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太子權枭離

她只要在一旁喝茶看戲就好。

闕若羽跟着她們來到冷宮中的浣洗局，水池裏泡着一堆的衣服，那些衣服散發着惡臭，所有人都努努鼻子，有些不情不願。

說來，那些冷宮的妃嫔還不如她們這些小宮女，憑什麽讓她們給洗衣服！

紅蟬第一個走過去，她很冷漠，一雙枯瘦的素手伸進冰冷的池水中，拿着棒槌撒上皂角粉，開始搓洗衣服。

闕若羽也沒有遲疑，她走到紅蟬的身邊，伸手從水池中撈起一件衣服，學着紅蟬的樣子，開始清洗。

那些稍有怨言的宮女見此情景也不能再說什麽，只能認命的開始洗衣服。

浣洗局中出了洗衣服的聲音，她們很少交流，每個人都充滿了戒心。

她們冷漠着，在夾縫中生存着，哪裏還有心情去顧及別人。

闕若羽不會怨天尤人，她很頑強，老天爺給了她什麽生存環境，她都會努力地去适應，不會退縮。

咚！

闕若羽正在發呆，一顆蹴鞠從牆頭飛了過來，重重的砸在水池中，濺起水花，這水本就又髒又臭，吓得衆人紛紛閃躲。

饒是闕若羽動作靈敏，卻也險些躲閃不及。

砰地一聲，浣洗局本就破舊斑駁的黑漆木門被人踢開，一個器宇軒昂，五官精致，笑容邪異的男子從面外走了進來。

“太子！”包括紅蟬在內的小宮女們都露出怯色，紛紛跪下，匍匐在地上，好像進來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闕若羽的動作停頓了一秒，學着她們的樣子跪了下去。

權枭離清俊的臉上浮現一抹邪笑，狹長的眸子狡猾而陰冷，他冰冷邪氣的眼神鎖住晚了一秒下跪的闕若羽，語氣十分邪獰，“你。”

所有人都不敢擡頭，只能用餘光去看，發現權枭離看着闕若羽，不由得都暗暗松了一口氣，同時心裏也暗暗竊喜，準備看闕若羽的笑話。

闕若羽深吸一口氣，明知來者不善，卻還是站起身來，邁着碎步走到權枭離的面前，聲音低弱，夾雜着一絲自認倒黴的悲切，“請太子吩咐。”

“去，把蹴鞠拿過來。”權枭離聲音陰冷邪氣。

闕若羽只覺得頭皮發麻，她也是經歷過殺場的，卻還是不禁被這個男人冷魅的氣息所震懾。

“是。”她彎了彎有些僵硬的膝蓋，轉身朝着水池走去。

那蹴鞠飄在烏漆墨黑的水面中央，随着漣漪悠悠蕩蕩，如果鬼魅在朝着她晃動。

她拿起棒槌，準備用蕩起的水紋将蹴鞠蕩到對面，再去撿起來，交給權枭離。

“下去撿！”權枭離的聲音就像是一根冰錐，刺入闕若羽的腦門。

寒冬臘月，這水有多冷她很清楚。

她才落水醒來，還在發燒，再入水怕是會落下病根。

可是這個太子明顯跟她過不去，她并不怕髒，只是身處冷宮，她若是病了死了，誰會管？

但不去把蹴鞠撿起來，得罪了太子，她也是死路一條。

深吸一口氣，她躬身卷起褲子，撸開袖子，踩着水池邊跳入了水中。

水比她想象的要深，直接沒入了她的腰際，看來就算她把褲子脫了也無濟于事。

冰冷的水就像是無數的銀針刺入她的下半身，冰冷刺骨的感覺，激起了她一腦門子的冷汗。

她走向水池中央，步步艱難，有種随時昏厥的感覺。

眼看着蹴鞠近在眼前，她卻早已凍得臉色蒼白，嘴唇發紫了。

她将蹴鞠抱到懷裏，趔趄着從水池中爬了出來，她的身上滿是污水，黑色的水順着她的衣擺往下滴落，狼狽的像是一只水鬼。

卻沒有人同情她，只是十分冷漠的看着。

闕若羽走到權枭離的面前，雙手捧着蹴鞠，“太子你的蹴鞠。”

“哼，沒想到你變得這麽老實了，真是沒意思，無趣。”權枭離語氣沉冷，他一掌打掉闕若羽手中的蹴鞠，冰冷的一笑，眼裏閃過淡淡的諷刺，轉身離去。

闕若羽還沒有回過神來，眼前就天旋地轉，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闕若羽不是在柴房中，而是在一個尚且算是幹淨，牆面屋頂卻斑駁着裂痕的屋子。

“張嘴。”又是紅蟬極盡冰冷的聲音，她就站在闕若羽的頭頂，手裏端着一個缺口的瓷碗。

闕若羽掙紮着起身，這才看清自己是躺在一張通鋪上，俗稱就是火炕。

通鋪上有八個床位，她睡在最裏面。

身上蓋着的被子也滿是補丁，好在幹淨沒什麽異味。

紅蟬看她還有心思聞被子的味道，不屑的一笑，“別講究了，趕緊把姜湯喝了。”

闕若羽伸手接過姜湯，姜湯不是很熱，看來是晾了很久了。

她一邊喝一邊看着窗外，天已經擦黑了，外面天空呈現一抹暗橙色，帶着濃濃的悲涼。

此時，洗完衣服的小宮女都回來了，她們看到闕若羽醒了，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透着一抹恨意，為什麽她還沒死。

闕若羽苦笑，這些人幹嘛對她這麽恨，難道她們也是前朝留下來的嗎？

“我的衣服呢？”闕若羽發現自己的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外面卻不見了。

“在外面晾着。”紅蟬冰冷的說道。

“看來是沒有別的衣服了。”闕若羽像是在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微微皺眉這樣下去可不行，蘇嬷嬷一看就不是善茬子，她要是因為沒有衣服就不下地幹活，怕是要給她穿小鞋了，她必須像個辦法才行。

吃晚飯的時候闕若羽沒有任何的胃口，她看到她們吃的飯菜，每人一碗稀粥，一個有些發硬的窩窩頭，還有幾塊鹹菜，難怪這裏的宮女都瘦瘦小小的，全都是營養不良。

紅蟬看她不吃，卻将窩窩頭直接扔給她，“不吃是想餓死嗎，這裏一天就兩頓飯。”

闕若羽感覺這窩窩頭就像是一塊鐵坨，但是她心裏卻有些感動，紅蟬是個面冷心熱的，她若是真的冷漠，就不會給她送姜湯，還讓她吃飯了。

闕若羽啃着窩窩頭，心裏卻盤算着要怎麽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