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護花使者

蘇岑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齊太太。

齊太太被兩個朋友一左一右拉着,卻還沒有消停的意思。她失控地揮舞着雙手,朝蘇岑罵着各種難聽的話,引得其他病人紛紛跑來看熱鬧。

一時間邱醫生的中醫館裏人聲鼎沸,跟菜市場似的。

西裝男人盯着蘇岑看了片刻,關心地問道:“蘇小姐,你還好吧?”

蘇岑終于收回視線,轉頭看對方:“我沒事兒,剛才謝謝您。”

“客氣了蘇小姐。”

“你怎麽知道我姓蘇?”

西裝男微微一笑,指了指正被朋友和護士往外拉的齊太太:“剛剛聽這位女士說的。蘇岑,是哪個岑?”

蘇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沖對方禮貌地笑笑,然後便要走。剛走出兩步前臺的接待員就過來和她小聲耳語了幾句,接下來就把她帶進了邱醫生的辦公室。

因為齊太太惹出來的事兒,邱醫生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提前接待了蘇岑。兩人在辦公室聊了一會兒,除了談起蘇岑最近的身體狀況外,主要還是談沈家宥的情況。

“……光聽你的描述,我可能沒有辦法很好的對症下藥。最好還是帶你的朋友過來讓我看一下。睡不着和睡太多都是身體向我們發出的一種信號,應該要引起重視。還有,最好提醒他最近少開車。”

“為什麽?”

“怕他開着開着會睡着。尤其是開長途,車子長時間行駛在筆直的路線上,更容易引起疲勞和困意。”

蘇岑記下了醫生的叮囑,随即離開了醫館。她沒給老胡打電話,自己一個人搭公交回去。

這會兒過了下班高峰,公交車上人不太多。蘇岑就坐在後排靠窗的位子上,安靜地思考一些事情。

腦海裏滿是齊太太那一頭夾雜着白發的紅發。剛才臨走前她特意找前臺聊了幾句,說起齊太太的時候,對方也是一臉抱歉和同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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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裏出了點事情,最近情緒不太穩定,所以她的朋友帶她來看邱醫生。真是沒想到她居然會朝你動手,真是不好意思蘇醫生。”

“沒關系,我能體諒她。”

前臺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挺替她難過,突然發生那樣的事情,任誰都很難接受。所以你看她那頭發,白了好多。”

所以那天晚上襲擊她的人,或許不是故意将頭發染成紅白相間的樣子。而是像齊太太那樣,遭遇突然的變故一夜之間白頭。

或者說,那個人就是齊太太?

蘇岑想到這裏,趕緊給陳隊發了條信息,把這個情況和他說了一下。陳隊也很快回了信息過來,說會去調查齊諾的太太陸美青。

在之前的調查裏,他們并沒有把陸美青放入調查視線裏。畢竟她跟蘇岑無冤無仇,即便接受媒體采訪時有所暗示,但她從未正面提起過蘇岑這個名字。

相比而言,蘇岑這些年接手的案件裏,有的是比陸美青更能鬧騰的主兒。那些個找到隊裏的,當街攔人的,甚至追到蘇岑家想要打她的,每一個都比陸美青更具有嫌疑。

也就是今天蘇岑和她打了照面後,才意識到她對自己竟有這麽大的恨意。

蘇岑摸了摸臉頰,那種被打的疼痛感還隐隐留在臉上沒有消散。

然後她便又想起了那個西裝男。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男人出現很是時候,仿佛他就一直等在那裏,專程過來救自己似的。

他知道自己姓蘇,當時他給的解釋是從陸美青那兒聽來的。可蘇岑卻總覺得他的解釋沒什麽說服力。

通常兩個人若真的不相識,他管自己叫一聲小姐也就是了,有必要特意冠上姓氏嗎?

更何況那個姓氏還是從那麽尴尬的情況下得知的。

那個男人甚至不像是去看醫生抓中藥的。

他到底是……什麽人?

想了一路也沒想出個結論來,蘇岑最後只能暗笑自己職業病發作疑神疑鬼。

回到家後她不急着吃晚飯,而是給沈家宥發了條信息,和他提了邱醫生的事情,并且給了他醫館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醫生讓你有空親自去一趟,他好給你開藥。”

打完這一堆字後蘇岑窩在沙發裏發呆,她緊緊地抱着胸前的靠枕,有點後悔自己的魯莽。

她最近真的有點不大對頭。就因為聽了老胡的一番話,直接就沖去了中醫館。現在也不管沈家宥信不信中醫,就這麽命令似的要求對方去看醫生。

她似乎管得太寬了。

可信息發出去已經超過兩分鐘,無法再撤回。蘇岑只能亡羊補牢般地又添一句:“你要不想去也沒關系,或許你有自己常看的醫生,還是去看你的醫生更好些。”

信息發出去沒多久,沈家宥的回信便來了。他沒說去或是不去,只是問蘇岑:“這醫生你看過嗎?”

“我常去看。”

“看什麽?”

“他主治睡眠問題,也兼做身體調理。”

“所以你知道我最近有睡眠問題?”

這話問得蘇岑臉一紅,打字的手都有些微顫:“我也是聽老胡随口提起。你要覺得我小題大做就算了。”

“不能算,我會去看醫生。謝謝你的關心。”

這一條信息除了字,結尾處還發了好幾個表情,用的都是手機裏最常用的那幾款。一顆心一朵茶,還有一記紅唇,看起來像是在表達熱烈的情緒,卻又透着一股淡淡的幼稚和生疏。

總覺得他好像不太跟人發這些似的。

片場裏,沈家宥喝了一口咖啡提神,順手把杯子遞給阿文的時候,讓他給自己安排一下看醫生的時間。

阿文一臉為難地望着他:“哥,真的沒時間了。連桑落心那麽愛耍大牌的這兩天也是從早到晚泡在片場裏。投資商說片子耽擱太久了,要趕進度,咱們真的沒時間啊。”

沈家宥翻了翻手中厚厚的劇本,蹙眉片刻後把手機遞給對方:“這上面有個號碼,你先打個過去問問。”

阿文接過手機想記號碼,卻看到沈家宥跟蘇岑的最後一句聊天內容,驚訝得瞪大眼睛。

“哎喲我去我的沈導,您怎麽也會發這麽肉麻的表情啊。”

沈家宥起身往人群中走去,聽到這話回頭沖阿文悠悠來了句:“想脫單,不行嗎?”

阿文……

這一大口狗糧吃得他撐死了。

蘇岑第二天去上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陳隊把昨天今晚發生在醫館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番。陳隊也是立刻安排人,去調查陸美青最近的行蹤。

“尤其是案發那天晚上,仔細查查她到底去了哪兒。”

自己人讓人捅到住院的程度,陳隊一想起這個事兒就覺得特別窩火。

蘇岑和陳隊聊完之後回了自己辦公室,忙到今晚時分準備下班時,接到了沈家宥打來的電話。

“醫生那兒我暫時抽不出時間去……”

蘇岑一聽這話立馬道:“沒關系,你要是不想去……”

“想去,就是沒時間。不過我已經和醫生通了電話,把我的具體情況和他說了下。他說可以先幫我開兩個星期的藥吃吃看。我想兩個星期後我應該能抽出時間去見他一面。”

“那樣啊……那你先吃藥也可以。邱醫生用藥很謹慎,一般不會有問題。”

“可是我時間去取藥,劇組裏也不太方便煎藥。他們那裏沒有代熬中藥的服務,你說這個事兒……”

蘇岑也知道邱醫生的規矩。他這人做事比較講究規矩,在他看來吃中藥就得自己煎。自己煎能最大限度的發揮藥性。而那些所謂的代煎點,因為趕時間的緣故,遠沒有自己煎來得用心和仔細。

“那種地方煎出來的藥,藥效大概只有我開的一半。”

“要不,我幫你煎?”

蘇岑剛小聲地提了這麽一句,對方立馬爽快回道:“好,那就麻煩你了。我會讓老胡去取藥,需要讓他買一套煎藥的用具嗎?”

蘇岑總覺得自己像是着了對方的道。沈家宥從打這通電話來說的第一句話,似乎就一直在等她上鈎似的。

感覺被人擺了一道的蘇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我家有。”

于是那天下班蘇岑先讓老胡開車回了一趟自己的出租房,拿上煎藥罐後又去了中醫館取藥,最後才回了沈家宥的高級公寓,一面煮飯一面給他熬藥。

熬完藥再給老胡打電話,讓他把裝了藥的保溫壺送去劇組。

蘇岑還特意叮囑對方:“藥挺苦的,你一定要親眼看着他把藥全喝完才行。”

老胡清脆地應一聲:“您放心,我一定逼着我們老板喝得一滴不剩。這可是愛心中藥,喝了病肯定好得更快。”

蘇岑已經習慣了老胡的調侃,只當作沒聽見,拎着一袋垃圾和對方一起下了樓。

老胡邊走邊道:“您要扔垃圾給我就行了,何必自己跑一趟。”

“不用,我還要去趟便利店。”

蘇岑和老胡在小區門口分開,然後她一個人走向街對面的便利店。店裏燈火明亮,遠遠望去能看見收銀員正坐在那兒開小差,店裏一個顧客也沒有。

蘇岑走到玻璃門邊正想要伸手去拉門,突然視線落在了門邊的一處廣告上。廣告紙呈深棕色,上面隐約反射出一個高大的人影來。

蘇岑下意識回頭一看,就見離自己身後大概兩米的距離處,站着一個男人。

借着路燈的燈光,她很快就看清了男人的長相。

西裝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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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男發現蘇岑在看他後,非但沒有尴尬,反倒擡手沖她打了聲招呼。

“晚上好蘇小姐,咱們又見面了。”

蘇岑沒回答,只認真地盯着對方瞧。

這人讓人琢磨不透。他似乎是在跟蹤自己,可看他那落落大方的表現,又讓人産生了懷疑。

可若說是巧合,未免也巧了點。

這人個頭中等,長相算是五官端正,一團和氣的一張臉,乍一看讓人留不下什麽印象。若不是接連碰上他,蘇岑可能不會對他留有印象。

眼看着男人朝她走了過來,蘇岑立馬側身往後退了兩步,和他保持一點距離。西裝男走過來拉開便利店的門,沖蘇岑笑了笑:“不進來嗎,蘇小姐?”

蘇岑看了眼店員的方向,原本昏昏欲睡的男店員這會兒已經清醒過來,正在收拾收銀臺。蘇岑思考片刻後,跟在西裝男身後進了便利店。

進店後兩人走向相反的方向,全程沒有任何交流。很快蘇岑挑好了自己要的東西拿去結賬,剛付完錢西裝男也走了過來,拿了瓶飲料放在收銀臺上,又沖店員道:“麻煩給我包玉溪。”

蘇岑愈發覺得奇怪。

他在這不大的店裏轉了半圈,比自己晚結賬買的東西卻比她還要少。就從冰櫃裏拿一瓶飲料,值得他浪費這麽多時間嗎?

從前的蘇岑很少這麽疑神疑鬼。但最近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從高空抛物案開始,到後面的家門口遇襲案,再到這個男人時不時在她身邊出現這個事兒,一樁樁一件件,都讓蘇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也許顧楠的直覺是對的,這些都不是偶發事件,從頭到尾都是有人故意針對她。

想到這裏,蘇岑走出便利店後迅速加快步伐,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走出一段後她還特意回頭看了看,發現西裝男已經沒了蹤影。即便如此她走進大樓的時候呼吸還是略顯急促,被值班的保安撞見了,對方還關心地問她:“怎麽了蘇小姐,後面是有人在追你嗎?”

“沒有沒有,我覺得有點冷,所以走得快了點。”

初夏的晚上還有點涼意,尤其是這幾天下了點雨,蘇岑出門還穿了外套。保安聽她這麽一說,也下意識地抱着胳膊抖了抖,随即笑嘻嘻地目送她上樓。

接下來的幾天蘇岑哪兒也沒去,每天除了坐老胡的車上下班外,就是回家給沈家宥熬藥。

她家裏沒有密封裝置,沒辦法一次性熬好藥分裝起來。只能每天上班時提前将藥放進電炖藥壺,晚上下班時再将已經涼了藥重新熱一遍。

老胡幾乎天天送完她就給沈家宥送藥,第二天來接她上班的時候,還會向她彙報情況。

“老板抱怨說藥太苦了,讓你往裏加點糖。”

蘇岑扯扯嘴角:“你告訴他,良藥苦口,這樣喝最好。”

老胡特別聽話,當天就把這話傳了過去,到了第二天又跟蘇岑學沈家宥前一晚的表情。

“哈哈哈,頭一回見老板這麽為難,就跟要他命似的,那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我就納了悶了,他讓道具傘砸得胳膊都青了也沒見他皺皺眉頭,怎麽喝個藥……”

蘇岑一聽立馬問:“他受傷了?”

“也不算吧,一點小傷。就前兩天在劇組,他指導人拍戲,讓對方手裏的雨傘砸了一下。那是道具傘,特意按老式的傘定做的,特別硬特別沉。那一下砸上去,也不是鬧着玩的。”

“砸哪兒了?”

“聽說是胳膊,小蘇你放心,我替你看過了,他氣色還不錯,應該就是皮外傷。”

老胡最近跟蘇岑愈發熟稔,對她的稱呼也從蘇法醫變成了小蘇。

蘇岑一手支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後,喃喃道:“他最近好像狀況挺多的。”

“誰說不是呢,我聽阿文說老板最近走背運,大概是前一陣兒菩薩拜得不夠。不過要我說這也正常,劇組裏人多事也多,出點小狀況再正常不過。前一陣兒不還有個女演員從樓梯上摔下來,弄了一身傷。”

“哪個女演員?桑落心?”

“好像不是她,說是演個配角,叫何什麽來着,我聽過也忘了。”

老胡不記得,蘇岑腦海裏卻蹦出了一個名字。

“是不是叫何貞?”

“對對對,就叫這個名字。”

蘇岑沒再說什麽,只安靜地看着窗外閃過的街景。她想起前一陣兒沈家宥和她提過這個何貞,說是拍着拍着戲突然就暈倒了。如今她又從樓梯上摔下來,感覺起來似乎她的狀況比導演沈家宥還要多。

《雨夜人》這個劇組像是流年不利,一個個都進入了多事之秋。雖然沒人再像齊諾那麽不幸,可時不時冒出來的事情,還是讓人忍不住多想。

她本想到了局裏後抽空給沈家宥打個電話,結果那天特別忙,一刻也沒閑過。晚上還要加班,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吃。

因為怕沈家宥太晚喝藥不好,蘇岑五點多的時候就給老胡打了個電話,讓他上沈家宥家裏一趟,先拿了熬好的藥給人送去。

“就在廚房的中藥壺裏,你幫着加熱一下就行。我這兒也不知要忙到什麽時候,你就別來接我了。”

說完蘇岑挂了電話,一直忙到了九點多。

走出刑警大隊的大門時,外頭已是漆黑一片。老胡難得聽話的沒有等在門口,蘇岑便往公交站臺的方向走出。

剛走出兩步對面一輛車突然亮起了車燈,汽車的引擎聲傳進耳朵裏,緊接着兩盞高光燈亮了起來,光線直落在蘇岑的臉上,照得她有點睜不開眼。

她心裏立馬升起一股不安感,轉身想往刑警隊跑,卻聽見那車沖自己摁了兩下喇叭。

緊接着有人從車上下來,飛快地朝她跑過來,邊跑邊沖她喊:“嫂子,等等我嫂子。”

聽到這個稱呼蘇岑以為是瞿晧,便停下了腳步。眼看着那人跑到自己跟前,蘇岑借着路燈光一看,才發現竟是個陌生的年輕男子。

男子氣喘籲籲,臉上還挂着笑意:“嫂子,我叫阿文,我是沈哥的助理。”

沈家宥的助理?

蘇岑打量他兩眼。她是聽老胡提過阿文這個名字,但卻沒見過他這個人。

“你大晚上找我有什麽事兒?”

“不是我找你,是我們沈哥找你。他就在車裏,他讓我來接你回家。”

“那他怎麽不下車?”

“我沈哥睡着了。”

阿文說着指了指那輛車,“他人就在後排,真的我沒騙你,你看這車的車牌號,你應該認得吧。”

蘇岑依舊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兩人就站在刑警隊的門衛室前,從裏面透出的光照得阿文的臉一清二楚。

他見蘇岑不信,急得汗都要下來了。

“要不我去把他叫醒,讓他親自過來跟你說?不行不行,我還是把車開過來吧。嫂子你放心,這裏是哪裏我清楚,你說有哪個毛賊敢跑刑警大隊門口劫人啊。”

阿文說完又跑回到車上,将那輛車在馬路上調了個頭,直接開到了蘇岑跟前。然後他放下後排座位,露出沈家宥的睡容來。

“嫂子您看,真的是我沈哥。”

蘇岑看了眼車裏的人,也确認了這是沈家宥的那輛車,然後打消疑慮上了車。沈家宥睡得挺沉,胸膛随着呼吸有規律地起伏着。

她那麽用力地關車門,也沒有把他吵醒。

“他這是怎麽了,嗜睡的毛病又犯了?”

“那倒不是。沈哥昨晚一夜沒睡,所以這會兒有點犯困。”

“為什麽一夜不睡,趕進度嗎?”

“倒也不是那麽趕。只是晚飯有場戲一直拍得不順利,桑落心狀态不大好,又發大小姐脾氣,把沈哥給惹毛了。全組的人都沒睡,硬是拍了一整晚。拍得那位桑大小姐哭爹喊娘。我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耍大牌。”

阿文說起這事兒一臉得意的表情,還順便跟蘇岑說了不少組裏的八卦。沈家宥就這麽睡一路,直到車子停在他家樓下,他才微睜了睜眼,伸手摸了摸蘇岑的腦袋。

阿文見狀吃吃地笑,下車替兩人開了車門。然後他重新上車,沖着蘇岑笑道:“嫂子我就先回去了,我媽讓我回家一趟,說要給我相親。”

說完一腳油門下去,車子直接駛離了小區。

蘇岑被他這把騷操作搞得一愣,看了眼身邊還沒完全睡醒的男人。

“他就這麽把你扔下了?”

“你沒聽他說要回家相親嗎?男孩子心思野,一聽到有女生連老板都不要了。”

“可這麽晚了相什麽親?”

“估計是看照片吧。也可能上網先聊聊,總之咱也識趣點,不要打擾人家的好事兒。”

沈家宥說完雙手插兜,轉身走上了臺階。走出幾步後還回過身來招呼蘇岑:“走吧,他是不會回來的。”

蘇岑收回視線,跟着沈家宥進了樓下大廳。今晚又是上回碰到的那個保安值班,他一見到兩人便熱情打招呼。

“……沈導來得真快啊。我這剛跟胡師傅提起蘇小姐好像叫人跟蹤了,沈導立馬就來當護花使者了。”

沈家宥面對調侃毫不在意,反倒認真地點點頭:“是啊,這事兒還得謝謝你,回頭給你寫封表揚信。”

“哎喲,那我面子可大了,我得把信裱起來挂家裏才行。”

蘇岑聽着那兩人的說笑聲,心裏的郁悶愈發大了。

總有一種今晚沒法兒善了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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