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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又讓人無話可說。這一刻,莊娴雅忽地覺得,也許她前世裏一直就沒看清老祖宗,所以才在目睹了那樣的事情後覺得很難接受,很可怕吧?
不過……法華經和清心咒什麽的,聽起來倒是很有意思的樣子啊!
大概是因為她昨日整的一出讓老夫人實在是倦了。今天一早便有人傳話說是一個月內不需要她去請安了。
關于不需要請安,莊娴雅倒是沒什麽反應,大雪紛飛的日子,待在自己個兒房裏也好,正好免去受凍。
莊子堯的情況倒是很不錯,昨夜裏睡得很好,也沒有起燒,只是人稍微虛弱了點。莊娴雅命人去他房裏将平日要用到的衣物和功課之類的東西都搬到了她的小暖閣裏。
莊子堯醒了見此不禁高興的雙眼亮晶晶的,一想到今後要和姐姐住在一塊他就覺得高興,從他在冰冷的湖水裏被姐姐抱在懷裏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比姐姐對他好了。因為夫子說過,如果有一個人把你看的比他的命還重,在關鍵的時刻能夠不顧自身安危的去救你,那麽你大抵就是這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了。
九歲的莊子堯看着銅鏡裏那嬌豔似火的容顏,覺得整顆心暖暖的,再想起被人推入水中的事,竟是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和冰冷了。想起将他推如水中時那人惡毒譏諷的嘴臉,莊子堯驀地垂下腦袋,眼底閃過一絲冷冷的笑意。
許是姐弟倆有心靈感應,莊子堯這廂剛想起來推自己落水之人的神情,透過銅鏡看到小孩已經醒來,莊娴雅問起了自己最好奇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阿堯還記得,昨日是誰推你入水的嗎?”
小孩擡起頭,迷茫的看着自家姐姐,滿是羞愧道:“沒看到。”他雖然年幼,卻也知道凡事講求個證據。他落水的時候,在場的除了他便只有那人,就算是說出去也不一定會有人相信。與其這樣,倒不如……還是不要再讓姐姐擔心了吧!
“沒看到沒關系,但是今後必須萬事小心,但凡出去,身邊至少得陪着兩個人,莫要再被人鑽了空子。”莊娴雅聞言也并不失望,她本就沒指望唐子堯能告訴她答案,膽敢在唐府裏出手的,不論是誰,都不可能會留下一絲絲的線索。抹完了脂粉,莊娴雅看着小孩笑了,其實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阿堯他因為某種原因沒有說實話。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一次沒得手,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第二次,更重要的是,若是她的懷疑成真,那麽只需看着阿堯,便可查出那人究竟是誰。
姐弟倆用了早膳,便聽秋菊說七小姐來探病了。
莊娴雅聽了只是笑笑,讓秋菊将人請進來。大清早的來探病,無非是借着探病的由頭讓人都知道她是個關心姐姐疼愛弟弟的;這第二麽,自然是想來她這裏打探一番,林氏有沒有将她供出來。
想起林氏說的那些她喜歡上了睿王的那些話莊娴雅嗤笑一聲,便是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誰說的,這府裏除了莊婉柔不會有人比她更讨厭她。重活了一世,有些個事情她若是再看不清的話,還不如直接找根繩子吊死,不然她自己都覺得沒臉再活下去。
其實莊娴雅到現在還是有點不明白的,明明是一個母親生出來的親姐妹,為什麽莊婉柔竟是這般的處處算計與她,不把她整死不罷休,她思來想去也沒發現自己究竟有什麽地方得罪了她。所以說,也許讨厭一個人到憎恨的地步,大抵也不需要什麽理由的吧?想做便做了,她所需要做的,就是等着別人來作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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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聽說你病了許久,一直沒機會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莊婉柔一進來就做到唐娴雅身邊,嬌嬌柔柔的說着,“都怪母親,非得讓我跟着她學習看賬目,害得我一天到晚都沒什麽時間。”
莊娴雅的視線依舊落在手裏的書上,只是嘴角多了一絲明媚的灼傷人的笑意,“怎麽會呢?也沒什麽大事兒,就是身子不舒爽,懶得起來罷了,怎麽,你今日不用看了?”說完莊娴雅似乎才想起來一般,“瞧我,竟是忘記了,母親在祠堂裏為大家祈福,說來這些日子的賬目倒是都要落到你身上了吧?妹妹可要好生的注意身體,莫要像我這樣,病病歪歪的,連個房門都出不了,到時候見不到大名鼎鼎的睿王殿下可就遺憾了,妹妹說是嗎?”
莊娴雅這一番話,連敲帶打,壓根就沒給莊婉柔留什麽臉面,偏偏卻又沒有明晃晃的說出來,若真是計較起來還真尋不出半點的錯處。但是莊婉柔早就看唐娴雅處處不順眼了,如今聽了這話自是不肯甘心的,便見她一臉冷笑的看着莊娴雅譏諷道:“你也知道自己病病歪歪的,我還以為你就沒有一丁點的自知之明呢!妹妹我可不像你,我不僅能看得到睿王殿下,便是将來,呵呵。”
莊娴雅依舊笑的萬分明媚,實在是這話聽起來實在是太嫩了,那睿王在她心裏或許是塊絕世珍寶,但是到了她莊娴雅的眼裏,便是連一根兒破草也不如的。看了眼正認真地練字的小孩,莊娴雅心情極好的朝他招了招手,“阿堯,先過來讓你七姐姐看看,好讓她趕緊看完回去看賬目了,不然到時候看不完可就沒飯吃了。”
這話說得頗為俏皮,聽的一旁的青梅秋菊幾個忍不住低頭憋笑,偏生小孩聽了立刻就放下筆,噠噠噠的跑過來撲到莊娴雅懷裏,仰着小腦袋看向七姐姐,一臉天真同情道:“七姐姐好可憐。”
莊娴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竟是不知阿堯還有這麽活寶的一面,小孩稚嫩中帶着懵懂嬌憨的神色真是越看越歡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的鼻子。
她兩人開心了,莊婉柔卻是心頭火氣火燎,恨不得撕碎了兩人的笑臉才算是解氣。随即她便看開了,早晚有一日母親會跟祠堂裏邊出來的,到那時她只需随便說道一二,便有得莊娴雅受了。
這樣想着,莊婉柔竟是意味深長的看着姐弟倆笑開了,“見着天兒的看姐姐瞧大夫吃藥,古話說得好,是藥便三分毒,姐姐這天天都要喝藥的人可得小心了,莫要那一日被毒死毒傻了,呵呵,那可就是笑話了。”
“多謝妹妹提醒,姐姐我近日裏正覺得身子爽利多了便吩咐着徐大夫回家休養一陣子,妹妹難道不知道麽?”莊娴雅懶得跟她耍嘴皮子功夫,她這個妹妹是個什麽貨色她如今是一清二楚。現如今也不過十二歲的光景,只會在暗地裏搗鬼給她添堵,明面上真刀實槍的……她現在還真沒那個本事。說起來莊娴雅倒是不介意有人來她跟前作死的,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找點事兒做做也是極好的。
“對了,過些日子表哥就要來府裏了,姐姐可要千萬小心了。”能添地堵莊婉柔是一樣也不會少,甚至于會變本加厲變着法子的添堵,無他,她就是見不得唐娴雅有好日子過。
那位表哥可是對莊娴雅喜歡得緊,人品雖然沒有壞到了極致,但也正是因此才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惹得大人們阻撓,是個極為難纏的角色。
想起她那位表哥,莊娴雅笑得竟是格外的舒爽,眉眼彎彎的摸着小孩的臉蛋,漫不經心道:“表兄妹麽,自然是應該多親近親近,增進關系的麽,難道妹妹不是這樣子認為的麽?”
表哥啊,呵呵,她可是很期待呢!那麽個難纏的東西,若是用得順手了也不失為一大助力呢!前世裏,這位表哥既然能對這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她糾纏不休,那麽……這一世為什麽不能對着別人死纏爛打?這麽想着,這位表哥也是個極好的呢!
重生就是好,能未蔔先知,還能随心所欲,及至如今,不僅能夠自己找別人不痛快,更能夠讓他們互相不痛快,要知道,只有別人都不痛快了,她才痛快,不是嗎?
☆、08小女孩
? 這一日,雪終于停了,莊娴雅也終于出了房門,一身似火紅衣,站在梅花樹下,整個人嬌嬌俏俏的,遠看着就如同小仙女。
窗子裏的小孩探出腦袋偷偷地看着自家姐姐,漆黑的瞳仁裏閃爍着好奇,姐姐一向最不喜歡賞花,為什麽還要站在樹下呢?
看着院門處的人影,莊娴雅掐斷了手裏的梅花,将上面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撕下來,扔在地上,面上一副小女孩生氣的樣子。
“六妹妹這是怎麽了?”看着拿着梅花撒氣的小女孩,莊子奇無奈的笑着伸手想要摸摸莊娴雅的腦袋。那烏溜溜的小腦袋看起來就很柔軟,不揉一把怎麽行?
早注意到他動作的女孩一矮身子躲過他伸來的手,一臉不樂意的看着他道:“最讨厭有人跟我動手動腳了,別摸我。”
明明是不招人喜歡的話,由着小女孩雙頰氣鼓鼓的樣子說出來,讓人根本無法真正地生起氣來,更多的卻是發自內心的好笑。
莊子奇以手握拳抵着嘴無奈地笑了,“好好好,但是大哥怎麽是別人呢?雅雅說是不是啊?”這樣子倒是比以前沉默陰沉的樣子可讨喜多了。
“就是,六妹妹跟哥哥們這麽生分可不好。”莊子凡極快地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臉蛋,一臉‘我就摸了怎麽着’的無賴樣子看着莊娴雅,話說六妹妹這皮膚真好,又軟又滑又嫩的,哪天定要讨教一下保養之道。
“跟我動手動腳?”濕冷的觸感猶如毒蛇吐出的信子,黏膩惡心。莊娴雅磨了磨牙,狠狠地将手裏的花枝砸到莊子凡臉上,仰起小臉看着他,尤其是那只摸了她的手,呲着一口小白牙兇巴巴威脅道:“再摸我我就剁了你!”
“這麽兇可是嫁不出去的。”在自家大哥責怪的眼神下,莊子凡摸了摸鼻子,打趣着小姑娘,沒辦法,誰讓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逗起來最有意思了!尤其是自家這個,瞧瞧那瞪着大眼睛恨不得咬死你的樣子,真是可愛得不得了,哈哈哈。
“嫁出去嫁不出去要你管?!”對着大房裏的兩個男孩子,莊娴雅真是沒一點好話,別看長得人五人六的,一副好哥哥嘴臉,背地裏卻盡幹些不是哥哥能做得出來的事兒。一個面上風光霁月內裏卻一肚子壞水;另一個陰柔惡心得讓人想吐。前世她可沒少被這對笑面虎坑過,就連她被休棄的事也少不了他們的份兒,想在她面前讨個好臉,滾蛋!
“小丫頭片子說話怎恁得不客氣?誰惹你了,來告訴二哥,二哥給你出氣去!”莊子凡越發的好奇了,平日裏莊娴雅就是個八棍子打不出一句話的,今日倒好,不僅說話了,還說的萬分的不客氣,跟個炸藥桶子一樣,稍稍濺點火星子就要爆了,倒也是奇了。
“沒誰惹我,就是你,我一看見你就不高興。”莊娴雅扭身就朝這屋裏走去,一副就是你惹我不高興了的模樣。
“哎,我說你個丫頭片子,一看見我就不高興?我怎麽就礙着你了,你給我說說。”莊子凡不幹了,想他也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翩若驚鴻的莊家二公子,出了門便有無數的女子愛慕喜歡的,怎麽就這麽不着自家六妹妹待見?
“興許是不高興你掐她了?”莊子奇有點幸災樂禍的想着,今日的六妹妹看起來倒是比平日裏多了幾分生氣,性子麽……也比平日裏讨喜了,不得不說,這麽個帶點兒脾氣的小姑娘,真是有趣兒的連他都喜歡上了呢!
“少在這看笑話了你,別告訴我你就不嫉妒我摸了六妹妹一把。”莊子凡撇了撇嘴,倒也沒再不識趣的跟進去,跟着自家大哥往院外走去。臨出院門,似乎想起什麽來了一般,半是炫耀半是意味深長道:“啧,你別說,六妹妹的皮膚啊…還真是好,又滑又嫩,又軟,手感特別好。”
莊子奇聽了這話額角狠狠的抽了抽,強忍着想一巴掌抽死這個不着調的弟弟轉移了話題:“有沒有覺得六妹妹變化極大。”
“當然了,子堯可是昨日才落水,想必六妹妹受的驚吓也不小,耍耍小女孩脾氣也是應當的嘛!”莊子凡無所謂,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哪個沒點小脾氣?倒是六妹妹無聲無息的忍讓了這麽多年,早就該這麽着了。
受了驚吓麽?我看未必。莊子奇摸了摸下巴,卻并未多說,心底自然是另一番考量。
二房的東廂房裏,兩個年歲不大的女孩坐在一起。
“別難過了,四嬸知道若是知道,心裏必是不好過的,你這番是要做什麽?是讓別人笑着看你哭麽?”莊玉婷拎起帕子遞給莊婉柔,眼底有些不耐,沒用的東西,就知道抹眼淚算個什麽?有那個閑心不如想想如何讨好祖母,有了祖母的寵愛,還怕那些個人麽?
“二姐姐,我就是難過,我好心好意的去看望她,她這麽對我算是怎麽一回事兒?”莊婉柔接過帕子擦了擦,低着頭低低道:“明明我們是一個母親生的,為什麽她就是這般的不喜歡我?我究竟是哪裏惹了她,要她這麽對我?”
哪裏惹了她?莊玉婷心中冷笑,你處處找她麻煩,背地裏抹黑她,下絆子暗害她,哪裏沒惹到她?往日裏,雖然不知道莊娴雅為什麽不計較,但是以後就未必了,不過……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看了眼低着頭一臉失落委屈難過的莊婉柔,莊玉婷眼底閃過一抹異色,柔聲安撫道:“你也別太難過了,總歸是親姐妹,有什麽誤會說開了就好了,再不濟你可以給她賠禮道歉啊,難道她還能拿着你那點錯處不放麽?”
莊婉柔一噎,要她低三下四的賠禮道歉?真是做得好白日夢,想看她的笑話,也得看她願不願意讓你看。心裏這樣想,莊婉柔面上卻是一片思索的神色,似乎是聽進去了。
“傻妹妹,實在不行你還可以讓子堯幫你說和說和,對了,還有四叔呢,想來四叔也是願意看到你們姐妹和和氣氣的。”莊玉婷眯了眯眼,自那日莊娴雅在老祖宗跟前露了臉,便不斷有賞賜到院子裏,還有,近些日子的莊娴雅處處都透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古怪。就好比那日她在大家跟前為四嬸求情,說了那麽多,也求了老祖宗那麽多,但是卻并沒有真正的為四嬸免去一星半點的處罰,但是大家卻全部都對她有了改觀,就連老祖宗也總是誇她性子好,聰慧乖巧識大體。
莊娴雅真的性子好嗎?也許是的。
但是她真的乖巧識大體嗎?未必。
那一日,在老祖宗房裏,莊娴雅看着四嬸的視線分明就是冰冷的,充滿了蔑視的,再有就是……
莊娴雅究竟是什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還有,她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莊玉婷覺得,不能深想,但又不得不想,可是卻又實在想不出什麽理由。
離了莊玉婷的屋子,莊婉柔陰測測的笑着回了房,想要利用她看她的笑話順便再坐收漁翁之利?想得到是美,不過,究竟誰是漁翁還未可知,莊娴雅,你就瞧着吧,這大院裏看你不上的人多了去了,我便是往那一站便有人上趕着幫我對付你。
“阿嚏!”
屋子裏聽着小孩背書的莊娴雅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難道是早上在院子裏醒神又着涼了?還是說她的好母親到了祠堂裏還不忘惦記她?啧。
“小姐,我在小廚房裏備了姜湯,要不要喝一碗?”青梅有些擔憂,小姐身子本來就不爽利,今早上偏要出去吹風,這下好了,保不準又得請大夫了。
“嗯。”莊娴雅随意的點了點頭,“阿堯真聰明,可有不懂得?姐姐給你講講。”
莊娴雅話音剛落,秋菊便進來了,在她耳邊低語一番。
待秋菊起身,莊娴雅倏地笑了,“無妨,她既然不老實,那麽我也就不介意告訴她,嗯,我最喜歡打人臉了,尤其是打得啪啪作響的那種。”
小孩:……雖然不知道姐姐在說什麽,但是看起好威風啊!
秋菊:……小姐你其實是巴不得人家上門來給你打臉吧?嘤嘤嘤,她家那乖巧可愛純真善良的小姐哪裏去了?她好像已經可以預見以後的日子有多麽水深火熱了腫麽破?
☆、09父女談心
? “小姐有什麽想吃的,奴婢吩咐廚房裏的婆子們給您備着?”看着趴在窗子上撐着下巴發呆的莊娴雅,青梅将她肩上的披風往上拉了拉,笑着詢問道。
前世裏莊娴雅恪守着女戒與大家閨秀的禮儀,平日裏謹言慎行,就算是一個笑容都要做到笑不露齒,恰到好處,在那些陳舊的條條框框裏活了二十多年,卻也并沒有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些。從那時她便明白,旁人若是看你順眼,那麽不管你做什麽怎麽做都是極好的;若是看你不上,那麽你便是再知書達理溫柔謙恭,也沒有半點用處。所以說,與其守着那些貴族禮儀,不如痛痛快快肆意人生。
自從再次睜開眼,莊娴雅便決定要好好活着,盡自己所能讓自己活得舒坦,活得自在。為了将身子養好,有個良好的身體素質來做長期鬥争,莊娴雅一日裏便要吃上好幾頓,只要想起了便立時會吩咐下去。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再加上病了月餘,人看起來格外的瘦弱惹人疼,這幾日一日好幾頓的吃着,氣色看起來竟是好了許多,小臉蛋也有些許粉色,水靈靈的看起來萬分的招人喜歡。
“讓我想想再說。”說起吃的,莊娴雅竟然也覺得有些餓了,摳着窗棂,小姑娘低着頭思索着,冬天雪大天寒的,吃什麽好呢?
“姐姐,我們吃湯鍋吧?”小孩從書桌後面探出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期盼,姐姐怕冷,又愛吃辣的,湯鍋剛好能暖身又能随着自己的口味調,姐姐一定會喜歡的,當然,他也才不會說自己最喜歡吃湯鍋呢。
“好啊!就吃湯鍋,一會兒吩咐下去,就在房裏吃了。”莊娴雅眼睛一亮,湯鍋啊,她活了兩世一直愛吃的也就這個了。回頭看着小孩一臉喜悅的樣子,莊娴雅忍不住逗小狗似的朝小孩招招手,“過來。”
“姐姐對阿堯最好了。”小孩立刻放下書,噠噠噠的跑過來,在自家姐姐的懷裏蹭了蹭。
“我對你這麽好你還不聽我的話?說了讓你先養些日子,怎麽就是不聽?那些功課再要緊還能要緊的過你的身子?真是會惹我生氣,你就看準了我不會收拾你是不是?”在床上躺了只一日,莊子堯就非要起身溫習功課,說是他已經落下了很多,不然會完不成先生布置的任務。
小孩的神色雖然極為認真,可莊娴雅還是看得出他在扯謊,但是小孩一再堅持,她只得叫了大夫進府給莊子堯診脈,确定他真的沒事了才應了他的要求。
私心裏,莊娴雅覺得小孩落水被凍了一遭,又受了驚吓,自然是該好好的養着的。但一看到小孩倔強的小臉她就沒轍了,于是便拉着小孩一日好幾頓的吃。不想躺着好好養?也行,那就慢慢補吧,吃什麽補什麽,就這麽吃下去,總會把身子養好的。
因為是臨時起意,所以還需準備一段時間,莊娴雅便将小孩摟在懷裏,姐弟倆靠在一塊看書。
屋子裏點了地龍,烘烤的暖烘烘的,姐弟倆趴在一起,溫情脈脈。
莊建洲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姐弟倆相依相偎的畫面,再看看莊娴雅手裏那本兩人一起看的書,眉間浮起一抹欣慰,雅雅本就是個聰慧的,就連父親也曾說過,若雅雅是男兒身必定會光耀門楣,重現莊氏一族昔日的榮耀。有雅雅悉心看護教導着阿堯,比起林氏要好的得多,這樣極好,他也放心。
“父親來了,怎麽不進來坐?丫頭們也不知道說一聲,越來越懶了。”莊娴雅是覺着門簾被掀起進了冷風,這才發現了屋裏多了個人,不由收起書籍,起身問安。
“無事,是我不讓她們起聲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莊建洲打量這屋子裏的擺設,這一看不要緊,原本來那些個看起來有着沉悶抑郁之氣的擺件全都換掉了,如今這屋子裏,看着就讓人舒心,小女孩家家的閨房麽,合該就是這個樣兒的。
可不,自那夜從老夫人的屋裏回來,莊娴雅便吩咐了青梅和秋菊二人,把屋子裏的擺件全部撤掉,又親自列出一張單子讓二人去辦,直到自己看起來舒心了才了事。
“雅雅,睿王的事我會查清楚,也會吩咐下去,斷不會叫人壞了你的名聲,你安心在房裏養着,若是悶了便叫人去爹爹院子裏說一聲,我讓人跟着你出府散散心,但只一點,萬事小心。”莊建洲仔細叮囑道,若非女兒病了好些日子,尚未養利索,他一早就會讓女兒出去散散心。不是說他小人之心,也不是說他膽小怕事,在自家府裏阿堯就差點遭了別人的毒手,這幸虧是雅雅看到了,若是換個人,便未必不是另一番境況。
最主要的是,雅雅是萬不能出事的那一個;而阿堯又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不能出事的。他私心裏希望,他們姐弟兩個來日裏能夠好好相處,相互扶持下去。
“我都聽父親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莊娴雅摸了摸小孩的腦袋,乖乖巧巧的道,随即一指內室,跟小孩咬了一番耳朵,便見小孩噠噠噠跑進去了。這才看向父親道:“女兒有件事早就想要和父親說了,但一直找不到機會。這事兒該怎麽處理,還需父親考慮才是。”
“你說。”莊建洲見女兒一臉嚴肅,心下不由得就慎重起來,同時對林氏的不滿又多了一份,這話原本怕是該和母親說的吧?但一想起林氏,莊建洲便明白為何了,心下越發的疼惜大女兒。
“前些日子我身子不舒服,叫了府上的徐大夫給我瞧瞧,吃了将近半個月的藥,非但不見好轉,反而病得越發厲害。”莊娴雅纖細的十指輕輕地叩着桌子,一雙清淩淩的大眼睛裏布滿了迷惑擔憂,秀眉緊緊地蹙起,“我留了個心眼兒,私下裏叫了外面的大夫瞧了瞧,卻原來發現,竟是有人在我的藥裏動了手腳,大夫說,那藥若是長長久久的吃下去,不出一年半載我便是不死,也遲早會成個傻的,并且還查不出半點痕跡來,只能稀裏糊塗的一輩子。”
小姑娘的臉色發白,明顯是又恨又怕,氣的不能行,卻偏偏沒什麽辦法,看起來可憐萬分。
“竟有這等子下作的事?!”莊建洲聽了真是氣得渾身發抖,先是大女兒被下毒,再是兒子差點被淹死凍死,那些人分明是不想讓他四房好過啊!真是好啊!好的很吶!“明日一早,爹爹便送你和阿堯去你姑姑那裏住些日子,待府裏的事情差不多了再回來。”
“父親,女兒覺得這件事兒不能聲張,得私下裏悄悄的查,不然祖父也是不好做的,畢竟是一個屋檐下的親人,若是影響到了,也是極為不好的。”莊娴雅愛俏的眨了眨眼,覺得有必要提醒一聲,萬一父親被氣得狠了,動作太大,保齊有些個人狗急跳牆。
不管是想要害她的,還是害阿堯的,必定是和四房有利益沖突的,或者說被爹爹威脅到了利益和地位的,但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現在的她能夠處理的,就算是想要弄死他們……呵呵,也要等到那個能當家作主的人回來才是!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想弄死他們不是嗎?
“雅雅是真的長大了。”莊建洲欣慰的看着女兒,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着他這個父親會不會難做,還想着祖父會不會為難,如此的明白事理,竟是讓他都有些汗顏了。
“父親說的什麽話,雅雅永遠是你的女兒,需要你疼愛的女兒。”好話麽,莊娴雅也會說的,并且比誰都說的好聽說得動聽,所以,父親可千萬莫要像母親那樣讓我失望吶!
畢竟…機會我可是給你了,若是做的不讓我滿意,那我可是會發瘋的哦!
☆、10規矩
? 晚膳的湯鍋底料調得稍稍辣了些,一頓飯吃下來竟是吃出了滿身的大汗,但感覺卻是極好的。
姐弟倆沐浴過後鑽進暖烘烘的被窩裏,莊娴雅将小孩哄睡下,輕手輕腳的起了身,由秋菊服侍着穿上厚厚的冬衣,披上披肩,提着一把小巧玲珑燈去了祠堂。
冬日的夜總是格外的靜,也格外的冷,莊娴雅攏緊披肩捂住小臉,讓秋菊在外等着,一個人進了祠堂。
推開門,借着手裏的小提燈看着昏暗的祠堂,莊娴雅緩緩走進去,幽深的眸子注視着正對着大門的牌位,眼底浮現些許笑意,似是低嘆似是呢喃,“我原擔心還祠堂冷清,母親會過得不好,如今看來,倒是杞人憂天了。”
“誰?”
內室裏,熬不住冬夜的寒冷,早已經歇下的林氏咋聽到聲音,吓得幾乎是魂不附體,拿着燭臺握着剪刀,悄悄地起身查看。
“是我,母親,我是雅雅啊,”莊娴雅放下手裏的提燈,向着內室走去,邊走邊嘟嘴抱怨道:“我每日裏都在想着母親,卻原來母親是不想我的。”
“你來做什麽?”一見到莊娴雅林氏的臉色就十分的不好看,對這個女兒她是真的厭惡至極的,若非她一聲不吭的就跑到老祖宗那裏将事情捅出來,她又怎麽會在這裏受罪?但凡她事先通知她一聲,或者私下裏告訴了她,也不會教她在那麽多人跟前被老祖宗不留情面的訓斥,更不會在這裏活受罪!真是個白眼狼!
“我自然是來看望母親的。”莊娴雅打量着屋內的擺件,漫不經心道,“往日裏母親對我辛勤撫育,諸多照顧,我又怎能不好生報答一二呢?”
“哼,你道我不知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唐娴雅,我竟不知你何時變得這般的虛僞狡詐。”在林氏眼裏,莊娴雅來這裏無非是為了看她的笑話,為了跟她耀武揚威的,是以她能有個好臉才怪了。
“還請母親放心,我便是再虛僞再狡詐,也斷不會比得過母親的,你說對麽?”聽了林氏的話,莊娴雅驀然笑開,虛僞狡詐?但凡她能和這倆詞挂上一點的邊兒,前世她就不會死的那麽凄慘。
“你這是對我說的話麽?我是怎麽教你的?你就是這樣學規矩的麽?”縱然是寒冷刺骨的祠堂,林氏的面皮也陡然火燒火燎的難受,這個女兒真是越發的沒規矩,居然對着她這個母親就這樣說話,她平日裏教給她的那些禮義廉恥都被她學到狗肚子裏去了麽?!
“這祠堂裏只有你我二人,我不對着母親說,難道要對着列祖列宗的靈魂麽?”莊娴雅倒是沒想到她母親嘴裏竟也會吐出規矩倆字,要知道,前世裏莊婉柔能夠進入睿王府,可是她這個好母親兩個人一起設的局。讓一個女兒和另一個女兒争寵,并且手段歹毒的陷害至親,卻也沒見她說過半句的規矩。這時候倒是來和她講規矩了麽?
可惜的是,這輩子她什麽都能守,卻獨獨不會守她的規矩!
“我真該叫你父親和老祖宗都來看看你這目無尊長的嘴臉才是!”林氏真是氣急了,這個女兒看她那是什麽眼神?嫌棄?厭惡?鄙夷?她有什麽資格這樣子看着她?她再不堪她也是從她肚皮裏爬出來的,若是她這個母親不好,那她又以為自己能好到哪去?
“目無尊長總比丢了性命要好吧?”莊娴雅扯了扯唇,一想起前世的那些,她便‘目中有尊長’不起來!“母親好好保重,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就是了。”
本想和林氏說道說道,給她最後的機會,哪怕只是為了彌補阿堯缺失的母愛,但是眼下這種境況……分明如同得了失心瘋一樣的不看好她,更見不得她好,縱使說再多的話也是枉然。
莊娴雅沒了說下去的興致,只是有些為自己,為阿堯難過,但是旋即她又想開了,沒了母親的疼愛沒關系,她可以加倍的補償阿堯,會對阿堯更加的好。
林氏也不想和這個沒規矩,又不貼心,更不乖巧的女兒多說,撂下一個冰冷刺骨的怨恨眼神進了內室。
翌日一早,莊娴雅和莊子堯便被父親親自送到了姑姑的夫家,靖南侯府。
靖南侯夫人莊婕妤是莊家的幺女,因着前邊接連生了四個兒子,第五個女兒自然是得到了老爺子和老夫人的寵愛。而四個兄弟裏,莊建洲對這個妹妹的寵溺更甚,兩人關系也極好。
聽聞四哥要将兩個孩子送到府上小住幾日,靖南侯夫人心裏自然是極為高興的,因此一大早便在府門口迎接。
“姑姑,阿堯好想你。”許是跟着莊娴雅的日子長了,小孩嘴甜的叫了人,還抱着蹭了蹭。
“姑姑看起來還是那麽年輕。”莊娴雅打量着眼前的人,眉眼溫柔,氣質高儀,隔了一世再看,她只感到萬分的心酸。
前世裏自從莊婉柔嫁到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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