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咪,咕嚕就吃十口。”

“鄒叔叔幫你媽咪數着,多吃一口也不行。”

“轟轟響叔叔壞!”咕嚕的眼珠一轉,一下子鑽進了樓梯下的角落裏,捧着冰淇林不肯出來了。

看着小寶貝那欲蓋彌彰的模樣,大家都樂了。

羅小安也樂了,咕嚕是她的幹女兒,快三歲了,小家夥天真機靈,是他們這群朋友的開心果。

大家随意地寒暄了幾句,都又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鄒奮是游戲和網絡高手,捧着兩本誰都看不懂的程序語言研究,顧蘇拉着羅小安到了另一個區域,裏面放了好幾本她剛托人帶來的原裝美術書,價值不菲。

羅小安如獲至寶,這原裝書非常難得,以前在M國的老家,她的書櫃裏有一大堆,只可惜後來老家都賤價出售了,那些原裝書也帶不回來,連帶着一起留給了買家。

還沒等她翻上幾頁,顧蘇坐在旁邊叫了她一聲,欲言又止。

“怎麽了?”羅小安奇怪地問。

“我今天才知道……承煜讓……雲翼網……進駐了江畔裏……”顧蘇有點難過,“我和他吵了一架,小安,對不起……”

羅小安怔了怔,看來,那家門面真的是秦濟南的了,以後是不是她得少來青韻書吧了,省得和那個人再碰頭。

“沒事啊,我已經不在意了,”她笑了笑,一臉的雲淡風輕,“更何況,你老公是做生意的,難道把送上門的銀子扔出去嗎?”

“真的嗎?”顧蘇盯着她,一臉的擔憂,“你心裏不會想着對我們避而遠之吧?”

羅小安有些狼狽,到底是相交了幾年的好友,一眼就把她的僞裝看穿。她掩飾着笑了笑:“我就剩你們這些朋友了,讓我避到哪裏去啊。”

“那怎麽跑到那個山溝溝裏去上班?為什麽不去承煜的公司?為什麽不去你表哥那裏?你要是真不在意了,為什麽再也不想談戀愛?”顧蘇的話咄咄逼人。

突如其來的酸澀忽然湧入血液裏,羅小安有點控制不住眼底的熱意。

“蘇蘇,”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我不敢戀愛了,我好害怕,怕我的真心被人踐踏,蘇蘇,那滋味太難受,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嘗第二遍。”

作者有話要說: 好心疼小安啊,秦濟南你等着吧!

☆、第 4 章

一天的休息過了之後就又是枯燥重複的工作,但羅小安很快就發現,她原本就只負責陳光磊的日程安排和各部門銜接,這一周莫名多了一項工作內容。

陳光磊是行動派,自從那天和秦濟南溝通過以後,立刻拍板成立了臨時網絡銷售部,由一個銷售部經理暫代部門主管,開始招兵買馬,争取在兩個月之內正式将利娜實業的第一家網絡旗艦店開在雲翼網,還能趕得上年底的網絡大促銷。

剛成立的新部門人手緊缺,好幾個都是從別的部門調過去的,羅小安也派了任務,讓她負責和雲翼網那邊的專業人員聯絡,連郵箱、□□什麽的都給她準備好了,讓她直接加人。

羅小安拿着資料轉頭就去了總裁辦公室。

陳光磊正在和設計部商讨下一季的設計稿,顯然并不是太滿意,眉心皺成一個川字。

羅小安耐心地等到他們結束讨論,這才把手裏的資料遞給了陳光磊,直截了當地說:“陳總,這活我真不适合,你看你能不能換個人?”

陳光磊接過資料,眉心的皺紋愈發深了,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羅小安的心裏有點惴惴不安了起來,陳光磊并不好說話,更何況上位者都不喜歡有人反駁他的意見。

“為什麽不适合?”陳光磊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和緩。

羅小安找不出什麽合适的理由,索性低下頭來盯着自己的腳尖不吭聲。

“你跟着我也有快一年了,”陳光磊不知怎麽有些感慨了起來,“我對你挺滿意,做事勤快肯動腦,點子挺多,有時候還能幫我出出主意,是個可造之材。”

羅小安擡起頭來,滿眼的驚奇,這樣的評價從陳光磊的口中很難聽見。

“可你想過了沒有,你要是一直在辦公室呆着,那就永遠是個助理,沒有什麽出頭之日,去了新部門就不一樣了,你從一開始的創建就在,那就是元老,到時候做個主管也沒人能反對,薪酬和資歷都不是在這裏能比的,小安,你仔細想想,不要放過這個好機會。”陳光磊語重心長地說。

羅小安的心裏一陣感動,陳光磊對她真的挺好的,連以後的發展空間都替她考慮到了,只可惜她注定要辜負這一番好意了。

“陳總,我還太年輕,想要再跟在你身邊學習一段時間,”她終于想到了理由,“公司在發展,以後這樣的機會還有的是,你以後別忘了我就好。”

陳光磊饒有興味地看着她:“這麽喜歡待在這裏?為什麽?升職加薪都打動不了你了?”

“上司好呗。”羅小安俏皮地笑了笑。

“行,這馬屁我愛聽,”陳光磊也笑了,“那就再待在我身旁磨砺幾年。”

終于把那個燙手山芋給塞了出去,羅小安如釋重負,幹起活來都輕松了不少。

沒過兩天,顧蘇給她打來了個電話,說是晚上約她一起吃飯。

大老板請客,羅小安就毫不客氣地點了N市最貴的自助餐要大吃一頓,只是到了預訂的位置一看,這頓飯還不是白吃的,顧蘇的老公章承煜也在,對面還坐着一個陌生的男人。

傻瓜也看得出來這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宴了,既來之則安之,羅小安瞪了顧蘇一眼,随意地沖着他們“嗨”的一聲坐了下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慕長青,曾是H市腦外科最年輕的第一把刀,目前被人才引進在我市安慈醫院人才任腦外科主任,小安,以後你爸可以咨詢長青了。”顧蘇笑着說。

羅小安心裏一喜:“那可真太好了,以後我爸可以直接來找你嗎?以前我們都得特意跑去S市檢查。”

“盡管來找我,這方面我還有點小把握。”慕長青微笑着說。

羅小安這才看清楚了眼前這位年輕醫生不過才三十上下,眉目隽秀,一身米色休閑西裝,看起來一派風流蘊藉的名仕風範。

這人的才貌看起來都可以打上九分,怎麽會被顧蘇忽悠到這裏來相親?羅小安有些納悶了。

像是看出了她心裏的疑惑,慕長青輕咳了一聲說:“不好意思,其實今天這頓飯是我向承煜讨來的,請羅小姐不要嫌我太過冒昧,你的畫風我非常喜歡。”

“明白了吧?是你自己的桃花債,不關我的事。”顧蘇促狹地笑了。

原來,慕長青剛從H市過來兩個月,一直暫住在醫院提供的公寓裏,經章家的家庭醫生徐建國介紹,對章家老爺子做了一次腦部檢查時和章承煜認識了。這個月他定下來在N市安家了,就開始四處尋找合适的房源,再次被人引薦給了章承煜。

兩個人一見如故,章承煜替他推薦了自家和六安合作開發的精品高檔樓盤,慕長青一見到宣傳冊就一見鐘情,看了實景樓盤後當即就定下了一套,并提出想見一見宣傳冊上負責繪畫的美工。

“我一見那宣傳冊就知道是你的畫風了,真沒想到啊,你幾年前的舊作還能勾人。”

“那當然,以前我們倆一個寫一個畫,可以睥睨所有地産公司的策劃。”

“那你怎麽跑什麽跑?趕緊回你表哥那裏上班去。”

“那你回去我就回去。”羅小安斜睨了顧蘇一眼,挑釁地說。

顧蘇都快氣樂了:“好啊羅小安,你這打算将我軍對嗎?我……我明天就回六安!你要是不回去就是小狗。”

“救命!章承煜你趕緊說話啊,別讓你老婆被我表哥勾走了。”羅小安趕緊求援。

章承煜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倆,忽然開口:“兩個都來我這裏,出六安的雙倍工資。”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鬥嘴鬥得歡,慕長青在旁邊看得有趣,替他們拿來了兩杯鮮榨西瓜汁:“你們繼續,口渴了就喝點,別把我的自助餐費徹底浪費了。”

羅小安驚跳了起來:“對哦,今天是自助餐,顧蘇你是不是老板派來的卧底,存心不讓我吃啊,走走走,今天我餓了一天了,吃個回本。”

餐品很豐盛,海鮮、刺身和各種牛羊排,算得上饕餮美食;同伴也很知情識趣,顧蘇和章承煜就不用說了,而慕長青出身醫學世家,大學起就在M國,一直讀到博士,學識淵博,最難得的是,他喜好西洋美術,也曾在大學的時候接觸過動漫,和羅小安有很多共同語言。

聊着聊着,兩個人還意外地發現他們的大學就在同一座城市,羅小安以前參加的美術社也去慕長青的學校搞過活動,其中有個學長慕長青也認識。

吃完自助餐,四個人一起去濱江邊的散步道走了一圈,顧蘇提議去K歌,羅小安婉拒了,明天要上班早起。

慕長青送她回家,臨別時,兩個人交換了手機號碼,慕長青這才彬彬有禮地告辭。

幾乎是慕長青前腳剛走,後腳羅小安的手機就響了,是顧蘇打來的。

“感覺怎麽樣?”她迫不及待地問,“我已經提前替你鑒定過了,這慕醫生人不錯,情史清白,大學有個女友,不過留在M國分手了,人品、家世和學歷都和你挺般配。”

“你怎麽比我媽還要八卦,真服了你了。”羅小安簡直無奈了。

電話裏忽然一陣靜默,良久,顧蘇的語聲鄭重地響起:“小安,你別再胡思亂想了,為什麽不敢再去愛了?你那麽好,一定會遇到一個更好的珍惜你一輩子,讓秦濟南後悔去吧。”

羅小安擡起頭,看着自家裏窗戶上透出的燈光。

一股暖意湧遍全身。

頭一次,她想到秦濟南時沒有覺得手腳冰涼。

怎麽能讓這麽牽挂她的家人和朋友傷心呢?

就算為了他們,她也要努力地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好,蘇蘇,我努力。”

第二天秋高氣爽,羅小安的心情也跟着燦爛了起來,一到辦公室就抹桌泡茶,還連帶哼着小曲。

陳光磊見了忍不住就調侃了起來:“怎麽,昨晚撿到寶貝啦?這麽開心。”

羅小安神秘地笑了笑:“子曰,不可說。”

“那我來猜猜看,是不是找到男朋友啦?”

羅小安驚嘆了,這雖然不中但也相差不遠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納悶地問:“陳總,你眼睛裏裝了X光嗎?”

“那看來是我說中了。”陳光磊爽朗地笑了起來。

工作排得滿滿的,羅小安馬上就忙碌了起來,九點有個國外大客戶要來,她得把以前的資料都調出來做好準備,然後陪同陳光磊見客戶談筆大訂單。

見這種大客戶最費腦子了,這也是陳光磊器重她的原因之一。

公司裏有業務員,以前更有專業的翻譯,可他們對這種大客戶的交流總好像欠缺了一點火候,陳光磊要和老外玩點價格戰的時候,他長期在國內市場積攢起來的那些豐富的語氣、表情、動作都沒法讓他們翻譯到位,可換了羅小安以後,到底是曾經土生土長的M國人,和陳光磊唱起雙簧蒙起老外來簡直行雲流水。

不過,現在經濟形勢都不是太好,老外也越來越不好蒙了,每見完一次大客戶,羅小安就覺得腦子發脹,得一兩天才能緩過勁來。

在會議室裏叽叽呱呱地談了将近四個小時,将近三四百萬的訂單,羅小安連午飯都沒吃,只是借着去上廁所的空檔啃了兩口面包,等送走客戶的時候,羅小安的腿都快軟了。

剛坐回辦公室喘了口氣,陳光磊走到她面前敲了敲桌子:“辛苦了,下午放你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這可真是太美好了,白撿了半天的休息,羅小安興沖沖地開着她的那輛小□□上了路,不是晚高峰開車就是舒爽,到市中心才花了二十來分鐘。

肚子餓得咕咕叫,羅小安離永江邊不遠的餐飲一條街上找了一家烤肉店打了一頓牙祭,看看時間還早,就打算在附近逛逛。

永江的市中心段是N市最繁華的地段,東有新崛起的江畔裏,南有最奢華的和豐大道,周邊各類國際公司、金融中心環立,算得上寸土寸金。

這邊櫥窗裏的東西都只能飽飽眼福,羅小安打算穿過這塊CBD到對面去,離這裏幾百米遠也有一片商業街區,比較平民化,很受附近普通白領的喜歡。

還沒走上幾步路呢,身後傳來一個猶疑的聲音:“羅小安?”

羅小安轉頭一看,馬路邊的一棵梧桐樹下,一個漂亮高挑的女人神情複雜地看着她,正是秦濟南的首席特助殷羽。

作者有話要說: 女配來秀個存在。

☆、第 5 章

羅小安對殷羽印象深刻,因為秦濟南對她的最後一擊,是由這個女人來完成的,甚至都不屑于親自出馬。

她還記得那也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後,遠處是歡快的音樂和成雙成對的新人,而她站在廣場的邊緣,朝着馬路焦急地張望。

殷羽就是在這樣喜慶的背景中從天而降,她踩着高跟鞋,那張精致的臉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請問你是羅小安羅小姐嗎?我是秦總的特助,很抱歉,我們秦總不會來了。”

她當時還傻傻地問:“什麽秦總?”

殷羽很耐心地解釋了秦濟南的狡兔三名,從Nansen到秦北行再到秦濟南,又從手機裏調出了視頻,讓她目睹了遠在大洋彼岸發生的那一起幾近混亂的百貨業騷亂。

“雖然我很替秦總高興,你在他身上加諸的屈辱已經百倍奉還了,可我還是很替你父母不值,養兒防老,他們生你養你的時候,一定不會知道,你會是他們的災星。”

羅小安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殷羽那天鄙夷的表情和刻薄的話語,這讓她明白,原來,她自己所以為的幸福天堂,和地獄就只有薄薄的一層紙的距離。

現在,她可不認為她和殷羽有什麽可以敘舊的交情,她的目光漠然地從殷羽臉上掃過,腳下沒做絲毫停留。

殷羽愣了一下,緊追了幾步:“羅小安,你別再纏着秦總了,這樣不自量力只會讓人瞧不起你。”

羅小安簡直想大笑三聲,這個女人是有病吧?她一下子轉過身來,目光灼然地看向殷羽:“我倒是不知道,特助還能幹涉老板的私生活了,難道說最近這一年你升級成了老板娘了?”

殷羽的表情頓時有些難堪,不過不到片刻就又恢複了常态,她的嘴角微微翹了翹,笑容得體:“羅小姐,我體諒你的心情,也不在意你的胡言亂語。我身為秦總的特助,他的私事也有很多在打理,有責任把讓秦總不高興的事情扼殺在苗頭狀态,秦總對你的态度在一年前就已經很明了,你就不要在我們公司樓下徘徊了,何必自取其辱呢?”

“你們公司?你們公司不是在H市嗎?”羅小安震驚了,她仰頭看了看,這是目前N市的最高建築天際環球大廈,一共三十六層,流線型的建築在最頂峰彙聚成波浪的形狀,是N市的标志性建築,一到晚上,那LED燈流光溢彩,是N市三江彙聚處一道最美的風景。

秦濟南在這裏?求求他能不能滾回他的老家去!

“我們在N市成立了分公司,公司有重大舉措,秦總過來主持大局一陣子。”殷羽的神情矜持。

“明白了,”羅小安點了點頭,後退了兩步沖着殷羽扯了扯嘴角,“不過你和你的主人說一聲,就算他買下天際環球還不夠你對我指手劃腳的資本啊,要麽讓他把整個N市買下來,你再來對我提這個要求吧,現在我愛在哪裏逛就在哪裏逛,你別叽叽歪歪了。”

一股怒意從殷羽的眼中一閃而過:“你怎麽這麽沒禮貌,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羅小安停住了腳步,雙手忍不住握緊,要是殷羽再口出不遜,她準備撲上去厮打一番,她打不過秦濟南,難道還會打不過這個殷羽?丢臉就丢臉,誰怕誰啊!

殷羽沒再說下去,只是輕哼了一聲,轉身又朝着梧桐樹下走去。

羅小安瞪了她的背影片刻,傲然一轉身,消失在了人流中。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大廈裏開了出來,直接停在了殷羽的面前。

殷羽拉開門坐進了副駕駛座,回頭一看,秦濟南正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你在和誰說話?”秦濟南随口問道。

殷羽的心裏咯噔了一下:“有人問路,我也不太清楚,幫她看了看地圖。”

“去看看公寓的裝修進展,過兩天小西要過來玩。”

“真的嗎?”殷羽很高興,“那可太好了,我正無聊呢。”

“無聊就回總部去。”

“那怎麽行,總裁特助不跟着總裁,別人還以為我失業了呢。”殷羽沖着秦濟南俏皮地笑了笑。

秦濟南忽然覺得有點別扭。

殷羽不适合這個表情,配着她精致的妝容,笑得有些生硬。

曾經有個女孩,最喜歡這樣俏皮地笑,那笑容,曾經燦爛得好像天邊最絢麗的日出。

這讓他莫名有些懷念。

公寓離天際環球并不遠,原址是N市一所知名高中,因擴址前往他處,這一塊地就被開發成了住宅,小區南北是公園綠地和市圖書館,東邊是霓虹閃爍的繁華市中心,一條內河從西邊環繞直通永江,整個小區最知名的是正大門的一顆碩大的銀杏樹,據說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了,曾是那所高中的鎮校之寶,每逢考季,都會有考生到這裏來祈求好運。

秦濟南原本并不想在這裏置業,只是在酒店包了一個套房,畢竟他不可能常駐這裏,等新公司運作正常之後就要回去。和風景秀麗的H市相比,N市商業化氣息太濃,并不适合居住。

不過重回N市之後,他發現這座城市好像順眼了好多,三江六岸綠意盎然,碧水環繞,讓這座城市煥發出了一種青春靓麗的風情,很像曾經的某個身影。

最後讓他下決心在這裏置業的就是這棵銀杏樹。銀杏樹非常漂亮,樹幹足足兩人才能環抱,此時正值初秋,扇形的樹葉邊緣已經開始染上了一層金邊,到了深秋,整個樹冠都會成為金黃色,令人驚豔。

生意人講究氣運和風水,這棵銀杏樹就好像這塊地的龍眼,一下子就把整個小區盤活了,再加上秦濟南那幾分不足為外人道的隐秘心思,他最後拍板定了一套頂層的精裝平層公寓。

軟裝是請專人設計的,走的是美式風格,簡潔中透着奢華。

秦濟南走了一圈,很是滿意,尤其是陽臺,自動伸縮的頂棚,原木鋪成的地板,木質的搖椅,自成一方小天地,可如果泡上一壺茶坐在搖椅上,從這這十九層的高度往外看去,整個城市卻又仿佛唾手可及。

“不錯。”他開口稱贊了一句。

殷羽努力抿緊了嘴唇讓自己不顯得那麽得意:“你喜歡就好。”

“小西和我媽過來的時候,你多陪陪她們。”秦濟南随口叮囑說。

“肯定的,我這就去做攻略,一定讓她們玩得開心。”殷羽笑着說。

秦濟南很滿意,殷羽是他妹妹秦璇西的朋友,大學一畢業就跟着他創業,已經快五年了。當時他的公司才兩三間辦公室十幾個人,一度曾經窮到每天吃泡面,連房租都交不起。

到了後來生意越做越大,雲翼網現在上上下下近千號人,牽涉到的商家和用戶更是數不勝數,殷羽也越來越成熟,把他工作和生活上的瑣事打理得井井有條。

從公寓出來,他讓殷羽坐着車直接回公司了,自己則打算在附近随便找點吃的順便熟悉一下環境。

小區外的馬路和那棵銀杏樹一樣,看起來很有點歷史,兩旁是高大的香樟樹,樹冠把整條路都快遮住了,旁邊是一條城市內河潺潺流過。

過了內河就是一座小廣場,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正是散步鍛煉的好時候,廣場上正在放一首《藍色多瑙河》,一群大媽大爺跳着國标不亦樂乎。這廣場看起來隐隐有些熟悉,不過秦濟南一時想不起什麽時候來過。

一群鴿子從廣場前掠過,有半大的小孩嬉戲着追逐,秦濟南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羅小安半蹲在花壇邊,拿着一根樹枝在撥弄着什麽,旁邊還蹲着兩個小孩。

“阿姨你在找什麽?”

“是有寶藏嗎?”

羅小安又往下挖了挖,旁邊的泥土成了小土丘,一堆一堆的,有好幾個洞。

“是垃圾,阿姨以前埋在這裏的,現在找出來去處理掉。”

男孩子“切”了一聲:“垃圾還挖出來幹啥啊,在泥巴裏過上很久就會變成肥料的。”

“這垃圾不一樣,我怕它埋在地裏污染環境。”羅小安一本正經地解釋。

孩子們見沒熱鬧可看就跑掉去玩游戲了,羅小安一邊挖一邊填,忙忙碌碌地找了好一會兒,終于從泥土裏找出了一個被塑料紙裹得緊緊的小袋子來。

這是一個絨布小袋,原本的紅色已經褪成了淺褐色,羅小安盯着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從紙袋裏掏出了兩枚戒指來。

“這是什麽?”秦濟南冷不丁地問。

“叮當”一聲,戒指從羅小安的手裏滾落,在青石磚上彈了兩下,掉在了花壇邊上。

秦濟南眼疾手快撿了起來,拿在手裏端詳了片刻,兩枚戒指的款式都差不多,一大一小,銀質的戒面和戒環已經有些發黑了,中間各鑲着一顆大大的綠松石,旁邊雕着一些簡單的花紋,看起來雕工非常簡陋。

顯然,這是一款男女對戒,抛開工藝不說,戒指設計得簡單大方,藍色和銀色的對比也襯托得戒指古樸神秘。

羅小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劈手想去奪,秦濟南卻把手舉得高高的,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羅小安終于放棄,她定定地看着秦濟南,那雙黑漆漆的墨瞳中仿佛有水光掠過。

“真好,就這樣做個了結。”她喃喃地說。

“這是什麽?”秦濟南心裏隐隐有些明白,卻依然重複問了一句。

羅小安環顧了一下四周,扯了扯嘴角:“還記得這裏嗎?那場集體婚禮的廣場。”

秦濟南的心髒漏跳了一拍,他終于想起來了,為什麽剛才一直覺得這地方眼熟,去年九月時N市主打婚慶旅游,根據本地流傳甚廣的一個民間傳說搞了一個集體婚禮。

地點就選在這個廣場,一共一百對新人,羅小安興致勃勃地報了名,說是辦完集體婚禮就民政局去辦結婚手續,到時候刻錄張碟片寄給M國的父母,生米煮成了熟飯,那就不怕父母再逼婚了。

秦濟南同意了,還跟着參加了一次會議和一次彩排,不過最後一天正式舉行集體婚禮的時候,他沒有到場,直接讓殷羽去通知了羅小安,而他飛去了大洋彼岸去欣賞自己的報複成果了。

“我在這裏等了一天,我堅信你會來,那個女人是在說假話騙我。”羅小安嘴角的笑容苦澀,“很好笑對不對?我還心存幻想,舍不得丢這對戒指,而是把它們埋在了花壇裏,幻想着有一天發現這一切都是誤會,重新把它們取出來,戴在我們的手指上。”

心髒仿佛被一枚針刺了一下,有種細密的疼痛一閃而逝。

秦濟南忽然發現,他有點控制不住這種疼痛的蔓延,自從和羅小安重遇後,這種莫名的情緒總會時不時地跳出來,不致命,卻讓人如鲠在喉。

他強迫自己忽略這種疼痛,更強迫自己回憶曾經那些痛苦不堪的日子來對抗這種疼痛,只是看着眼前這張臉龐,這從前慣用的伎倆卻有失效的跡象。

“我為什麽沒來,你應該很清楚。”他沉聲說,“雖然我的手段卑鄙,不過你家也并不是無辜。”

羅小安定定地看着他:“就因為我沒和你訂婚羞辱你了嗎?還是有其他什麽原因?”

秦濟南皺起了眉頭:“你沒去問你爸?”

“如果你都認為沒有說的必要,我為什麽要去問?”羅小安反問,“結果已經擺在面前,再問前因又有什麽意義,麻煩你把這戒指丢了吧,這裏才是它們的歸宿。”

她随手拍了拍花壇邊的垃圾桶,停頓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哦忘了,還有一個問題一直想要問你。”

她的嘴角忽然彎起了一個弧度,好像想到了一個特別好笑的問題。

“你從頭到腳,有沒有那麽一瞬間對我動過心?”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秦濟南:我什麽時候能看起來不那麽渣了?

醋哥:讓我數一數,五、六……十七、十八……二十九三十……

秦濟南:天涼了,該讓這個作者破産了!

醋哥:救命!

☆、第 6 章

舞曲聲驟然遠去,羅小安背後的人群虛幻了起來,漸行漸遠。

整個廣場仿佛就剩下了他們兩個,四周一片靜谧。

“你叫秦北行?這名字真好聽,交個朋友吧,不許拒絕。”

“不好意思,看你看入迷了,可以申請拐回家去天天看嗎?”

“北北,你看我看我,戴上帽子像什麽?好像一只肥兔子。”

……

有沒有動過心?

沒有。

怎麽可能。

秦濟南聽見自己腦子裏有兩個聲音在争吵,這讓向來習慣于掌控一切的他有些猶疑。

那樣單純而美好的感情,曾經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眼前,在這物欲橫流的世界是多麽得難得。

是他欺騙了羅小安,是他亵渎了這封美好。

看着這張熟悉的臉龐,他的喉嚨有些幹澀,一聲“對不起”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他才明白這聲“對不起”讓人誤解,還沒等他解釋,羅小安卻了然地笑了笑:“明白了,是我自作多情。”

那曾經的煎熬都好像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她在廣場等了一天,一整天都好像沉淪在地獄裏,希望在前一秒落空,又在後一秒重新燃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随之而來是将近兩天瘋狂般的尋找,她執着地想要尋求一個答案:這樣卑鄙的欺騙和決絕的分手到底是為什麽?

羅建軍找到她的時候,她都快懵了,從殷羽的話再看到家裏的現狀,傻子都明白發生了什麽。秦濟南借着偷偷辦集體婚禮的理由,讓她和家人斷了聯系,而遠在M國的父母誤以為她失蹤,再也顧不得公司的安危直接飛到了N市。

就這麽三天的時間,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羅氏百貨徹底回天乏力,羅建軍回去之後偌大的基業便被毀于一旦,宣布破産,最可怕的是,臨破産前還有人告到法院,說羅氏賣過期食品導致集體食物中毒,羅氏被判敗訴,賠進了名聲和財産,一出法院的大門,羅建軍便突發急症送進了醫院。

那簡直像噩夢一樣的日子,全都拜她那頭腦發熱的愛情所賜。

她記得那是最後一次和秦濟南的通話是在一次午夜。

羅建軍躺在ICU裏,林蘭芷因為突發性暈厥在另一棟樓治療,她整夜沒有合眼守在ICU外,在瀕臨崩潰中終于撥通了秦濟南的電話。

連日來的奔波,她的喉嚨都已經嘶啞了,聽着話筒裏傳來熟悉的呼吸聲,一時之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羅小安,不要怪我狠心,想想你們當初對我們家做過什麽,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你們嘗嘗我們曾經遭受過的痛苦,你要是想報仇,我随時奉陪。”

醫院的午夜,靜谧得可怕。

她聽着話筒裏機械的“嘟嘟”聲,一遍遍地把秦濟南的話在心裏咀嚼。

到了這種地步,真相是什麽,不重要了。

從父母決定履行婚約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父母非常欣賞秦濟南,更把和秦家的友誼看得很重。

她不知道為什麽,秦濟南忽然這麽斬釘截鐵地認為,兩家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她也無法去追問父母當年的隐秘,這不啻于在父母已經千瘡百孔的心上再撒上一把鹽。

所有的一切,她選擇了嚼爛、咽下、封存,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只想和父母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現在也一樣,她要離這個男人遠遠的,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羅小安後退了一步,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甚至沖着秦濟南笑了笑:“就這樣吧,以後見面就當不認識吧,再見,哦不,永不再見。”

看着她的背影,秦濟南的腳不受控制地跟了兩步,最後悵然地停了下來。

一定是N市的氣候不行,連帶着他的情緒也多愁善感了起來。

的确,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必再糾結了。

一連兩天天氣都不好,秋雨綿綿的,下得人心裏都潮乎乎的。

眼看着國慶就要到了,最近由于國內外的經濟形勢都不是太好,利娜實業的生産線都沒有滿負荷運行,除了網絡銷售部要加班外,陳光磊宣布整個公司按法定假日休息。

羅小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