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皇帝陛下果然一如既往的偏向永福郡主。

好些大臣紛紛看太子和盛副相,就連二皇子、四皇子都忍不住側目。令他們失望的是,太子很淡定,盛副相更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

傅歸晚眨眨眼,大大方方道:“聖上,祥瑞已經在您眼前了呀。”

得理不饒人、雞蛋裏挑骨頭這些事永福郡主做起來不要太順手哦,因此,對于她此刻睜眼說瞎話,朝臣們幾乎都很平靜。

甚至沒什麽人好奇她接下來如何圓謊,反正永福郡主就算指鹿為馬,聖上也會聽。

“你這孩子臉皮是越發厚了。”昌和帝點點她的額頭,佯裝生氣道:“朕的眼前不就只有你這個小東西,難道你也成祥瑞了?”

“福兒哪能擔得起,可福兒親眼看到祥瑞了。”傅歸晚悅聲道:“您登基三十載,在你的統治下,大熙國富民強繁榮興旺,百姓們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天下最大的祥瑞可不早就握在您手裏了。”

說的……可真好,絕對是能令龍心大悅的好話。

朝堂一正二副三位相爺,傅副相為永福郡主的祖父,另外兩位可都是國舅爺,池丞相乃皇帝親舅,盛副相為儲君親舅。

“我瞧着郡主怎麽嘴巴變甜了?”盛副相斜眸而視,對身旁的人小聲恭維:“傅相,您可養了個好孫女啊。”

“盛相過獎。”傅宗弼不冷不熱的說。

“哪裏,您太謙,”虛字沒出口小腿就被踹了,金殿上敢做這樣的事除了那位頂頭上司絕對沒第二位,盛副相憋悶地閉嘴了。

果然昌和帝大笑,語氣異常歡愉:“朕看你個孩子是犯錯了,故意揀兩句好聽的話哄我想求寬恕吧。”

“哪有?”傅歸晚倍覺冤枉:“不信,您問太子哥哥,問滿朝文武,福兒可有半句妄言。”

“父皇,福兒所言甚是。”太子旋即接話:“正是在您的統治下大熙國泰民安,這才天降祥瑞輔以助興;實則祥瑞早在您手中,天生異象不過是錦上添花。”

“太子所言甚是,永福郡主所言甚是。”大臣們異口同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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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昌和帝擺擺手,和悅道:“雖是錦上添花也該瞧一眼,福兒,把白鹿拿出來讓大臣們看看吧。”

“聖上恕罪,沒有白鹿,福兒在回京之前已經讓它回歸山林了。”傅歸晚請罪道:“祥瑞雖好,可容易作假。

一旦開此風氣,今後有誰想讨您歡心都弄個祥瑞來,若是人人效仿豈非要生禍亂,福兒就自作主張把白鹿放走了。”

從去年冬日會稽鬧出祥瑞,小半年了,朝堂上嗅覺靈敏的聰明人摩拳擦掌正準備看戲,忽然之間沒了,總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悶之感。

傅宗弼尤甚,這大孫女自作主張也就罷了,将祥瑞放走這樣的事居然事先不通知他?!這下可好,半年籌謀全部被這丫頭弄得打水漂了。

還有幾位甚至陰測測的想,永福郡主真夠狠了,為獨占聖眷無所不防,居然連出現祥瑞都不讓禀奏了!

盛副相瞟向太子外甥,趙竤基回以淡淡一笑,意思是:大舅,那便算了吧。盛副相收回視線,在心裏說他可沒想計較,他是怕太子您計較。

昌和帝沉吟半響,淡淡道:“福兒考慮的也有道理,祥瑞之事就此作罷吧。今後若是再有祥瑞面世亦不必禀告朝廷;忠君愛國、令行禁止、吏治清明、多為國家為百姓們謀福祉才是官員為官之道。”

大臣們跪下來:“聖上聖明,聖上聖明!”

昌和帝示意散朝,搭着永福郡主的手臂站起來,和藹道:“福兒路上必定累着了,随朕回未央宮歇歇,皇伯伯讓宮裏給你準備了洗塵宴,都是你愛吃的菜。”

傅歸晚甜甜一笑:“好啊,福兒叩謝聖恩。”

原本以為該就此散朝,沒想到被當朝丞相給喊住了。池丞相年方58,身體倍棒,聲音也洪亮:“聖上,福兒累也不差一時半刻,再留會兒,我有事問她。”

太子平靜的垂眸,盯着官靴發呆,見怪不怪。傅歸晚在心裏說,相爺您就不能給您的皇帝外甥留點面子嗎?

昌和帝坐回龍椅,無奈問:“國舅還有何事?”

“護送祥瑞回京的是塗家小子,既然福兒把祥瑞截住了,她和塗家那小子該一道回來。”池丞相問:“丫頭,塗家那小子呢?”

“在殿外候着。”傅歸晚總覺得要出事,但不答也不行。

池丞相痛快地要求皇帝外甥把人宣進大殿,昌和帝很無奈的照做。

随着內侍傳喚,塗紹昉目不斜視地走入含元殿,來到大殿前中央,跪下向天子參拜,聽到平身二字,恭恭敬敬的站起來,淡定的忽略掉身側丞相大人打量的視線。

池丞相越衆而出,站在這小夥子身側仔細打量,終于看到真面目,感覺還行;也虧得塗紹昉昨天傍晚沒發現有人偷聽他向永福郡主倒苦水,否則此刻必定得驚奇了!

堂堂丞相大人居然跑去偷聽牆角?!

人家老爹守孝三年未滿不在,池丞相只能沖太子喊:“太子,你媳婦這弟弟挺俊的嘛,我還以為這傻小子就是個傻大個。”

傅歸晚扶額。

塗紹昉默默低頭,心裏很疑惑為何池丞相喊他傻小子?難道是因為翼國侯嫡長子愚鈍的傳聞?可這聲傻小子有些親昵,他實在沒聽出來有鄙夷之類的語氣。

趙竤基幹笑:“丞相謬贊,這孩子當不得。”

“生得俊就是俊,哪有什麽當不得,這小模樣比我年少時也不差了。”池丞相笑眯眯的,有點像大尾巴狼在看小白兔。

“傻小子,19歲了吧,屋裏有幾個通房,外頭有幾個紅粉知己?花街柳巷裏去溜達過幾回啊?”

此言一出,昌和帝差點捂臉。

傅歸晚&太子&滿朝大臣:“……”相爺,您問這種問題真的合适嗎?

聽說當朝丞相很任性,塗紹昉算領教了一把,淡定道:“小臣的祖父去世尚未滿三年,聊表孝心,小臣房裏沒置通房,亦無紅顏知己,更未踏足過煙花之地。”

池丞相長哦了聲,神來之筆般的問:“男子滿14歲該經人事了,你不怕憋出病來?”

衆人絕倒。

昌和帝還沒來得及制止,那傻小子已經回答:“丞相說笑了,否則我朝保家衛國常年不沾女色的将士們豈非全成病秧子了?”

聞言,皇帝多看了這個據說很平庸的太子妻弟一眼,有些疑惑丞相究竟意欲何為?

傅歸晚無奈喊道:“相爺,有他爹娘和太子妃長姐在,不用您擔心。聖上要回未央宮小憩了,您沒其他的事便散朝吧。”

池奕想想是不急在此時,不過有一點他得先問清楚:“傻小子,你給我個準話,你能為妻子做到什麽程度?”

塗紹昉有點怪異的看向當朝丞相,丞相大人鄙夷:“說你傻還真傻,我沒看上你能和你說這麽多廢話嗎?”

滿朝大臣紛紛別開眼,無言以對啊。

趙竤基忍住按太陽穴的沖動,只能站出來:“相爺厚愛了,不知庭曦何時入了您的眼,孤與太子妃竟然不曾聽聞過?”

“太子,你這種想當然的想法實在要不得,我有說過我是要給我孫女保媒嗎?”

衆人再次被噎得無言以對,趙竤基在心底抹把淚,賠笑道:“相爺說的是,可不為孫女,您這是為誰呀?”

“天下間哪個姑娘能配我這麽操心?”丞相大人嫌棄的看着這個外甥的兒子,明言道:“傻小子,我就不和你繞彎子,永福郡主給你做媳婦喜歡嗎?”

塗紹昉:“……”相爺可真會玩。

傅歸晚:“……”她就知道沒好事,丞相大人果然沖着她來的!

一瞬間,偌大的含元殿鴉雀無聲。

昌和帝為這個比他年長五歲的小舅舅真是操碎了一顆皇帝心,放棄掙紮的喊道:“國舅,再兩年您就60大壽了。”別再瞎胡鬧了!

“聖上,老臣很認真的在做月老。”池丞相理直氣壯,可惜被打斷了!

“池爺爺再胡說八道,我就不理你了。”傅歸晚不知是氣還是羞得,紅暈染滿了芙蓉面,眼眶微紅,語調愠怒:“方才什麽都沒發生!

今日早朝議事若有半個字流傳出去,我不管他是宗親貴胄還是皇子公主的外祖家,我不攪得他家雞犬不寧不把他的府邸炸個窟窿出來,我傅歸晚就不當這永福郡主!”

昌和帝站起來,厲色道:“退朝!”

情勢急轉直下,皇帝動怒,池丞相也不能當衆拂了外甥的臉,只得與衆人一道跪下來,恭送攜永福郡主離去的聖上。

含元殿中靜悄悄的,估摸着差不多了,朝臣們逐一起身,三三兩兩默不作聲往外走,唯恐多發出點聲音被遷怒被盯上。

離得遠了,心也回落,不少大臣們開始回過味來:丞相這是想做什麽?

假如永福郡主嫁到翼國侯府,那自然沒四皇子什麽事了,雖然這話難聽更傷四皇子的顏面,可現實如此。

沒傅歸晚舉世無雙的聖眷支撐着,憑四皇子是點水花也泛不起來;是傅歸晚想做皇後,四皇子才能陪着去争。

由此,不少大臣聯想到京都這大半年來私底下冒出來的最大的流言——東鄉侯府池家欲送嫡女入東宮為良娣。

不僅是池家,還有太子的外祖家——華國公府盛家。

作者有話要說:  給彪悍的丞相大人打call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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