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池家三姑娘和盛家十姑娘名門淑媛毓秀慧中,從12歲起就不斷有人上門說親,池家和盛家的門檻快被媒人踏破了,可到現在,16歲還沒把親事定下!

幾乎都看明白了,就等着東宮去向聖上請旨納良娣,而然這樣的兩位良娣入東宮,難道真的只是為做良娣或者将來當個貴妃嗎?

可給永福郡主和塗家大公子保媒?只能說……丞相真不愧為丞相。

“這不該啊!”

傅經茂五官端正,氣質溫潤,擰着眉,實在猜不透:“若說池丞相要為東宮除去一大患也不能有這樣的提議?

明顯不能成不說,就說他家三姑娘要入東宮為良娣,他卻把歸晚說給太子妃的親弟弟,将來豈非更有得鬧?”

“或許丞相沒別的意思。”傅宗弼淡定道:“丞相向來任性妄為,很可能心血來潮,閑着無聊要找點消遣。”

“任性、消遣?”傅經茂錯愕:“爹,您說池丞相任性?”他剛回京,赴任前還是盛老丞相在任,現在這位真不清楚。

傅宗弼呵了一聲,論滿朝大臣他對誰最了解,必須是他那位頂頭上司池奕!先帝時期仗着是皇親國戚領個閑職不務正業,成天吃喝玩樂逗貓遛狗。

等到當今登基,幹脆連官都不要做了,四處逍遙玩耍,再後來,玩十幾年玩膩了,重新回朝堂做官,上來就是正三品的戶部侍郎。

過了幾年戶部尚書告老辭官,池奕就頂上去了;再過幾年盛老丞相年邁致仕,池奕又頂上去了——成為當朝丞相!

活活是要把滿朝大臣給擠兌死的節奏!

傅經柏別開眼,這還真像池丞相幹得出來的事。

他真懷念前任丞相在時,踏實!而現任丞相,說心思深吧,有時偏偏就淺得一眼見底;說心思淺吧,誰敢去和他玩心眼子,他就能把對方全家玩得哭爹喊娘。

歸根結底七個字:當朝丞相,太任性!!!

“三弟不用懷疑了,相爺就是個特別随心所欲的人。”傅二老爺是武将,為人有些粗犷,總結得倒比較到位:“總而言之,和池丞相較真你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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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經茂:“……”

“真的,這是歸晚得出來的經驗之談,二哥曾經試驗過好幾次,确實有道理。”怕弟弟不信,傅二老爺把底都給掀了。

“對于盛副相,經茂最好也做到心裏有數。”傅宗弼哼道:“別看盛老丞相端方持重,為人謙遜沉穩,可不代表兒子也如此。”

“難道盛副相也很任性?”傅經茂受打擊道,朝堂都變成什麽模樣了?

傅經柏輕咳一聲:“這倒沒有,只是,盛副相與四弟有些氣味相投。”

大家都很無奈,丞相任性,盛副相則一直以告假為樂,最好天天啥事沒有,免得耽誤他做個纨绔子弟。

“四、弟?”傅經茂感覺腦子有些糊了:“爹,大哥說笑吧?”他們傅家四老爺可是個實打實的纨绔!

傅宗弼再呵了聲,40年前和池奕一起吃喝玩樂逗貓遛狗的不正是如今的盛副相嗎?這下可好,兩個人又能攜手游樂朝堂了!

攤上這樣兩個同僚,傅老太爺總有種只有他在認真做事的感覺,那兩個老混蛋都是天天在混日子!

偏偏混日子也不好好混,手中的權柄抓得別提多緊了,傅宗弼完全不介意那兩位挂個名當甩手掌櫃,所有事給他來做!可他稍微逾越一寸之地就被反擊,鬥了好幾回沒占到過一絲便宜才把心思歇了。

最讓人憋屈的是那兩位都比他小,除非那兩個老混蛋心血來潮嫌累要撒手不幹了,否則肯定是他比他們先致仕!

傅宗弼每每想到此就想種摔茶盞的沖動,把悶氣咽下,淡定道:“沒說笑,盛副相一向玩心較重,奈何被他父親盛老丞相壓着。

雖然丞相與盛副相都比較有個性,手腕卻不可小觑,不比為父差。經茂切記,你倘若真把他們二位與你四弟等同視之,将來有的苦頭吃了。”

“父親教誨,兒子謹記。”傅經茂松了口氣,就怕朝堂變得物是人非他全不熟悉了,那他還真有些不知如何為好。

話分兩頭,太子趙竤基帶着小舅子回東宮的路上也正給他普及當朝丞相的脾性,此事應該就是相爺心血來潮想找點樂子,不必較真。

言畢看小舅子若有所思,他問:“昉哥兒有別的看法?”

“姐夫,這是我第一次和丞相說話。”然後就深深感受到了曾經耳聞過的現任丞相很任性果然不假。

塗紹昉有些許感慨道:“我只是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四皇子居然能一個字不說。”就任由場面尴尬着,好像世人皆知的永福郡主要嫁的那個人不是他!

“福兒強勢慣了,向來沖在最前頭,或許四弟認為不需要他出面吧。”這句解釋,倒沒聽出來太子究竟是解釋還是諷刺。

“姐夫的意思祥瑞的後續确實沒了?”塗紹昉笑問:“您要給永福郡主這個面子?”

昌和帝娶妻生子頗晚,故而皇帝年過五旬,太子還未及而立之年。

趙竤基儀表堂堂,五官有些随母親,溫文雅潤,嘴角微翹,挂上淺淺的笑意,令人倍感親切;然劍眉一提,眸光轉厲,儲君的威嚴壓迫亦随之而來。

他深看小舅子一眼,勾唇笑道:“昉哥兒很不情願作罷?”

“小臣只是很好奇您對待永福郡主的态度?”塗紹昉攤手道:“事情由傅家挑起,現在又由傅家作罷,東宮像是在被随意拿捏,您難道不生氣?”

“怎麽回報?”趙竤基好整以暇的問:“無論什麽事,福兒和父皇撒個嬌就能擋回來;如果撒一個嬌不夠,那就多撒兩個。

方才在朝上父皇堅持要看白鹿,為何?庭曦莫不會以為祥瑞之事最生氣的是孤吧?可結果如何你看到了,此事已經揭過,父皇尚且不再追究,東宮難道還能再生事端?”

塗紹昉感覺被憋住了,一口悶氣憋在胸前,真難受!

四下無人,空曠的很,他幹脆不掖着,難以置信的問:“祥瑞可是假的,這是欺君大罪,聖上也能願意這麽輕飄飄的揭過?”

“你沒看到嗎?”太子殿下很淡定。

“姐夫,對永福郡主就沒轍嗎?”以前沒切身感受過不深刻,這回夠實在了,他真的從不認為此事能這麽輕拿輕放!

“傅宗弼那麽有恃無恐,憑的什麽?”趙竤基冷笑一聲:“孤告訴你,并非父皇肯揭過,而是此事無法追究。

倘若欺君的帽子扣到傅家身上,永福郡主還有何面目立足?父皇第一個就不能答應了。今次福兒不回來,那也是用其他名目來算賬;福兒回來了,還能追究什麽?”

塗紹昉後知後覺的問:“聖上對永福郡主的疼愛,連對朝堂大事也能這麽随意?”

太子殿下長嘆道:“你當聖眷無雙是擺設嗎?”

“既然如此,傅經茂是怎麽回事?”塗紹昉敏感而迅疾的問:“傅副相以為是東宮壓着,可東宮根本沒做過,我們以為是池丞相在壓着。

如果永福郡主能肆意插手朝堂之事,那麽她想把外放多年的叔叔調回京都很難嗎?傅家至于铤而走險出此下策嗎?”

趙竤基目光一變,皺眉道:“對,想把傅經茂調回京都就是福兒對父皇一句話的事,何至于逼得傅家弄出個祥瑞?”

“所以,真正壓着傅經茂的人?”塗紹昉臉色微變,驚詫道:“其實是傅歸晚?”

傅宗弼多年前就有意把三子調回京都,一直未能成功莫非是因為永福郡主不願意?這可實在出人意料了,難道傅家在內鬥?

趙竤基定定地看了眼小舅子,眉頭擰得更緊了:“去年會稽鬧出祥瑞,你查了傅經茂,是不是五年前傅宗弼就想把兒子給調回來?”

“對,五年前,傅經茂外放堪堪六年之際,吏部沒同意。四年前傅宗弼升至從一品副相,那一整年他向吏部施壓了有5、6次。”

塗紹若有所思道:“三年前真定府災款被劫一案出來,傅副相焦頭爛額,沒什麽動作。兩年前又向吏部施壓,傅經茂幾乎是上蹿下跳的到處打點。

朝堂有不少大人為他活動過,權尚書就是死死壓着不給調令,對外的說辭是‘并非他不肯派調令,實在是他也沒辦法。’

由此衆人認為東宮在壓制,傅家沒轍才有祥瑞之事。如果背後真的是傅歸晚,五年前她才12歲吧,甚至更早?”

趙竤基沉吟道:“先回東宮吧,你大姐盼着見你呢。”

這盼字真沒說錯,兩人才踏進東宮的大門,太子妃塗紹玥就已迎上來,太子殿下冷哼:“看看,這就是來接你的,平日裏姐夫我從來沒這種待遇。”

“我們昉哥兒這回受罪了,我身為長姐迎迎弟弟怎麽了?”塗紹玥鵝蛋臉,五官精致,膚若凝脂,豔若三春之桃,十足的美人胚,姐弟倆有三四分相似。

她一身真紅織金垂花宮錦長裙,滿頭青絲挽成高髻,雲鬓鳳釵,華貴自成,頸間戴了串翡翠項鏈綠光盈動,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襯得她嬌嗔笑罵愈加明媚大氣。

雖然姐姐、姐夫看着在互掐實則打情罵俏,塗紹昉也只能打個圓場,向大姐讨杯水喝。

“傻弟弟,多大的人了還和姐姐讨水喝呢,快随大姐去好好歇歇。”

太子妃忙帶着弟弟去休息,趙竤基識趣的沒跟上,轉身去書房。

作者有話要說:  攤上那麽兩個同僚的傅老太爺:不帶那麽欺負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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