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護身符
翡翠豪庭的某戶三居室裏,沈沁正在沖孩子發脾氣。
客廳落地空調的角落裏,一個男孩子緊緊地抓着陽臺玻璃前的窗簾,整個人瑟瑟發抖。
沈沁将包往沙發裏一扔,伸出染了紅色指甲油的食指,中氣十足地怒吼道:“徐成浩,你給我滾過來!”
孩子吓得一哆嗦,抖得愈發厲害了。眼淚一個勁兒地從眼眶裏流出來,很快就鋪滿了整張臉。他嗫嚅着嘴唇,小聲地求饒:“對不起媽媽,我錯了。”
“你不出來是嗎?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沈沁二話不說,随手抄起沙發裏的靠墊就往孩子身上扔,很快靠墊扔完了,她又盯上了茶幾上的水果。
蘋果橙子,一把櫻桃混合着幾粒堅果,劈頭蓋臉朝孩子身上砸去。空調邊的小角落只能站下一個人,根本沒有空間再往裏躲。可憐的小男孩只能不停地閃動身體,可還是躲不開所有的攻擊。
他哭得越來越大聲,不住地大喊“媽媽我錯了”,可是沈沁依舊沒有停手。孩子的哭喊聲似乎更加刺激了她的神經,令她想到了許多不愉快的往事。
幽暗的出租屋裏,她瘦小的身體縮在角落裏,卻怎麽也躲不開亂七八糟的東西向她飛來。衣服拖鞋水杯,甚至還有菜刀。
有時候邝明依甚至會用煙頭燙她的身體,疼得她一想起來就渾身打顫。
那種黑暗的日子她過了很多年,哪怕一直到現在,記憶就像刺青,依舊深深地刻在骨血裏。
遭受過童年暴力陰影的她,如今也用一樣的方法來對待自己的孩子。她扔了半天東西覺得不解氣,扭頭看到玻璃陳列櫃裏的煙灰缸,二話不說沖過去抄起來就要扔。
一直在旁邊躲避戰火的阿姨終于忍不住,沖上去死死摁住她的手:“沈小姐,不行啊,這個真的不行啊。鬧大了萬一警察上門……”
“那又怎麽樣,我自己的兒子想打就打。阿姨你放開我!”
阿姨常年幹家務,力氣比沈沁大得多。這會兒她說什麽也不松手,甚至用力奪下了那個煙灰缸。
“沈小姐,你就算不為孩子想,也得為自己想想啊。要是警察來調查,查出孩子的父母是誰,那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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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番話,一直處于情緒暴走邊緣的沈沁像是被電擊似的,身體一下子就頓住了。然後她逐漸冷靜下來,氣息也和緩了許多。
但她看向孩子的眼神依舊充滿了怨恨的目光。
“你再敢亂跑試試,徐成浩我告訴你,再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
孩子已經吓得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兒地點頭。阿姨看了有點心疼,趕緊沖他使了個眼色:“浩浩趕緊回房寫作業,一會兒該睡覺了。”
等孩子進了房後,阿姨才開始收拾淩亂得不成樣子的客廳。她一邊撿地上的櫻桃一邊勸沈沁:“孩子還小,偶爾玩心重也是有的。你總是不讓他出門……”
“我不讓他出門是為他好。你怎麽能偷偷帶他出去!說來說去,這件事兒還是得怪你。”
“我能有什麽辦法。孩子天天纏着我要出門,他也無聊啊,周一到周五得待在學校,只有周末能回家你還不讓他出門。他說我想去公園,我想公園人太多沒敢帶他去,就去附近的廟裏走走。沒想到今天廟裏也這麽多人,說是什麽劇組過來燒香。我本來還想帶他去看大明星,結果他随便亂跑,後來就抱住了沈先生的大腿。”
這就是讓沈沁大發雷霆的主要原因。
她心情煩躁地看阿姨一眼,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狠狠地翻了個白眼。要不是這阿姨知道她的底細和孩子的來路,就憑她今天随便帶浩浩出門,就得被炒鱿魚。
想到浩浩的身世和如今的處境,沈沁的心情愈發糟糕。
“我哥怎麽樣,有沒有說什麽?”
“那倒沒有。沈先生當時好像在等人,浩浩也沒跟他說幾句話就被我拉走了。應該沒事兒的,可能就當是普通小孩認錯人了。”
“等人,等什麽人?”
“那我倒不清楚,當時那邊沒什麽人,都擠在前面看明星。哦對了有兩個女生走過來,估計就是普通的游客。”
沈沁一聽眼睛一亮:“什麽樣的女人?”
“就是一般的年輕女人,沒什麽特別的。”
阿姨說完快速整理完客廳,然後就拎着垃圾下樓去了。走出大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明明是她自己以前拿着沈家宥的照片教孩子認人,現在又反過來怪她和孩子。這個所謂的知性女作家,揭掉面具後底下就是這麽一副既野蠻又虛榮的面孔。
至于她的那些書……
阿姨冷笑得愈發厲害了。就沈沁那不學無術的樣子,平時說話也沒什麽水平,能寫出那樣的作品才怪。
只怕那也是浩浩的爸爸給她安排的槍/手代筆吧。
這麽些年她用這個孩子做威脅,也從對方手裏撈了不少好處了。
“可是孩子的爸爸是誰呢?”
沈家宥的房子裏,他和蘇岑在餐廳面對面坐着,正在吃晚飯。
既然談到了浩浩這個孩子,免不了就要提起他的父母。
沈沁是孩子母親這個事情,倒不怎麽叫蘇岑意外。畢竟她确實聽到孩子管沈家宥叫舅舅。沈沁作為沈西耀的養女,哪怕邝明依死了,她和沈家宥的兄妹關系也不會斷。
非但沒有斷,蘇岑這幾年也在網上聽人說起過,說邝明依死後沈西耀對沈沁依舊很好,視如己出。
“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啊。”
當時這條評論下面就有人罵評論者陰陽怪氣話裏有話。那個樓主就很不客氣地怼了回去:“我誇沈大導演有愛心,你們有什麽不服的。自己想法肮髒還要怪別人。”
不管是誰想歪了,蘇岑如今腦海裏竟一直回蕩着這條評論揮之不去。
以今天那孩子的年齡推算,沈沁應該在高考後沒多久就懷了他,甚至有可能還沒有高考……
“我記得臨近考試那會兒,她的身體不大好,動不動就請假。後來考試有沒了好好參加我不清楚,但考試之後的志願填報指導會她卻沒有來。”
“她那會兒來不了,忙着安胎。”
想不到她的推斷居然是正确的。
“那孩子父親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
沈家宥看她一眼:“為什麽這麽問?”
“高三那一年我們都在忙着學習,沈沁除了上學也不怎麽出門,除了三中的學生她還能認識別的男生嗎?”
“怎麽不能,她那麽交游廣闊。”
“那是附近學校的男生?”
沈家宥突然笑了起來,他放下碗筷盯着蘇岑,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記:“我的美女大學霸,想事情不要這麽局限性好嗎?就非得是小男生嗎,難道除了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就沒有別人能讓她懷孕了?”
蘇岑一愣,随即道:“難道孩子父親是社會上的人,她認識了什麽不良分子?”
這倒也挺符合沈沁的性格,她曾經不還跟曹晉那樣的渾蛋混得挺熟麽。
蘇岑自認為分析得有點道理,可對面沈家宥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濃。不僅笑容放肆,那神情裏還夾雜着顯而易見的不屑。
“怎麽,我猜的還是不對?那會是誰……”
蘇岑說着說着話,聲音突然弱了下去。一個名字從她腦海深處蹦了出來,快得令她十分意外。
她下意識地搖搖頭,想把這個名字壓下去,可那三個字卻倔強地一直停留在她的腦海裏,随着時間一秒秒的過去,愈發地清晰起來。
沈家宥觀察到她的表情後,知道蘇岑想歪了,便不再打啞謎,直接道:“我知道你想的是誰,不過不是他。雖說他确實挺不要臉,而且這事兒說起來也跟他有點關系。”
蘇岑沒來由地松一口氣:“那……是誰呢?”
“他的一個朋友,年紀和他差不多大,一個圈子裏混的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沈沁會和他有交集,應該也是我爸的功勞。”
說到這個,沈家宥又不住地冷笑起來。
果然不是親生的,利用起來一點兒不手軟。他爸這個人從年輕到現在,真是一如既往地渣啊。
不過沈沁也算是願打願挨,這些年因為那個孩子,她也算是名利皆收了。
蘇岑明白過來:“所以那個男人有老婆有家室是不是?”
“是。沈沁也就一小三,哪怕生了孩子對方也沒有讓她轉正的打算。而且因為那人不願意給自己惹麻煩,這麽些年孩子一直也不在他的名下。”
“那是在……”
“老頭子幫着找了個挂名老爸。是不是很不要臉?”
蘇岑點點頭,随即想起那是沈家宥的父親,趕緊又想搖頭。結果沈家宥直接阻止她:“不用顧忌我,這種事情他們既然敢做,你也不必再拿他們當人看。畜牲罷了。”
這句話說完,空氣裏有短暫的沉默。蘇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低頭扒飯,借此掩飾自己的尴尬。
那些自己曾經熟悉甚至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人,想不到幾年之後境遇竟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我離開的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情。”
沈家宥替蘇岑夾了一筷子菜,免得她一個勁兒地只知道吃白飯。
“不過也沒什麽,哪怕別人都變了,你沒變就好。”
“我也變了。”
“變得更勇敢更果斷,也更專業了是吧。”
“也更成熟理性了。”
沈家宥失笑:“你從前就這樣,你一直就這個樣兒。說得你以前多活潑開朗似的。”
“我以前不外向嗎?我覺得我性格挺好的。”
“是挺好的,老師們最喜歡的性格。老成持重,特別懂事,老師就喜歡這樣的學生。”
說到這裏他話頭一頓,很快又回了一句。
“不僅老師喜歡,我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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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沈家宥在蘇岑那裏又坐了一會兒,然後看時間不早了,這才起身告辭。
走到玄關處準備換鞋的時候,一眼看到了鞋櫃上面的一個小麻布袋。這袋子他很熟,是今天去的法元寺的東西,上面清楚地繡着寺廟的名字和代表圖案。
他記得組裏那些男男女女每個人離開的時候,袋子裏都至少有三四個這樣的麻布袋子。聽說是請的簽文和護身符。
沈家宥換好鞋順手拿起那個袋子,看一眼站在客廳裏的蘇岑。
“你也求簽了?”
“沒有,就是個護身符。”
“還以為你不會信這個。”
沈家宥邊說邊打開袋子,将裏面的東西倒在手心裏。薄薄的兩片護身符,用纖維類的東西編織而成,每個上面都系了一條紅絲帶。
“你還請了兩個?”
沈家宥說這話時,人正好站在玄關處的燈下。蘇岑盡管和他隔了三四米的距離,卻還是一眼就從他臉上看出了戲谑的表情。
不知怎麽的,她有種心事被看破的感覺。
蘇岑将頭撇向一邊,避開對方的視線:“反正也不貴。”
“不貴就買兩個?這好像不太符合你的行事做風。顧楠肯定給自己和管陽都請了,所以這兩個應該都是你的。怎麽,一個是要送人嗎?”
“不是,我的工作比較危險,多請一個更保平安。”
沈家宥像是贊同她的話,連點了幾下頭,可話鋒一轉又道:“法元寺的護身符聽說挺靈的。你那工作吧我覺得也不是那麽危險,比不得刑警隊的出身入死,一個估計也夠了。這另一個要不就給……”
“另一個我拿去給我們隊長,他很需要。”
被截了話頭的沈家宥一點兒不生氣,就這麽随意地靠在鞋櫃上,懶洋洋開口:“你們隊長有老婆,你這樣做不太好吧。”
蘇岑被他怼得一愣,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沈家宥笑得愈發得意:“跟有婦之夫要保持适當的距離啊,蘇法醫。”
說完他直接把其中一枚護身符放進自己的口袋裏,然後摸出車鑰匙沖蘇岑擺手道別,關門走人。
門剛關上蘇岑立馬上前,把鞋櫃上的另一枚護身符收進了自己的皮夾裏。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接下來的幾天蘇岑的工作确實進行得挺順利,也沒遇上什麽煩心事。唯一令她略感不安的是,那個持刀傷了她的女人還是沒有被抓到。
沈家宥的戲重新開機之後,他就變得忙碌了許多。在法元寺一行之後幾個星期,他都沒有再上家裏找過蘇岑。
蘇岑依舊過着每天車接車送的生活,和司機老胡也變得越來越熟悉。老胡似乎一心撮合她和沈家宥,每天上下班的路上總要提起對方好幾次。
有時候“推銷”得厲害了,蘇岑也會忍不住開玩笑:“胡師傅,你這麽不遺餘力地向我吹噓沈家宥的好,搞得他好像滞銷一般。他要是知道了,說不定會不高興。”
“不會不會。”老胡潇灑地擺擺手,“這都是他讓我說的,怎麽會不高興呢。”
然後他愣了一下,後視鏡裏出現了一張尴尬的臉。他沖蘇岑嘿嘿幹笑兩聲:“蘇法醫,這話兒你可別跟我們老板說啊。”
“說了會怎麽樣?”
“那我肯定得丢工作啊。”
“好,那就不說。”
老胡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可還是不放心地透過鏡子看後排蘇岑的臉。這一看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來。
“蘇、蘇法醫,你怎麽在笑啊。”
“我笑不好嗎?我平時也會笑啊。”
“不是,你這笑跟平時不一樣,總覺得好像要算計我什麽似的。不對不對,不是算計是深沉,我說錯話了。”
蘇岑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一副悠閑的樣子:“沒關系,你說是算計那就是算計好了。我也沒什麽別的要求,就想問問你,你們老板除了讓你推銷自己外,還讓你幹別的沒有。比如,監視我?”
老胡一聽大驚失色,整張臉唰地就白了。
“沒有沒有,那絕對沒有。你跟我們老板是老朋友,應該知道他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種卑鄙小人。再說他那麽忙,整天拍戲都來不及,前兩天還累得在片場睡着了。他哪有空跟我叮囑那些啊,絕對沒有。”
蘇岑一下子抓住了他話裏的一個關鍵點:“你說他在片場睡着了?”
“是啊,就前天的事兒吧。也是我跟他的助理阿文打電話的時候聽他說的。就是太辛苦了,整晚整晚沒時間睡覺。我有時候也勸我們老板,都那麽有錢了還這麽拼命幹什麽,抓緊時間享受生活才是硬道理啊,可他就是不聽……”
車裏彌漫着老胡的絮叨,持續了挺長時間。蘇岑卻沒再開口,她靜靜地靠在那裏,琢磨着沈家宥睡着這件事兒。
拍戲自然是辛苦的,她聽顧楠提過,有時候忙起來沒日沒夜,一連幾天只睡一兩個小時也是有的。
但沈家宥從來不是一個嗜睡的人。
從前就是這樣,初中的時候聽說他跟人幹架,經常徹夜不睡。後來中考為了跟她一起考名校,也總是熬通宵學習。有一回連續熬了三個晚上,早上和她一起吃湯包的時候,那兩只眼睛依舊亮得迷人。
後來高中也是,打游戲玩賽車,哪一樣都都占用大量的睡眠時間。可蘇岑從沒聽他說過困,偶爾看他在教室的桌上打個盹兒,也是根本沒睡着。把她和別人說的話一字不漏全給聽了進去。
這樣的人導着導着戲就睡着了,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
蘇岑想了想,又向老胡确定了一次:“他真的在片場睡着了,睡得很沉嗎?”
“真睡着了,聽說睡得還不錯。副導演去叫他醒他的時候,他還有點不高興呢。哈哈哈。”
老胡爽朗的笑聲充斥着整個車廂,蘇岑聽了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她思索幾秒後道:“不好意思,我想先不回家,你能送我去松歧路嗎?”
“行啊,去哪兒都行。不過蘇法醫,你去那裏幹什麽,有案子嗎?”
“沒有,去買點東西。”
蘇岑到了松歧路後,硬是讓老胡開車先回家。
“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買完,你還是先回去吃飯吧。女人購物總是很慢的。”
老胡看着眼前那一片林立的商鋪,點頭道:“也行,那我先回家吃個飯。你買完了打我電話,我再來接你就是。老板說了,一定要每天安全把你送回家。”
蘇岑沒跟他争執,默認了這個安排。然後她拎着包往前走,拐過一條小路後進了旁邊的一個巷子。巷子裏也有幾個門臉兒,生意大多有些冷清。
只有一家玻璃門上貼着中醫館的大幅介紹,推門進去一看裏面坐滿了人,十分熱鬧的樣子。
蘇岑是這裏的熟客,前臺接待認得她,一見她便沖她笑。蘇岑走上前去一臉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沒有預約,今天可能也不抓藥,只是想跟邱醫生聊一聊,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蘇醫生您來肯定沒問題。”
蘇岑謝過她後,便到旁邊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慢慢等。身邊坐着的大多是老年人,她聽到一個老太太在跟她的老姐妹稱贊邱醫生的水平高。
“你也知道我那老毛病,晚上不想睡白天醒不了,人總是特別累。結果吃了邱醫生的藥後,作息規律多了。”
老姐妹就很驚奇:“真這麽靈?”
“那當然,不光是我,我那幾個兄弟姐妹也在吃他的藥。邱醫生水平可高了。”
老姐妹立馬露出一臉崇拜的表情,點頭道:“看這裏這麽忙,應該是有用的。我今天也抓兩副吃吃。你看這還有年輕人來呢。”
蘇岑知道她說的是自己。幹他們這一行總有許多的事要記在心上,或許是因為這樣她常常會睡不好。體質也變差了許多,動不動感冒嗓子疼。去看了西醫不管用,後來經朋友介紹來看邱醫生,情況才改善很多。
其實她已經有一陣子沒來了。不過剛才聽到老胡說起那個事兒,她才臨時決定過來一趟。
等了一會兒蘇岑起身去上洗手間,洗完手從裏面出來的時候,在走廊裏不小心和人撞了一下。
她趕緊跟人道歉,對方看起來一臉倦容的樣子,一雙眼睛無神地瞥了她一眼,愣愣地沒有說話。
蘇岑便擡腳準備離開,突然那人像是活過來一般,一把拽住蘇岑的肩膀,擡手就要打她。
邊動手邊罵人:“居然是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跟沈家宥就是蛇鼠一窩,什麽女法醫我呸,就不是個好東西。”
蘇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操作搞得一懵,一時間忘了躲避,臉上身上讓人打了好幾下。不過那人力氣并不大,打得也不是很疼。
打了幾下後,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強行擋在兩人中間,将蘇岑和那個瘋女人隔開。
男人看着蘇岑問:“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
瘋女人打不到蘇岑,只能愈發大聲地罵她。蘇岑原本還沒認出她來,聽了她的話後這才明白過來。
這女人就是齊諾的太太,前一陣子聯絡媒體說她和沈家宥有染的人就是她。
難怪她看起來臉色如此憔悴,頭發也顯得亂糟糟。碰上那樣的事情,任誰都經受不住。
想到這裏蘇岑便不打算跟她計較,轉身準備往回走的時候腳步突然一頓,身體微微顫抖了兩下。
然後她迅速轉身,看着已經被朋友拉住的齊太太。
她染了一頭偏紅的過肩長發,看起來幹燥沒有光澤。不僅如此那其間還夾雜了大量灰白的顏色,令她整個人顯老了好幾歲。
蘇岑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晚上想殺自己的那個女人。
她似乎也有這樣一頭頭發。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見,愛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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