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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喻與岳霄被暴雨拖慢了速度,好容易趕到毒龍谷外,又聽聞山石崩塌,堵了進鎮唯一的那條路,雖說官府與當地百姓已着手清理,可少說也需得十餘日才可通行,他沒有辦法,只能在外面等。

他想,路堵了,他們進不去,可若是張修遠在毒龍谷內,他自然也是出不來的。

此行他們原想太多外人進鎮,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想必更容易出事,并未帶多少人跟随,如今燕陽與阿穆又被留在了鳳哉處,因而他們便只有兩個人,可也正因如此,山道稍作清理之後,他們便可幹脆以輕功躍過山石,提早進到鎮子裏去。

可就算如此,待他們進鎮時,還是拖去了四五日時間。

鎮子不大,鎮內的外來人也不算太多,沈清喻很輕易便弄清了淩自初與江延暫且居住的地方,那是一家客棧,鎮上只有這一家客棧。

沈清喻與岳霄結伴前往,到了那客棧詢問店夥計,沈清喻還想不可太過直接,拐着彎方開口問了一句最近可有年輕外來人住店,店夥計便反問:“您是在問淩公子吧?”

沈清喻一怔,還不曾答應,那店夥計又說:“那位淩公子走之前便吩咐我,若有人來問他的下落,就讓我将這封信交給他。”

沈清喻接了信,心中更覺蹊跷,甚至已有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淩自初留信給他,便說明淩自初與江延只怕早已不在這客店之內,而來毒龍谷之前,他們已說好了進鎮後切不可輕舉妄動,淩自初他們只需稍作調查,再等沈清喻他們趕來即可,如今怎麽只留下了一封信,卻不見了二人蹤影。

沈清喻甚是心急,卻也知不該在此處拆信,他同店夥計要了兩間房,急匆匆地要走,岳霄卻狀若無意般與他道:“此處叫毒龍谷,那江湖聞名的容家莫不是就在此處?”

沈清喻還一怔,心想岳霄這是裝的什麽糊塗,他不曾接話,那店夥計倒是熱情,順口便往下道:“是啊,容家就在那峭壁後面。”

岳霄故作好奇:“真的?”

“當然是真的。”店夥計說,“我們掌櫃的就姓容,聽說是什麽五房頭派在鎮中的……哎呀,你們來遲了一步,淩公子還在那會兒,掌櫃的就已經回谷去了。”

沈清喻與岳霄對視一眼,心中不詳預感更甚。

岳霄見這店夥計心善熱情,好像還是個嘴上沒門的,想套一套他的話,便故意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去。

“回去?生意不做了?”岳霄問,“我看鎮上就你們一家客棧,生意應該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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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一個月來不了幾個外人,不賠本就不錯了,能有什麽生意?”店夥計長嘆了口氣,“掌櫃的不過是回去觀禮,等開了谷便回來了。”

岳霄皺眉:“觀禮?”

“他們容家的特殊玩意。”店夥計說,“每年都有,一來就封山,沒有一兩個月,進谷的路是不會開了。”

一兩個月?

沈清喻心中不免萬分着急,這店夥計寥寥幾語,透露了這家客棧的掌櫃的便是容家的人,也許還是五房頭的心腹,那淩自初與江延當初在此處入住,保不齊就會被他發現身份。

若真是如此,如今淩自初與江延都不見了,毒龍谷還封了谷……他已開始擔心,手中還攥着淩自初留給他的信,着急便想上樓拆開仔細看一看。

若這封信真的是淩自初留給他二人的,那信中應當就可以知道淩自初與江延此刻的下落。

岳霄從店夥計哪兒套完了話,便同沈清喻一同回了房,關好門窗後,沈清喻方拆開了淩自初給他留的那一封信。

……

大雨山崩封了鎮後,淩自初與江延在鎮中拖了幾日,始終不曾尋到線索,而容家已快要封谷了,他二人難免都有些着急,江延更是早出晚歸,也不知每日都在研究些什麽。

淩自初四處問不到消息,已有些心灰意冷,若他們拖到封谷,他們便不好再單獨行動,只能等沈清喻他們過來,找到山谷地圖,想辦法溜進去。此舉極險,鬧不好便要出事,他不知該如何才好,下樓遇見江延,便問了江延一句這幾日他去了何處。

江延将他拉到無人處,方告訴淩自初,他發覺這客店掌櫃便是容家人,江延見過他幾次夜中外出,走到峭壁附近便失了蹤影,那附近是一片荒林,除了繩梯之外再無其他,他卻不時到那個地方去,一呆便是一夜,甚至有一日他回到鎮中時,同那店夥計說了一句,他昨夜是“回家”了。

江延便懷疑,除開那繩梯之外,鎮上是不是還有一條進谷的路。

他原不知掌櫃的武功深淺,擔心跟得近了會被發現,故而一直未曾看清掌櫃的究竟消失在了什麽地方,現今已大致摸清了掌櫃的武功深淺,他算一算日子,今夜那掌櫃的便要再回去,江延覺得今晚是個好機會,他可以再跟着掌櫃過去看看。

淩自初武功不佳,容易被人發現行蹤,他不能去,便只好收拾些常用的解毒藥物,以備不時之需,交由江延,他擔心得很,江延卻覺得,他不過是跟過去探一探路,并不進谷,以他的武功,應當不會出事。

入夜之後,掌櫃果真收拾了東西離開,淩自初看江延悄悄跟上,心中忐忑不安,一夜未眠,只擔心他們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翌日天明,江延沒有回來。

除江延外,客店掌櫃也不見了蹤跡,店夥計在院內碎碎念叨,只說掌櫃的昨日一句吩咐也沒有,今日竟不見了,也不知這店還要不要開張。

淩自初擔心不已,他不知是不是出了意外,可他不敢貿然行動,以他的武功,他覺得自己若行動了,也只是去送死,他只能安慰自己,興許江延只是發現了什麽,所以才會慢些回來。

他等了三日,幾乎已可斷定江延是出了事,鎮上的外人本就不多,江延出了事,淩自初覺得那些人應當很快便會找到他這兒來,而路未通,他出不去,想必沈清喻也進不來,他只能留了信,卻又不知交給什麽人,也不知這信到底會不會到沈清喻手上。

……

淩自初留信的時間,就在一日之前。

沈清喻看了此信,擡眼便見岳霄皺緊了雙眉思索,幾乎斷定開口,低聲道:“只怕又是一個陷阱。”

淩自初與江延都不見了,這信卻還能留在此處,等他二人來看?

沈清喻也覺得,這是誘他二人上鈎的陷阱。

若真是如此,他們在這鎮中,只怕每一步都會是極險的,也許自他們踏入這鎮中那一刻起,便已受到了容家人的監視。

沈清喻皺眉問:“現在該怎麽辦?”

淩自初與江延二人被抓走了,他們當然要想辦法救他們,可是如今他們不知他二人究竟身在何處,更何況他們并不懂毒,貿然進谷,只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問完這一句話,忽而便想到了鳳哉。

鳳哉本就是容家的人,此處他應當熟悉得很,有鳳哉在此,他們也不必害怕容家的毒。

他們自鳳哉處趕來毒龍谷時,并不如何着急,僅是白天趕路,因而花了三四日時間,若他們着急回去,快馬加輕功,或許一二日便能趕到地方。

“貿然進谷是死,他們用毒,也許多呆片刻都有危險。”岳霄皺眉說,“回去找鳳哉,要盡快動身!”

他話音方落,忽而聽見有人敲了敲他們的門。

沈清喻極為警惕,問:“什麽人?”

“二位客官,是我。”是那店夥計的聲音,“我是來送水的。”

沈清喻與岳霄不由對視。

若淩自初已被他們抓走了,那這信必定是容家人故意交給他們看的。

這店夥計……有問題。

……

淩自初自昏迷之中漸漸醒轉。

他頭痛欲裂,後腦勺火辣辣地疼,似乎有人拿着東西在上面狠狠砸了一下,隐隐覺得似乎有人正在拍他的臉。

他咳嗽着睜開眼,眼前還泛着花,頭暈目眩地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樣。

是江延。

江延面色蒼白,似乎是想将他弄醒,有氣無力地拍了拍他的臉,咳嗽幾聲,道:“醒了?”

淩自初還怔了片刻,這才猛然想起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正着急在客棧內給岳霄和沈清喻寫信,忽而有人砸了他的腦袋,再醒來便是在此處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頭上被砸出了一個大包,草草用布條綁起包紮了,那應該是砸出了血,淩自初忍不住低聲罵上幾聲,江延扶他坐起來了,他方左右環顧,問:“這是在那兒?”

“應該是個洞穴。”江延道,“我猜是他們口中那個進谷山洞的其中一個分道。”

他說完這一句話,又低低咳嗽了幾聲,洞穴之內光線昏暗,淩自初卻也能看得出他的精神極差,唇色隐隐發黑,像是……

淩自初猛然抓住了他的手。

“江兄。”淩自初蹙眉問,“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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