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封白回到房間後洗澡、換衣服、換藥,中途小劉回來了,還敲了浴室的門,問他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

婉拒了對方的好意,封白扶着牆緩慢走出來,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你用吧。”

小劉本能的看向他的腳踝,“還疼麽?”

“還可以。”封白笑了一下,與他擦身而過,坐在床邊開始給傷處按摩。小劉看了一會兒自覺幫不上忙,便說:“我看你中午都沒吃什麽,出去給你弄點吃的吧?”

“不用了,我還不餓。”

“那……”

“你要是嫌站着尴尬的話,可以做點別的。”封白手上動作不停,惹得聲音有些發顫,小劉抓了抓頭發,道:“那我出去看看啊,你保重。”

“嗯。”

随着關門聲響起,封白頭也不擡地裹上紗布,又用醫用膠帶黏結實了,輕輕放到床上。

他将平光鏡摘下來擺在枕頭邊,拉起被子閉眼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異常安穩,也不知是不是某人良心大發,竟然沒再折騰他。淩晨五點多的時候,封白因生物鐘緩緩睜眼,小劉躺在隔壁床上,不知是不是喝高了,呼嚕聲震天似的響。封白下了床,赤腳走到行李箱旁,摸着黑從醫用藥箱的裏翻出一只針劑,然後無聲地回到床上。

封白睜着眼躺在被子裏,玩了幾個小時的手機,在全通第十一個策略游戲之後,小劉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像是要醒。封白将手機內存清空,起床來到洗手間,趁着洗漱的空檔,将那針藥劑注入體內……

然後他也沒叫小劉,只是留了張字條便獨自出門,下樓沒走幾步,肩膀就被人拍了下。

封白淡定的回過頭——周蔓的兩個閨蜜化着淡妝站在身後,邊上還有幾個男的,也是跟他們一夥兒地狐朋狗友,此時正不懷好意的看着他。

其中有個染成黃頭發的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伸出手,“哥們兒,怎麽稱呼?”

“我靠你幹嘛啊,還真交朋友呢?”其中一個打着眉釘地男人嚷嚷道,他個子挺高,有一米八幾,比封白大出将近一號,此時站在面前,壓迫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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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白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請問幾位有何貴幹?”

那黃毛誇張地叫了一聲,大大咧咧的攬上他的肩膀,用力将他往某個方向拖去,“哥哥這不是找你有些事兒麽,來來來,我們私底下講……”

封白似乎有些抗拒他的糾纏,稍微掙紮就被狠狠推搡了一把,他下盤不穩,幾乎是立即向前撲去,那兩個女人恰好站在對面,尖叫着四散開來。眉釘男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子,将人粗暴地拽了回來,“媽的,老子的人你也敢碰?活得不耐煩了?”

像是終于找到了理由,這幾個烏合之衆歡快地拍了拍手,将封白擄走了。

被人粗暴地丢上車,封白的眼鏡撞得有些歪了,他伸手扶了扶,眼神茫然又無措,甚至還有幾分呆板。

他今天穿了一身特別普通的休閑裝,土到掉牙的白襯衫微微泛黃,黑色的長褲有些松垮,于是打了個腰帶……總而言之,現在的封白像極了校園暴力中被欺負的三好學生,他甚至驚慌地縮在車子裏,“你們要帶我去哪裏?少、少爺呢……我要見他……”

話未說完,他就被黃毛狠狠按在了車玻璃上,眼鏡腳壓得臉上生疼,他抽了口氣,迎來一陣笑聲。

“這小子真是孬到骨子裏了。”眉釘男嗤笑着,将車速加快,“不過別擔心,很快啊我們就會教教你怎麽做男人的……”

“至于那個少爺,”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捂着嘴諷刺,“少爺在我們小蔓的床上呢,聽說他特別溫柔,為了不傷到孩子,從來都是抱着小蔓睡得……實不相瞞,我們今個兒就是替她整整你這小三,你給臉不要臉這麽久,也該漲漲記性了。”

“哎你跟他這麽說幹啥,待會設施一綁直接丢下去不就完了?我昨天晚上特地去安排了,工作人員會當沒看到的,不過也得悠着點,萬一出了事,可沒人擔着……”

“那有什麽,真要出事了也是周蔓惹得,我們不過是替她幹活兒。”另一個燙着棕色大波浪地女人撥了撥頭發,無所謂道。

封白縮在車廂的一腳,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話中所包含的嫉妒……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又很快驚慌地垂下,他将腦袋埋在手臂裏抽着氣,一副怕到極致地樣子,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欺負。

等終于開到蹦極地地點已經是半個小時後,封白被人大力從車上拽下來,踉跄着走在隊伍的末端,時不時小幅度掙紮一下。很快,他們來到懸崖邊上,黃毛跑去找管理員了,眉釘抓着安全用具在他身上比劃,一臉地不耐煩。

而封白也有點不耐煩了,他這輩子最讨厭就是跟智商低下的畜生共事,眼前是形勢所迫——

但是這種裝備他三秒鐘就能明白怎麽穿戴,而這傻逼他媽的都五分鐘了,第一個扣都沒找到!

感受到對方呼吸急促,眉釘男以為他是緊張了,嘴裏還不幹不淨地說着威脅的話,封白就差翻白眼了,好在黃毛找到了工作人員過來,讓他背過身去。

這裏的蹦極裝備是在腰部固定,他腳踝受傷并不受影響,封白老老實實地佩戴齊裝備,又自己悄悄檢查了一下,确定沒有問題後,才放下心來。

清晨的山風很大,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封白退縮地站在懸崖邊上,像是被人逼到極限的雛鳥般瑟瑟發抖,他咬着唇,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順着眼角滑下,一身衣服已經濕透了,還有些冷……于是他順勢抱起手臂,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句不要。

說完之後倒是先在心裏頭翻了個白眼,黃毛從後踢了他一把,逼得他又往前走去。這時候,工作人員走過來說:“先生,請您把眼鏡摘下來……”

封白順從地摘下眼鏡,眼神輕輕一掃,上挑地眼尾就像刀子,與之前的唯唯諾諾判若兩人。不過還不等在場的衆人回過神來,就見他咧開嘴起來,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封白倒退幾步,張開雙臂,帶着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從高空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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