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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清,隔壁班班花,生得豔如桃李且冷若冰霜,在某次早操課間,她的長發不經意拂過李巍的臉龐,順帶着也将他一顆心也挾帶而去。只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伊人卻心系周棣。無甚特殊原因,顏控而已。
周棣對紀子清沒什麽想法,如今拿她來當個給李巍的順水人情也毫無愧意,電話撥過去,大略把今晚相約的想法和地點說了幾句,班花便在那頭連連答應。
舔狗李巍得知大計将成,激動得給周棣一連發了幾十個愛心,嫌棄得周棣直撇嘴,随即蒙上被子一覺睡去,等到了晚上時間差不多了,才拖拖拉拉地換上衣服下樓。
走到樓下,卻發現周棠孤身坐在餐廳的椅子上,周棣不知怎的莫名停下腳步,就站在樓梯上望着他。許久之後周棠才終有所感,扭過了頭,兩人四目相對,周棠欣喜地起身招呼他,“阿棣,你起來了?我給你和爸爸炖了紅棗銀耳。”
周棣這才看見他手裏捧着只陶罐,陶罐上空白霧袅袅,像是才出鍋,應當還很新鮮。
周棣扭頭就朝大門走去,“不吃。”
周棠看他這麽晚了還要出門,忍不住追出來幾步,“阿棣,你要去哪裏?”
周棣頭也不回,“與你無關。”
他顧自打車來到和李巍約定好的酒吧,一進去,就看見整個酒吧纏滿了廉價的、不住閃爍的LED小燈泡,地上鋪着鮮紅的玫瑰花瓣,舞臺中央挂着一個由玫瑰花拼成的巨大愛心,一個塑料牌子挂在愛心上,上面寫着——紀子清,I love you。
李巍捧着一束玫瑰花叢一旁竄出來,拽着周棣的手忐忑地問:“周哥,你看我這布置得怎麽樣?”
“……”周棣實話實說:“土到爆炸。”
“哎呀,這不是你給我留的時間太緊湊了麽!”李巍急得直跺腳,“就這麽點兒功夫能給你弄成這樣就不錯了!”
“得了吧,你的品位我還不知道麽?”周棣懶洋洋地在吧臺邊上坐下,“就算給你多一年的時間,你也頂多就是多買兩朵玫瑰花而已。”
“嘿嘿嘿。”李巍傻笑着在周棣邊上坐下,“周哥,你看我今晚能成嗎?”
周棣心想,玄。
他嘴上卻所:“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紀子清。說不定她們那種小女生就喜歡這種調調,你再灌她幾杯酒,她一個迷糊就答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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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巍興奮地搓着手,“要是上了我這艘賊船,可就別想再下來。”
兩人正說着話,一個酒保走了過來,小聲說:“巍哥,人來了。”
李巍一個激靈,差點沒從吧椅上摔下來,周棣扶了他一把,嫌棄地說:“看你那德行,趕緊收拾收拾,我去把人帶進來。”
李巍雙手合十朝他拜了拜,忙帶着一群人躲了起來。
周棣走到酒吧門口,紀子清果然已經到了,她穿着一襲棉麻的白裙,長發微挽,膚白唇紅,原本便清麗的少女更顯明豔,顯然是特意打扮過的。
只是少女身邊還站了一個男人,稻草頭,三角眼,緊身衣,豆豆鞋,一身不良少年标配,就差臉上紋三個字“小混混”了。
紀子清見到周棣眼前一亮,求助似的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周棣……”
小混混斜眼盯着周棣,陰陽怪氣地說:“清清,這就你說的你男朋友?”
周棣還沒來得及說話,紀子清就一把摟住了他的胳膊,說:“沒錯,我跟你說了我有男朋友了!”
周棣看看一臉哀求的紀子清,再看看一臉嚣張的小混混,強忍住抽回胳膊的沖動,硬着頭皮說:“對,你有事兒?”
他還當以這等單細胞生物的慣性思維,必然會沖冠一怒為紅顏,與自己大打出手,雖然覺得很是不值,但在女同學,尤其是一個漂亮的女同學面前,要周棣連連擺手說不然後落荒而逃,這等事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也不是他道德值高,單純就是中二少年好面子罷了。
結果小混混只是陰測測斜了他一眼就轉身走了。
在周棣尚且陷在驚訝中時,那廂紀子清已眨巴着星星眼将他的胳膊摟得更緊了,“周棣,謝謝你!”
“啊……不客氣,大家都是同學嘛。”周棣将頭扭向一邊,把自己的胳膊從紀子清的懷抱裏抽了出來,“呃,那個,別幹站在門口啊,進去。”
紀子清不知想到了什麽,俏臉一紅,用力點點頭,跟着周棣走進了昏暗的酒吧。
滿屋子LED小燈泡霎時點亮,音響播放周傑倫的《戀愛氣球》,空中灑下無數玫瑰花瓣,挂在臺上的牌子緩緩亮起,寫着——紀子清,I love you。
紀子清捂着嘴,眼裏淚光閃爍,不敢置信地扭頭看着周棣。
周棣:卧槽!真有女生喜歡這一套!
他尴尬地擺了擺手,“你別看我,不是我,我沒有。”他一指臺上,“是他。”
李巍不知何時出現在臺上,他手捧一束玫瑰,舉着話筒,深情款款地望着這邊的紀子清說:“子清,我喜歡你好久了,特意選在今天向你表白,就是想當衆問你一句……做我女朋友好嗎?”
紀子清眼裏原本上湧的那點兒眼淚“咻”的就蒸發了。
酒店服務員收了好處,加上那點想看熱鬧的心思,紛紛站出來起哄,“答應他!答應他!”
紀子清放下了捂着嘴的手,她冷冷地看了眼周棣,又冷冷地掃過面紅耳赤的李巍,什麽話都沒說,什麽多餘的動作都沒有,轉身就走出了酒吧。
這時音響裏的歌剛好放到“你說你有點難追,想讓我知難而退……”
酒店裏死寂一片,所有人鴉雀無聲,氣氛一時尴尬。
還是許久之後,李巍終于第一個出聲,這貨“嗷”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嚎着:“周哥,我是不是失戀了……”他還握着話筒,于是所有人的耳朵都遭受了一波鬼哭狼嚎的噪音的洗禮。
周棣不耐煩地拿手指堵着耳洞,“你給我下來!”
服務員們心照不宣地散開,留下周棣和李巍二人坐在吧臺上聊人生談感情。
李巍鹌鹑似的靠在周棣肩膀上,哭得直抽抽,“周哥,我好難受啊……”
“滾滾滾,”周棣嫌棄地說:“你一個男人哭成這狗樣惡不惡心?”嘴上雖然這樣罵着,周棣到底也沒把李巍一把推開,只是恨鐵不成鋼地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這朵摘不着,大不了就換下一朵,有什麽大不了的?等你取締花叢回顧往昔,就會發現當年那朵小白花實在是沒一點兒值得稀罕的!”
“周哥,你說的沒錯。”李巍抽了抽鼻子,哀哀地說:“可就算只是一朵小白花,那也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小白花,我就是喜歡她。”
聽了李巍這等沒出息的話,周棣居然神奇地沒有破口大罵,只是在沉默很久以後,說:“那就喝酒吧,聽說酒精能麻痹人的腦神經,也許大醉一場後,你就把他忘了。”
周棣陪李巍喝了大半夜的酒,雖然喝的都是低度數的雞尾酒,但等走出酒吧以後也是醉得暈暈乎乎。服務員給他塞進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大叔聞到他滿身的酒氣低低地罵了一聲“操”,随即憤憤地打開了四扇車窗,初春深夜裏的風仍舊不減冬天的陰寒,從窗戶中湧入,在周棣單薄的毛衣裏肆虐半晌,終于成功将醉鬼凍得清醒了許久,他掙紮而起,說:“師傅,關窗……”
司機大叔哼哼兩聲,裹緊了身上穿的棉大衣,将窗戶關上了。
等到了小區門口,周棣晃晃悠悠地在那條小路上走着,來到上次周棠迷路的那個位置,卻怔怔地停下了腳步。
他當時其實沒有走,只是在一旁悄悄地躲了起來,有意想看那個野種的笑話。他果然看到了,周棠蹲在地上哭鼻子,輕輕的、哀哀的,像只被抛棄了的貍花貓。
他忽然覺得這個笑話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好笑,于是鬼使神差一般的,他走了出來,出聲叫了他,“喂。”
他當時在想些什麽呢?
被酒精浸潤的大腦渾渾噩噩,他思索許久也不得結果,晃了晃腦袋正要繼續往前走,後背卻猛然挨了一擊悶棍,周棣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那個小混混臉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領着另外三個和他打扮一模一樣的小混混從一邊走了出來,轉着手裏的木棍說:“這就是你跟老子搶女人的下場!”
周棣只覺得整個後背都仿佛被這一棍打得裂開一般劇痛,他倒抽着冷氣說:“不是啊,我沒跟你搶女人啊。”讪笑一聲,他說:“你配我跟你搶嗎?我動一動手指,她就上來了。”
“操!”小混混勃然大怒,對着周棣高高掄起手裏的棍子,“給老子打死他!”
周棣下意識地抱頭抵擋,預料之中的疼痛卻并未到來。他慢慢睜開眼,看見有一個人舉臂擋在自己身前。
周棠用自己的右肘替他擋下了這一棍,緩緩對幾個小混混亮出了手機,“我剛剛報警了,距離這裏最近的派出所路程只有五分鐘,你們還有三分鐘的時間可以選擇是繼續打他,還是逃跑。”
“我靠!快跑!”四個小混混不帶猶豫地就倉皇逃竄而去。周棠見吓退了他們,終于松了口氣,難以言喻的劇痛從右肘蔓延開來,他悶哼一聲,抱着胳膊跌坐在地,與此同時,他左手一直死死抱着的東西也終于落到地上。
周棣的目光終于從巨大的震驚中掙脫而出,落在那件東西上——那是他臨走前嫌熱,随手脫了扔在客廳沙發上的外套。
周棠見他盯着那件外套,惶惶不安地說:“對不起阿棣,我不是故意要拿你東西的,我只是怕你晚上覺得冷……”他忽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周棣面無表情地蹲下/身,撩起他衣袖的動作卻堪稱溫柔,他看着他迅速高腫的胳膊,靜默無言。
周棠小聲地叫他,“阿棣……”
周棣忽然将他一把打橫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周棠大約是從來沒被人這樣抱過,吓得死死摟住周棣的脖子,驚慌失措地喊:“阿棣,你要帶我去哪裏?你先放我下來!”
周棣加大力氣摟緊了不住掙紮的周棠,低聲道:“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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