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留鶴山
留家堡主留鶴山閉關已近一年的時間, 旨在突破留家堡的家傳武學“疊嶂神功”的第七層,大約會在明年春出關。
倘若提前打擾了他,那是大忌。
然而, 當留煙霞與大俠杜鐵鏡押着燕玉龍回到留家堡,帶來了權九寒極有可能重出江湖的消息, 衆人大感震驚的同時,也都在思忖,此事必須立刻禀報堡主。
誰去請堡主出關, 是個問題。
在場諸人不約而同将視線投向了留晚照。
衆所周知, 在不計其數的留家後輩中,留鶴山最喜愛的便是留晚照這個孩子, 她溫柔聰慧, 善解人意,武功雖不算頂尖, 為人性格卻是一等一的好, 因此極有長輩緣。她見狀也立刻明白了衆人的意思, 起身以後自告奮勇,就前往了留鶴山閉關的密室。
依然坐滿了人的留堡大廳,在此刻, 突然變得安靜肅穆,不再如平時那般接頭接耳,竊竊私語。
約莫兩盞茶時間過後,只見廳外走進來一名青衫老者,古稀之年, 滿頭銀發, 面上雖有蒼老之态, 但雙目湛然有神, 身形飄逸,舉止潇灑。
衆人立即紛紛站了起來,鞠躬行禮,口稱堡主。
而人群中,唯有杜鐵鏡只是雙手抱拳,與他打了一個招呼。
“這位就是杜鐵鏡大俠了吧?”留鶴山笑道,“久仰閣下大名。若老朽早知閣下光臨了鄙堡,必然昨日已倒屣而迎。”
這顯然是句客套話。
杜鐵鏡在江湖上的名氣雖大,倒還不至于讓留鶴山中斷自己的閉關修煉也要見他。但以留鶴山在武林中崇高的地位,他願意對一位客人說些客套話,對方該萬分榮幸才是。
然杜鐵鏡平生最喜歡的坦蕩爽快之人,他與危蘭、方靈輕相處投緣,便是能感覺得出她們二人性子裏的率真,是以見留鶴山如此,反倒只淡淡一笑,随便說了兩句話,就不再言。
留鶴山目光轉移,望向前方那名身上縛着繩索的男子,道:“此人就是權九寒的手下?”
留煙霞當即站了出來,拱手道了一聲:“是。”又微微揚首,笑道:“是我和留影将他擒回的,留影此刻還在外調查權九寒的下落,堡主,就讓我說明事情經過吧。”
Advertisement
因留鶴山是今日才出關,對之前的事也不了解,留煙霞遂從她路遇振遠镖局那日說起,漸漸說到三個時辰前百煉鋼鐵鋪所發生的一系列的事。留鶴山沉默地聽她講完,才問道:
“你說的藥爐呢?”
藥爐是霍地飛過來的。
黑漆漆的藥爐,應是之前燒了太久,底部已全是黑灰,登時從杜鐵鏡的袖中飛出,與留鶴山所在的位置明明還隔了一大段距離,可在半空中平平穩穩,轉眼間就到了留鶴山的面前。
留鶴山很是緩慢地伸出他的左手。
藥爐停在了他手掌之上兩寸處,黑灰便沒有沾到他的手上。他用右手打開藥爐的蓋子,只聽杜鐵鏡開口道:
“藥湯已經被燒幹,現在藥爐裏只有些許藥渣,我曾仔細檢查過,看起來很像是涅槃湯。”
留鶴山聽罷也低首瞧了瞧,颌首道:“杜大俠的眼光很準,應該便是涅槃湯。”
話落,他開始沉思,大廳又靜了一會兒。
直到廳外忽有人匆匆跑進來,向留鶴山禀告:留影剛剛回到留家堡,身上有血,似受了幾道傷。
靜谧的大廳倏地響起一聲驚呼。
那是留晚照的呼吸在瞬間亂了。
然而她的唇未動,口中并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因此在場諸人裏也唯有留鶴山與杜鐵鏡從她的微微呼吸裏感受到了她那無聲的擔憂。留鶴山轉過頭,眼光很是溫和,道:“晚照,你去接他進來吧。”
留晚照立即應道:“是。”
留影的身上挂了兩道彩,所幸均未危及生命,走路的步伐雖變得有些緩慢,身體依然保持挺直,進得大廳以後,向留鶴山等人一鞠躬,遂道:
“弟子在那片松樹林來來回回走了許久,果然發現了蹊跷。原來有一株極是粗壯的大松樹,樹幹中心竟為空,看樹洞的大小,正好能夠容納一個成年男子。可惜當弟子看到那樹洞之時,洞中已不見人,倒是留下一片衣角。”
說到這兒,他從懷中取出了那片衣角布料,雙手奉上。
留鶴山道:“你懷疑那雙消失的足跡的主人,當時就藏在樹洞裏?”
留影道:“這是弟子的猜測。正當弟子想要迅速回到留家堡,向堡主禀報此事之時,四周突然出兩名白衣人殺向了我,只嘆弟子的功夫還沒能練到家,與他們一番打鬥過後,都受了些傷,旋即他們二人逃離,弟子也就沒有去追。”他頓了頓,再鄭重道:“其中一人,我認得,就是當初那名以星辰針打傷我的魔教弟子。”
如今一切證據皆證明,燕玉龍所說之言,十有八九是真。
原本安靜的衆人聽他說到這裏,終于忍不住紛紛開口發言,讨論起樹洞中所藏之人定然是權九寒無疑,同時無數道視線一齊望向留鶴山,等待他的吩咐。
留飚突然揚聲道:“不管那人是不是權九寒,既然燕玉龍還有同夥,危姑娘還沒回來,豈不是很危險?”
留鶴山不理會他人的喧嚷,只道:“派幾個人,去接危姑娘。”
杜鐵鏡早已站起了身,道:“杜某知曉危姑娘和雲姑娘所在何處,我一人去即可。”
如此,杜鐵鏡獨自出了大廳,剛巧在留家堡的大門口碰見了迎面走來的危蘭與方靈輕。他将留影的遭遇複述了一遍,再與危蘭、方靈輕讨論片刻,都覺此事疑點重重,随後危蘭欲要進門去見留鶴山,他便又要告辭往外走。
方靈輕道:“我們都回來了,你還要去哪裏?”
杜鐵鏡道:“楚秀姑娘已先回了有朋客棧,分別時她拜托我,一旦看見你們回來,就與她說一聲。”
但凡答應了別人的囑托,杜鐵鏡都會絕對完成。
他向着危蘭與方靈輕抱了抱拳,一個大跨步,跨過門檻,背影偉岸如山,往前方去了。
危蘭和方靈輕兩人則在這時進入了留家堡,片晌過後,到達堡內議事大廳,此時廳中已空無一人。倒是有兩名在廳外院子裏的護衛解釋道,堡主在剛剛下令衆人解散,獨自去了後花園,是以她們又很快往後花園的方向行去。
留家堡內的花園甚多,而這歲末凜冬季節,園中唯有紅白梅花盛放,兩人正行走于梅林之中,遽然間聽到一陣笛聲悅耳,循聲望去,只見遠處一座小亭裏有兩個人影對坐,依稀是留晚照吹笛,帶傷的留影傾聽。危蘭想了一想,沒去打擾,只當未看見他們,徑直往前走。
反而是方靈輕多瞧了他們一會兒。
危蘭側首問道:“怎麽了?”
方靈輕猶豫了少頃,沒有說她看到眼前情景,腦海中竟倏地想起之前危蘭給她吹奏埙曲時的畫面,心念一轉,話鋒也一轉,道:“蘭姐姐,你從前和留鶴山見過嗎?”
危蘭颌首道:“五大派的掌派人,只有渺宇觀的傅觀主,我無緣識得。”
方靈輕道:“哦,那就罷了。”
危蘭笑道:“什麽罷了?”
方靈輕微微揚了揚眉,道:“我在想,倘若你和他從來沒有見過,我們倒可以玩一個游戲——你把你的劍藏起來,我們再一起站到他面前,不知道他究竟會把誰當成危蘭?”
這話裏的語氣竟帶了點孩子氣的頑皮。
危蘭聞言登時莞爾,道:“你的膽子何時變得這麽大了?”
方靈輕道:“難道你覺得我以前的膽子很小嗎?”
危蘭道:“你從前至少要謹慎一些。”
從前在廬州郁家,那兒并不是如玉山莊的總部,方靈輕曾跟着危蘭到了祭拜郁無言的靈堂——一個有許多郁家高手在場的場合,她始終是安安靜靜的不說話,不願意讓衆人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何況今時今日,她們要見的人,乃是高手中的高手,留家堡的一堡之主,她在這時候起了玩心,确實是出乎了危蘭的意料。
方靈輕的玩心本就一向很重,笑道:“我現在完全相信你,有你為我作保,留鶴山怎麽可能懷疑我?何況除了你,如今還有大名鼎鼎的大俠杜鐵鏡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嗎?”
她想,原來多幾個值得信任的朋友,感覺倒是很不錯的。
危蘭也笑了笑,思索道:“你說的游戲是很好玩,可惜——”她眼中居然也露出少許遺憾,“我和留堡主從前雖接觸不多,但我想,他應該記得我的相貌,這個游戲我們恐怕是玩不成了。”
危蘭自然也記得留鶴山的相貌。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池塘邊,留鶴山正坐在一個石桌旁,旁邊有數名包括留煙霞在內的青年子弟侍奉。
危蘭快步上前,向着留鶴山行了一禮。
留鶴山笑道:“許久不見,你又長大了不少。這位就是你的朋友?”
危蘭道:“是,她叫雲青。”
方靈輕展顏一笑,同樣當即向着留鶴山拱手行禮——盡管她對這五大派的掌派人可沒什麽尊重,但在什麽樣的場合,該做什麽樣的舉動,她是很明白的。
留鶴山道:“好,你們都坐吧。”
人說俠道盟五大派的五位掌派人,要屬留鶴山的性格最為溫和,這确實不假。方靈輕悄悄觀察了他片刻,只覺他和留鴻信的氣質有一兩分相像,但他顯然比留鴻信更沉穩許多,且有一種留鴻信所沒有的、他也将其隐藏的宗師霸氣。
他在這時開門見了山,指着石桌上的藥爐,道:“兩位知道這是什麽?”
危蘭道:“杜大俠方才已與我們說過,是涅槃湯。”
留鶴山道:“那你們可知涅槃湯是什麽東西?”
方靈輕搖搖頭。
這搖頭絕不代表她不知道。
相反,她很清楚,此物的确是藥,一種價值連城的靈藥,江湖武林之中若有高手在修煉高深內功之時走火入魔,武功全失,只要服用了這數十種珍貴藥材一起熬制的涅槃湯,即有涅槃重生的可能。
當然,想要真正見效,那得喝上很多碗,等上很長一段時間。
而這些,都是從前方索寥在與方靈輕閑談之時告訴她的。
普通江湖子弟,則很少有誰聽說過此藥的名字。
因此現在,她一個來歷不明、師承不詳的“江湖游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反正危蘭會說知道。
果然,危蘭點了點頭,說出了涅槃湯的作用。
留鶴山道:“從目前的證據來看,可以得出一個猜想,權九寒失蹤,是因他在練功之時走火入魔。而這燕玉龍是對他頗為忠心的一名屬下,終于在最近找到了他,正想辦法為他治療內傷。”
危蘭沉吟道:“請恕侄女直言,留堡主這個猜想,有許多奇怪之處。”
留鶴山毫不意外,反而颔首問道:“哦?都有哪裏奇怪?”
危蘭遂将她之前與方靈輕讨論過的疑點,都說了出來,且最後又補了一點:“若果真權九寒是走火入了魔,如今還在治療當中,燕玉龍為何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設計暗算留飚師叔,招惹留家堡——他難道就沒有想過,一旦事情敗露,我們會查到他的身上嗎?”
留鶴山聽罷撫須而笑,道:“不錯,你果然聰慧,不愧是本盟後起之秀中的翹楚。我方才也與煙霞聊了一聊,她便沒有想到這幾點。”
這是一句來自于武林大人物的贊揚。
但危蘭自幼聽這類贊揚聽得太多,依然十分平靜,只是擡頭看了一眼留煙霞。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