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朗陽還在辯解,“媳婦兒我沒有,我真沒有。”

男人就是這樣不見棺材不下淚,明明已經被施顏看到了他的衣冠不整,跟被捉奸在床無差,偏就長了一張睜眼說瞎話的嘴,死不認賬。

施顏含淚恨極,随手抓到賓館的空調遙控器就往朗陽腦袋上砸,邊砸邊沖洗手間扯嗓子喊,“施筱雅你給我滾出來!”

施顏的那個癫瘋的狀态,披頭散發滿目兇狠,眼淚鼻涕滿臉卻渾然不覺,只沖着朗陽連喊帶罵,連許蜜都從未想過怒極的施顏會是這樣如若潑婦,開始後悔沒給施顏任何心理準備就這樣給她揭開了血淋淋的真相。她一直以為知道真相的施顏會寒若冰霜令人不寒而栗的,卻不想竟是這樣瘋狂,怕是很多人不到最怒極的情況下,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真實的表現會是何樣。她低估了施顏對朗陽的夫妻感情,以及對施筱雅的姐妹感情。

“顏顏,你聽我說,你需要冷靜,你也不想這件事情被所有人都知道是不是?”許蜜再不攔住施顏,都怕施顏因突然受到的刺激而精神失常,急忙過去按住她,“一會兒賓館的經理都要被你吵來了。”

施顏卻執着得要命,呼吸急促,已經顧不得什麽是家醜不可外揚,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砸開這洗手間的門,勢必把施筱雅揪出來,“我丈夫和我親妹妹偷情,你叫我冷靜?!”說着施顏又沖洗手間罵喊,“施筱雅這麽多年我他媽的到底哪對不起你了你這麽對我?!”

朗陽緊抿着唇,亦被施顏的失态吓到,更被施顏滿臉的淚痕揪得心痛,不再做任何辯解,“等我兩分鐘。”說着将施顏攬腰扛起,力氣極大地連同許蜜一起推出去,關上門,迅速在門內穿衣服。

施顏在門外敲門敲個不停,“朗陽你給我出來!”任許蜜怎麽拉扯勸說都不聽,在門口喊叫着朗陽和施筱雅的名字幾乎到崩潰失聲,親情和愛情對她的背叛壓得她無法喘氣。

朗陽慌張過後知道事情已經無回旋餘地,對于已經發生的事情,眼前最好的解決方法絕對不是辯解,在裏面穿好衣服,敲着洗手間的門交代施筱雅兩分鐘後立刻出來,讓她出來順着步梯往樓上走別下樓,才又一次推門出去。

朗陽決心不能讓施顏看見施筱雅,一手扛起哭喊得失聲的施顏,一手捏緊許蜜的手腕,強硬地将她們二人拖進電梯,咬牙吐出一句“她不是你妹妹”,任施顏拳打腳踢不再說話。

直到出了電梯後,朗陽才放開施顏,施顏似是清楚她若沒親眼看見施筱雅,朗陽就絕對不會承認,推開他又要往前臺走,要讓前臺調出跟朗陽一起上樓的女人的監控錄像,然而她的腿腳不利索,未走幾步就險些摔倒,被朗陽伸手扶住,語中滿是哀求,“顏顏別鬧了,跟我回家,回家跟你解釋。”

“你還有什麽要跟我解釋的?難道你要跟我說你們兩個脫光了什麽都沒幹?你當我傻嗎?放開我!”

許蜜看着施顏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模樣,恍惚覺着是她親手毀了施顏的幸福,再受不了親眼看她痛苦發瘋,“施顏,酒店人來人往的,被人看見總是不好,再傳到叔叔阿姨那裏怎麽辦?你先跟他回去吧?你要調監控我幫你。”

許蜜知道施顏最在意的事是什麽,就搬出老人來說服她,然而施顏現在已經倔強得誰都拉不回來,她就要此時此刻,在這裏,抓到證據。

三個人僵持不下許久,正在這時,面朝大門方向的朗陽突然身體一僵。

酒店的自動感應門打開,走進來一行西裝革履的人,以板嘉東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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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嘉東走在正中間,大步流星,邊走邊跟他身邊拿着會議本同樣穿着商務西裝的男人說話,他眉心微蹙,神情嚴肅,像是在吩咐極其重要的事,而他身後的幾名似是經理一樣的男人,亦目光內斂,仿若是跟板嘉東來這裏談要事的。

許蜜眼睛一縮,就看到朗陽放開施顏,朝着板嘉東大步過去,朗陽手握緊拳,青筋畢露,十足要揍人的架勢。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朗陽這一時間已經忘了他才是被捉奸的那個人,賊喊捉賊地要去揍板嘉東,表情很難看,而板嘉東用餘光瞥到朗陽時,跟身邊的陳戬低語幾句後,微不可聞地輕哼了一聲。

“朗陽!”施顏忽然猛地一聲喊,“你不是要我跟你回去嗎?我現在就跟你回去!”

朗陽果然停下腳步,而同時臉上的所有表情瞬間消失殆盡,他們勸了她那麽久她都沒有松口,這一刻只是板嘉東來了而已,她竟就妥協。

板嘉東不冷不熱的目光越過朗陽,又輕飄飄地在施顏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許蜜身上,微微一笑,問:“怎麽,許蜜,需要幫忙麽?”

許蜜立即反應過來板嘉東在假裝坦蕩蕩的避嫌,忙配合道:“那個,我想調酒店的監控,你能幫我一下嗎?”

板嘉東微微颔首,偏頭對陳戬道:“你留下幫她們一下,我在會議室等你。”

往時板嘉東在人前對陳戬吩咐事情時大多都是耳語,今天這樣光明正大地下命令,無疑都是做給朗陽看的。

板嘉東不再久留,對施顏輕輕點了下頭,便大步走向側邊專梯上樓,背影潇灑,氣宇軒昂。

陳戬擦着許蜜肩膀走向前臺,敲了敲前臺的臺面,以在場人聽不到的音量說道:“板爺吩咐的,給她們調監控。”

幾人俱都沒聽見陳戬說的是什麽,只看到前臺小姐聽完陳戬的話後就立即拿起對講機叫人,态度熱情地請許蜜去二樓監控室,朗陽面上升起片刻疑惑。

鬧劇終于結束,空蕩蕩的大堂變回安靜,許蜜去樓上調監控,朗陽帶施顏回家。

終于回到他們住了三年的家,施顏的眼淚已經流幹,渾身的力氣像被抽離了一樣,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眼睛空洞。

接着就是一場萬年不變的男人向老婆認錯與承諾悔改的場面,施顏哭着直指朗陽的背叛,朗陽苦苦低求她的原諒,說僅此一次而已,真的不像她想的那樣,洗手間裏的女人也不是施筱雅。

施顏不信,摔婚戒,喊離婚,朗陽聽施顏要離婚,也瘋了,開始反過來質問施顏跟板嘉東之間的關系,反咬施顏難道她就真的和板嘉東一幹二淨什麽事都沒有嗎。

施顏對朗陽徹底失望,心痛他的背叛在先,這時又膽敢指責她,朝朗陽打了一巴掌又一巴掌,罵他放屁,罵他他去跟任何一個女人偷情她都能原諒,為什麽偏偏就是施筱雅,罵他沒有心,罵他的良心被狗吃了,罵他是畜生,直至喊出她明天就要去民政局辦離婚,她再不想看見他了。

朗陽徹底慌了,也哭了,一個大男人哭得滿面淚痕,跪在地上求施顏再給他一個機會,他不想離婚,他還愛她,真的只是一時昏頭,真的僅此一次不會再發生第二次,是那個女人勾引他的,不是他在外面養的女人。

最後兩個人都哭累了,施顏也不想說話了,回到卧室鎖上門,不再出來。

朗陽頹廢地坐在沙發上,開始後悔他為什麽要跟施筱雅偷情。

而許蜜在監控室也氣得不行,所有工作人員都在配合她調監控,可偏偏趕上今天的施筱雅點正,調出的監控是調出來了,但施筱雅身穿寬寬肥肥的學士服,還帶着學士帽,挽着朗陽的胳膊一直垂着頭,沒有正臉,那麽朗陽就絕對不會承認他跟施筱雅的奸情。

許蜜想要打電話通知施顏,突然想起施顏的手機已經被朗陽給摔碎了,而且施顏的拐杖好像還在樓上,忙去前臺要房卡,之前前臺已經被陳戬吩咐過這是板爺的人,這時的熱情依舊,把清潔服務員交上來的摔碎的手機和拐杖還給許蜜。

許蜜知道在朗陽把她們推進電梯的時候,施筱雅肯定就跑了,還是忍不住問一句,“你們有沒有看到其他什麽人?”前臺的回答自然是搖頭。

許蜜先去手機維修店給施顏換了個屏,又去給施顏送拐杖,是朗陽開的門,許蜜冷冷地瞪他一眼,敲開施顏的房門把東西給她,但也沒說太多,只道:“手機給你修好了,你試試看。”回去後許蜜才又給施顏打電話,告訴她監控攝像頭沒錄到施筱雅的臉的事。

施顏聽着許蜜說的話,眼睛又紅又腫,忍着不落淚,“你怎麽知道是她的,你為什麽知道給她打電話?”

許蜜知道施顏口中的她指的是施筱雅,她是怎麽知道朗陽跟施筱雅在一塊的。

許蜜咬咬牙,說出實話,“那天施筱雅跟你吵架,我不是去樓下追她麽,聽到她跟朗陽打電話了。”

“是嗎……原來那麽早就知道了嗎?”施顏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了下來,滿腦袋都是施筱雅向她質問的那句“你怎麽知道他外面沒有女人”,還有施筱雅死活不說是從哪來的車,巨大的謊言鋪天蓋地而來,她最親的兩個人背着她偷情,施顏崩潰了,眼淚成串地落下,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許蜜急急地解釋說對不起,不是有意隐瞞,只是怕她接受不了真相。

施顏過了很久,才哽咽地發出聲音來,“沒事的許蜜,謝謝你,我只是真的接受不了……”

施顏哭了一晚上,朗陽也煩了一晚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渾身都是煙味兒。

他真的不想跟施顏離婚,一點都不想。

在外面怎麽瘋怎麽嫖是男人的天性,但回到家後,他還是最愛有體貼溫柔的老婆在等他,關心地問他吃沒吃飯,嫌棄地讓他快去洗澡,還有在榻上的溫言軟語。

他無法想象生活中若真沒有了施顏,他過的還會是什麽樣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他就打電話給了他媽,把被施顏堵在酒店的事情坦白,求他媽來勸施顏不要離婚。

朗母雖然跟施顏的婆媳關系并不是特別和諧,但朗陽施顏結婚這三年來,她也能看出施顏是最适合她兒子的女人,母親都了解兒子,知道朗陽有些缺點,也知道施顏一度怎樣包容朗陽,所以在她聽見朗陽說施顏要離婚後,臉色大變,一口氣喘不上來差點心髒病犯了,吃了速效救心丸才緩過來,立刻讓朗父跟她一起趕往兒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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