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心疼

管陽見蘇岑沒事兒,便熱情地招呼她一起回家。

“你搭幾路公車?一起走吧。”

蘇岑笑着搖搖頭:“我還有點事兒,你們先走吧。”

說完不等對方回答,徑直走進了夜色中,朝着學校的方向走去。

管陽看着她走遠的背影,嘴裏喃喃自語:“這麽晚她還有什麽事兒。阿宥你說呢?”

一回頭卻發現沈家宥早已不見了蹤影。

管陽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蘇岑借着夜色的掩護,一路走進了學校的大門。這個時間住宿生都在食堂吃飯,校園裏顯得特別安靜。

她沒回教學樓,徑直去了操場。那邊有一排露天的洗手池,她得趕緊找地方清理自己手上的血跡。

陸婷婷應該是聽了陳琪芳的話後,才來找自己的麻煩。

本來一對一的話,蘇岑還勉強能應付。結果陸婷婷還有兩個幫手,三打一的情況下,蘇岑就很難了。

雖然最後想辦法逃了出來,可還是傷了手。

她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然後撩起校服外套的袖子,借着微弱的路燈光查看手臂上的傷情。

磚頭姐不愧是磚頭姐,每次打架都要拎兩塊磚頭上陣。蘇岑看着胳膊和手上的擦傷,無奈嘆口氣。

冰冷的水沖過傷口,又涼又疼。蘇岑咬着牙忍着疼,硬是把血跡給沖掉了大半。

就在她小心翼翼把衣服袖子往下拉,想要遮住傷口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後站了一個人。

蘇岑吓一跳,回頭一看就見沈家宥站在那裏,手裏還拿了個籃球。

他這是站了多久?

蘇岑有點心虛,尴尬地立在那裏。她想不好要不要解釋兩句。總覺得沈家宥眼神裏流露出的情緒像是洞悉了一切。

果然在他面前撒謊是沒用的。

沈家宥收回目光走到水池邊,把籃球往旁邊一放,打開水龍頭洗手洗臉。蘇岑一時也不知道要不要走,就這麽默默地站在旁邊,一直等他洗完為止。

關上水龍頭,沈家宥又拿起籃球,一言不發往校門口走。蘇岑就這麽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起去了公交車站臺。

從等車到坐車,再到下車往家走,一路上兩人都沒什麽交流。

路燈将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蘇岑走在後面,偶爾兩人的影子便會重疊在一起。起先是無意的,後來蘇岑起了點玩心,故意站到了對方的影子裏。

于是乎兩人的節奏便慢慢統一了。沈家宥走得快,蘇岑也追得快。沈家宥往左挪一小步,蘇岑也忍不住往那個方向挪了挪。

正玩得興起的時候,前面的影子忽然停了。沈家宥回過頭來,看着她那幼稚的模樣,臉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蘇岑一驚,趕緊裝作什麽也沒發生,挺直腰板目不斜視地從他跟前走過。

沈家宥再次領教了她的戲精本質。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家門。

客廳裏沈西耀坐在沙發裏,一張臉從上黑到下,和摸底考成績出來那天一樣。

不同的是這回他有所收斂,沒有直接開罵,見到沈家宥後只冷冷地說了句:“你跟我過來一趟。”

說完又看一眼蘇岑,“你也過來。”

蘇岑不明白什麽事情會扯上自己。難道是沈沁挨打的事情又有了新的問題?

她站在那裏猶豫了片刻,就聽沈西耀沉聲道:“兩個都給我過來!”

說完轉身要走,蘇岑沒辦法只能跟了上去。剛走出兩步就被沈家宥擡手攔住。

她不解地望着對方。

沈家宥的臉比他爸還要冷,他吩咐蘇岑:“你給我回房去。”

“我有話問她,讓她一起過來。”

沈家宥像是沒聽到他爸的話,又沖蘇岑吼了句:“趕緊回去,感冒了想傳染給所有人嗎?”

語氣又兇又不耐煩,甚至還伸手推了蘇岑一把。

感冒?蘇岑只遲疑了一秒,立馬就打了兩個噴嚏。沈家宥配合地露出嫌棄的表情,撇開頭不去看她。

沈沁站在不遠處目睹了這一幕,滿心幸災樂禍。

沈家宥推完蘇岑後走到他爸跟前,才十七歲的人身量也足夠長,高出他爸半個腦袋。

“走吧,一會兒老師該來了。”

沈西耀恨恨地瞪他一眼,最終沒有堅持讓蘇岑一起過去。

父子倆去了書房。

門剛關上沈西耀就随手抓了本書,一下扔在桌上。

“你個渾小子,惹出那麽大的事兒來,還得老子給你擦屁股。”

沈家宥進來前并不确定他為什麽事兒發火,這會兒一聽心裏多少有了點底。

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兒。

他走到書桌邊拿起那本書,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有事說事,別當書出氣。我還得靠它考大學。”

“你還考什麽大學,酒吧跟人打架鬥毆,把人打得半死在醫院裏躺了一個多月。你可真是出息了。知不知道你爸我花了多大力氣才把這事兒給壓下去。”

“能壓下去證明事兒不大。爸,我還是不如你,沒有上頭條的命。”

這是在暗諷他爸前一陣兒跟唐子清的緋聞。

沈西耀氣得青筋直爆:“你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在外面闖了禍不說,回家還找你表妹一起陪你撒謊。你想把她也給帶壞?”

沈家宥笑了:“瞧您說的,您要真這麽看得上她,也不會讓她來當您的眼線惹人讨厭。厚道點吧,別讓人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兒。”

沈西耀愣了兩下,突然話鋒一轉:“你讨厭她嗎?我怎麽覺得你挺喜歡她的。”

沈家宥聽了這話,面不改色點點頭:“是,我是挺喜歡她。”

“什麽?”

“她又沒幹過對不起我的事情,我為什麽要讨厭她。”

“你這是指桑罵槐呢。我又幹了什麽對不起的事情,讓你天天這麽氣我。”

“你是沒對不起我,你對不起誰心裏有數。”

沈家宥說完挑了挑眼皮,轉身要走。氣得沈西耀恨不得把自己那一頭頭發全給揪了。

他怎麽就養了這麽個忤逆的不孝子出來。

“你給我回來!”

沈西耀伸手去抓他肩膀,被沈家宥一側身給躲開了。他力道太大一時收不回來,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書架。

書架上書和各種擺件嘩啦啦往下掉,動靜大得外面都聽得到。

客廳裏,邝明依和沈沁正在聊這個事兒。剛說到沈家宥打架讓人拍到,有人拿着照片來找沈西耀要錢這一塊兒,書房裏就發出稀裏嘩啦的響聲。驚得母女兩人同時起身,不約而同往書房跑。

蘇岑原本進了房間,聽到這麽大的響動後也不得不跑出來看個究竟。眼見着沈沁母女倆進了書房,沒多久便一左一右扶着沈西耀出來了。

沈家宥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走在後面,緊抿的薄唇透着一絲怒意。

邝明依柔聲勸着丈夫,又沖餐廳的方向喊:“周嬸趕緊去書房收拾一下,飯菜讓小蘇端就行。”

周嬸匆忙從廚房出來,圍裙都沒脫就往書房走去。蘇岑轉身準備進廚房端菜,就見沈家宥突然快走幾步,朝着餐廳的方向走來。

沈西耀餘怒未消:“你還上哪兒去!”

“去端菜。”沈家宥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讓您破費了,幹點活兒補償一下。”

一句話又把沈西耀氣得不輕,害得邝明依和沈沁又得湊過去哄着。

罪魁禍首倒是心情不錯,蘇岑和他一路進了廚房,隐約聽見他似乎在哼歌兒。

這位少爺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她伸手去端碟子,斜眼偷偷打量對方,心裏的好奇跟野草似的瘋長。想要開口問,又怕沈家宥不想理她。

正猶豫間,對方倒是主動開口:“你替我撒謊的事情,讓我爸揭穿了。”

“什麽事情?”

“摸底考成績出來那天,你說約我去麥當勞那事兒,穿幫了。”

“怎麽會穿幫?都過了這麽久……”

“我跟人打架讓人拍到了,捅到了我爸那裏。”

“所以你為什麽跟人打架?”

話一出口蘇岑就有點後悔,她就不該問這個。

沈家宥倒是沒生氣,伸手拿起碗湯,沖蘇岑扯了扯嘴角:“人麽,有時候總有些事情避免不了,有些架也總是要打的。你說是不是?”

說完便離開了廚房,獨留蘇岑一個人站在那裏品他話裏的意思。

他這是意有所指吧?

蘇岑低頭看着自己受傷的右手,心下了然。

那天的晚飯吃得人心情壓抑。吃完飯蘇岑照例收拾碗筷準備洗碗,卻被沈家宥搶了先。

他手腳麻利收撿起桌上的東西,二話不說就往廚房走。

沈西耀依舊沒好臉色,沖他道:“你幹什麽去?一會兒老師就來了。”

“從今天起我洗一個星期的碗,就當是懲罰。”

沈西耀沒料到他會低頭,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從前每回吵架,兩人都得冷戰好幾天。通常還得他先消氣才行。

今天這是怎麽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個渾小子也有主動認錯的一天。

“你知道怎麽洗碗嗎,別把碗都給摔了。”

“摔了就買新的,您也不差那幾個錢不是。”

“誰說我不差錢,你給我好好洗,一個也不許摔。”

沈家宥沖他爸打了個放心的手勢,拿着碗碟進了廚房。

大少爺說到做到,接下來的一星期,果真是他天天洗碗。洗得周嬸臉色都有點不自然,總覺得是不是自己犯了什麽錯,還是大少爺嫌她碗洗得不幹淨?

一連好幾天,周嬸都沒睡好覺。

蘇岑這兩天也睡得不大好,不是失眠便是做噩夢。時不時還是會夢到馮其正。夢裏那個男人總是呲着一口黃牙,在那兒邊抽煙邊威脅她。

“你要聽話,乖乖在沈家待着。我讓你做的事情都給我好好完成,沈家的錢有多少就給我撈多少。只要你照我的意思做,蘇建設夫婦那裏我就不會為難他們。否則……”

蘇岑從夢中驚醒,後背濕了一片。

------

晚飯後,沈沁一直在廚房裏忙活。

周嬸因為沈家宥連洗了一周的碗,生怕失業,如今誰都不許進廚房跟她搶活兒幹,洗碗洗得熱火朝天。

一邊洗一邊看沈沁泡茶,順便誇她兩句:“你這解酒茶泡得可比我細致多了。”

“給我爸泡的。”沈沁滿意地盯着茶杯裏慢慢浮起的茶葉,笑得很甜,“我爸今天有應酬,肯定喝了不少酒。司機剛剛打電話來說他快到了,我就給他泡一杯。”

“我記得沈先生最愛喝你泡的解酒茶。”

“那是,我這可是特殊配方。”

沈沁把茶水濾出,又往裏面加了點料,折騰了老半天,才泡了一杯滿意的茶出來。

她和周嬸打過招呼後,就端着茶托出去了。

廚房裏依舊水聲不斷,周嬸看着她走遠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要說沈沁這孩子,和沈先生的感情那是真不錯。

比起先生的親生兒子,她這個繼女倒更像是親生的。

有些事情不能細想,周嬸埋頭繼續洗碗。

沈沁端着茶托去了二樓。沈西耀已經回來了,這會兒怕是在房間裏。她輕手輕腳上樓,走到房門口正準備敲門,發現門并未關緊,還透着一條縫隙。

她便想要推門進去,卻突然聽得裏面繼父大吼一聲。

“我跟你說,這個蘇岑你給我看緊了。”

沈沁吓一跳,手一抖,茶托裏的杯子晃了晃,差點将解酒茶晃出來。

她趕緊穩定情緒,把耳朵貼到了門板上。

繼父顯然是喝多了,聽起來像是在跟她媽發脾氣。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平日裏裝得斯文有禮,一喝了酒就跟個瘋子似的。

沈西耀這會兒的嗓門大的,簡直像是在咆哮。

聲音透過門板一句句落進沈沁耳朵裏。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對她一向不錯。可她呢,跟家宥不清不楚的,這叫什麽事兒!”

邝明依的聲音緩和許多:“哪裏有不清不楚,我看他們一天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哼,表面裝得不熟,私底下花樣挺多。他們在學校不是同班嗎?我看有大把時間相處。”

“這不是你安排的,讓她多幫着點家宥。我看家宥最近一次考試,成績明顯有進步。”

沈西耀的身影從門縫裏一晃而過,吓得沈沁趕緊往旁邊躲了躲。

“成績是有進步,但想幹別的就不行。你以前就打過這種歪心思,讓沁沁跟她哥好,別以為我沒看出來。這個蘇岑又是你安排的新角色?”

“怎麽會,我本來就說讓她在學校住宿,這不是你安排住家裏的嘛。”

沈西耀沉默了半天沒說話,沈沁還以為他醉得睡着了。結果片刻後他悶聲悶氣來了句:“反正我跟你說,我就這麽一個兒子,誰也別打他主意。這個蘇岑要再不老實,你可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接下來兩人說話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想是她媽開始安撫她爸,又或者要談點別的事情。沈沁就沒再逗留,端着茶托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她一屁股坐進書桌前的椅子裏,盯着桌上小鏡子裏自己的臉看個不停。

雖然過去挺長時間,可還是沒有完全恢複到從前的模樣。她現在去上學每天得早起一個小時,用濃厚的妝容遮蓋臉上的小瑕疵。

而這一切,都是拜蘇岑所賜。

來而無往非禮也,她也得好好送她份大禮不是。

鏡子裏沈沁的臉上綻放開了燦爛的笑容。她端起那杯解酒茶一飲而盡,終于忍不住得意地笑出聲來。

蘇岑正在房裏寫作業,筆芯突然斷了。

她新買的筆芯似乎不太好用,今天一晚上寫試卷,已經斷了好幾回。

她擱下筆看了下時間,又拿出錢包翻了翻自己僅剩的那點錢。她在沈家沒有零花錢,只有每個月邝明依給的幾百塊飯錢。錢包裏的錢還是上回替沈家宥打掩護時掙來的兩百塊剩下的。

晚回家撒謊的事情讓沈西耀知道了,其他的事情他會不會也知道?

她心裏清楚,她對沈西耀來說,就是一枚監督她兒子的棋子,除了幫他提高學習成績外,別的什麽也不能做。

一旦有逾距的舉動,只怕他第一個就會翻臉。

蘇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醫院樓梯口發生的事情,萬一被他知道了,兩人以前戀愛的事情呢……

還有馮其正要她做的那些污糟事情,也是不能見光的。蘇岑突然意識到,她在這個家再待下去,只怕會有更大的麻煩。

想到這裏她立馬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剛響兩下就被人接起來,對方是個中年婦女,聲音溫柔好聽。

“……小蘇你要找家教?好啊好啊,我正為松松那孩子的學習發愁。你說你高三下學期不做之後,我給他找了好幾個老師,他都不喜歡,好不容易上去的成績又滑下來一些。你肯再教就太好了。”

蘇岑努力讓聲音帶點笑意:“謝謝你謝阿姨,我想問問你身邊還有別人要找家教老師嗎?”

“怎麽,你要接幾個孩子?”

“我周六日都可以,您幫我問問吧。”

“那沒問題。我們這一圈家長啊,都聽過你的名字,好些人跟我打聽要找你給孩子補習,我都給推了。我現在就去打電話,估計得有五六個呢。”

蘇岑謝過松松媽媽,挂斷了電話。

原本想安安穩穩複讀一年,現在看來都是奢望。

窮人家的孩子,哪有資格只想讀書的事情。

松松媽媽效率很高,電話打完沒兩天就給了她回音:“有幾個小朋友都想找你,都是我們小區的,正要中考。她們想讓你周六上家裏試講一節課,你看怎麽樣?”

“沒問題。”

蘇岑和她約定了時間,周六那天一大早便出了門。

松松媽媽一共找了四戶人家,加上松松便是五個孩子。原本以為只是試講,沒想到家長聽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對她很是滿意。

試講直接升級為上課。

一對一的小課從早上到晚,中間的兩頓飯她都只匆匆扒拉了幾口。

一直講到晚上八點多,家長們才肯放人。

蘇岑披星戴月趕回家,一進屋就碰上了邝明依。對方不像是專程在等她,但撞見之後還是按例問了她一句。

“你這一整天都上哪兒去了?”

“圖書館。”

“這麽用功?”

“是,想多做點題。”

說完急匆匆回了房間。

邝明依看着她的背影內心很糾結。既盼着蘇岑和沈家宥關系能更近一步,又擔心丈夫會不高興。

左右為難下腦袋有點疼,索性吃兩片止疼藥回房睡覺去了。

蘇岑回屋擱下包後便去了浴室洗澡,洗完後吹幹頭發回房準備把剩下的作業給寫完。

屁股剛坐到床沿邊,就聽“咔嚓”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斷了。緊接着她人往下一沉,身子倒向右側,整個人撲到了床上。

“咚”地一聲響,房裏鬧出不小的動靜。

隔壁屋睡着周嬸,聽見響動趕緊過來查看。

“床腿怎麽斷了,你踢它了?”

“沒有,剛坐上去就斷了。”

斷的是床頭其中的一根,四根腿缺了一根,那床顯然是不能睡了。

周嬸邊看這搖頭:“不行,怕是修不好了。不過也是張舊床,以前家裏有個打雜的阿姨睡過這床一陣子。她人胖,怕是給壓壞了。”

說着起身直接出門,上樓找邝明依去了,把這事兒跟她一說,問該怎麽辦。

在樓梯口碰上了沈沁,對方一聽是去找她媽,就把人給攔下了。

“我媽頭疼已經睡了,出什麽事了?”

周嬸就把蘇岑床腿斷了的事情提了一句。沈沁一聽滿不乎道:“就這麽點小事兒。給她換個房間呗,我們家房間多得是。對了,書房旁邊不是有一間,反正也沒人住。”

“那不是少爺的……”

“我哥又不睡那兒。他今天有應酬出門去了,一會兒你記得準備解酒湯。我讓司機接他去了。”

周嬸一聽沒再說什麽,轉身下樓去收拾房間。那屋子裏有張單人床,因為一直沒人住,上面連床單都沒鋪。

她收拾完後去蘇岑房裏叫她,推門進去才發現小姑娘正把床墊往地上挪。

“你這是準備睡地上?”

“是,先睡一晚再說。”

周嬸看了眼狹小的房間,地上再放一張床墊的話,連路都不好走。想想沈沁睡的那屋,再看看蘇岑這居住條件。

難怪沈沁說她不簡單,心機深沉。

周嬸一伸手把墊子重新扔回床架上:“別弄了,回頭把墊子給弄髒。我給你另外收拾了一間房,你先睡那兒。這是太太的意思。”

她故意搬出了邝明依,果然蘇岑便不再堅持,拿了些東西後跟着周嬸去了那間房。

房間面積比她住的那間略大,收拾得也很幹淨,沒有異味兒。書桌上擺了臺電腦,她拿手抹了下,一點灰塵沒有。

不像是一直沒人住的樣子。

蘇岑想了想,起身鎖上了房門。

沈家宥今天不在家,外面一片靜悄悄,半點聲響都聽不見。蘇岑安靜地坐那裏繼續寫作業,慢慢的就忘了那個男人。

雲天會所的包廂裏,這會兒一堆人喝得熱火朝天。

唐子清應付了瞿晧一個晚上,用了兩瓶紅酒一瓶啤酒才把他徹底灌醉。

然後她找着個機會,走到了臺球桌邊。

沈家宥正跟人打球,酒杯就放在一邊的吧臺上。唐子清讓人給他調了杯雞尾酒,拿着杯子走了過去。

沈家宥連進了幾個球,桌上只剩下沒幾個。他對面的劉舟一個勁兒地搖頭,一副輸慘了的架勢。

“好歹我也是壽星翁。”

話音剛落沈家宥球杆略偏了偏,白球沒有沿着既定的軌跡滾出去,擦着黑球而過。

這一杆沒有球落袋,機會落到了劉舟手裏。

劉舟立馬笑了:“喲,還是我們子清管用,她一來阿宥就沒心思打球了。”

沈家宥直起身,把球杆扔在一邊,揉了揉太陽穴:“你這點的什麽破酒,後勁這麽足。”

“專門給你點的,今天不把你灌醉,我就不姓劉。”

沈家宥扯着嘴角笑笑,沖唐子清擺擺手,拒絕了她遞過來的那杯雞尾酒。

唐子清靠近幾步,輕聲道:“阿宥,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各路攪屎棍神助攻,幫我們沈少爺争取到了福利。

蘇岑:想好怎麽寫這個福利了嗎?

作者:有點難,畢竟你們也知道,現在這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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