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打架

蘇岑下了車後走上馬路，徑直朝紅葉酒吧的方向走去。

沈家宥微微蹙眉，待司機停車後故意磨蹭了兩下，等她走進酒吧這才下車。

大晚上的不在家寫作業，跑這兒來幹什麽？

他正準備跟着進去看個究竟，電話就響了。沈西耀在那頭暴怒：“你醒個酒跑哪兒去了？餐廳人說你打車走了。”

“嗯，臨時有點事兒。”

“什麽事不事的，你趕緊給我回來，記者都等在外頭了！”

演戲還要自雇記者。沈家宥對他爸這一套向來不屑。

他想都沒想，扔給他一句話：“回頭你找人把我P上去吧。”

說完挂了電話關了聲音和震動，轉身進了酒吧。

只是才這麽一會兒功夫，蘇岑就已經跑得沒了蹤影。

酒吧裏人多光線暗，音樂震天響，舞池裏擠滿了搖頭晃腦的年輕人。蘇岑進去後繞過舞池，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給馮其正發信息問他在哪兒。

邊走邊發短信，一條信息還沒編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她剛要跟人道歉，撞她那人轉過頭來，一束光打在他臉上，蘇岑到嘴的話就咽了下去。

馮其正一見她就笑了，伸手過來拉她胳膊：“來來來，過來先陪我喝一杯。你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蘇岑避開他的手，問：“你找我到底什麽事兒。”

“沒事兒，請你喝酒呗。你今天生日是不是？正好介紹幾個朋友讓你認識。”

蘇岑看一眼周圍的情況，玻璃茬子落了一地，桌面上果殼亂飛，杯子也都倒着。好幾個人扭打在一起，嘴裏還罵罵咧咧。

有人舉着玻璃瓶沖過來，也沒看清誰是誰，就要往他們這裏砸。

蘇岑吓一跳，想要走偏偏被馮其正拉着，一只手動彈不得，只能拿另一只手去擋腦袋。

結果那人還沒跑到跟前，就被人一腳飛踹出去。酒瓶子啪地一聲響，碎了一地。

緊接着有人攥住粘在蘇岑身上那只手，生生給掰了下來。用的力太大，疼得馮其正哇哇大叫。

“哎喲我去，這人誰啊。蘇岑你趕緊來幫我，啊！”

蘇岑站着不動，眼睜睜看着沈家宥虐她爸，心裏竟還有點痛快。

馮其正疼得厲害，臉上的五官擰到了一起，本就精瘦的臉看起來愈加恐怖。

他叫得實在太慘，那聲音半個酒吧都能聽見，旁邊打架的那幾位漸漸停下手裏的動作，怔怔地望着這邊。

很快，人群裏有人沖出來，一把抱住沈家宥：“宥哥你來了，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

蘇岑仔細一看，發現那人是瞿晧。

沈家宥嫌棄地把他推開，轉向蘇岑道：“這人怎麽處理，廢他一只胳膊？”

馮其正吓得面無人色，沖蘇岑尖叫：“不行不行，你快讓他停手。你朋友是不是？蘇岑，阿岑，我可是你……”

“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

蘇岑怕對方說漏嘴，趕緊過去截了馮其正的話頭。後者也算聰明，到嘴的話立馬咽下去。

他看得出來，這小年輕對他們家蘇岑态度不一般，說不定能從他這兒撈點好處。凡是有好處可撈的事兒，馮其正向來不會拒絕。

他趕緊表态：“對對，是朋友，朋友。”

沈家宥嫌他吵，從桌上抓起一把花生瓜子，連殼帶肉全都塞他嘴巴裏。嗆得馮其正不住咳嗽。

“真是你朋友？”沈家宥問蘇岑。

“是。”

雖然不想承認，但說是朋友總比說是親爹來得好。盡管有點丢人。

果然沈家宥聽後冷笑道：“你居然有這樣的朋友？你倆年紀差得有點多吧。”

“忘年交。他不學好，我來酒吧找他。”

短短幾分鐘，她連借口都找好了。不等沈家宥再開口，她主動問對方：“你怎麽也來了？”

“朋友在這裏跟人打架，過來看看。”

“是要幫忙嗎？”

“不，我來勸架。”

沈家宥說這話時一臉平靜的表情，看不出絲毫說謊的跡象。他一把抓過瞿晧，沖他道：“好了別打了，都回家去吧。”

“沒想打架，還不是他們……”

“動手了就是不對，雙方都有錯。這樣一方派一個代表，喝一杯這事兒就算揭過了。”

蘇岑這才看明白，原來是馮其正這一方的人和瞿晧他們起了矛盾。

沈家宥這話一出，兩方的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蘇岑湊到馮其正耳邊，提醒他：“趕緊去喝一杯，胳膊還想要吧？”

馮其正這會兒胳膊還疼得厲害。他本就是這幫人的頭兒，這下子氣勢全無，趕緊端起酒杯胡亂倒了一杯，咣咣咣就給幹了。

瞿晧也不含糊，跟着喝了一杯。

酒一喝完兩邊的人都散了，音樂照常進行，看熱鬧的人也是一轟而散。

蘇岑也準備回去，被沈家宥開口叫住：“你等一下。”

她沒辦法，只能站在原地等他。

瞿晧從沙發裏扶了個爛醉如泥的男人起身，招呼沈家宥道：“幫個忙宥哥，死沉死沉。”

沈家宥撇撇嘴，伸手撈了那男人一把。男人半眯着眼睛看他，嘻嘻一笑：“是阿宥啊，好兄弟來幫我打架了。”

說着又要跟人動手，被沈家宥一把拽回來。

“唐子盛，你安分點。”

唐子盛聽了這話，直直的眼睛看着前方，眼珠子過了半天才轉了轉。

蘇岑以為他在看自己，沒想到他一個轉身沖着沈家宥，哇地一聲吐了一大口。

那味兒……真沖。

回去的出租車上，沈家宥的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雖然在酒吧緊急處理了一下，還臨時找人換了件幹淨的衣服，但那一股子嘔吐物的酸臭味依舊揮散不去。

蘇岑坐他旁邊，不知該保持個什麽距離才好。

坐得太近怕有所接觸，太遠吧又怕對方誤會她在嫌棄他……

想來大少爺活了這麽久，還沒遭過別人嫌棄吧。

車裏有點悶，司機為省油沒開空調。蘇岑就想開窗透透氣，剛擡手就想起點什麽，趕緊又将手放下。

忍忍吧，萬一大少爺誤會怎麽辦。他從前就挺小心眼，還曾為了她跟一個男生說了幾句話生了好幾天的氣。

脾氣不是一般得大。

沈家宥一眼瞥見她的動作，微微眯了眯眼，然後打開了自己這邊的窗玻璃。

确實有點悶，還有這味兒……

不長的路今天卻覺得車開得特別慢，沈家宥塞了兩百塊給司機，要他加足馬力。

司機一臉為難：“我這已經很快了。”

“麻煩再快點。”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一眼他們倆。看這兩人的年紀應該都是學生，穿着便裝身上還帶着酒氣。他一下子就自以為想明白了，咧嘴笑道：“怎麽，怕回去晚了家長會罵？”

“是，她有門禁。”

蘇岑一愣，剛要反駁，就見對方掃了她一眼。只輕輕一眼卻極具威嚴，害她立馬閉嘴。

“小女生嘛正常，家長也怕她們遇到壞人。不過小夥子我看你還不錯，不像壞人的樣子。”

“壞人有時候也不能光看表面。”

司機呵呵笑：“也是，你大晚上約人家小姑娘出來，人家長肯定不拿你當好人。叔年輕的時候也早戀過，現在想想感覺還不錯。學生時代不談場戀愛，總覺得人生不完整。”

沈家宥嘴角露出一點笑意，點頭附和：“您說得對。”

蘇岑一直冷眼旁觀，看沈家宥陪着司機在那兒演戲。

不愧是大導演的兒子，這演技真棒。

另一輛出租車裏，瞿晧正捏着鼻子陪唐子盛回家。後者睡得跟死豬一樣，整個人靠在他身上，累得他腰酸背痛。

但想想沈家宥的遭遇，他又慶幸自己命好。

伸手拍拍唐子盛的臉頰，瞿晧呲牙低聲道：“你小子可真會挑人，吐誰身上不好，偏偏吐阿宥一身。你哪怕朝着我吐也行啊。”

只怕大少爺今晚回去，得把自己全身洗禿嚕皮才肯罷手。

車子駛到唐子盛家的小院，瞿晧一個人費勁巴拉地把人從車上弄下來，又敲了敲他家的門。很快有人過來開門，瞿晧一見對方，立馬喜笑顏開。

“子清你在家啊。”

唐子清剛洗完澡，一頭長發還透着香氣。看到瞿晧臉色一僵。

“你怎麽來……”話沒說完就看見自己爛醉如泥的弟弟，心裏全都明白了。

她趕緊招呼她爸出來，兩人合力把唐子盛弄回房去。瞿晧跟着想進院，突然接到沈家宥的電話，就站在門口和人說話。

“……對，已經送到家了。子清剛好也在，你怎麽樣，洗澡了嗎？”

沈家宥一邊解襯衣扣子一邊回他：“馬上就洗，今晚的事情別告訴他們，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嘴嚴着呢。”

瞿晧說完高興地準備進門，卻不料唐子清已然出來，站在那裏沖他道了聲謝，随即就關上了大門。

生生被攔在門外，瞿晧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冷風吹來凍得他一哆嗦，這才回過神來。

都怪阿宥這通電話。

沈家宥打完電話準備脫衣服，突然想起點什麽，走出房門站在樓梯口，沖着樓下喊：“蘇岑！”

剛從廚房喝完水準備回房的蘇岑聽到這一聲，腳步一頓，下意識就回頭問了一句：“什麽事兒？”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沈家宥站在樓梯口，上身的襯衣扣子一個沒系，露出若隐若現的胸膛來。

作者有話要說：那天晚上某雜志社裏，某娛記對着電腦在那兒一個勁兒地嘀咕。

怎麽才能把沈家宥P進沈西耀那一家三口的合照裏。

總覺得怎麽P都很不協調。

沈家宥：氣質不同，可以理解。

蘇岑：學渣的氣質獨一無二，旁人學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