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狗糧
一模考完後,班裏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蘇岑發現顧楠拉着管陽學習的時間明顯增多。班裏每天午休的時候沒人再說話或是睡覺,全都在那兒埋頭刷題。
偶爾有人起來上個廁所,都會把大家的心給提起來。
黑板上的倒計時只剩下最後的五十多天,很多人一夜之間嚴肅了很多。
尤其是那些一模成績不理想的。
蘇岑的成績還算穩定,這大半年來一直穩坐三中的頭把交椅。她對自己的成績并不太擔心,反倒更關心沈家宥考得怎麽樣。
學校為照顧大家的情緒,沒有公開所有人的成績,每個人只能上網在自己的賬戶裏查找自己的成績和全市排名。
成績出來好幾天了,蘇岑只無意中看到了沈家宥兩門功課的成績,卻沒聽他提起過他的一模排名。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上,蘇岑一邊做地理試卷,一邊偷偷地打量身邊的人。沈家宥最近看起來收心不少,沒見他在課堂上睡過覺,時不時還會拿出試卷做兩題。就像現在這樣,一臉認真的模樣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突然沈家宥擡頭掃了她一眼:“看什麽,帥哥比五三更好看?”
蘇岑拿着筆在手裏轉了兩下,少見地主動靠近他,壓低了聲音問:“你一模到底考得怎麽樣?”
“想知道?”
“能說嗎?”
“可以。”
蘇岑一臉期盼地望着對方,等了半天也沒等來答案。就在她忍不住要再開口的時候,對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一本正經道:“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蘇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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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才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這人賞心悅目,那張臉明明怎麽看怎麽面目可憎。
逗完蘇岑的沈家宥笑得很滿足,那天自習課就跟開了挂似的,一口氣做完了整張英語試卷。
剛做完下課鈴就響了,他也不忙着收拾東西,支着腦袋看蘇岑在那兒疊試卷。
“回家嗎?”
蘇岑還在為剛才的事兒生氣,沒好氣回了他一句:“我今天值日,你先走吧。”
“不急,我等你。”
“我不用你等。”
沈家宥一點兒不生氣,嘴角向上揚了揚:“晚上陪我吃頓飯,我就告訴你我的全市排名。”
“真的?”
“嗯。”
蘇岑剛要答應,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頭立馬搖得像撥浪鼓。
這位少爺鬼主意可不少,她可不想着他的道。
“真不去?”
“不去。”
“想好了?”
蘇岑一臉糾結:“你到底要幹嘛,沈家宥?”
“沒什麽,就怕你晚上回家越想越後悔,好奇心太重夜裏睡不好。”
蘇岑承認他說得對。她對他的成績确實很好奇,明明和她沒關系,可總是忍不住想要關心。
好像從前就是這樣。中考結束的時候兩人雖然分了手,可她還是想盡辦法打聽到了沈家宥的成績。知道他考得好,一顆心就徹底放下了。
怎麽有點關心自己孩子的錯覺?
蘇岑将書包擱到了桌上,重重地嘆口氣:“沒錯,我确實挺好奇。”
“那就一起吃個飯。今天阿晧生日,放心,不坑你,吃完就散。”
蘇岑知道自己該拒絕,可嘴卻不受大腦控制,鬼使神差吐出兩個字:“好吧。”
說完她自己都笑了。
算了,她向來擰不過他。
做完值日兩人在校門口打了輛出租。車子一路向西行駛,很快周圍就變得荒涼起來。蘇岑看了眼窗外的街景,忍不住問沈家宥:“這是要去哪兒,不會要上山吧?”
B市西面有座山,因為遠離市中心,蘇岑從小到大也沒去過兩回。
沈家宥正跟人發消息,聽到她的話後手指依舊飛快在屏幕上點着,頭也不擡回了句:“差不多。”
蘇岑有點想瘋。到最後還是算不過他。
路上開了一個多小時,最終出租車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蘇岑透過玻璃向外看,看到了面前巨大的倉庫式的建築。除此之外只有深色的山體矗立在不遠處。
兩人下了車,蘇岑跟着沈家宥進了倉庫的大門。來都來了,一顆心反倒安定了。似乎只要沈家宥在,不管什麽地方她都不會害怕。
昏暗的空間裏,音樂聲震天響。
倉庫裏彌漫着各色酒精的氣味,夾雜着男人女人的體香,還有空氣裏揮之不去的荷爾蒙的氣息。
勁爆的音樂點燃了每個人的所有細胞,吶喊尖叫,伴随着機動車轟鳴的引擎聲,讓人熱血沸騰。
唐子盛一口氣開了七八瓶酒,拿了一瓶在手上,跳上椅子仰頭幹了半瓶。正喝得起勁,一眼看到門口處沈家宥領着個女伴進來,瞬間喝酒的動作就停了。
劉舟見狀笑他:“怎麽了阿盛,才喝了這麽點就上頭了?”
“不是不是,有情況。”
唐子盛跳下椅子,貓着腰紮進人堆裏:“怎麽回事兒,我看到阿宥帶了個女人來。”
“帶就帶呗,漂亮不?”
“不知道沒看清,我再看兩眼。”
說着他又跳上椅子,擡起一只手遮在額頭上伸長了脖子探頭探腦。底下一堆人圍着看他演“猴戲”,還有人讓他描述一番女生的長相。
唐子盛起初看得起勁,過了大概半分鐘後臉色突然一變,身子一晃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瞿晧見狀趕緊扶住他:“真醉了,腿都軟了。”
他扯了把對方讓他下來,唐子盛紋絲不動,不耐煩地推開他。
“怎麽,還不想下來了。當心摔着。”
唐子盛依舊不說話,一張嘴抿得死緊,手裏的瓶子突然滑落下來,在椅子邊上炸開,吓了瞿晧一跳。
“這是怎麽了,阿宥交女朋友這麽刺激你?”
說着他也探頭看了兩眼,一下子就樂了,“我說帶了誰,原來是小蘇妹妹。這不挺好的事兒,阿盛你今天有福了,不對,我們大家都有福了。”
劉舟一聽這話立馬露出眼饞的表情,拉扯着瞿晧要看美人。他人胖個子矮,踮着腳尖看了半天也沒看清,急得直往唐子盛身上靠,結果被對方用力一推,直接給推到了地上。
原本熱鬧的氣氛一下子有點尴尬,劉舟摸摸鼻子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疑惑地看着唐子盛:“你小子這是怎麽了?最近這半年就沒對勁兒過。”
“你少管我。”
“嘿你還來勁兒了是不是。”
瞿晧趕緊把他倆分開,他沖劉舟使了個眼色,又把唐子盛拉到一邊去:“到底怎麽了,好端端的發什麽脾氣。”
唐子盛不回他的話,只抓着他問:“你剛才說阿宥帶來的女生叫什麽名字?”
“小蘇妹妹,怎麽了?”
“真名。”
“蘇岑。咋的,你還想撬阿宥牆角不成。勸你別做這種事兒,會死得很慘。”
唐子盛沒接他話茬,安靜地低着頭沉思了片刻,喃喃開口:“阿宥跟她是認真的嗎?”
“你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
唐子盛推開他,轉身就要走。瞿晧一把拽住他:“上哪兒去?”
“我累了,先回去了。”
“累個屁,你丫才來沒多久。”
“音樂太吵,我喝多了。”
唐子盛掙脫瞿晧的手,頭也不回往門口走去。走過自己那桌的時候,和沈家宥擦肩而過,他也沒停下來打聲招呼,只是腳步飛快。
沈家宥拿了杯汽泡水抿了一口,看着唐子盛走遠的背影:“他這是怎麽了?”
“誰知道,突然抽風,還推了老子一把。”劉舟嘀咕了一句。
“你這樣的,他也推不動。”
“屁,老子摔了個屁股墩,這會兒還疼呢。宥哥給揉揉。”
沈家宥笑着推開劉舟湊過來的身體,目送唐子盛離開,然後夾了罐可樂遞到蘇岑手裏。
對方搖搖手:“不用了,我不渴。”
沈家宥直接替她拉開,塞她手裏:“難得放縱一回吧,優等生。這種地方都來了,還在乎別的嗎?”
蘇岑看着場上走來走去的男人,不少人穿着專業的賽車服,胳膊下面還夾個頭盔,有些還挽着漂亮女郎。場內氣氛高漲,不時有摩托車的轟鳴聲響起。倉庫的盡頭大門洞開,車來車往熱鬧非凡。
蘇岑有點擔心,小聲問沈家宥:“你不會也要上場吧?”
“看情況。”
沈家宥說着一把拉她在沙發裏坐下,兩人擠在角落裏。沈家宥将她和其他人分開,偶爾有人好奇地朝這裏張望,也被他伸手給趕走了。
這一副護犢子的樣子,看得大家唏噓不已。
“阿宥是不是讓人下了降頭?”
“一定是中了情蠱。”
“有藥醫不?”
瞿晧不屑地看這幾人一眼:“我們小蘇妹妹就是解藥,還用得着別的?”
立馬就有人纏了上來:“晧哥給說說呗。”
“想聽什麽?”
“有妞兒是什麽感覺。人家單身狗一枚,也想有個妹子摟摟。”
瞿晧笑罵着推開他,又看一眼不遠處的沈家宥和蘇岑,心裏暗暗咂舌。
狗糧真TM難吃啊。
沈家宥陪着蘇岑坐那兒吃東西喝飲料,有時候會擡頭看看不遠處的大屏幕。上面各處攝像頭實時播放着倉庫外頭的比賽時況。從這裏一路上山再從山上往下開回山腳,是一條極佳的賽車路線。
這裏每晚尤其是周末人潮湧動,是一個普通人極為不熟悉的世界。
幾乎每個人都年輕和放縱,他們對刺激的追求甚至超過了他們對生命的渴求。總有人摔傷摔殘甚至送命,可還是有年輕人前仆後繼想要來這裏一探究竟。
他看一眼身邊的蘇岑,發現對方也在認真地看着那些大屏幕。那神情認真地仿佛在研究一道高考數學大題。
“感興趣?”
“有點好奇。為什麽這麽危險的運動,你們都不害怕?”
“因為有意思,很多人能在這裏實現自我價值。就好比你,”沈家宥點點蘇岑腦袋,“每天做那麽些個題,一星期寫沒一把筆芯,你也不會覺得無聊不是嗎?”
“學習沒有危險性,可這個有。”
“學習也沒有這個刺激,有得有失,各有所長。”
蘇岑仔細想想他的話,覺得有道理,便不再和他争執,依舊認真地看別人比賽。看得久了她竟也有點興奮起來。
為那些人的輸與贏糾結,也會擔心別人受傷。有一回有個小年輕比到一半車倒了,蘇岑蹭一下就從沙發裏站了起來。
這一下有點急,她反應過來後顯得不太好意思,抓抓頭發又默默坐了回去。沈家宥忍着笑意給人發了條信息,幾分鐘後他湊過去咬了咬蘇岑的耳垂:“小帥哥沒事兒,擦傷,這下放心了吧。”
氣息拂過耳廓,不僅是耳朵,蘇岑只覺得連心也變得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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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岑被他的氣息弄得耳根子熱熱的,她伸手抓抓耳朵,故作鎮定道:“我沒擔心他,那人長得帥嗎?”
“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跑偏?”
“是你叫他帥哥來着。”
“阿晧管水果店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也叫美女來着。”
蘇岑撲哧一笑,忍不住看了瞿晧一眼:“真的?”
瞿晧見狀立馬巴巴地湊了過來:“阿宥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
“一邊兒去,別當電燈泡。”
“阿宥你還是不是人,老子生日你公然帶女朋友過來刺激我們這群單身狗。子盛都讓你氣跑了你知道嗎?”
“你那麽多妞,随便給他介紹一個。”
“算了,”瞿晧伸手摸摸脖子,“回頭子清非殺了我不可,這可是她寶貝弟弟。”
話音剛落一個清秀的男孩子走到幾人跟前,突然啪得一聲站直,沖着沈家宥就是一鞠躬。
“哎喲這是怎麽了,向遺體……”
瞿晧話沒說完,直接被劉舟給拖走。
男孩子鞠完躬後直起身,嗓音清亮:“沈哥,我想和你比一場。”
沈家宥眯着眼睛看對方,一副咱倆不熟的樣子。男孩子看起來有點緊張,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我、我叫張豪,你不認識我不過我認識你。我特別崇拜你,你、你是我的偶像。”
“別別,小孩子回去好好念書,別不學好。”
“沈哥我說真的,我之所以學賽車也是因為你。”
“因為我什麽?”
“因為你太帥了。”
沈家宥樂了:“我帥是天生的,跟我開不開車沒關系。”
張豪表情一滞,有點接不上他的話茬。沈家宥見狀趁勝追擊,他摟了摟旁邊蘇岑的肩膀:“你看,哥今天帶了美女過來,你總得給我們說話的時間。這一上山下山的,一圈跑下來妞搞不好就讓別人給哄跑了。哥年紀大了不比你,正經事兒比較要緊。”
這貧嘴耍得蘇岑很想翻白眼。她趁人不注意捏了捏沈家宥的胳膊,示意他收斂一點。
對方卻反而愈加無賴:“你看,姑娘都掐我了。”
張豪臉微紅,卻還想堅持:“可我真的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三年前你受傷後就很少出來玩,我要上學也沒時間常來,來一趟我媽打一回。我今天回去還得挨打,你可不可以成全我,讓我這頓打挨得值得一點?”
誰都沒料到張豪會這麽說,尤其沈家宥,露出一臉無奈的笑來。他揉了揉眉心斟酌着該怎麽哄這小屁孩,人群裏突然安靜了兩秒。
緊接着一樣東西扔到了沈家宥面前的茶幾上,玻璃撞擊聲不大,卻透着股寒意。
蘇岑仔細一看,發現是輛摩托車鑰匙。
“沈家宥,你可別給老子慫。”
男人的聲音既粗魯又野蠻。
蘇岑一眼就看出,這人是來找茬的。
倉庫裏轟鳴的音樂聲小了許多,不少人放下酒杯扔開比賽,都往這裏湊過來看熱鬧。人群裏議論聲不斷。
“這不是陸遠那小子,他從牢裏出來了?”
“聽說他當年坐牢跟沈家宥有關,今天怕是尋仇來了。”
“咱們閃遠點,別一會兒打起來。”
“怕什麽,沈家宥又不會輸。”
“他當年不是讓陸遠算計,差點沒命。”
“今時不同往日,宥哥如今愈發厲害了……”
陸遠像是聽到了這句,臉上的肥肉抖了兩下,把手裏的煙頭扔在地上,狠狠碾了兩下。
“姓沈的,別來無恙啊。”
沈家宥靠在沙發裏,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句:“看來裏面夥食不錯,胖了。”
“我□□……”
話沒說完沖過來就要開打,被身邊的人死死給拽住。
“遠哥消消火,別生氣,別生氣。”
“老子當年就是因為他才進去的,今兒既然碰上了,新仇舊恨得一塊兒算了才是。沈家宥你要還是個男人,就跟當年一樣和爺賽一場,別耍那些個陰的。”
“耍陰的我可比不上你。”
沈家宥說話間站了起來,絲毫不理會陸遠那張噴着火的臉,彎腰撈起茶幾上那串鑰匙。
“不過,開車我比你在行。輸了跪下叫爺爺。”
“叫就叫!”
陸遠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來。他還兀自在那兒耍威風,過了幾秒才明白自己着了沈家宥的道,又是氣得臉紅脖子粗。
他伸手攔住沈家宥:“等一下,既然是算賬,那就還跟當年一樣,一人帶一個妞。爺自己有妞,你嘛看看這裏這些個貨色,看中哪個爺給你叫過來。”
他一副當家大佬的模樣,看得瞿晧和劉舟直呲牙。
“這小子是不是喝多了,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一會兒讓阿宥教他做人,鐵定死很慘。”
“可別太慘才好,今日你做壽,不宜見紅。”
瞿晧笑着踹了劉舟一腳。
這兩人正鬧着,沈家宥已經擡起手,指了指陸遠旁邊那女生:“要不就她吧。”
陸遠扭頭一看,氣得破口大罵:“你TM連我的女人也敢要。”
“我看她挺樂意的樣子。”
女生這會兒只顧着跟沈家宥調/情,又是眨眼又是壞笑的,哪裏還顧得上理會陸遠。
眼看着人就要貼上來,蘇岑突然出手,從沈家宥手裏拿過鑰匙:“行了我來吧。”
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愣,包括沈家宥。
“你上?”
蘇岑已經往前走了幾步,聽到這話回頭一臉不耐煩:“你快點兒,明天還上課。”
頭一回見女生這麽跟沈家宥說話,衆人都好奇得要命。偏偏沈家宥還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半點兒不生氣,只好脾氣地粘上去,摟住了她的腰。
他和她說悄悄話:“好,就聽你的。”
蘇岑推了他一把沒把人推開,兩人緊貼着身體走到了外頭。這裏是倉庫的另一邊,建在山腳下,從這裏出發有一條上山之路。一路往上到達山頂,下山走另一端,最終岔路合并,還會回到這裏。
山上無人居住很是安靜,晚上賽車幾乎沒人打擾,是一個深夜的狂歡聖地。
沈家宥沒用陸遠的車,挑了瞿晧的一輛紅黑重機,又問人借了個hello kitty圖案的頭盔給蘇岑戴上。
蘇岑無語:“幹嘛要我戴這個。”
沈家宥放下她的護目鏡,微微一笑:“好看。”
說完套上黑色頭盔,扶蘇岑上車。
聽說沈家宥跟陸遠比賽,所有人都沸騰了,空曠的場地上擠滿了圍觀群衆。沈家宥啓動車子前拍拍蘇岑的手背,和她道:“要是害怕就閉上眼睛。”
“要是我害怕,你能不能開慢點?”
“可以。”
“輸了比賽也不要緊?”
“比賽沒有你重要。”
這一句說得很大聲,聽得瞿晧和劉舟那一幫人紛紛捂着胃直翻白眼。比賽就比賽,大晚上的發什麽狗糧,簡直把人撐壞了。
心情大好的沈家宥才不理會兄弟們的吐槽,比賽哨聲一響便帶着蘇岑沖了出去,直沖進山裏漆黑的夜色中。
夜裏風大,隔着頭盔蘇岑都能聽見呼呼的風聲在耳邊不住地響。起先确實有點害怕,崎岖的山路光線昏暗,她的一顆心随着車身的擺動上下起伏,很是忐忑了一陣兒。
剛才說要上車是憑一時的勇氣,這會兒真的上了路才知道這種事兒并不好玩。
可眼前這男人的背影□□而寬闊,又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她聽着自己的心跳從淩亂到舒緩,頭不自覺地便靠到了對方的後背上。
雙手用力摟緊對方的腰部時,能明顯感覺到沈家宥後背肌肉一緊。緊接着便聽對方和她開玩笑:“怎麽,困了?”
“嗯,太晚了。”蘇岑順着他的話頭回了一句。
“你平時刷題刷到淩晨也不見你犯困。”
“這不一樣,這個比較……無聊。”
“那你剛剛還主動要求上我車?”
蘇岑被問到語塞,沒好氣道:“你能不能認真開車,他快要追上來了。”
“他?”沈家宥回頭看一眼身後緊追不舍的陸遠,不屑地笑,“你太看得起他了。”
話音剛落蘇岑就感覺到車子速度又快了一些,她下意識又緊了緊環在對方腹部的雙手,便聽得沈家宥沖她喊:“困就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蘇岑竟真聽話地閉上眼睛。
風聲似乎越來越大了,越往山上走四周越安靜,只剩兩臺摩托車的引擎聲交錯響起。
蘇岑就憑着對方引擎的聲音判斷兩輛車之間的距離。那聲音忽遠忽近,有幾次近得似乎都快要貼近他們的車了,可轉眼又會被沈家宥甩開。
風聲裹挾着陸遠的咒罵聲傳進蘇岑的耳朵裏,她就想這人還挺厲害的,一邊開車一邊罵人,內容還都不重樣。
這樣的人才不好好學習有點可惜了。
正這麽想着,耳邊的咒罵聲戛然而止,緊接着便是女人的尖叫聲。蘇岑心裏咯噔一下,立馬睜開眼回頭去看。
車子開得飛快,一個拐彎山便遮擋了她的視線。一眼望去黑黢黢一片,只剩樹葉在風中胡亂搖擺。
無人的深山裏,這樣的夜色看起來有點吓人。蘇岑想起剛才女人的那聲尖叫聲,不由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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