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殺馬特

大航把烤串舉起來, 對着小弟們道：“你們把刀放下，幹活！收拾桌子，沒看我這都忙不過來了麽？都有點眼色。”

“啊……”小弟們集體傻眼。

大航跟林晰道：“晰哥，你帶他們熟悉熟悉業務。”

這些小弟們第一次看着林晰，一個男孩子清秀的跟姑娘似得，他們也莫名有些臉紅：“晰哥好！”

林晰道：“先洗洗手, 看看客人需要什麽, 都勤快一點。”說完這話還不自覺的看衛卓。

正好看見衛卓抿着嘴樂，看林晰那就是狐假虎威的小兔子。偏偏還裝的挺像那麽回事兒！

“是, 晰哥。”大夥兒大聲說着。

把西瓜刀都找個旮旯胡同放在那了, 紛紛排隊去洗手。這些虎背熊腰的壯漢們排排站去洗手, 也是難得的一景，找接電話的大江抱怨道：“你怎麽聽的？”

大江大呼冤枉：“航哥在電話裏也沒說明白，讓多帶幾個人出來。我尋思這是跟誰火拼呢。咱不能輸陣，誰成想是叫咱們過來端盤子？”他在外頭接的自來水管一邊洗手一邊說着。用沾濕的手還捋了捋頭發！

出來的太着急, 都沒顧得上噴摩絲定型。

“我能不能不去啊……”這些小混混們面對生死都泰然不懼, 可是這會兒卻打了退堂鼓：“我大姨在電子廠上班，這要是看見我在大街上端盤子，多丢人啊。”

“我也不想去。”

“就當我沒來過。”

大江一聽都想溜，道：“那肯定不行, 航哥的眼睛賊尖, 剛才一個照面就都記住了，到時候跑一個小心航哥去你們家敲門，不就是端盤子麽, 有啥的！”看着小弟們還是一臉苦瓜色，大江出了個主意：“咱把頭發都給往下拽拽，最好把眼睛給遮住了。別人看不見不就好了麽！”

大夥兒一聽覺得有道理，立刻用水定形，把劉海都撥弄到前面去。九十年代受到港臺影響還是很重的，就流行半長不長的頭發，顯得憂郁，女孩子都喜歡這款。

頭發齊刷刷的弄好。互相看看還覺得挺美，把眉毛眼睛給擋的嚴嚴實實的。要是不仔細看還真分不清誰是誰，放心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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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卓剛要走沒走，就想看看這群人能起什麽幺蛾子。

過了一會兒人都回來了，衛卓平常是很嚴肅的人，除非憋不住……

低頭笑了半天，他們這濕漉漉的頭發在面前打绺，就特別像是兩千年那會兒流行的殺馬特。再配上大花臂，沙灘褲，又土又好笑！大航的臉都要紅透了，明顯是被氣個不輕。

“你們這是幹啥啊。我這做吃的生意的，頭發掉盤裏咋整？都梳上去，別逼我發火。”大航說着。

衛卓也不急着走了，道：“來，我幫你們整整，晰晰拿點塑料袋過來。”

大家心頭充斥着不好的預感。

很快預感就成了現實，他們的頭發被高高的背上去，露出大腦門，然後套上個白花花的塑料袋。特別像廚子學徒，醜，不情願，但是不敢反抗啊！

等衛卓把最後一個人弄好，這些人都快哭出來了。

“服務員，來瓣蒜。”

“來了。”林晰說着，招呼他們過去熟悉位置。很快大夥兒就看到了一個奇景。林晰身後跟着一串人，走哪兒跟道哪兒，像是老鷹抓小雞似得，甩出來一個大尾巴。

“啤酒在後面，客人點的串要記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直接問我。記住了麽？”林晰是個脾氣極好的人。

大夥兒紛紛表示：“記住了！”平常口號喊慣了，這十幾個人喊出了震天動地的架勢。吓的林晰往後倒退了幾步。

這面原本排隊要等烤串的人也紛紛側目。真吓人！

經過簡短的培訓，這就上崗了。

大排檔這種串串的，吃的快，撤桌子要馬不停蹄的。不然就耽誤下一桌客人吃飯。

“服務員，收拾桌子！”

“哎，來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手拿個盆，一手拿個抹布。笨手笨腳的開始幹。

第一遍那油光擦的哪兒都是，收拾完就要走了。那客人忍了又忍，用手摸了一下桌子，黏黏的。道：“服務員。”

“幹啥？”小混混兇巴巴的說着。

客人當下就不敢說話了，在這吃飯，還要受驚吓，真是得不償失。

“說呀，幹啥。”這小混混也不明白，對方叫他之後怎麽就不說話，別是個傻子吧？

這客人用面紙擦了一下桌子，上面滿是油漬道：“你沒擦幹淨。”

“哦。”這小混混又把盆端回來了，仔仔細細擦了一遍，又用面紙擦了一遍道：“現在幹淨了吧！”

“幹淨了。”

他轉身走了。

這群小混混最初別別扭扭的，生怕別人把他們看扁了似得，跟誰都兇巴巴的。可是沒一會兒就忘了保持兇惡的表情了！

“啥，要吃海鮮？沒了，你吃點別的吧？”

“航哥三桌的客人說坐半個小時了。你快點烤！”

“知道了。”大航恨不得三頭六臂。烤肉烤菜都是不同的程序，一心多用，還時不時的面對催菜，心裏又着急又煩躁。

“沒位置了，要不你買點回去吃？”大江還挺會留客的。

那人答應了，要烤串！

最開始是挑自己愛吃的買，但很快就變成了有啥吃啥的模式了，最受歡迎的竟然是烤韭菜。那玩意烤出來香味很濃。而且對男人特好，刷上油滋味也能烤進去。好多人試探性的點了一份兒，察覺到了好吃，又點了幾串！

這邊全都忙起來了，別看十幾個人，但是有幫看火的，又收拾的，又刷碗的，還有算賬的。催菜的，留客人的！這邊忙活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這群人穿着一看就不像好人，最初客人們是戰戰兢兢的吃。也不敢亂提意見。但吃上就忘了這一茬了！

“服務員，來點蒜！”

“服務員再加點肉串，不夠吃啊！”

“服務員啤酒啥時候到啊？”

“服務員……”

“來了。”

很快衛卓又一次回來了。帶了大量的肉。七箱啤酒，還有大高需要的雞湯豆腐串的蘸料，他食品一下子就充足了。

大夥兒一看，頓時又開始瘋狂加單。

大航都想罵人了，自己好像是缺心眼學烤串幹啥？爐子快要給他烤熟了！三個爐子有專門烤肉的，又專門烤菜的，還有烤茄子的，一個人兼顧好幾面。

最後衛卓回來了，幫他整，這才算是勉強供應上了。

這大排檔走了一批又一批，一直沒吃閑。他們這邊忙成這樣，殊不知在這條街上，不少人還是專門奔這邊來的，平常可沒有那麽熱鬧。燒烤的香味飄的特別遠，弄的好多附近的人都穿着拖鞋，大褲衩子買來一把肉串蹲着吃！

大排檔這邊物美價廉，有便宜的吃法，也有貴的吃法，不管有錢沒錢都能在這邊找到樂趣。那些沒錢的人，點一碗雞湯豆腐串，去隔壁買倆花卷就着吃，再點五個肉串，兩塊錢有肉有豆腐串還有湯，吃的都特滿意。

打算明兒接着來。

也有人去旮旯坐着，可是坐的不舒服，回頭一看，眼眶子驟然掙大，眼珠子差點沒掉下去。老多刀了，渾身驚起一身的冷汗，吃東西的食欲都沒了。把最後一口肉串撸到嘴裏，轉個身去報警了。說這邊有人聚衆打架！

過一會兒就看着警察浩浩蕩蕩的過來。這群小混混看見警察就想跑。但是手裏要麽拿着抹布，要不拿着菜單的，跑不掉。

警察過來先問的群衆：“這邊有人打架？”

“沒有啊？”

後來警察在匿名舉報那邊，找到一堆的西瓜刀。頓時把衛卓叫過去了：“你們這是要械鬥？為啥有這麽多兇器？”

霎時所有人都看着衛卓，心裏有些不好的念頭閃現，都挺緊張的。

衛卓看了一眼輕描淡寫道：“這不夏天了麽，買點刀切西瓜。”

警察皺起了眉頭：“切西瓜買這麽多把？”

“多買便宜。所以湊了幾家人一起買！”衛卓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警察也知道他在扯謊，但是他沒有證據！就在猶豫，突然一個小警察在大排檔那邊看到一個手持蒲扇的老大爺！偷偷的拽了拽他的胳膊。

這……這是退休所長，看他在那饞的站在肉串攤上瞅着，警察道：“不許聚衆鬧事，這次我們是接到群衆舉報，你說你們小吃攤整這麽多把刀，誰看了不害怕？”

“知道了，我接受批評，現在就拿回去。”

“行。”警察浩浩蕩蕩的來，又空手回去了。路上小警察道：“師父，咱們就這麽走了？”

“老領導在那呢，還有這麽都人民群衆，不走還能咋地？老領導比咱們還厲害！要是這群人真涉嫌犯法，他第一個就出手了，別看他歲數大，仨大小夥子也不一定打的過。”

“哦。”

“師父，還挺香的，咱下了班去吃呗。”

“你又想我請你？”

“我津貼不是少麽？”小徒弟在旁邊眼巴巴的說着。

其實這警察剛才聞着味就想吃了，一直端着架子呢。這會兒也動了心，只是他12點交班。就那爆火的程度，不一定還有的剩了！這就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