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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顏回去的時候,差不多是飄回去的,這樣的意外來得太迅猛,讓她接受不能。

何時開始,離婚女人的行情也能這樣開了挂的好了?施顏開車時想得入神,拐彎都忘了,還是施母叫她該拐了才回過神來。

施母方才在車裏瞧得清晰,商儒白親了她閨女的額頭,帶笑的目光,眼裏的溫柔,她看得真切。

多好啊,她閨女有人疼,有人愛,這就夠了。

她活了大半輩子,早看清這人世,哪裏有溫柔浪漫,哪裏有情真意長,只要在她女兒難過時,有人心疼她女兒,這就夠了。

而商儒白那人的言行舉止溫文爾雅,溫其如玉,對施顏目含心疼,當真很符合她對女婿的擇選标準,她非常滿意。

只是她一時忘記了,當初的朗陽,也曾深得她心。

施母全程好心情,連那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精致的綠化,也較平素裏更好看了些,綠得透亮,日頭也更燦爛了些,美得耀眼。

施母下車前不住地叮囑施顏,“看吧,大白對你有意思吧,你可給我好好的,別再跟那種亂七八糟的人來往了。”說着視線劃過施顏的脖子。

施顏俯身替她媽開車門,腹诽何時多了個“大白”的昵稱?她怎的不知道?不過亂七八糟的人是指板嘉東吧,倒是讓施顏失笑出聲。

施顏笑道:“您快回去吧,爸怕是已經等你等着急了。”老兩口別看整日裏總的拌嘴,但誰離開久了,還轉磨磨兒地找呢。

施母下車,走兩步又返回來,扒着車窗問:“你妹妹……給你打過電話嗎?”

“打過,我沒接。”施顏沒和她媽瞞着她對她妹仍舊存有不滿的情緒,“讓我再緩緩吧,這事兒畢竟不比別的。”

施母嘆了口氣,“哎,好,你舅媽那的生意不錯,有時間去那洗洗車。”

自打朗陽的錢到位後,施家二老也就不急着要施顏借給她舅陳青國的五萬塊錢了,親戚間還是常走動些得好,囑咐施顏,“不管你舅媽對咱們怎樣,你終究是她的小輩,咱們都得重道義,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老祖宗傳下來的……”

施母又開始傳道授業了,這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是施顏自打記事兒起,她媽就常挂在嘴邊兒的詞,施顏哭笑不得地打斷她,“好好好,媽我記住了,回頭你把洗車場的地址發給我,我先走了。”

施顏哪有功夫去她舅的洗車場,不僅被商儒白的表白殺了個措手不及,腦袋裏還多了件冷清說的事,沒心情去會她舅媽。

板嘉東的女朋友?

板嘉東竟然有女朋友?

他們還一起吃過飯?

雖然很有可能是冷清信口開河,畢竟商儒白和簡穎那時在商場裏也胡言亂語了一番,然而施顏仍是覺得心中多了個小疙瘩,就像人臉上長的小痘痘,總想摳它總想照鏡子看它。

開車回去的路上,施顏想得太入神,差不離闖了紅燈,幸好看見交通崗上指揮的交警,緊忙踩下剎車。

回家後的施顏,仍舊被這件事左右着,經期結束,反而比在經期時還沒了精神,整日思索,明明僅此一件事罷了,卻似是滿身心事。

若是冷清胡言亂語故意讓她産生猜忌,那自然很好。

但倘若冷清說的是事實,那麽她就很可能被小三了。

施顏記起許蜜那時和湯凱正濃情蜜意時,她們都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許蜜突然就被貴婦湯凱的老婆找上門來,才知道湯凱撒了彌天大謊。

湯凱才是4s的老板而已,就能将事情掩蓋得如此緊密,不漏痕跡,板嘉東可是高深莫測不可捉摸的板爺,如若他有心隐瞞,将她蒙在鼓裏,并不是沒有可能。

施顏越咂摸越不對勁兒,整個人都不好了,除去去過板嘉東公司,見過陳戬,見過板嘉東的父母以外,板嘉東的生活圈朋友圈她一概不知,了解得比一瓢水還幹淨。

這七年裏,他交過幾個女朋友,有過怎樣的感情經歷,她更是不清楚不了解,亦從未聽板嘉東提起過要帶她見他的朋友。

他是否真的有女朋友?

施顏思索幾日,這樣莫名其妙因為冷清一句話就讓她整日惶恐不安,不好意思說出口與人讨論,就在半夜裏上論壇發帖問了一嘴。

結果回複她的人有很多,卻是滿屏的“你被小三了”“渣男”“蠢女人”的字眼。

施顏合上電腦,被鍵盤俠們鬧得滿心疑慮又增加,尤其這幾日來板嘉東又沒有任何音訊,更忐忑失措起來。

……信任,但需要核查。

這是施顏一貫的信條,可是怎樣核查?

施顏翻來覆去心神不寧,換上衣服,決定先去她舅媽那洗車去。

盧萍的洗車場開在非市中心的位置,選的是一個中檔小區附近,一來市中心位置房租太貴,二來曾考察過這小區裏住的人洗車頻率高,三來剛好對面還有個修車廠,互相介紹,也促進生意。

施顏導航找過去的,位置很好找——永新汽車美容中心。

裏面正有人刷車,一輛奧迪,洗車工是兩個女人一個男人,年紀都有些大,看起來得有四十歲左右。

見施顏過來,以為是來洗車的,忙過去請她稍等。

施顏擺擺手,笑道:“我是老板的外甥女。”

洗車廠開業的時候,施顏在外旅行,沒有來,但洗車工徐麗有聽過,便招呼着說:“成,老板娘在裏面眯覺呢,不過也快醒了,你進去看看吧。”

施顏點點頭,沿着邊兒走過去。

洗車工在用水噴車,施顏經過的時候空氣一陣涼,不禁打了個寒顫,與那個正噴水的男人打了個照面,施顏對他微微點了點頭,男人沒反應,繼續幹活。

盧萍沒在睡覺,正站在cd架前擺着cd,見施顏來了,難得沒有冷嘲熱諷,忙拿椅子給她,給她倒水。

盧萍态度意外地好,施顏也不好意思跟她對着幹了,便笑着按住盧萍的手,“我來,你坐吧。”

盧萍懷孕有六個月了,肚子也已經不小了,施顏也是害怕盧萍再磕着碰着回頭賴上她,總覺着盧萍的這份殷勤裏面夾了雜質。

“我外婆呢?”施顏問。

盧萍指着後屋,“睡覺呢。”

“身體還挺好?”

“也就那麽回事兒吧,都七老八十的了,好也不能好到哪去了。”盧萍說着打開收銀抽屜,從裏面取出一萬塊錢,“來,給你,你老舅前幾天還剛說有錢就還你呢。”

施顏也不急着要,沒有伸手接,“你們再賺賺錢的再給我吧,再上貨不還得用錢嗎?”

“沒事兒,剛上了一批貨,她們工資也發了,正好有剩餘的錢。”

施顏估摸着應是她老舅不想欠人情,非讓盧萍來還的,施顏便沒有再推脫,收了錢,一邊笑笑,“你看着氣色倒是挺好。”

盧萍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孩子确實是你舅的,其實也挺謝謝你的,如果你不借給我們錢,這洗車廠也開不起來,開不起來的話,我就又想和你老舅吵架了。”

施顏擡眼看她,盧萍的畫風轉變得有些快,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盧萍摸着自己的肚子,以前的那種風騷的恨人勁兒褪去了很多,她說:“要是沒這孩子,現在的情況肯定不一樣,等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很多以前根深蒂固的想法都會改變。”

盧萍說她四個月的時候測胎心很低,她這個年紀已經是大齡産婦,真是頭回害怕,之後胎心正常了,她就開始為自己為孩子積德,連妝都不畫了。

人一旦有了弱點,就會産生變化,毫無疑問這個孩子是盧萍的弱點。

直到這一刻,施顏才徹徹底底沒有後悔當初借盧萍的這五萬塊錢。

很多時候,都需要給人一個機會,雖然很多後果并不是好的,但或許呢,或許就改變了別人的生活。

施顏在盧萍這免費刷了車,小polo變得幹淨嶄新,心血來潮回許蜜餐廳找她吃飯。

距離上次在許蜜家拆郵件,有段日子沒見了,令施顏驚奇的是伊萬也在許蜜的餐廳,正在和陸湛斌切磋廚藝。

伊萬不愧是俄羅斯混血,确實帥,挂着男士灰條紋圍裙,頭頂廚師帽,身高腿長,抱着肩膀,挑着眉,帥得旁邊的陸湛斌大廚都稍顯遜色了。

許蜜面前擺着四盤肉,她臉已經僵硬,看見施顏推門進來,忙揮手叫她,“我顏顏,快來幫我嘗嘗吧,他們倆太不是人了,全是肉!”

施顏失笑,“你們也太難為人了,做兩道素菜不好嗎?”

伊萬很熱情,揚聲叫她,“施顏,好久不見,板嘉東咋沒來?許蜜沒福氣,你來嘗,張嘴,張——”

施顏被強塞了一塊肉,吃進去才發覺不膩,很好吃,喂許蜜吃,“很好吃啊,張嘴,張——”

許蜜連連搖頭,“可饒了我吧,他們倆瘋了,這才幾天,我都重了三斤了!”

陸湛斌淡道:“這福氣別人想有還沒有呢,可別招嫉妒了。”

伊萬點頭,“就是,你知道我出場費有多高嗎,說出來吓尿你。”

施顏忍俊不禁,伊萬這位俄羅斯混血太有反差萌了,随即就又想起板嘉東來,伊萬應該算是板嘉東的一個朋友吧?

所以她也不是未曾見過板嘉東的朋友?

跟伊萬聊聊板嘉東?

陸湛斌眼睛毒着呢,将施顏的失神盡收眼底,扯住許蜜的後衣領就拽她去後廚,“過來,跟我走——”

伊萬“哎?”了一聲,眼看着許蜜被陸湛斌霸道拽走,又“呸”了一聲。

施顏坐下吃這四道菜,邊裝作不經意地問伊萬,“問你個事兒啊?”

伊萬:“啥?”

施顏說:“你和板嘉東認識很久了吧?你應該很了解他吧?”

伊萬沉默幾秒,摩拳擦掌地說:“再給我介紹個對象。”

施顏擡頭:“啥?”

伊萬指着後廚撇着嘴說:“陸湛斌稀罕許蜜呢,許蜜她有病,她把男的當哥兒們,對我沒想法。”

宅男伊萬接觸大千世界,開始動凡心了,施顏樂不可支地說:“可我好像沒有宅女朋友啊。”

“你咋能說沒有?”伊萬擠眉弄眼,“許蜜說你還有兩個單身朋友呢?介紹介紹?”

施顏心想一個管欣彤有個繼父的前科,一個簡穎有個前夫的前科,我把哪個介紹給你都不是那麽回事兒啊。

伊萬又道:“冰美人一點兒的。”

施顏樂了,“你是m啊?有受虐傾向?”

伊萬點頭,“胸大麽?”

施顏想了想簡穎,“大。”

伊萬:“越大越好。”

“行,那回頭我給你問問。”施顏都不知道她怎麽就變成媒婆了,畫風轉得也有些快,續道:“但不保準啊,她脾氣不大好,非常高冷。”

“沒事兒我就喜歡高冷的。”伊萬道:“有挑戰性,能讓我熱血沸騰最好,來,我跟你講板嘉東同志,他忒niubility——”

到了飯點兒,餐廳裏漸漸多了食客,施顏和伊萬不好占桌子,倆人便坐到門外的候餐庭裏,邊吃着冰淇淋球,邊背着板嘉東談他。

伊萬說他是在五年前板嘉東去哈爾濱時兩人認識的。

當時板嘉東租了個別墅,伊萬的老板讓伊萬去給板嘉東做私人大廚,接着不到三天時間,他就跟板嘉東混熟了,不是吃飯的時間,也會跟板嘉東一起玩。

板嘉東身邊有個女朋友,叫什麽名字伊萬不記得了,中國人的長相他也不是很能分得清楚,只記得那個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挺熱情活潑的,有時很放肆,伊萬都想罵人,板嘉東卻也沒有阻止。

伊萬印象裏比較深的一件事,是那女孩不知道怎麽了,突然任性地從板嘉東手中抽走手機,甩手扔到了地上。

手機雖然沒碎,但落地的聲音很大,板嘉東緩緩擡頭,瞧着地上被摔的手機,未發一語,異常平靜。

當時伊萬就心跳加速心驚膽戰的了,他老板能把他派來專給板嘉東做大廚,完全可以想象到板嘉東絕非善類,身份背景非同一般。

板嘉東卻完全沒有發火,只是笑看着那個女孩,漫不經心地吐出兩個字,“再見。”

女孩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板嘉東是分手的意思,立即哭了起來,向板嘉東撲過來。

板嘉東伸出手指抵住她不讓她再碰他,偏頭淡道:“只問一遍,給你多少分手費你能走得利索不再來煩我?”

女孩哭聲一停,立即喊了個價。

板嘉東随手簽了張支票,扔到地上,轉身上樓,“伊萬,中午的菜清淡些,昨天的有些重了,我去睡覺,不想聽見狗叫。”

伊萬當時就覺着板嘉東是個标準的富二代,甩女人竟跟玩似的。

再之後板嘉東離開,伊萬受邀也跟着一起來阜賓,開始在旋轉餐廳做儲備大廚。

在此後,伊萬大多數的接觸就只有板嘉東帶來的外地的貴賓,貴賓身份厲害得他都不敢提名字,從此他對板嘉東富二代愚蠢的看法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伊萬很少下山,并不清楚板嘉東太多事情,大抵上也就這些了。

施顏聽到板嘉東以前女朋友的事,倒不覺得詫異,畢竟很多好男人也是經過很多女人的錘煉,才真正懂女人并成為好男人的。

板嘉東能在面對她時挑逗得游刃有餘收放自如,不難猜出他以前交過一些女朋友。

施顏只是很詫異,板嘉東竟然有如此絕情的一面。

“其實,”伊萬說,“你對板爺好奇的話,可以親自去問他,只要不觸及到板爺的底線,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就像他那個女朋友,如果那女孩沒摔他手機,估計她就算再任性胡鬧,板爺都随她高興,并不阻止。”

施顏不知不覺已經吃了兩個冰淇淋球,涼得胃有些冰,腦袋也很清楚,她記得板嘉東說過近期不要聯系的話,搖頭道:“不是很想問,男人都不太喜歡女人問起他前女友們的事吧。”

伊萬提議,“問楊戬呗?楊戬肯定都知道。”

施顏:“……”

“是陳戬,不是楊戬。”

伊萬:“不是楊戬嗎,我一直以為他叫楊戬。”

施顏:“……他叫陳戬,謝謝。”

在許蜜餐廳轉了一圈,施顏吃撐了,回家澆花洗漱,最後躺在床上又開始翻身打滾,終于撥通陳戬電話。

她想,她只是無聊了,并不是因為在意。

陳戬說:“施小姐?謝謝您上次的禮物。”

施顏忙道:“不用敬詞。”

“好,施小姐有什麽事?”

“你最近忙嗎?”施顏道:“想約你吃飯。”

“這兩天可能都沒有時間。”陳戬道:“電話裏說方便嗎?”

施顏想了想,問:“是想問些板爺的事。”

“板爺的哪些事?”

“板爺的……朋友們,男性朋友和女性朋友。”

陳戬那邊開始沉默,并沉默許久。

施顏手心有些濕了,開始出汗,聽不到陳戬的回答,便想挂電話,這時突然響起板嘉東的聲音,“怎麽不直接來問我?”

施顏:“……”

施顏揉着腦袋崩潰地想,陳戬您真是好樣的。

板嘉東笑了笑,“我正和我朋友在別墅玩,我讓陳戬去接你。”

施顏忙說:“不用不用,你玩吧。”

“不是想了解我的朋友們?男性朋友和女性朋友?”板嘉東輕描淡寫地說:“帶套泳衣,我們在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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