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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好像嘶啞得可怕,羅小安盯着黑影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是秦濟南,漠然閉上了眼睛。
護士進來量了體溫,又看了一下監測數據,羅小安這才發現自己的胸口緊貼着幾個儀器,身旁放着一個小盒子,上面有數據在不停地跳動着。
“這是什麽?”
“二十四小時動态心電圖,保險起見查一下你的心髒,看看是原發性還是繼發性的,注意情緒不要大起大落。”護士叮囑說,“你也真不小心,心肌炎這事可大可小,不養好以後落下病根可就糟了。”
羅小安愣了一下,低低地應了一聲。
護士出去了,房間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身上酸軟無力,喉嚨幹澀得好像着了火,羅小安吞了吞口水,想要緩解一下這幹澀。
一杯水遞在了她的嘴邊。
“阿姨身體不好,我媽陪着去休息了。叔叔在重症監護室,那裏有二十四小時特護,你放心,暫時病情沒有惡化的跡象,長青去休息了,他讓我轉告你,”秦濟南的聲音頓了頓,“他一早就會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其他辦法可以治療,讓你別太擔心。”
羅小安擡起眼來看着他,一動不動。
秦濟南勉強笑了笑:“要打我罵我,也得等你好起……”
“能不能麻煩你出去?”羅小安客氣地說,“和你呆在一個房間裏,我怕我的心肌炎會惡化成心髒病。”
秦濟南的神情黯然,把水放在了床頭櫃上:“那你自己喝,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可以叫我。”
淩晨的時候,羅小安出了一趟病房到了icu,秦濟南在門口打瞌睡,一聽到動靜立刻醒了過來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因為害怕病毒性感染對病人的影響,羅小安沒有被獲準進入病房,隔着偌大的玻璃窗,她找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了羅建軍。
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
要不是護士說的病床號,她都認不出那是她的父親。
那個曾經把她高舉過頭、要替她摘下星星和月亮的男人,現在離死亡還有一步之遙。
她只有那麽一點微薄的希望,只希望家人平安健康,可現在,連這個希望都即将化為泡影。
身上一暖,有人從後面抱住了她。
她回頭一看,是林蘭芝。
一個晚上的時間,林蘭芝好像驟然蒼老了好幾歲。
她貪戀地在母親身上蹭了蹭,想要從中汲取幾分溫暖。
“小安,你可不能再有事了……”林蘭芝喃喃地說,“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你爸爸一定會挺過來的……”
羅小安漫不經心地輕嗯了一聲,希望總是美好的,可現實卻如此殘酷,如果說善舉帶來的只是恩将仇報,忍讓帶來的只是咄咄逼人,她為什麽還要天真地相信因果循環?
境況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她還有什麽可以失去的嗎?
林蘭芝穿上了消毒服到icu裏去了,臨別前千叮萬囑,讓羅小安趕緊回去好好休息。
羅小安又看了一會兒,這才慢悠悠地轉身朝前走去,秦濟南就靠在不遠處的牆邊,她的目光輕飄飄地瞟過,就好像穿透過虛無一物的空氣。
下午醫生來查房了,羅小安到底是年輕,身體的底子在,用了藥,燒很快就退了下去,其他咳嗽、咽痛的症狀也有所改善。晚上的時候動态心電圖也出來了,排除了原發性的可能,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休養。
醫生再三警告,要她注意防寒保暖同時增強免疫力,預防病毒性感染,最重要的是不能再熬夜,這種并發性的心肌炎最容易複發,頻繁複發後容易對心髒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傷從而引起心肌病。
這幾天羅小安都過得一成不變,晨起檢查吃藥,一天挂兩次水,吃藥的次數沒去數,反正都是護士送過來的。
羅建軍一直沒有清醒,但手術的創口恢複正常,呼吸也逐漸能自主了,羅小安滿懷希望地去咨詢了當值的醫生,醫生含糊地說了兩句,最後卻同情地看着她,隐晦地暗示,如果沒有奇跡,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植物人的狀态了。
羅小安很木然,卻沒有哭。
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
哭泣只會被人踩在腳下嘲笑。
可能是用了藥的緣故,這兩天羅小安都睡得很安穩,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剛剛做完了例行檢查,門被敲響了,呂秀雅站在門口看着她。
羅小安的臉僵了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還好嗎?”呂秀雅把一束鮮花放在了她的床前,坐下來削起了蘋果。
她的手藝不錯,削完以後皮還留在蘋果上,看起來依然是個完整的蘋果。
羅小安盯着那蘋果看了好一會兒,那只握着蘋果的手固執地伸在她面前,上面的食指從指根處斷了,傷疤猙獰。
她的心軟了一下,慢吞吞地接了過來。
呂秀雅松了一口氣,她的性格和林蘭芝的不同,爽朗直白,兒子害得好友一家幾近家破人亡,讓她氣急敗壞,可作為母親,秦濟南這幾天的痛苦不堪看在她眼裏,還是有那麽一絲心疼。
她深深地知道,如果羅建軍的病有那麽一絲轉機,那秦濟南和羅小安之間的死結還有可能解開,如果沒有,那兩家從此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在事情明朗化前,她只能做些微薄的努力。
“小安,這都是濟南惹出來的禍事,我們不奢望你原諒,只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你爸媽那裏,就交給我,我和濟南都會全力以赴。”
羅小安沉默了片刻開了口:“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媽就拜托你了,你多開導開導她。”
“你放心,這兩天濟南都在聯絡國外的專家,到時候請他們過來會診,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呂秀雅鄭重地承諾。
羅小安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呂秀雅又說了兩句,看羅小安一臉的疲憊,就起身告辭了。末了她再三叮囑,有什麽需要一定要說,交代秦濟南去做,就當是讓他贖罪。
羅小安在心裏冷笑着,目送着呂秀雅出了門,沒過片刻,秦濟南就出現在了門口。
這是秦濟南被趕出去之後第一次走進病房,這個在她面前一直強勢狂傲的男人此時此刻看起來有點憔悴,眼睛裏布滿血絲。
羅小安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沖着他扯了扯嘴角。
這是一絲勉強得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容。
秦濟南呆了呆,驟然狂喜了起來,這笑容不亞于暗夜裏的一絲微光,讓他看到了被原諒的那一絲可能。
他幾步走到病床前,殷勤地說:“你喜歡吃什麽?中午我去買,旁邊有家粥店,煲的土雞粥很有名,正好适合你現在補補身體。”
羅小安輕吐出一口濁氣,淡淡地開口:“好,燒得薄一點。”
十天以後,羅小安病愈出院了。
辦出院手續的時候,剛好碰到了慕長青來找她,慕長青這幾天為了羅建軍的病煞費苦心,還專程飛了一趟m國找到了他的導師,導師替他設計了一套治療方案,他正在論證可行性。
陪着羅小安辦完了手續,慕長青一直送她到了醫院門口,最後終于忍不住問:“小安,你為什麽不問我?”
羅小安怔了怔,這才想起那天的事情,才過去幾天而已,那場景卻好像已經恍若隔世。
在生死面前,欺騙和背叛顯得那樣渺小,幾乎可以忽視。
“我都把這事忘了,”羅小安笑了笑,“不過,你要是想說,我願意聽。”
慕長青定定地看着她,他原本就長得斯文白皙,在醫院裏又穿了一身白大褂,更顯得氣質隽雅,就連那輕皺的眉頭也顯得那麽好看。
“對不起,她千裏迢迢趕回來,水土不服生了病,我于情于理都沒法置之不理,我沒想到她後來會這麽沖動……”
羅小安沒有回答,腦海裏掠過那雙擡起來輕撫頭發的手。
下意識可能是內心深處某種隐秘的外在表現。
愛不愛是另一回事情,可是明知慕長青心裏可能有其他人,卻還要去締結一段姻緣,羅小安就算再無助也不願意這樣。
“我和她已經回不去了,我們的感情有了裂縫,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完美無缺,”慕長青的眼中掠過一絲悵然之色,旋即又振作了一下,“小安,相信我,我是真心想要和你開始,沒有任何欺騙你的念頭。”
“我願意相信你,”羅小安了然地笑笑,“可是夜深人靜時,你問問你自己,你能相信自己嗎?”
慕長青噎了一下剛想反駁,一陣剎車聲傳來,秦濟南從越野車上跳了下來,幾步就到了他們身旁,“長青你也在啊,你上班就別忙乎了,我送小安就可以了。”
他不着痕跡地站在中間,正好把面對面的兩個人隔開。
慕長青的臉色鐵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明若莫名其妙就回來了,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秦濟南狡猾地笑了笑:“你們倆的事情,怎麽說都說不清楚,這次我就提了一句你在談戀愛準備結婚,她就飛過來了,”
慕長青氣結:“你——”
“咱們兄弟倆彼此都懂的,你放不下明若,我一直惦記小安,大家這樣皆大歡喜,好了小安身體太虛,我送她回去多補補,你忙,回頭我再來和你探讨羅叔叔的病情,別送了,你慢走……”秦濟南自說自話地和慕長青揮手告別。
羅小安上前一步,踮起腳尖湊到了慕長青的耳邊低低地說了兩句,熟稔中透着別樣的親密;随即她又替慕長青拉了拉白大褂,揮手告別。
太陽穴“撲撲”跳了兩下,秦濟南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羅小安的性格他很清楚,這樣親眼看到過慕長青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的場景,她怎麽還可能和他繼續下去?
這到底是羅小安根本不在意慕長青,還是……她已經對慕長青死心塌地以至于完全不介意那個前女友了?
這個念頭一起,鋪天蓋地的妒意便席卷而來,秦濟南咬緊了牙關,忍了好一會兒才控制住了要沖上去拽開兩個人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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