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回看到他脫衣服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初三那年,學校開運動會,她被班裏幾個女生扯着,一起去體育館的休息室找人。
當時有個女生的男朋友和沈家宥一樣,都是校籃球隊的。
初三對初二年級的比賽剛結束,朋友急着去找男朋友給他送冰激淩。蘇岑不想去,怕撞見有男生衣衫不整,就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開溜。
結果怕什麽來什麽,她對體育館的構造不太熟悉,在裏面繞了幾圈後有點迷路。最後撞見了剛洗完澡的沈家宥。
他當時穿着運動短褲,邊走邊往身上套T恤。走廊裏沒別人,兩人交錯而過的時候,蘇岑強忍着尴尬目視前方,只當沒看見。
走出一段後卻聽見沈家宥在後面叫自己名字。
“蘇同學,你欠我個人情哦。”
蘇岑回頭看他,發現他已穿好了T恤。他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
“這個,要收費的。”
沈家宥是轉學生,當時才來班裏沒兩個月。在這之前蘇岑和他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也從來不了解他的性格。
她下意識問了句:“那你要多少錢?”
“談錢多俗氣,咱們談點別的吧。”
所謂的別的就是找蘇岑給他補習,美其名曰還債。
“畢竟也不能讓你白看是吧。”
剛開始聽到這句話,蘇岑會臉紅會害羞。後來聽得多了,便有點麻木了。再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稀哩糊塗就被他給追到手了。
這下沈家宥再說這句話,蘇岑便會直接頂回去:“又不好看,我虧了。”
“不好看嗎?要不再看兩眼,摸摸怎麽樣?”
那聲音好像一直在耳邊轉悠,蘇岑臉頰微微泛紅,将思緒抽了回來。她轉開頭,裝作不悅道:“你能不能把扣子扣上。”
沈家宥一低頭,看見自己解開的衣扣,也有點愣住。
急着叫住她,都忘了自己衣服脫了一半。
但他面上表情絲毫未變,只淡淡道:“大驚小怪什麽,又不是沒……”
“你閉嘴!”
蘇岑惱羞成怒,一把截住他話頭。周嬸正巧聽到動靜從屋裏出來,聽到這句後表情一愣。結果一看自家少爺,半點沒有生氣的模樣,滿臉帶笑的模樣顯然心情很好。
周嬸有點看不懂了。
沈家宥就沖她擺擺手:“你先回房去睡吧。”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讨論學習上的事情。”
隔那麽遠,一個在一樓一個在二樓,少爺衣服都沒扣好,就這樣能讨論什麽學習?但周嬸沒再多說什麽,識趣地回了房。
蘇岑一臉無奈望着他:“你到底有什麽事兒?”
“我喝了點酒,給我泡杯醒酒的。”說完又補一句,“你會嗎?”
“會。”
蘇建設愛喝酒,蘇岑怕她媽辛苦,很小就學會了泡解酒茶。她說完這話不再理沈家宥,轉身進了廚房。
沈家宥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因為想着有話要問蘇岑,他洗澡速度飛快,下樓的時候正巧趕上蘇岑從廚房裏端着解酒茶出來。
蘇岑很意外:“這麽快?”
“很失望是不是?”
被看破心思的蘇岑假意笑笑:“沒有,就怕你沒洗幹淨。”
“沒關系,回頭再洗。”
沈家宥拿過她手裏的杯子往客廳走去,邊走邊沖蘇岑道:“你跟我過來。”
蘇岑無法,只能跟他過去。
兩人往沙發裏一坐。蘇岑故意挑了個離他最遠的單人沙發。沈家宥見狀便勸她:“坐哪兒都一樣,就這麽點地兒,你還能躲到哪裏去。”
“誰說我要躲了。你還有什麽別的事沒有?我要去寫作業了。”
“作業都沒寫完,你還有心思大晚上跑那麽遠去酒吧玩。你可別跟我說,你上便利店買東西,回頭走錯了路,一直走到了紅葉酒吧。”
他還記得當時在酒吧的情景,蘇岑去那種地方手裏還拎個便利店的袋子。看見他被人吐一身,居然還從裏面拿出剛買的紙巾遞給他。
這情景簡直詭異。
充滿了違和感。
蘇岑被他的目光逼視得很不自在,撇開頭裝作不耐煩道:“不是說了,去找朋友。”
“蘇岑。”
沈家宥的聲音低了幾分,比剛才多了些壓迫感,聽得蘇岑心怦怦直跳。
“我雖然學習成績不好,但我并不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一千人中你考第一,憑你的智商不會不懂我在說什麽。那個男人,無論是年紀長相人品,還是其他各個方面,都不可能成為你的朋友。”
蘇岑也知道自己那個謊撒得很沒有水平。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句話來:“其實他是我們家的債主。”
“債主?”
“是,我爸媽欠了他一點錢,所以他才來找我。”
“為什麽找你,你一未成年的小姑娘,會比你父母更有錢?”
蘇岑看了他一眼:“因為他知道我現在住你家,以為我會有很多零花錢。”
沈家宥愣了兩秒不由失笑。
這個說法确實出乎他的意料。債主?那人看起來倒确實挺像混社會的。
“可你們家怎麽會欠他的錢?”
“我媽前一陣兒讓車撞傷了,這你應該也知道。她現在沒有收入又要看病,我們家也不太寬裕,我爸就問那人借了點錢。”
沈家宥拿着那杯解酒茶,一口一口慢慢品着。味道很好,有種清甜的香味,不像周嬸泡的那麽甜膩。
他邊喝邊觀察蘇岑臉上的表情。
她談到那男人時,臉上不自覺地會露出厭惡的表情。由此可以證明那人和蘇家關系不怎麽樣。
這樣一來債主一說倒也很合常理。
蘇岑被他看得有點緊張,為擺脫他的審問,她忍不住起身:“你還有別的要問嗎,我真的要去寫作業了。”
“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蘇岑不情願地點點頭。
“今天是你生日?”
這問題讓蘇岑吓一跳:“為什麽這麽問?”
“剛剛在酒吧聽到一耳朵,那男人是這麽說的吧。”
“他搞錯了,我生日早過了。”
“那具體是哪天?”
他倆當年戀愛的時間不長,沈家宥只知道蘇岑是九月生日,可還沒到九月兩人就分手了。
不,嚴格來說是他讓人給踹了。
這麽多年他其實一直想找蘇岑追問清楚,可真的當人在眼前的時候,又不那麽想問了。
是怕把她吓跑嗎?還是怕答案太傷人。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像一只鴕鳥,又慫又沒用。這種感覺只有在碰到蘇岑時才會有。
蘇岑沒注意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沮喪,她這會兒只想趕緊走人。眼見沈家宥似乎在想心事,她連招呼都沒打,轉身就跑回了房間。
一直到回房關上門,在床邊坐了許久,蘇岑發現自己的腿還是不受控制地微顫着。
今天真是她活了十七年,過得最糟糕的一個生日。
客廳裏,沈家宥一個人坐沙發裏,把整杯解酒茶喝得幹幹淨淨。
沈西耀請的記者手腳很利索,第二天一早關于他們一家其樂融融出去吃飯的一系列照片就出現在了網絡上,還配了精心編寫的文字。
照片裏沈沁挽着沈西耀的胳膊,邝明依在一旁笑看着兩人,怎麽看都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配合着網絡水軍的引導,網上關于沈西耀的風向開始慢慢轉向。
幾家營銷號同時出動,爆出內/幕消息,說那天照片上的新人演員唐子清會上沈西耀的下一部戲,兩人見面純屬工作需求。還說現場其實唐子清的經紀人也在。
這下輿論徹底調了個個兒,前幾天罵人的賬號全都龜縮不出,剩下一些水軍帶領不明真相的粉絲和吃瓜群衆,給沈大導演平反昭血。
蘇岑周末在家,偶爾上網的時候也看到了這條熱搜。點進去看了看評論,發現有一條挺有意思。
“我怎麽覺得他跟他女兒更像一對兒啊,瞧這兩人親熱的。”
點贊評論的人不少,還有人開始讨論起沈家的秘聞來。
蘇岑笑笑,關了手機專注學業。
三中學習抓得緊壓力大,日子只覺過得飛快。國慶前各科老師都忙着幫大家準備月考的事兒。
這是上了高三後的第一次正式大考,所有人都很重視。
那天蘇岑一早到校,想多看兩頁書。結果發現沈家宥居然也來了,正趴在課桌上補眠。聽班裏其他幾個男生說,他們大清早就來了,和校草一起打了場球。
“沒有那麽高冷難接近,脾氣挺好的。”
蘇岑心想那是他們沒看見沈家宥在家跟他爸吵架時的模樣。心髒弱一點的人都能被那眼神吓出病來。
她把作業從包裏拿出來,分給了幾個早就等着抄作業的同學後,坐下後拿出英語書準備背單詞。把書包放進桌肚的時候,裏面有什麽東西把書包給頂住了。
她就彎腰探頭去看。
不大的桌肚裏躺了個盒子,上面還綁了絲帶。
蘇岑心裏咯噔一下。她從前也曾收到過這樣的東西,通常是表白的人留的巧克力之類的。
她猶豫了一下,小心地把盒子拿了出來,一看果然和她猜的八/九不離十。
一支包裝精美的玫瑰花。
作者有話要說:蘇岑:沈家宥你這人不僅學習成績不好,而且是個标準的傻瓜。
沈家宥:是啊,傻得一輩子就喜歡你一個。
你倆能別這麽惡心嗎?
沈家宥: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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