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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棣突然一把推開了周棠，周棠茫然地倒退兩步，看着自己赤裸的身體，一時面紅耳赤、手足無措，不知到底該不該遮掩。

在他糾結羞赧時，周棣從自己的衣櫃裏拿出一塊大浴巾，擡手扔到周棠頭上。周棠愣了愣，回過神來，正要自己動手擦幹，左手卻被按住了。

浴巾很大，仿佛古時候新娘頭頂的喜帕，周棠頂着它，視線被全然阻隔，只能感覺到有一只溫熱的手按下自己的左手，示意自己不要動，然後又輕輕捧起打了石膏的右手，許久許久之後，才又輕輕放下。然後他聽周棣淡淡地說：“還好，右手沒有沾水。”

頭上的“喜帕”忽地被一把拉下，周棠重見光明，正對上近在咫尺的周棣的臉。周棣的目光從他臉上一掠而過，低下頭，用浴巾裹着他的身子匆匆擦拭起來。小少爺顯然從未做過這等伺候人的活兒，手法生疏而粗魯，跟擦狗似的。簡單粗暴地完成任務，周棣把浴巾往床架上一甩，“好了。”

周棠是習慣穿睡衣睡覺的，但此刻他卻不知為何好像不敢面對周棣似的，紅着臉點了點頭，飛快地縮進被窩裏。

周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上東西進了浴室。他剛脫下上衣，外頭就寝鈴響起，浴室內霎時陷入一片漆黑。

他愣了愣，反倒無聲地松了口氣，然後解開褲腰帶，雙手緩緩撫過自己挺翹的性/器。

無燈的黑夜反倒成了他的保護色，水聲遮蓋了低沉急促的喘息，周棣撫慰着自己莫名來襲的欲/望，忽然想到，就在一門之隔的地方，躺着周棠。

那個溫順而懦弱的，眼神像小海豹那樣無辜的人，此刻正一絲/不挂地，躺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周棣緩緩閉上眼睛，放任自己陷入更深的晦暗色裏。

“請……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跟前突然響起一個溫柔而的女聲，周棠擡起頭，看見一個紮着馬尾的清秀女生站在自己面前，她抿了抿嘴，揚起微笑，露出臉頰上一個淺淺的酒窩。

“你是……”周棠轉來一段時間，對班級裏的同學雖然還不算熟悉，但臉已經認了個七七八八，“孟晚晚？”

孟晚晚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可以啊，你坐就行了。”周棠說。

“謝謝你。”孟晚晚說着就在周棠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然後從布兜裏捧出一個食盒擺到桌上。她的食盒精致漂亮，打開蓋子，裏面的便當的模樣也十分養眼，就像日漫裏畫得那樣，周棠一個窮酸鄉下小子忍不住盯了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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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晚注意到他的目光，就把食盒往他的方向移了一點，“是我自己做的，你嘗嘗看。”

“不……不太好意思吧……”周棠嘴上雖然這樣說着，筷子已不由自主地朝食盒移去。突然一個餐盤從天而降，阻攔了筷子的去路，周棠扭頭一看——周棣手捧着另一只餐盤，正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自己。

周棠沒來由地一陣心虛，悻悻地縮回了筷子。

周棣在周棠身邊坐下，說：“吃自己的。”

“哦。”周棠用左手別扭地耍着勺子，吃飯喝湯倒還好，吃他們食堂的大肉丸就有點艱難了，偏生周棠還獨愛這個，只能鼓着腮幫子努力奮鬥。一旁的周棣無聲地嘆了口氣，拿起筷子一把插進丸子，周棠還當他要奪食，眼眶登時一紅，扭頭卻見他舉着丸子湊到自己嘴邊。周棣面無表情地說：“啊——”

周棠愣愣地聽話張嘴，“啊——”

坐在對面的孟晚晚手裏的筷子“啪嗒”掉到了桌面上。

周棣微微側頭，“你有事嗎？”

“沒有沒有。”孟晚晚不知怎麽的臉頰竄了個緋紅，她“騰”地站起了身，抱着食盒一溜煙地跑了，“我忽然吃飽了我先走了！”

周棠咀嚼着丸子迷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她怎麽了？”

周棣把他吃剩下的一半丸子一口吞下，悶悶地說：“以後別跟她接觸。”

周棠又扭頭迷惑地看着周棣，“為什麽？”

周棣的眼珠子微微轉動，瞥見周棠一臉的懵懂，心裏忽然生出一股沖動，他緩緩湊在周棠耳邊，低聲說：“因為她想和你搞早戀。”

他說話時，嘴唇若有若無地觸到了周棠的耳垂。不知是否因為如此，周棣看見周棠的耳垂悄然而又迅速地泛起了緋色。

他的喉結忽然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四月初的天氣還很有些涼意，他的身體卻微微地發起燙來，在他看着周棠緋紅的側臉的時候。

周棣勉強控制着自己移開了目光。

許久以後，周棠似乎終于從這震撼的消息中回神，小聲地說：“別……別開玩笑。”

“這怎麽了？”周棣漫不經心地說：“早戀這種事兒我們學校裏多了去了。就比如我們班文藝委員和體育委員就是一對，李巍暗戀隔壁班花也有一年了……雖然死活追不到。”周棣賣起兄弟來毫不含糊，一下子就把不知情的李巍的底/褲扒了個精光。

周棠沒什麽聽八卦的激情，只是羞赧地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我……我也會有人喜歡嗎？”

“當然，我覺得你長得挺好看的。”周棣說。

周棠一愣，扭頭讷讷地看着周棣，半晌才終于輕輕地笑起來，“真的嗎？阿棣覺得我長得好看？”

這句話是出自肺腑，卻也是一時失言。

周棣微微垂下眼簾，“嗯。”

吃完晚飯後兩人慢慢走回寝室，今晚夜空星星比前幾天多了幾顆，在天幕中忽閃。周棣仰頭看天，看着看着，不知怎麽的就想到周棠第一次和他回家，也仿佛是踩了一地的星光。他說：“今天星星好多。”

周棠跟着他一塊看天，“這星星不算多，要去我們那兒看，那才是滿天繁星。到了夏天，還能看見北鬥七星，特別清楚。”他舉起左手指着天畫了一下，“真的就像一把勺子那樣！”

周棣垂眸看着他，“你想老家嗎？”

“還好。”周棠臉上的笑意僵了一僵，他有些不自然地撇開臉，低下頭，說：“我只是很想媽媽。”

周棣靜靜地看着他，忽然走到了周棠左邊，然後在周棠迷惑的眼神中，牽起了他的手。

周棣說：“我也很想媽媽。”

然後他晃了晃他們兩人相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