61 ☆、刺客

“不行，我不能走。”這年關的她若離開算什麽，還沒有替身。

“大小姐！”動用了安插在宮中的人手，好不容易才騙過衆人把唐淵換出來，對外皇上已經駕崩了。倘若柳芊芊這不回去，唐淵仍是必死無疑，定是拖不過這幾天了！

情況她都知道，可她真不能回去：“這樣，你把這個回去交給晨晨，他會去救人的。”四處搜尋不見紙筆，想來也是，她一鄉下小丫頭怎麽會寫字，要紙筆何用。

“呲”扯下一截衣襯，咬破左手食指，就着血液寫下一行字，折起來遞給他：“還不快走！”她已經聽見有人靠近的聲音了。

“謝小姐，屬下告辭！”雖是好奇少爺居然懂醫術一事，但此時絕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是破陣而入的，早料到有搜查，只是……怎麽會這麽快！

從後窗躍出，幾個縱身……一道疾風從耳畔襲來，逼得他後退幾步。

洛弈軒！

對方卻再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三尺青鋒灌注了深厚的內力，奪命劍法淩厲無比。

他，無處可逃……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從不遠處傳來。

那是……小語的房間！

洛弈軒眸色一暗，堪堪收了式，直奔過去。

小姐！你的大恩青霁沒齒難忘！

青霁飛躍過一片片屋頂，向莊外奔去。

聽到外面的風聲，她就知道不對，青霁運氣這麽好！直撞上洛弈軒！他哪裏是弈軒的對手嘛！

無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運氣，集內力于右掌，随即狠狠向胸口拍去，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比起之前對洛弈軒的那掌，只狠不輕！

青霁，我這都是為了你，你要是再給我不争氣出岔子，我親自解決了你！

那聲尖叫果然引來了洛弈軒，估量着青霁已脫身，林蝶語這才算真正松了口氣，神經放松，再也抑不住湧到喉頭的血液，濺落滿地嫣紅。

“小語！”洛弈軒徹底是慌了神，看着她靠在桌角一口口地咳血，半分不敢上去觸碰，生怕加劇她的傷勢。

這麽明顯的症狀，這是內傷！

小語她還是個孩子，是誰？到底是誰！這麽殘忍地傷她！快速地對跟來的下屬吩咐道：“快去叫顏臨玉！”

“我已經來了。”他雖趕不上洛弈軒的速度，但也差不了多少。當看到這房內的景象時便明白了一切，這樣的傷勢不宜搬動，扶着她就地躺下後，拎着藥箱把洛弈軒及閑雜人等趕出去後就着手開始醫治。

被關在房外的洛弈軒縱然心急如焚，仍不得不先去處理闖入者的事，這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與義務。

近一個時辰後，顏臨玉擦去額際的汗珠，抱她上床，輕輕把她的手放入被中。

在收拾藥劑和銀針的時候，才揚聲叫洛弈軒進來。回頭看了眼昏睡中的少女，小聲道：“蝶語小親親估計是從正面被人襲擊，傷及筋脈，她畢竟只是個小姑娘，又不會武。我已經為她施了針，如果挺得過這三天便無礙，如果挺不過……”男人頓了半晌，似乎再說不下去。

洛弈軒突然抓住顏臨玉的前襟，把他從小語房中扯出來，随手一揚，門便在他們身後砰的合上：“不可以出現那樣的事！絕對不可以！顏臨玉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神醫，你連我都可以治得好。可你要是告訴我沒救了，那小語……”該怎麽辦。語氣中已帶上了一絲哽咽。

顏臨玉嘆氣，拍拍他的肩：“不然去找……”

“你閉嘴！”少年擡起頭，雙目赤紅地盯着他，“找她找她找她！你以為有用嗎？我好容易才讓她放過小語，你非得逼我送羊入虎口嗎！對，就算她這次出手相救，下一次這就是她迫害小語的理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又憑什麽幫我們。

你還不明白麽？

柳芊芊，從不是良善之輩。”

男人沉默，弈軒說的這一切他都知道，可事到如今，又有什麽別的辦法呢？

“倘若她活着，那就皆大歡喜。若她……黎洛山莊就麻煩你和小雪二人了。”少年僵硬地扯動嘴角，終是沒再說出什麽，目光卻在那扇緊閉的房門上渙散開來。

“弈軒！”

“我意已決，你不必阻攔。”

“好。”顏臨玉終還是應承下來，掩去方才的擔憂，轉而談起正事，“那個闖入者查出來了麽？”

“沒有。不過……黎洛山莊中必有內奸，他傷小語至此，也不過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否則……”那個闖入者本是逃不脫的。

“內奸？”

“是呀。”少年微微揚起嘴角，笑容中沒有半分溫度，“你的猜測是對的，一個陰影就藏在我們周圍，而且還是個熟人。”

顏臨玉驚愕：“你莫不是懷疑我吧？”

“不是你。”洛弈軒收回纏綿在門上的目光，補充道，“你沒那個實力。”

思考片刻，男人遲疑道：“難道是……她？”

洛弈軒輕輕搖了搖頭：“不可能！柳大小姐人品不行，信用還是有保證的，她答應過不動小語就不會動。況柳府忙着新年的開春船宴呢，還有皇帝的駕崩，她培養六皇子多年，下任儲君的位置無論如何也會幫他奪來，哪有心思管我這邊。”

是呀，她向來是一言九鼎，是自己多慮了。可……“放眼江湖，武功比你高的沒幾個了吧？”還得和黎洛山莊有仇或利益沖突的，也幾乎沒有。

“等小語醒了再說吧。”她也許看見那人的面容了，雖然這種可能性的機率不亞于太陽從西邊升起。

“也只能這樣了。”似是為了調節沉默的氣氛，顏臨玉打趣道，“人家蝶語小親親在家可是被捧在心中寵着的，竟倒貼給了你。”

寵着？“何以見得？”顏臨玉這套說法他居然完全聽不懂。

幸而對方及時解釋：“你見過那家姑娘手這麽細膩，連個傷痕都無，說是剛出生的嬰兒我倒相信。一個窮人家的孩子，能生出來的這麽一雙手，除了傳說中的換皮，不是寵的又是何故？比芊芊那滿是練武留下的老繭的手怎麽樣？”

洛弈軒輕哼，顯然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