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動機不純

蘇岑去書店逛了一圈,回家的時候已近六點。

弄堂裏正是一天最熱鬧的時候,下班的人們擠在廚房裏忙着炒菜,整條小巷都是辣椒和大蒜的香味兒。

蘇岑急匆匆上樓,拐彎的時候撞見了從樓上下來的一幫小年輕。看起來都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說話咋咋呼呼嘴裏還不停地罵着髒話。有人見了蘇岑立馬眯眼笑起來。

“成哥家裏有這麽漂亮的妞兒,怎麽也不介紹給兄弟們。”

叫成哥的那個年輕人蘇岑見過兩面,也跟她一樣租林阿婆的房子住。平時見她的時候那雙眼睛就轉得起勁兒,今天更是肆無忌憚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幾下。

蘇岑懶得理這些人,貼着牆壁快速上了樓。

開門的時候還聽見身後一群人在那兒吹口哨,整個樓道裏都充斥着一股不安分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蘇岑開門的手抖了抖。好在林阿婆及時出來喝止了這些人,又讓阿成把朋友們都送走。蘇岑在樓上透過窗簾的縫隙看這一幫人走遠後,這才長出一口氣。

和從前住在小旅館一樣,這樣的地方總是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

蘇岑顧不得吃飯,趁着天還亮把昨天吃剩下的米飯拌着前兩天買來的小魚,下樓去喂貓。

巷子裏有兩只野貓,蘇岑來了幾天之後和它們搞好了“關系”。平時她給它們喂飯,而它們也是盡責地幫她捉老鼠。

一人兩貓彼此十分和諧。

兩只貓一黃一白,蘇岑就管它們叫大黃和小白。小東西們鼻子很靈,每次她端着飯碗剛一靠近,立馬就會跳出來。

今天卻有點不同,蘇岑端着碗敲了兩下,一只貓都沒理她。她又把碗放下,蹲在那裏默默地等着。

等了一會兒小白終于來了,沖着她喵喵直叫。蘇岑看它胡子上沾了點東西,笑眯眯地揉它下巴上的毛。

“你這是剛上哪兒吃了好吃的,連我的飯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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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的聲音,大黃也踏着步子過來了。嘴裏還叼了點東西,蘇岑仔細一看,原來是一片魚幹。

超市裏買的那種,看起來很松軟。

蘇岑當時就皺起了眉頭。她把魚片從大黃嘴裏拿過來,又把自己的飯碗推過去:“這東西不能吃,全是添加劑,吃姐姐給做的飯哈。姐姐沒時間,只能先委屈你們吃這個,等高考結束了給你倆做大餐好不?”

大黃年紀更大些,這會兒像是聽懂了蘇岑的話,停下吃飯的動作直往她的手裏鑽,蘇岑就也給它撓了兩記下巴。

正跟貓玩得起勁,就聽得弄堂那邊好像有聲音。她起身走到弄堂口,沒看到什麽人,轉身返回的時候卻聽到了摩托車的響聲。

由近及遠很快就沒了聲音。

沈家宥一路開回了自己家。車剛在院子裏停好,就聽見身後傳來砰地一聲關門聲。回頭一看是沈沁。

她背着書包低着頭,急匆匆地往屋子裏走。上身白襯衣上沾了一片兒奶茶漬,頭發也略顯淩亂。

她平時不是最注重形象嗎?沈家宥微微皺了皺眉。

沈沁像是沒看見他,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往屋裏走。沈家宥跟着一起進門,在玄關處換完鞋後走進客廳,叫住了準備上樓的沈沁。

“以後那種照片別發了。”

沈沁整個人還沉浸在馮其正帶來的巨大驚吓中,聽到這話愣了愣,目光呆滞地望着她哥。

沈家宥好心拿出手機,把她下午發來的照片找出一張,在她跟前晃了晃。

沈沁恍然大悟。

她突然有點惱火,聽她哥的意思,她這個好人還做錯了?

“為什麽不能發,我這是讓你知道她的真面目。”

“你覺得她什麽面目?”

“腳踏兩條船呗。”

“哪兩條,我和管陽?”

“不是嗎?”

沈家宥不屑地笑笑:“沒幾天就考試了,你還有心情管別人踏幾條船。有這功夫不如多做幾道題。”

“哥,我這全是為了你好。”

沈家宥擡手打斷她的話頭,不在意地回了一句:“不必,謝了。”

随即便拎着書包上了樓。

沈沁氣得幾乎要爆炸。這個沈家宥是不是叫人下了蠱,怎麽就這麽死心塌地對蘇岑?

她頭一回發現她哥蠢得不可理喻。

正想追上去再說兩句,就聽樓上傳來沈西耀罵人的聲音。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在罵她媽邝明依。

從海南回來後她媽一直在家養病,她爸的态度明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以前不管在外面怎麽玩,回家還是會裝裝好老公的樣子。

如今卻是連裝都懶得裝,不管喝沒喝酒,心情一不好就拿她媽出氣。家裏這些日子一直亂糟糟的。

這種感覺讓沈沁打從脊椎裏感到發涼,跟有人用針刺她似的。曾經童年的那些不幸都随着男人的叫罵聲鑽了出來,吓得沈沁頭皮發麻,趕緊奔回房間關上門,将這一切都隔絕在了外頭。

可即便這樣,男人的聲音還是會透過門縫鑽進來。

沈沁的眼前突然又出現了馮其正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吓得眼淚嘩嘩直流。

因為驚吓過度,那天沈沁都沒下樓去吃晚飯。周嬸替她端飯上來的時候,順便去叫沈家宥吃飯,敲了敲門沒人應,悄悄推開一條門縫,就見少爺端坐在書桌前,正在認真學習。

周嬸趕緊下樓,把這一情況告訴了沈西耀。

一人坐在餐桌邊的沈西耀擺了擺筷子:“行了,你也別叫他了,一樣端一份上去給他吧。”

房間裏,沈家宥正拿着本習題冊認真看着。看了幾眼又忍不住拿出手機,仔細端詳沈沁發給他的那幾張照片。

照片裏一男一女,穿着同款的校服,在初夏的陽光下顯得既清新又自然。

确實容易讓人産生誤會。

蘇岑把個袋子遞給管陽,對方伸手接了過來。沈家宥擱下手機又看了眼正擺在自己書桌上的那個袋子。

真夠狠的,就因為他那天說了句混話,她就這麽一袋子東西來虐自己。

看來高考結束後自己得好好謝謝對方才是。

正在家裏寫作業的蘇岑沒來由地後背一涼。擡頭看一眼窗外,就聽音樂聲震耳欲聾,透過狹小的窗框傳了進來。

是隔壁的阿成在放音樂,這是他每天固定的娛樂項目。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活動不是天天,但也時常上演。那就是半夜裏木板另一面傳來的男人和女人激烈的聲音,吵得蘇岑睡不好覺。

一想到那個畫面,蘇岑趕緊站起身,将窗戶緊緊關了起來。

周六照例要給孩子們補習。蘇岑一整天都在外面,一直到天黑才回家。

她惦記着大黃和小白,下了公車一路跑回家,匆匆忙忙拌了一碗豬肝雞肉飯後就跑去後巷子喂貓。

這會兒弄堂裏很安靜,偶爾有電視的聲音從某個窗戶裏傳出來。

蘇岑邊走邊叫兩只貓的名字,腳下不知踢到了什麽東西,咣當一聲響。

她低頭一看,發現是兩只貓的食盆。正要彎腰去撿,身後居然傳來一記腳步聲。很輕,只一下就沒了。

就這麽一下,吓得蘇岑全身汗毛直豎,血液瞬間湧進了大腦。

她僵直着背在原地站了幾秒,終于忍不住回頭去看,卻什麽人也沒看見。深而長的弄堂,一眼望不到盡頭,白日裏熱鬧溫馨的地方,這會兒卻讓人滲得慌。

蘇岑沒敢再逗留,将碗裏的飯倒進貓盆裏,轉身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走到一處岔路的時候,蘇岑只覺得似乎有人影從眼前閃過,吓得她來不及細想,手裏那個空碗已經讓她給砸了出去。

黑暗裏就聽有人悶哼了一聲,那聲音有點熟悉,蘇岑本想拔腿就跑,這會兒卻忍不住停下腳步細細地聽起來。

然後就感覺到一只手摁上了她的肩頭,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

“還不快跑,是覺得我不會揍你嗎?”

聽到這聲音,蘇岑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來。

大晚上的,沈家宥跑這兒來幹什麽?

“看朋友,不行嗎?”

“什麽朋友?”

“反正不是你。”

說着沈家宥吹了記口哨,蘇岑就看着弄堂盡頭冒出來兩個小腦袋,只探頭看了一眼,就快速縮了回去。

蘇岑目瞪口呆,跑過去就着路燈光仔細看。雜物堆後面大黃和小白正擠在一處兒吃東西,碟子裏裝得滿滿當當,空氣裏彌漫着肉的香味兒。

“你這給它們吃的什麽?”

“貓糧,沒見過嗎?”

“幹嘛買貓糧過來?”

“不是有人說魚片都是添加劑不好,所以才換的貓糧呗。”

“那你幹嘛喂它們魚片?你也不住這兒啊。”

沈家宥虎着一張臉不想說話。他也不能告訴蘇岑,上回來了一次後他手賤,拿包裏的零食喂貓,後來這兩只貓就跟了他好長一段路。一直到他承諾下回來再給它們帶吃的才離開。

他更不想承認,借着喂貓來看某人。大少爺的自尊心還在那兒一個勁兒地作祟。

怕蘇岑繼續追問,沈家宥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不悅道:“打量着砸死了我高考少一個競争對手是怎麽着。”

弄堂裏光線不夠,蘇岑看不清他傷得如何。沈家宥一副老子受了重傷需要療傷的模樣,不客氣地就跟着她回了家。

剛進家門燈還沒來得及開,就聽隔壁傳來一陣響動。男人女人的叫聲夾雜在一起,聽得蘇岑面紅耳赤。

今天居然這麽早就開始了。

黑暗裏,她聽見沈家宥悠悠地沖她說了句:“你這地方……很刺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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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響了很久都沒停,蘇岑那只手就一直擱在開關上,始終沒有把燈打開。

這麽尴尬的情形,還是別看到彼此的臉好一點。

沈家宥說完那句話後沉默了片刻,在隔壁又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後,他終于走了兩步,走到了兩家共用的那堵牆邊。

說是牆,不過就是兩層木板。

他擡手敲了敲牆板,沉聲道:“嘿兄弟,我倆馬上高考,幫個忙。”

隔壁的聲音果然停了,過了一會兒那邊的人也回應般地敲了兩聲。接下來尖叫聲就再沒響過,偶爾有嗦嗦的聲音傳來,也都很細微。

黑暗中的蘇岑終于松口氣,然後就聽見沈家宥問她:“還不開燈,是要點蠟燭嗎?”

蘇岑啪一聲摁亮了燈,眼睛有點不适應這突然的強光,她擡手遮了兩下。

隐約間感覺有人走了過來,緊接着就聽見身後的關門聲。蘇岑适應了光線後放下手,看着還沒離開的沈家宥問道:“你怎麽還不走?”

“有人差點把我頭打破,我怎麽能輕易走?”

蘇岑終于看清了沈家宥的傷勢。剛剛那只碗砸到了他額頭上,雖然沒流血但鼓起了一個大包。明明挺帥一小夥子,頂這麽個包後顯得有幾分喜感。

蘇岑剛要笑,沈家宥就狠狠瞪她一眼。

“敢笑試試看。”

“沒笑。”蘇岑又走看了看,“疼嗎?”

“要不我砸你一回試試?”

說完沈家宥自己先笑了,不耐煩地問蘇岑:“有藥嗎?”

“沒有,只有感冒藥。”

“你一姑娘家自己住,怎麽連藥膏都不備一支。”

“我很少用那個,我又不會大晚上跑別人家弄堂裏來。”

“喂貓,怎麽的,爺獻愛心還不成嗎?”

蘇岑還想再跟他貧兩句,一擡眼看到那個鼓鼓的包,到底還是把調侃的話咽了下去。她轉身進廚房,去給對方煮雞蛋。

沈家宥跟着進了廚房,四處掃了兩眼:“還有吃的嗎?”

“你沒吃晚飯?”

“沒有,給我整一碗吃的,就算賠罪了。”

蘇岑租的這房子連個冰箱都沒有,所以她也沒買什麽菜。平時中飯和晚飯都在學校解決,偶爾吃個早飯所以才買了幾個雞蛋。

她找了半天,終于在櫃子裏找到了兩包泡面。

“只有這個,要嗎?”

沈家宥嫌棄地點點頭:“成,就這個吧。”

蘇岑将煮好的雞蛋遞給他,轉而開始煮面。沈家宥拿了滾蛋的雞蛋在那兒敷傷口,大約是覺得呲牙咧嘴的樣子不好看,沒敷兩下就出去了。

蘇岑煮完面條後端着碗出去,本以為大少爺肯定在那兒玩手機,沒想到他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正在翻她的政治課本。

一手拿書另一只手裏的雞蛋還在額頭上來回地滾着,認真學習的沈家宥看起來有點小迷人。

這屋子裏沒有餐桌,蘇岑就把面條端到了書桌上。沈家宥也不挑剔,挑了一筷子面條就吃了起來。

兩包泡面像是只夠他塞牙縫,沒兩口就沒了。吃完後似乎還嫌不夠,把給他消腫的雞蛋也一并剝了吃了。

大少爺心滿意足,沖蘇岑比了個大拇指。

蘇岑一邊收拾碗筷,一邊下逐客令:“這下你總可以走了吧。”

“急什麽,來都來了,總要向學霸請教幾個問題才能走。要不這一趟豈不算白來。”

“幹嘛不在學校問。”

“等不到周一,求知若渴。”

蘇岑想說你連試卷都沒有,拿什麽問我。話剛到嘴邊就見沈家宥拿過個書包,從裏面掏出的習題冊。

“你喂貓還帶包?”

“圖書館窩了一天。”

“你上圖書館?”

沈家宥挑眉看她:“怎麽,那地方學渣去不得?”

見蘇岑不理他,端着碗筷就走的模樣,沈家宥不由失笑。待她回來後便又解釋了一句:“家裏太吵,待不下去,還是圖書館清靜。”

這說的倒是實話。

自打邝明依在海南受傷後,他爸就跟抽風了似的,整天在家裏跟人找茬。折騰自己老婆不算,把幾個小的也搞得煩躁不堪。

沈沁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給吓的,這幾天居然生起病來,吃什麽藥都不管用。

因為請了幾天假的緣故,整個高三幾乎人人都知道了這事兒。

蘇岑也不例外。她問對方:“你妹妹身體怎麽樣,沒幾天就考試了。”

“妹妹?你才是我妹妹不是嗎?”

蘇岑不是第一天認識沈家宥,對他這種耍無賴的模樣十分熟悉。當下也懶得再問,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床沿邊,翻開了最上面的一本習題冊。

“哪道不會?”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學習起來。偶爾隔壁還是有動靜傳來,大多是男女的交談聲。

有一回不知男的對女的做了什麽,引得對方咯咯直笑。那笑聲大的,沈家宥只覺得這屋子裏的地板都在微微顫抖。

“還不如小旅館,幹嘛搬這種地方來。”

“便宜,小旅館太貴。”

“那就上學校住去。”

“女生宿舍沒有空床。”

“我給你想辦……”

話沒說完蘇岑直接把卷子往他跟前一推:“這題錯了,趕緊改正。”

沈家宥借着臺燈光打量了蘇岑的臉,看似平淡無波的一張臉上,隐藏着深深的倔強。

自尊心太強有時候也不是什麽好事兒,尤其是在他跟前。明明可以過得更舒服,偏要挑戰困難模式。

偏他拿她沒辦法。

沈家宥忍不住輕嘆一聲。

“嘆什麽氣?”

“題太難,不會做。”

蘇岑就湊近了想給他講解,剛起了個頭就聽見有人敲門。她頭也不擡就問一句:“誰啊?”

“我。”

男人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進來。和他的人一樣,既斯文又溫柔。

書桌邊的兩人同時停下了動作。

沈家宥眉頭一皺,不屑地笑笑。

今天還挺熱鬧,不光他來了,蘇易桐也上趕着來湊熱鬧。看看這都幾點了。

蘇岑也聽出是她哥的聲音,正要起身去給人開門,一只手伸過來拉住了她。

然後就見沈家宥起身,走到了門邊一把将門拉開。

兩個男人狹路相逢,不用過去她也能猜到此刻門前的氣氛肯定十分地不友好。

蘇易桐看到沈家宥的一剎那,驚呆地說不出話來。倒是對方假笑着沖他一揮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麽晚,有事兒嗎?”

“你、你們、你們兩個……”

“要不您想想好再說?”

“你們兩個這是怎麽回事兒!”

“你都看見了,不是嗎?”

蘇岑聽到這話有些坐不住,剛站起身就見沈家宥轉過頭來,沖她微微一笑:“你坐着,這事兒我來解釋就行。”

她就是怕他解釋。天知道他會給蘇易桐灌輸個什麽樣的概念,只怕是越解釋越讓人誤會。

果然蘇易桐見到妹妹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愈加認定了自以為的事實。

那一刻他氣得雙眼直冒火。

“太不像話了!”

“上回不就跟你說了嘛,怎麽的,你還不信?”

蘇易桐确實不信,所以才會大晚上過來找妹妹。可沒想到沈家宥居然真的在。

所以他倆真的同居了?

沈家宥一副沒什麽耐心的樣子下起了逐客令:“您還有事兒嗎?沒有的話我們得繼續了。”

“繼續什麽?”

“學習呗。馬上就要高考了,不得抓緊時間嗎?”

“學完後呢?”

“你說呢?”

沈家宥臉上帶着高深莫測的笑容,說完這話就去關門,關上的一剎那還不忘添一句:“早點學完早點睡覺,明天還得早起用功。”

蘇易桐整個人如遭雷劈。

蘇岑有點心疼他哥,輕聲道:“你別老這麽欺負他。”

“我這也是為他好,早死早超生,反正在你這兒沒戲,還不如早點開始新的目标。不談戀愛好好開奶茶店也行啊,整天纏着我們高三學生算怎麽回事兒。”

蘇岑聽了直搖頭。

她那向來老實沉穩的哥哥,哪裏是沈家宥這種人精的對手。

那天晚上沈家宥一直待到十一點才走。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保險一點,萬一你哥還在樓下杵着。”

這話蘇岑聽着有點熟悉。好像上次兩人被沈沁設計關在一間房裏的時候,他也說過差不多的話。

理論是正确的,但他那動機怎麽看怎麽不純。

沈家宥不理會蘇岑的白眼,拎着書包下樓,跨上自己那輛摩托車,一路風馳電掣回了沈家。

這個點家裏的人大多都睡了,一樓客廳沒亮燈,他進屋後也就沒開燈,換了鞋直接上二樓。

二樓廳裏的感應燈瞬間亮起,沈家宥正要往自己房間走,就看見沈沁的房門開了。沈西耀從裏面走出來,身上穿着睡衣睡褲。

父子倆在明亮的走廊裏撞了個正着,因為沈西耀一直低着頭,沈家宥沒看清他爸臉上什麽表情。只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聽見對方解釋了一句:“你妹妹做惡夢哭得厲害,我去安慰安慰她。”

說完走過沈家宥身邊,直接開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沈家宥沒動,就這麽在走廊裏站了片刻,看了看兩邊都緊閉的房門,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他的這個挂名妹妹,以前還真是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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