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混賬
“小妹。”
謝氏聽聞阮芷曦過來了,親自來迎了一趟。
“娘昨日還念叨,說你一個藥枕也做的這麽慢,都好幾日了還不見過來。”
“我打量着過兩日你若再不來,就派人去顧家請你了呢!”
阮芷曦笑道:“我倒是想早些來,可惜我女紅實在不好,緊趕慢趕的昨日才把這藥枕做好。”
“娘就是想見見你,哪是真為了這個枕頭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謝氏道。
“就是知道,所以做好了我就趕快過來了。”
姑嫂兩人說笑着來到國公府的正院,鎮國公夫婦早已經等在這裏。
下人給阮芷曦搬了個繡墩,讓她坐在林氏身邊。
阮芷曦心裏喜歡這夫妻倆,陪他們說了半晌的話,又跟他們一起去逛了園子。
林氏興致很好,還頂着日頭站在池邊喂了會魚。
阮芷曦怕她曬着,趁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池中的時候退後幾步,讓下人去取把傘來給她遮陽,又趁機對站在一旁的鎮國公小聲道:“伯父,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您說,不知您用過午膳後有沒有空?”
阮劭東一怔,下意識将她想說的話猜了一遍。
雖猜不出具體是什麽,但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不然她沒必要要避開林氏。
林氏身子骨不大好,只有會讓她生氣動怒影響身體的事她才需要刻意避開她。
阮劭東眉頭一擰,神色頓時肅重幾分。
“有空,到時候去前院書房說吧。”
阮芷汐點頭,正要再說什麽,林氏已經看了過來。
“你們兩個背着我說什麽悄悄話呢?”
她笑道。
“還能說什麽,”阮劭東臉上凝重頓消,轉眼又恢複成那副爽朗模樣,“汐兒怕你曬着,讓人去給你拿把傘來,我問她怎麽不給我也拿一把,就不怕我也曬着嗎?”
林氏笑的前仰後合:“你當年征戰沙場,一去就是好幾年,風吹日曬霜打雨淋的,什麽沒經歷過,還用得着傘?”
“那不是年輕的時候嘛,”阮劭東嘆道,“現在老啦,身子可不比以前了。”
阮芷曦在旁輕笑:“那我讓人也給伯父拿把傘來。”
說着真的讓人給他們一人拿了一把。
…………………………
一行人時走時停,逛到午膳時分才回去。
阮芷曦用過膳又服侍着林氏歇息了,這才離去。
聽霜聽雨以為她跟往常一樣準備回顧家,誰知走到前院之後她卻随着阮劭東一起去了書房。
“少夫人這是要跟國公爺說什麽?怎麽還特意避開國公夫人了呢?”
聽雨不解道。
聽霜搖頭:“我也不知道,總歸是大事就是了。”
少夫人這何止是避開了國公夫人,把她們也避開了,就連原本伺候在國公爺書房裏的下人都被遣退了出來,只留了一個老管家在裏面。
一定是十分機密的事,才會需要這樣。
其實阮芷曦是只想跟鎮國公一個人說的,但男女有別,即便阮劭東是她的親大伯,共處一室的時候也還是要避嫌,留個下人在這裏。
好在姜管家是跟了阮劭東幾十年的老人了,确定信得過,阮芷曦就安心坐了下來,道明了今日真正的來意。
“想來伯父已經知道了,我前幾日發賣了一個下人,就是父親那邊安排給我做陪嫁的馨兒。”
阮劭東點頭:“你爹為這事為難你了?”
他不僅知道阮芷曦發賣了馨兒,還知道就在她來國公府之前,先被阮家叫去了一趟。
以往阮家也經常這樣,打着讓她回去探望的名義把她叫回去 申斥一番。
阮劭東曾想給阮芷汐做主,可每每問起時阮芷汐總說沒這回事,他也就不好多說什麽。
阮芷曦眸光微暗,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倒也談不上為難,這件事我沒有做錯,他們為難不着我。”
提到阮家時她很少會用這種強硬的語氣,阮劭東聽着皺起了眉,越發覺得她要說的事跟阮家有關,而且還是很嚴重的事,嚴重到她甚至不願再向阮家低頭。
“我聽說馨兒是因偷盜財物被發賣的,是不是她還做了別的什麽?”
他沉聲問道,一句話就猜到了重點。
阮芷曦點了點頭:“馨兒其實根本就沒有偷盜財物,她是因為別的事被我發賣的。”
她說着将聽雪寄來的那封書信遞了過去。
姜管家接過,呈到阮劭東面前。
阮劭東看過之後面色更沉了幾分:“馨兒幫阮家傳遞消息我倒不覺得奇怪,畢竟你爹娘……”
後面的話有挑撥阮芷曦與阮家的關系之嫌,阮劭東回過神後及時停了下來,直接跳過去道:“但他們怎麽會給馨兒這麽多銀子?”
就聽雪信上的內容來看,馨兒得到的銀子顯然已經超過了一個尋常眼線的價錢。
阮芷曦眸光低垂:“那些銀子并非都是阮家給的,還有別人。”
她說完抿了抿唇,許久後才下定決心般又掏出了一封信。
“這是她幫那人帶給我的書信。”
姜管家忙将這封信也拿給了阮劭東,阮劭東接過後将信封打開,發現裏面的信并不完整,是被燒過的,邊緣處還留有焦黑的痕跡,像是有人曾想把它毀掉,但最終又留了下來。
這封只有一半的信就是當初馨兒代趙坤轉交的那封,阮芷曦今日出門前把它帶上了。
信的前半部分雖被燒毀,但剩下的也足夠讓阮劭東明白這是什麽。
他只粗略掃了一眼之後便神情一震,拿着信的手微微發抖,面色瞬間變得鐵青。
姜管家見他神色不對,正想勸他先喝口茶消消氣,有什麽事慢慢說,就見他驟然起身,一把将面前百餘斤的桌案掀翻在地,同時怒喝一聲:“混賬!”
桌上的筆墨紙硯兵書古籍灑落的到處都是,有些正滾到阮芷曦腳邊。
她吓了一跳,驚呼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院中的下人都已經被打發了出去,遠遠地站在院門口,免得聽到他們的談話,可即便如此還是被這驚天動地的響聲吓到了,紛紛轉頭看了過來。
國公爺有多久沒有這樣動怒了?今日怎麽忽然發這麽大的脾氣?大姑奶奶到底跟他說了什麽?
他們心中納罕,卻并沒有貿然靠近。
沒有國公爺的吩咐,書房裏就是有再大的動靜他們也不能去。
姜管家也被阮劭東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回過神後沒再勸他息怒,而是皺眉問道:“國公爺,到底是什麽事讓您如此動怒?”
他跟了阮劭東大半輩子,對他再了解不過,能把他氣成這樣,那大姑奶奶帶來的那封信一定非同小可。
阮劭東沒回答,只丢給他一句:“你自己看!”
姜管家俯身從一片狼藉中将那封信撿了起來,掃過之後面色亦是一變,瞬間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怒火了。
別說是國公爺了,就是他看了也覺得氣血上湧,想把這寫信之人和那個叫馨兒的丫鬟一起五馬分屍。
可阮劭東已經如此生氣了,他不好再拱火,克制着心中的怒意道:“大姑奶奶既然已經發賣了馨兒,又将這封信帶來給您了,那想來沒出什麽大事,您就別動這麽大的肝火了,在把她吓着。”
阮劭東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才想起阮芷曦來,忙 轉過頭,放緩了聲音:“汐兒,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阮芷曦的确是吓到了,她怎麽也沒想到阮劭東一把年紀了,一氣之下竟還能将這一看就很沉的楠木桌案掀翻了。
可是驚吓之餘,她更擔心他有沒有受傷。
她搖了搖頭,繞過地上的東西走了過去,将他的手拉了起來。
“伯父,你的手沒事吧?”
阮劭東怔了一下,旋即心頭一暖,笑着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沒事,伯父我當年可是大齊的兵馬大元帥,征戰沙場難逢敵手,掀個桌子還能把自己傷了?”
話是這麽說,可他的年紀畢竟已經大了,怎麽能和當年比呢?
阮芷曦即便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覺得最慌亂的時候也沒哭過,這會卻忍不住紅了眼睛。
“伯父,你別這麽生氣,對身體不好。我要是早知道你會這麽生氣,就不跟你說了。”
她知道阮劭東一定會生氣,但沒想到會氣成這樣。
她還是低估了封建禮教之下人們對這種事的在意,低估了在阮劭東眼裏這件事可能會對她造成的傷害。
古代女子清譽十分重要,這事一個處理不好就會毀了阮氏的名聲,而阮劭東心疼阮氏,自然惱怒異常。
他剛剛的模樣讓阮芷曦想起自己的大伯阮騰,當年她的生父繼母逼着她出錢給同父異母的弟弟買房,她不答應,他們就鬧到了她的公司,說她掙了錢卻不贍養老人。
可她該給的贍養費一分沒少,只是不肯出錢給那個明明已經成年卻不務正業只知道在家啃老的弟弟罷了。
當時老騰也是這麽生氣,把自己用了多年的茶杯都砸了。
阮劭東見她眼角泛紅,哎呦一聲:“好好好,我不生氣了不生氣了,你別哭啊。”
姜管家見他們兩個這個樣子,氣都氣不起來了,無奈失笑。
“國公爺,大姑奶奶,咱們還是坐下說話吧。”
“對對對,坐下說。”
阮劭東說着将阮芷曦朝椅子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坐回去。
兩人都重新坐下,姜管家這才開口:“大姑奶奶,你可知寫這封信的是何人?”
趙坤此人雖然膽大妄為,但并不是個傻子,沒有在信的結尾落款,留下明顯的把柄。
估摸這信可能都不是他本人寫的,即便對比字跡也不一定能對比出什麽。
所以阮劭東他們只知道馨兒幫着外男給阮芷曦傳遞了這麽一封書信,并不知道寫信的是什麽人。
阮芷曦點頭:“知道,是宣平侯世子。”
阮劭東眉眼一沉,低聲咒罵:“豎子!”
姜管家略微猶豫,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馨兒怎麽會如此大膽,帶這樣的書信給你?”
“……是我縱容的。”
阮芷曦回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遛男主~
另:明天開始恢複日更~不過作者是個手殘,如果遇到卡文或者有事不能更新會在文案請假哈~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酒。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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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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