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Chapter 104

暗影的模樣和畫像中相差無幾，在月光下赫伯特也能清晰的看到他們的模樣。青面獠牙，身着黑色長袍，不知長袍下究竟是什麽，他們沒有腿，卻能在地上留下腳印，頭上大大的犄角會讓人認為他們是牛羊的後代。

只可惜他們是暗影，恐怖存在的冰川暗影。

從數量上來看，跟着班森與芬妮一起從雪山深處走出來的暗影大約有二十幾只，真是發展迅速。赫伯特聽說暗影早就瀕臨滅絕，沒想到此時又繁衍出這樣龐大的數量，看來他小看了這些黑暗的生物。

他們走得很快，見班森與暗影的頭頭說些什麽後，班森做出行動手勢。這時埋伏在四周的三眼狼爆棚的獸性終于有處發洩，頓時直奔措手不及的暗影。

而赫伯特則只是躲在一邊看着，他可沒有那個能力敢光明正大的與暗影為敵。至少這個時候他腦袋裏還是很清楚傳說中暗影那些邪魅妖術的。

這邊班森給芬妮解開捆綁在她周身的密密麻麻的繩索，芬妮不是暗影的對手，只有班森才有獵殺暗影的能力。

她馬上朝一旁跑去，尋找合适的避難場所。

哪知，她跑到赫伯特躲避的地方。眼看芬妮朝自己跑來，赫伯特知道事情不妙，她後面正跟了個窮兇極惡的暗影。

它正用飛快的速度趕來。

不行，赫伯特看着離自己不過十米的芬妮，當然這距離越來越近，她并不知道有暗影在追着她。赫伯特大叫：“小心身後！”

芬妮頓時明白身後有危險，她馬上往右一拐，往另一邊跑去。哪知身後的暗影直接撲到赫伯特身上！

一時來不及避讓的赫伯特只能往後退讓，可他的速度根本不及暗影的萬分之一，就這樣那青面獠牙像魔鬼一樣的東西咬住他僅露出來的半邊臉，頓時鮮血直流！

赫伯特只覺得一陣眩暈，他的臉，他那僅剩的可以用來示人的面孔……天哪，為什麽要讓他經歷這一切，為什麽！

就在赫伯特迷茫痛心的時候夏佐下令追趕上來的三眼狼直接将暗影帶離赫伯特身旁，這也将暗影撕咬在他臉頰的那塊鮮肉帶離他的臉頰。

他安全了，但他的臉上少了一塊，生生的被暗影叼走的一塊，屬于他身體一部分的東西，不見了。

赫伯特沒有伸手捂臉，因為那地方痛得麻木，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三眼狼直接将暗影的腦袋吞進肚子。

因為暗影的腦袋上有大大的犄角，三眼狼幾個撲騰就把它的犄角扯碎，然後吃掉它的腦袋。

見那只暗影被吃掉，赫伯特大仇得報，他必須讓這群生活在黑夜裏見不得光的怪物受到應有的懲罰。就在他要說什麽的時候夏佐慌張的跑到他身邊。

“陛下，你的臉……！”即使是夏佐這樣見過太多血腥場面的人，此時也吓得不輕，不過他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麽，夏佐迅速将赫伯特身上的毛毯拎起一腳，蓋住他受傷的臉。

“把它們全部幹掉！”他第一次用如此狠辣的聲音和夏佐說話，大多時候赫伯特都善于僞裝，他将自己塑造城一個好弟弟、好舅舅、好臣子、包括現在的身份國王。

不過現在他的憤怒掌控了他的大腦，他必須強硬的回擊，回擊這些狂妄的黑暗生物。

按照赫伯特的命令，二十幾只暗影幾乎被全盤殲滅，只有兩只受傷後逃跑。而他們的損失也很慘重，一同前去的獸人中只有幾只活下來，當然他們都受了傷。

班森與芬妮快速來到赫伯特身旁，芬妮非常抱歉，她不知自己的一個躲閃為赫伯特帶來這麽大的傷害：“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之外，芬妮不知該說什麽。

世人都知道，傳說中被暗影咬過的東西都會全身潰爛而亡，這表示那群受傷的獸人就算現在活着，将來的某一天他們也會痛苦的死去。

這個傳說對屬于人類的赫伯特同樣有效。

這表示也許過不了幾年他就會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不僅要換全臉的面具，他的手也要帶上厚厚的手套，他身體的每一部分都不能再被任何人看見，他必須将自己藏匿于衣服下。

這是赫伯特無法想象的事情，這一切都讓他始料未及，原本以為親自來冰原能讓班森理智的面對丢失寶石的事情，可現在看來他分明就是自讨苦吃。

班森也非常自責：“我不應該讓你也跟來，只有三眼狼我們就能消滅他們，我願尋找任何一種方法來讓你的臉不潰爛，不會滿布全身，請你相信我。”

他是真心實意的。

赫伯特明白，班森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屬于堂堂正正的男子。赫伯特相信他的話，但這個時候他考慮到的不是自己臉上的傷口，而是綠寶石的事情，他必須趁現在班森有愧于他時提起此事：“班森，這事與你無關，倘若我将綠寶石歸還于你，你就不必帶着族人們冒死進入雪山與暗影拼搏，如果有寶石事情也不會這樣。”

芬妮搶在班森前面不知所措帶着愧疚的心情回答：“不，班森是個有原則的人，就算有寶石他也不會用寶石與暗影交換，這一仗是躲不掉的，這與有沒有寶石無關。”

班森贊同芬妮的話，他無法用部落的寶石拿去換自己的妻子。

剛剛赫伯特的話是什麽意思，班森自然明白，他直接講明：“赫伯特，我不相信索菲亞有意帶走寶石，我想她也許遇到什麽困難，無法告訴我們。丢失寶石的事情與你與麥普納無關，請你放心我就算失去首領這個位置，也會向其他族人們解釋清楚這件事情。”

這個時候班森還是很理智。

他的話正是赫伯特想聽的，他是麥普納國王，他必須保證他的子民不受侵害。現在有了班森的承諾，他就不必擔心那些生活在邊境的人們會不會受到獸人的追捕了。

見事情沒有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反而發生轉機，赫伯特才覺得他被這一咬還算是一種收獲。他是一個既然已經發生就會考慮各種情況的人，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毀壞他與班森之間的關系。

一行人往冰凍城的方向回去，此時天色已經漸漸亮起來，新的一天即将開始。

回去的速度很慢，坐在三眼狼背上的赫伯特沒說一句話，現在有時間他必須考慮自己臉上的傷口，難道他當國王的時候都要帶着全臉的面具嗎？

也許已經別無他法。

這時騎在三眼狼背上的夏佐來到赫伯特身邊，他希望說些話來讓赫伯特心裏舒坦：“陛下，你可聽說月光下的三眼狼有一種特殊能力？”

這個赫伯特聽說過，但事實是怎樣，并不清楚。

只聽夏佐說：“今夜月光皎潔，如果傳言是真的，那麽逃掉的兩只冰川暗影就會變成一文不值的廢物，沒有任何殺傷力。”

赫伯特只是聽着，沒回任何話。

夏佐繼續：“那表示您幫助冰凍城解決了他們的危機，從此以後他們都不必為了暗影的事情傷神。”

這樣說來還真是一件好事情。赫伯特不僅救了芬妮，還幫了整個冰原。

回到冰凍城後，芬妮急忙為赫伯特找來東西抑制他的傷口，臉上缺失一塊在外人看來，赫伯特完全成了恐怖的怪物。

好在他并不在意，少的這塊換來的東西更可貴。

簡單處理傷口後，芬妮找來一個簡單粗劣的面具，她希望赫伯特能簡單的遮蔽一下臉上的傷口，至少這樣能讓他的自尊心好受一點。

他并沒有接受，只是找來粗布遮住臉頰，這樣他已經安心。

這時一行人被叫着到冰凍城下去，原來是班森召集了獸人部落的所有族人，看他的樣子像是要宣布什麽事情。

赫伯特猜測，一定是和寶石有關。畢竟索菲亞偷走寶石的事情不久之後就會傳進這群獸人耳朵裏，讓班森親自說出來，或許他能好受些。

赫伯特與夏佐一起被叫到冰凍城下，正見班森跪在族人面前。看來他想為丢失寶石的事情擔起所有責任，赫伯特知道班森不會把寶石丢失的事情怪罪到一個十歲小女孩身上。

其他獸人們都不解，昨夜消滅暗影的事情已經傳遍，班森與赫伯特已經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可現在班森這樣謙卑的跪着，獸人們沒有一個明白。

只聽班森說：“我作為冰凍城的首領，自認為這些年沒做過什麽對不起部落對不起各位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必須向各位坦誠一件事情。”

說到這班森吸口氣，接下來的話并不那麽容易出口，說出來就代表着他将失去冰原首領的位置。

不過他已經做好準備，也不在意這來得快還是遲：“綠寶石因為我的疏忽被帶離冰原，大家很快就會聽到索菲亞公主偷走寶石的事情。”

剛剛出口，獸人們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剛剛還覺得班森是部落英雄，現在看來他就是個大笨蛋，竟然沒有保護好綠寶石！

獸人們你一言我一語似乎忘記班森剛剛消滅暗影這件事，所有人都在追究他的過錯，商量着如何讓他受罰，如何讓他失去所有。

對這一切班森沒有回擊一句，而是默默接受。

伯納走到芬妮身邊，看着自己的父親受族人唾棄甚至是将手邊有的東西向他扔去。砸到他的腦袋、胸口、眼睛、他都沒晃動一下，不為自己做任何辯解。

赫伯特明白冰原的首領即将換人，班森的結局會如何可想而知。他雖明白班森不會将寶石丢失的事情怪罪到索菲亞身上，畢竟索菲亞是班森一家的救命恩人。可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他也能這樣，赫伯特覺得班森是個真漢子。

伯納知道勸班森行不通，他走到赫伯特面前，低聲求道：“陛下，請你救救我父親，他這麽不為自己做任何辯解會死掉的，請你看在我與索菲亞是好朋友的份上幫幫他好嗎？”

伯納懇求的看着赫伯特，在他看來赫伯特是唯一能求助的對象。

赫伯特沒有應答伯納而是跨步上前，往班森身邊走去。見他走去，其他獸人都相繼閉嘴，畢竟赫伯特可是幫他們趕走暗影的人，他們不能對赫伯特無禮。

突然間，鴉雀無聲。

赫伯特看看那些憤恨的獸人，他們毫不隐藏自己對班森的憤怒，但他們看自己時又是另一種眼神，就像看到救世神一樣。

赫伯特看看衆位獸人，不緊不慢的說：“能讓我說幾句嗎？”

話一出，大家都收起情緒，更加安靜的等待赫伯特說話。很多人也猜到赫伯特會幫班森說話，否則他沒有站出來的必要。

赫伯特繼續：“我與班森上一次見面是在我姐夫、前任國王伊利亞德的葬禮上，我與他的接觸甚少，其實你們比我更了解他。我認識的班森不是一個會推卸責任的人，更不是會主動邀功的人。就像昨夜我們趕走暗影一樣，這裏的族人們有多少人沒有招遭受過暗影的迫害？”

他看向低頭不語的獸人們。

大家心知肚明，班森的為人如何，其實大家都知道也很明白。

赫伯特再說：“我明白，這件事情讓大家很震驚，但是細想一下，班森如果不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冰原的安危上，放在冰川暗影上，寶石真的就那麽容易被帶離冰凍城嗎？”

臺下有人明白什麽，愧疚的說：“所以……寶石丢失的事情我們也有責任嗎？”

赫伯特有這個意思，但他肯定不會承認：“當然不是，作為首領保護族人是班森應該做的，只是他只是一個人，他沒有分.身術。顧忌到一件事另一件自然就會被忽略，這個道理大家都應該明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