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晌午的陽光在樹葉陸離錯亂的縫隙中熠熠生輝, 丞相府大門前車馬有致人頭攢動, 遠望去似有家眷要出門。
塗紹昉身着七品官服,剛準備用午膳就被丞相家的護衛給請過來了,在遠處看了眼才走上前去, 他走到威嚴兇猛的石獅前,丞相大人也現身了, 感情要出門的就是池丞相?
那還叫他來作甚?
“相爺?”
“跟着走吧。”池丞相特爽快,率先上馬車,這傻小子上來, 馬車啓動後塞他一白饅頭,還是已經涼掉有些硬的:“聽說你還沒吃飯,賞你的。”
塗紹昉道過謝便吃起來, 池奕挑眉:“冷掉的白饅頭也吃得面不改色?”
“相爺,比這個白饅頭更差的我都吃過。”
“上回本相提議把永福郡主給你做媳婦,考慮的如何了?”池丞相威脅道:“想清楚你敢說永福郡主不好的後果。”
塗紹昉默了默, 賠笑道:“相爺, 我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
“這不是問題。”
“相爺, 這怎麽會不是問題?”塗紹昉哭笑不得, 難道丞相大人還真打算給他玩陰的。
“這你就別管了,你只管說你考慮得如何了?”
塗紹昉頓了頓,直說道:“我沒考慮過。”語畢就感受到丞相嗖嗖的冷光掃射過來,以防得罪丞相對他用陰招只好說:“相爺,我已經有喜歡的姑娘。
如果我為攀龍附鳳就抛棄心之所系轉而獻媚他人,那麽這種見異思遷貪慕虛榮的男人也不值得托付吧?”
池奕可有可無的嗯了聲, 勉勉強強算認可這個說辭,盤問道:“你小子私房錢多嗎?”
這是還沒打消念頭嗎?好像這事真有些難辦了,怪不得永福郡主說太子不了解丞相,塗紹昉感覺有點心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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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
“相爺應該知道,我祖父生前乃隐在幕後的京畿首富,沒擺在明面上,祖母、二叔他們根本不知情,那份家産自然也沒他們的份。”
“塗老頭算有本事的,把家道中落的翼國侯府又給立起來了!”池奕順便感慨:“你祖母才算上輩子積福這輩子走運了。”
塗紹昉贊同:“相爺言之有理。”
他祖母瑞升大長公主空占着皇帝姑母的輩分,實則在聖上面前根本說不上話。先帝時期,她對池太後和聖上沒支持過甚至有過落井下石,當今登基,她在皇帝侄子面前的臉面全得靠丈夫給她掙。
在這種壓倒性的情況下他祖父即便尚公主也完全能納妾,只是祖父一心撲在重振家族,沒多分出心思找些如花美眷,他祖母日子過得舒坦,可不是走運?
“作為京畿前首富的家業也沒在你手上吧?難道塗老頭分那份家業是給兒子和孫子分,你老子能答應這種事?”
“我老子比較開明。”塗紹昉不吝啬相告:“作為京畿前首富的家業,我爹得五成,我得四成,另外一成給我大姐。
侯府的産業二八分,祖父的私庫給兩個兒子各四成,祖母和姑母各一成,因此我爹在祖父分家後一夜暴富,所以沒計較我得的那份。”
“四成?”池丞相再次打量他一眼,啧啧道:“你小子手上已經有兩三百萬的家業了?”
塗紹昉點頭。
“夠大手筆,看來塗老頭對你這個長孫确實很器重。”池丞相稍微放心了點,錢財這方面倒能過關,又問:“你師妹可是個醜八怪,你怎麽看上的?你審美太與衆不同了吧。”
“相爺怎麽知道?”塗紹昉驚疑的看向池丞相,太不可思議了吧?
“這你就別問了,告訴你也可以,你老師是哪位難道本相會不知嗎?相爺我多的是知道的途徑,你還給你師妹送了幅畫來表白,寫了什麽“山有木兮木有枝”對吧?”
塗紹昉愣愣的點頭。
“所以啊,你怎麽看上的?”
“日久生情吧,我動心的時候我自己也沒察覺,後來看到她和別的男子有說有笑才意識到不對勁,再者……”
“等等等等!”池奕忙不疊打斷:“你師妹昌和25年10月跑去拜師,你在昌和27年4月就拜別師門,何況你師妹昌和26年的時候還離開過好幾個月,你們相處也就一年左右,這可不算久,情怎麽生出來的?”
丞相大人知道的還真清楚,塗紹昉下意識的想,回道:“我們書信往來還有三年,合計有四年能算日久吧?
再者我離開師門時我确定應該沒動情,我當她是師妹不是男女之情。是我們書信往來的三年裏,彼此志趣相投我才生出情愫。”
池丞相提醒道:“過日子還是得看看臉的,那麽張鬼臉你能忍受一輩子?”
“皮囊又能維持多久?我娶一個美麗但不合自己心意的女人,我跟她如果無話可說甚至厭惡她,卻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她惹出事端或者她娘家有事求上門我也得解決,我沒有任何收獲卻得不斷付出,我不成被予取予求了?”
這是怎麽得出的結論?池丞相無語:“你娶媳婦不為傳宗接代?娶到媳婦後她能不給你生孩子,不給你教養子女打理後宅嗎?怎麽就能變成你一無所獲?”
“是個女人就能生!”塗紹昉緩過神來,反駁道:“至于教養子女打理後宅,前提得她會。我祖母就是個糊塗的,教養子女別提了。
打理後宅也就面上能維持,下人背着她貪墨或者哪個來打秋風亦是有誰想拿她當搶使,只要把她哄高興就成;虧得祖父沒納妾,否則,呵!”
“那你找個會的不就成了!”
“找到一百個會的也不見得能有一個合心意!”塗紹昉認真的問:“這世上找到個能真正契合自己心意女子的可能性太小,如果相爺遇到了,你會放手嗎?”
池奕猶疑:“哪怕是個醜八怪也不介意?你想想你要對着那麽張滿布傷疤的臉一輩子,你不覺得惡心?”
“聽聞相爺的兄長一直未曾娶妻。”塗紹昉反問:“以相爺對兄長的了解,他心儀的姑娘被大火燒傷後他會抛棄還是依舊如故厮守終身?”
池奕特麽想說你配和我大哥比嗎?可心中酸澀了一瞬,話在喉嚨裏轉轉許久始終沒能出口而是說:“你小子好大的膽子竟敢拿我大哥做比,出去,給本相趕馬車去!”
塗紹昉應聲好,就去和車夫做個伴,順便小聲問問他們要去哪?
“出城,相爺吩咐跟着護衛走就成。”
一隊護衛護着這三輛馬車一路向前徑直出了城,沿着官道往西直行,他望着城外郁郁蔥蔥的春景心中愈加疑惑,丞相這是要去哪,為何還帶上他?
在官道上直行大約五十裏左右,領頭的護衛轉入前方一條寬敞平坦的大道,行一裏地,楊柳山莊的石碑映入眼簾,看得塗紹昉目光一凜。
馬車穩速向前,将大道兩旁高大青翠的楊樹飛快往後甩,再行駛兩裏地抵達古樸蒼勁的山莊前,朱門紅漆猶新,他的記憶如故。
他盯着這座山莊目光有些發直,咽咽口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推了把,伴随而來的是丞相大人的抱怨聲:“你小子發什麽愣,趕緊的閃開,相爺我要下車。”
塗紹昉連忙應了聲,跳下馬車,望着楊柳山莊的匾額,感覺眼前有些發黑,他就是在此地遇到那個特別蠻不講理的小姑娘。
那日瓢潑大雨滾滾而來,他和随行護衛在方圓幾裏地只發現這座莊子,便想尋求避雨。
他從雨中走入,廊下有個臉髒得像花貓似的小姑娘正在烤雞吃,說話還很沖,真是個無理取鬧的小丫頭,好在答應讓他們避雨了。
然後晚上他就被那個小姑娘爬床了!
他可從未想過還能‘故地重游’,這好巧不巧的也太巧了吧,池丞相怎麽會帶他來這個地方?恍神間看到相爺已經往莊內走,随行的太醫被拉着疾步快走。
難不成這是池家的莊子?那小姑娘不會在吧?塗紹昉渾身一個抖激靈,讓自己冷靜別自己吓自己,先到莊裏打聽清楚。
相爺拽着太醫是為福安公主。
怕永福郡主心緒難解,相爺讓大公主到皇陵去陪陪。傅歸晚和大公主在皇陵住了幾天,今日返回,途中大公主有些不舒服。
畢竟懷孕未滿三月,她們不敢掉以輕心又怕有所驚動徒惹流言更不好,這才派護衛請池丞相找個太醫來,她們先在莊裏休養。
護衛禀告翼國侯府的大公子在外求見,傅歸晚特不解的看着丞相大人:“您帶他來的?”
“太醫,好生給公主診治。”池丞相吩咐完帶着這丫頭走過穿堂,到一僻靜無人處說悄悄話:“我考驗過了,那傻小子不錯,別矯情了趕緊接着吧。”
傅歸晚:“呵呵!”
“嘿,你個丫頭別不識好歹。”池丞相訓道:“你戴了張燒傷的臉皮醜得比鬼沒好多少,人家都看上你了還不珍惜!”
好歹是個秘密,這般直截了當的被扒開,傅歸晚瞬間抓狂!
她堅決不認:“胡說八道,去蜀地拜師的是蘇家三房的蘇如婳,和我什麽關系?何況你不覺得他心思太深沉了嗎?一張燒傷的臉都能看得上,他根本別有陰謀!”
“是你這丫頭太不知好歹,眼光還一次比一次差。”池丞相回怼:“愉妃母子這種貨色也能願意陪着耗,你過得太舒坦欠揍是吧?”
“池爺爺!”傅歸晚咬咬唇,語氣些微有些澀然,細辨之下還有一絲苦笑:“這日子怎麽過不是過?我已經錯付過一次,沒興趣更不想再來一次,四皇子挺好的。”
“福兒,那是個混賬,你不能為個混賬把自己下半輩子給搭上了!何況十歲的時候能懂什麽男女之情?”
池丞相放軟語氣勸道:“聽爺爺的話,明日就去和愉妃母子了斷。哪怕你看不上你那傻小子師兄,你想要什麽樣的男人,爺爺給你挑,保證給你找個滿意的,好不?”
傅歸晚不識相的說:“我對四皇子很滿意,不想再換了。”
“福兒,你這是要逼爺爺給你出絕招啊!”池丞相涼飕飕的冷笑:“之前那個混賬,當年定親時我勉勉強強認可才沒阻攔。
現在這四皇子,但凡有那麽丁點能讓我認可我都能順你的意,可你瞧瞧他們母子的德行?你覺得滿意也沒用,你想都別想!”
“您別管我了成嗎?”傅歸晚告饒:“您看我舅父,怎麽順着我的心意怎麽來;您跟我舅父那麽好,您向他學學呗。”
池丞相打擊她:“你想出閣就當寡婦嗎?記得先想好他們母子把望舒惹惱了,他把這對母子捅死,皇帝要幫兒子報仇,你打算幫誰?”
她想哭!傅歸晚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調整好心态,揚揚眉,擡起精致的下颌自信道:“池爺爺太小看人了,難道你不該認為我絕不會令這種事發生嗎?”
“呵!”池丞相冷嘲加鄙視之:“你有本事先和你師兄挑明真相,瞧瞧都小半年了你還縮在龜殼裏!”
傅歸晚心底很苦逼,反駁道:“這是兩碼事,他根本有陰謀,我為查明真相迫不得已才一直沒解決。”
池丞相把人上上下下打量好幾遍,涼涼道:“福兒,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模樣嗎?”
“什麽?”傅歸晚狐疑。
“死鴨子嘴硬!”池丞相嘲笑道:“你這閨女還在娘胎裏時就個霸道張揚的脾性,你長到17歲何時畏畏縮縮過?
你沒對人家動點心思,去年底你還在蜀地時就把話和那小子挑明了?用得着拖到現在還欲蓋彌彰,就差沒把自己慫成個慫包,你說,你在怕什麽?”
“哪有?!”傅歸晚脫口而出,說完發現自己太急切,輕咳一聲,抿唇道:“畢竟他是我師兄,我不想與他鬧得太僵,想尋個兩全之法而已。”
這回輪到池奕諷刺她:“呵呵!”
堂屋中,大公主趙思安雖無礙,但聊勝于無,太醫提筆寫了張安胎藥方,來時也帶着藥,便下去抓藥、煎藥,估摸着丞相和郡主他們都不急,得大公主喝過安胎藥再啓程。
趙思安想着在外候着的那位畢竟是她大嫂的親弟弟,讓他久等不好,便宣進來。塗紹昉行過禮,簡單和大公主寒暄兩句便讨教這座山莊是池丞相的嗎?
“塗少爺為何如此問?”
“大公主,是這樣的,我12歲時回京途中遇到大雨便是在此山莊內避雨,當時詢問過主人家想親自道謝,奈何當時莊內的小姑娘沒說;不想今日有緣竟能再次踏足莊內,想來還是該道聲謝。”
趙思安訝異:“竟有這麽巧?”
“我也覺得很巧,我至今記得那天是昌和23年九月初六,我在外拜師求學已有兩年,家師準予假期,我趕回來和家人過重陽節。
本以為初六能趕回府裏,不想遇到瓢潑大雨,只得與随從在附近尋找避雨之所,正好找到此地。我還記得那日從午後開始下雨,下了整夜,直到天明才收住。”
大公主琢磨着覺得雖然巧但也不似作假,或許正好有這個巧合,說明道:“以前曾經是相爺的山莊,福兒八歲時相爺送給福兒了;昌和23年的時候已經是福兒是莊子,你想道謝便謝福兒吧。”
“……”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大公主絕對想象不到給這個少年造成了多大的打擊,天不怕地不怕的塗大少爺在這一刻徹底驚悚了!
不可能吧,當年那個小姑娘的穿戴和儀态絕對是位世家女,那麽排除是丫鬟,難不成那個晚上爬他床的小姑娘是傅歸晚?
天啊,劈死他了!
在塗紹昉驚恐得難以回神時丞相大人和郡主大人回到堂屋,傅歸晚一身素衣不施脂粉,打扮得清馨簡單,明豔的俏顏可沒那麽素雅。
見這個混蛋師兄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心中窩火轉而挑刺道:“塗少爺你怎麽進來的,誰讓你進來的,你敢私闖本郡——”
相爺被身旁這不知好歹的丫頭弄得起火,想趁機訓訓,大公主趙思安已經開口:“福兒,是我請塗少爺進來說話。
這不說話還不知道呢,可巧了,塗少爺7年前曾來此地避雨,方才還說想向山莊的主人道謝;塗家弟弟,永福郡主就在跟前,你致謝吧。”
“……”
塗紹昉在驚恐中時再次承受了一道驚雷——在他剛失神的時候大公主就把情況挑明了,現在他該怎麽辦?說出來,萬一真是怎麽辦?他再聰慧也解決不了這個難題!
傅歸晚心中不爽,窩着火根本沒多想,順勢就問:“致什麽謝,你哄騙我大姐姐什麽?”
“……”
他扯個謊,大公主能願意幫他圓謊嗎?好像不能……塗紹昉真的兩難了,可惜目前的情況不容許遲疑,還是在他猶豫時,永福郡主看他這個心虛的模樣已經幹脆略過他,請大公主說說剛才被哄騙什麽了?
趙思安又有些琢磨不透了,如實講述,傅歸晚目光發直:“昌和23年9月初六,大姐你确定是9月初六?”
“嗯,對呀。”
随着這聲‘對呀’落下,傅歸晚下意識地看向那個混蛋師兄,塗紹昉也下意識地看去,兩個人視線相撞,彼此全是一臉震驚到不可思議的表情,電光火石間确認雙方的身份,陡然間不約而同的臉紅起來,真是火辣辣的啊!
塗紹昉:“……”神啊,真是永福郡主,他們七年前就睡過了?!完了,怎麽辦?
傅歸晚:“……”神啊殺了她吧!不,殺了這個混蛋吧,白白被他睡了居然還謊報,跟她說什麽姓杜!
池丞相身體捧着呢,完全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叫道:“你們倆兔崽子怎麽了?”
“沒事!”
喊得那叫響亮,說的那叫急切,更是異口同聲,兩人說完又不由得對視一眼,又都想去撞牆,明擺着此地無銀三百兩。
“哼哼!”相爺把閑雜人等趕走,點名:“傻小子,你說!”
“不,你趕緊給我滾!”傅歸晚立即接話,塗紹昉二話不說告辭,池丞相順口就威脅:“敢走一步老子今晚就讓你們倆生米煮成熟飯。”
逼得塗紹昉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傅歸晚差點想哭了,丞相大人輕蔑地掃過這兩個小東西,喊道:“傻小子老實交代吧,別打量能糊弄本相爺。”
塗紹昉也想哭,咬牙道:“9月初六那天,我到此地避雨時碰到了個小姑娘,那小姑娘行為很潇灑不羁,當時正坐在地上烤雞吃,臉還髒得花臉貓似的看不出來模樣,說話特別沖,脾氣特別差。”
“然後呢?”池奕涼涼的問,順便斜了身旁的丫頭一眼,看來兩人挺有緣分的嘛。
“她很不講道理,非說她看上我了,18歲還沒嫁出去就嫁給我。”塗紹昉硬着頭皮說,趙思安驚詫的看向妹妹,傅歸晚一臉欲哭無淚。
“你們之前沒認出彼此嗎?既然這小姑娘提要求了還能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我騙她了,報的名號是‘太原府狀元街杜九衡老先生府上,行三。’故意用我外祖家表弟的身份給搪塞了。”塗紹昉這輩子都沒這麽尴尬過:“那姑娘搶走了我一塊玉。
是一對比目魚玉佩,我師娘送給我的,非被她說成定情信物把其中一塊搶走了。我和我外祖家表弟說好了,如果将來有位姑娘拿着我的比目魚玉佩找來,讓他通知我。”
傅歸晚特別想暴揍他一頓,果然謊報,還好意思說的出口!
大公主真不知該有點什麽想法了。
池丞相冷哼,沒戳穿這倆兔崽子,順勢道:“不用懷疑了,昌和23年9月永福郡主就在這山莊裏,待半個月才回城中,你遇到的姑娘就是永福郡主。
既然你們倆都已經私定終身那便趁早把親事辦了,就下半年成婚;今年成親正好,明年就給爺爺我生個大胖小子……”
“相爺——!!!”
三個小輩狂喊打斷丞相的異想天開,丞相大人揮手道:“行,給你們點時間緩緩,趁早把小心思收起來,別垂死掙紮了。”
池丞相語畢便大步往外走,塗紹昉連忙跟上,他可不敢再和永福郡主共處一室了。
傅歸晚徹底蔫兒了,大姐姐走過來就靠在她肩上,被相爺逮個正着,哭都沒地兒了!趙思安神奇的問:“福兒,怎麽回事呀?”
“還能為什麽,就趙鳴軒那個混賬,他7月的時候不是退婚了嗎?定親後我就把他當丈夫看待,我以為我們能白頭偕老,他退婚後我心裏難受,晚上一直睡不着,整宿整宿的睜着眼到天亮。
兩個月都沒緩過來,我就跑到城外獨自靜靜,誰也不想見。那天我餓了就自己烤雞吃,正吃着就出現個不長眼的要來借宿,我罵他他也乖乖接受,我看他脾氣好又溫柔,比趙鳴軒好多了,我腦門一熱一沖動就這樣了!”
趙思安無奈又心疼,愁道:“那現在怎麽辦呀?”
“大姐姐你別提啦,我根本想不到當年的小哥哥騙我,我就沒想過要去找,那就是小時候的一個沖動,現在突然間冒出來,我覺得我快崩潰啦。”
“好好好,大姐姐不說了。”趙思安連忙安撫,可這事真的難辦了,這種尴尬的情況,還有相爺起哄……
傅歸晚能敷衍,塗紹昉可沒這麽幸運,跟着相爺出門後被拎到山莊前的空地上接着審:“當着大公主的面爺爺我給你們留點臉,沒戳穿,現在繼續交代吧,我不了解你個兔崽子還能不了解永福郡主嗎?
權威和靖國公那倆混蛋在她九歲時就帶她偷看過三皇子洗澡,盛小楷哥倆就更混賬了,帶個十來歲的女娃娃賭坊、妓院随便跑,她能因為這麽點事就臉紅成這樣?”
“……”怪不得她敢爬床!
“老實交代,永福郡主是不是非禮你了?肯定是比偷看你洗澡還嚴重的事。”池奕無意間真相了:“該不會她爬你的床了吧?”
楊柳山莊之名取得很應景,進入山莊的道路兩旁種滿青蔥翠綠的楊樹,而山莊朱門的空地前栽滿了柳樹,微風和煦,柳條拂動,迎着暖和的陽光舒适伸展,只是如此惬意之景沒能影響柳樹前的一老一少分毫。
“沒有!”
被戳中的心虛令塗紹昉瞬間有點毛骨悚然,想也不想就脫口否決,對上丞相特別疑心的眼神,只能再透露些:“真沒有,就抱過也親過,她、她她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親嘴了。”真親過,躺被窩裏時這小姑娘硬湊上來,否則也不能尴尬成這樣。
自家姑娘被這麽占便宜,池丞相忽的生出了一股護犢子的憤怒,氣憤得伸手指指着他:“這麽大的便宜都占了你小子還敢不負責任?”
塗紹昉想哭,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只要郡主讓我負責我一定負責,您放心。”
“你個兔崽子你還覺得虧了是吧?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腿?”
“信,信,相爺我信,我不虧,是我占大便宜了,我必定聽從郡主吩咐。”
“算你小子識相。”池奕甩甩袖子,搞定這個,另一個都不必擔心了,看這緣分厚得都不需要他協助了。
大公主服用過安胎藥便啓程回城,倆人甚至是大公主都想在大家夥面前裝成沒事人的樣,免得徒惹懷疑,相爺悠哉地看這兩個小家夥裝樣。
護衛在前後開道保護,車隊啓行,很快便駛出楊柳山莊一裏地之外,池奕忍不住推開車窗回頭看了眼:
年複一年,楊柳依舊。
塗紹昉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兒了,壓根沒注意丞相剎那浮現的悲苦,車馬遠走,将山莊徹底抛出視線,唯剩青楊綠柳依舊守候,朝朝暮暮未改其志。
傅歸晚原本打算進宮,徹底沒心情了,回到城裏就跑她的郡主府,直奔閨房一溜煙鑽進被窩裏,蒙住頭把自己裹成繭,成功把自己的秀發拱成雞窩頭也沒平複半分。
翻來覆去許久,氣悶地推開錦被坐起來,敲敲自己的腦袋時猛地意識到床前有人,幽幽看過去,就看到無情護衛長幽幽地伫立在床前。
“你都~聽到了?”郡主陰森森的問,大有要滅口的跡象。
無情提示:“除非确定周遭安全或者你明确命令我退下,再或者确是我不能聽的秘密,其他時候貼身護衛必須在你方圓兩丈之內,在山莊時太猝不及防。”
“借口!”
傅歸晚抱起軟枕就砸她:“根本就是你好奇心作祟想要偷窺主人的秘密!”
無情淡定地抱住枕頭,再提示:“塗家少爺就跟在你身後,你前腳進門他後腳就跟着侯在郡主府大門外,大有你不見他他就不走的架勢。”
“混蛋!去把他給我剁了!”
“先殺死再剁成肉醬還是活生生的剁,痛死他?”無情比個手勢,傅歸晚要抓狂了,深呼吸再呼吸,咬牙吩咐:“讓無瑕把他叫進來,看緊了,他眼珠子敢亂瞟一下就打一棍。”
無情領命,然後淡然而去。
傅歸晚仰頭重新倒到床鋪,哭都沒地方哭了!挨到黃昏時分稍微稍微平複點,重新梳妝後去見那個混蛋師兄。
廳堂裏,塗紹昉像個木頭樁子般站着,他也不想弄得這麽尴尬,可相爺硬逼着,好像他不跟過來他就是個登徒子。
分明他才是被霸王硬上弓的那個,就因為他是男的,所以他必須吃虧之後再被逼着付出代價,他怎麽就那麽慘?哭都沒地方去了。
都覺得自己哭都沒地方去的倆人見面之後都不用說了,傅歸晚的怒火蹭蹭蹭成倍上湧,手裏握着雞毛撣子,陰陰的吩咐其他人退下,包括貼身護衛全部退下,錯着牙罵他:“你個混蛋,你給我跪下。”
塗紹昉心裏那叫一個委屈,但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跪,否則今天他絕對要橫着出去了。
“誰讓你跟着相爺的,不是告訴過你相爺的奇思妙想嗎還敢往上湊,還敢說沒有妄想,你個混蛋欠抽是吧?”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塗紹昉彎着背垂着頭,欲哭無淚,傅歸晚立即陰飕飕的問:“這麽說本郡主還遭嫌棄了?你想死是不是!”
“……”反正怎麽說都是錯,就讓他橫着出去吧!塗紹昉暫時生無可戀:“郡主,大錯既然鑄成,您要打要罰我都由你處置,但處置之後該怎麽辦還請您拿個章程。”
“你還敢肖想本郡主啊?前一天還對如婳深情款款,今天就敢移情別戀,你們男人果然沒個好東西,信不信我剁了你!”
“郡主咱們憑良心說,分明是你……”對上永福郡主要吃了他的眼睛,塗紹昉只能略過過程說結果:“我才是最無辜,我完全是無妄之災。”
說完後背就挨了一記雞毛撣子,下手帶着十足的狠勁,真特麽疼,他招誰惹誰了?他不就是借個地方避雨嗎?
是他被爬床,是他被占便宜,是他被搶了玉佩被硬逼着要求負責,完全是他倒大黴,憑什麽因為他是男的就要這麽被欺負?!
傅歸晚像是看穿這人心思般的罵道:“你這個混蛋還覺得虧了嗎?本郡主十歲時還沒被你占夠便宜嗎?
何況今天若非你跟着相爺能鬧出這麽大的事嗎,你還好意思覺得虧?我告訴你,你負責把相爺搞定,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塗紹昉想哭:“相爺說您9歲就偷看過三皇子洗澡,他不信我們那麽簡單否則我跟你都不可能臉紅,他非要猜你是不是爬我的床了,我只能再交代一點,說我們抱過也親嘴了。”恐怕他搞不定相爺了。
“……”郡主大人怔愣片刻之後徹底抓狂,随即沖天的叫罵聲傳來:“你個混蛋我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是吧?”
虧得隔壁的鄰居沒在府上,否則憑着巨大的嘶吼聲打擾鄰居休息,永福郡主也得被她的鄰居叫過去好生算算賬了。
塗紹昉捂臉,給他一劍吧,今天真的過不下去了!讓他直接跳到明天吧。
“你給我滾!”傅歸晚用盡全身力氣壓制住身體內的暴動以及要一錘子錘死他的沖動,怒吼道:“今後不準再出現在本郡主面前。”
“您還沒給人選,太子問我和郡主交涉的如何,如果我一直拿不到名單會惹太子懷疑,郡主應該也不想……”又挨一記,塗紹昉識相的閉嘴。
傅歸晚咬牙切齒的報兩個人名給他,最後罵他:“滾!”
“小臣告辭!”塗紹昉走的賊快,一路逃似得沖回翼國侯府自己的院子自己的房間,眼前一陣陣發黑,真覺得要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傅歸晚握着雞毛撣子:不是應該跪算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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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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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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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