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為獎學金

阿豹點點頭，繼續說：“是的，那邊的人說那女的是七哥你的人，是你派過去砸場子的。”說完不再瞧他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心中暗道：媽的，這太子爺變臉比翻書還快！

半響，七哥咬着牙譏笑道：“我的人？媽的，誰這麽無聊，他以為人人都像他那樣喜歡搞女人？老子才不會那麽沒水平呢。”說罷大口大口地吞吐着手中的香煙，盯着虛空沉思。

這是七哥的禁忌，阿豹在他的身邊最久，自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此時他陰霾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度，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阿豹不敢接話，只能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發呆，等着太子爺指示，忽然，他的腦門上傳來了一記重敲，這才換來他一疊聲誇張地呼叫：“哎喲，哎喲，七哥。”

“媽的，你是不是見不得老子心情好，怎麽我才舒坦一會，你就給我說這些糟心的事，給我添堵。”說完又重重地拍了幾下阿豹的腦袋。“出去，出去，看着你我就心煩！”說完真地轟阿豹出去了。

阿豹被七哥領着推搡出去，其實七哥不推他，他也會乖乖地出去，今日七哥少有的反常。腳還沒站穩，“砰”的一聲關上的門，差點沒夾到他的酒糟鼻，他摸了摸鼻頭，捂着自己遭殃的腦袋嘟嘟囔囔，我的爺呀，要是你心情不好，我再說這些，怕是挨的不是拿書敲頭這麽簡單啰！

濱城職業技術學院學生宿舍內，孟陽經過昨晚的深思熟慮，鑒于目前這種情況，到蔣斌那實習是比較切合實際的，孟陽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告訴她那個叫蔣斌的人是值得信賴的，但心中的驕傲讓她拿起了名片又放了下來，手頭還有些餘錢，過幾日再說吧，何況他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跟這樣的人繼續牽扯，不知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今日無課，孟陽到溫叔那看他，小老頭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整個就像要憋壞似的不停地上蹿下跳，才不過跟孟陽聊了兩句，便要嚷着跟孟陽切磋，說是檢查一下孟陽這段時間有沒有偷懶，孟陽一再的保證自己日夜勤加練習，都沒能讓溫叔相信，最後只說好比劃招式不使力。

孟陽顧念溫叔傷口剛好，縱使是虛招可也處處避讓，溫叔跟孟陽過不了幾招就看出端倪，他猛地停下手，拂袖走進屋去，“臭丫頭，不聽話。”看到溫叔氣嘟嘟地樣子，孟陽哭笑不得地跟在他的身後，一個勁地賠不是。

溫叔對她不屑一顧，從床頭櫃處拿了一疊人民幣，塞到孟陽的手中，氣呼呼地說：“拿着，這是你之前墊付的住院費，拿着趕緊走，一點都不聽話，白疼你了！”說完像個小孩子一樣扭過頭去，不再理會孟陽。

孟陽明裏那裏肯收溫叔的錢，直說留給他買東西吃，溫叔執拗硬要塞到她的口袋中，這下孟陽不再含糊，身形一側腰肢靈巧一閃，便躲過溫叔的手，直奔門口而去。

溫叔看着從他手中逃掉的孟陽，甚是欣慰，似又想到了什麽，重重地哼道：“哼，鬼丫頭，真是一點話都不聽了，還把我這個師父的放在眼裏不，真是皮癢癢了，看我哪天好好地收拾收拾她。”可想到怕以後若是孟陽不願意，他可能會再難抽到她鞭子了，不過想着想着，又得意地笑了起來，呵呵，這可是我老溫的徒弟，等哪天見了師弟得好好地得瑟得瑟他。

又到了每年申請評選獎學金的時候，孟陽學習成績優異，此刻她比任何人都迫切地希望能申請到獎學金，好解決來年的學費問題。

多次地詢問和打聽讓孟陽的班主任煩不勝煩，這個因同是教師的丈夫出軌而離異的中年婦女，每次見到孟陽，還沒等她開口問就說：“等等，等等，還沒信呢？”說罷就跟其他老師有說有笑去了。

孟陽無功而返，低着頭心事重重地走着，陪着孟陽一起來的樂山默默地跟在後面，突然快走了兩步，擋在孟陽的前面，路被擋，孟陽停下腳步，不明所以地擡頭，帶着疑惑看他。

“孟陽，我放棄獎學金申請，我讓給你。”語義嚴肅而堅決。

Advertisement

孟陽瞧着樂山的樣子就樂了，愣愣地看着他足足有半分鐘，再也忍不住地“撲哧”笑出聲來，心中嘆息，搖着頭再也不看他冒傻的樣子，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樂山見孟陽沒理他，急得伸手拉住她大聲地說：“孟陽，你笑什麽？我說的是真的。”他恨不得掏出心來，讓孟陽相信自己的誠心誠意。

孟陽真想敲醒他的榆木腦袋，樂山成績優異是她強而有力的競争對手不錯，她也相信他是認真的：“樂山，就算你放棄，也會有第二個人來競争，那還不如跟你競争來得痛快。”孟陽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故問他：“明年實習你有什麽打算？準備去哪裏找工作？”

樂山撓了撓頭，腼腆地說：“還沒想好呢，不過我想考公務員，孟陽，我們一起考吧。”

孟陽瞅了瞅眼前明朗善良的大男孩，笑了笑說：“我也沒有想好。”

一個星期後，下午上完課的孟陽正準備往學校食堂去，出了教室在走廊時被班主任叫住，以前很少見班主任叫她，難道……眼前一亮，孟陽一路小跑至班主任的跟前，兩眼滿懷期待，笑眯眯地看着風韻猶存的班主任，從來沒覺得她這麽順眼過。

班主任瞧着她的樣子，眼神有些躲閃，清了清嗓子，細聲細氣地說：“孟陽，今天晚上有空不？”孟陽忙點頭，班主任看了看四周拉近與孟陽距離後又說：“今天晚上，系主任請你們這些準備參加評選獎學金的同學出去吃飯，說是跟別的學校優秀的師生交流學習，你也去吧，好好表現，獎學金準沒問題。”說罷鼓勵地一笑。

咋聽之下有些疑慮，但自己太需要這筆獎學金了，一心想着獎學金的孟陽沒有細想便答應了，跟着班主任坐上了一輛豪華的小轎車，上車後，才發現車裏還有兩個同系的女孩，認識打過招呼，瘦高的叫金平，特別文靜的叫龍婉。

載着孟陽等人的轎車緩緩地駛入濱城的繁華地段，在一家名叫“幻城”的大飯店門口停了下來，初入飯店，金碧輝煌的大廳有種讓孟陽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除了敦煌和多喜，自己何時到過這樣的地方，孟陽在內心自嘲地想。

孟陽等三個女孩跟着班主任到樓上的一個包房，推門而入，一股帶着酒菜香的冷氣鋪面而來，是一間可容納二十餘人的大包房，裝修得古樸雅致，中間一張碩大的圓桌上坐了六個人，一個是早已禿頂的系主任，其他幾人不認識，系主任身邊坐着一個清純秀麗也是學生摸樣的女孩，還有四個形色各異的中年男人。這哪裏是什麽交流學習，分明就是……孟陽直覺宴無好宴，這飯恐怕不簡單。

按照班主任的安排，孟陽坐到了一個肥胖叫吳總的男人身邊，吳總看孟陽的眼神，猥瑣淫靡，大灰狼看小兔子，心中大概已經明白今晚的飯局是個什麽意思了。

樣貌秀美腼腆的金平和龍婉，同樣流露出擔心害怕的表情，可又不敢得罪自己的班主任，不認識的那個女孩，在見到她們時眼神流露出放松的剎那，讓孟陽心中一滞，不想惹事上身，恐怕今晚想全身而退不是那麽容易了。

因孟陽提議喝飲料，除了班主任外女孩子們都喝果汁，沒了酒作為調味催化劑，男人們就沒了灌酒的機會，胡吃海喝一番，領導正兒八經地說了幾句教育同學們要好好學習，努力表現，争取獎學金爾爾冠冕堂皇的話後，不過個把小時就提議到樓上的包房喝茶唱歌。

孟陽冷眼旁觀，看着班主任熱絡地做着“思想工作”，女孩子哪裏理論得過狡猾老道的班主任，而且都有求于她，萬分不情願也只能半推半就地答應着跟去唱歌，孟陽沒有出聲，乖乖地跟着衆人乘電梯到樓上的一間VIP包房。

裝修豪華氣派的包房內，一組大型的沙發正對面的牆上挂着一臺巨大的LED電視，此時正播放着時下流行的勁歌熱舞，兩側牆壁挂着略小一號的電視播放着相同的歌舞，與大電視相輝呼應，包廂中央一個小型的舞池，色彩斑斓的十二色彩燈在上空不停的旋轉，照得舞池絢爛多彩，前臺上真假難辨的花叢裏，不時地噴散出水霧冷氣，讓本就昏暗暧昧的空間多出些炫彩夢幻，好一個浪漫調情的地方，可惜只有墜入陷阱的灰姑娘，沒有白馬王子。

男人們紛紛落座，還各自扯了早先搭配好的女孩坐到自己的身邊，叫吳總的男人用他肥胖的手，拉着孟陽的手臂笑呵呵地說：“孟陽同學，坐，坐到這裏來，不要拘束，這是對你的一種鍛煉，及早接觸社會，體驗生活，體驗生活的實習哈。”笑眯眯的眼睛連成一條線，都快看不到眼珠了。

聽着讓人作嘔的話，孟陽在心中猛翻了幾個白眼，一臉沉默地撥弄着手中的茶杯，心裏想着，要不是看在幾千大洋的獎學金份上，本姑娘早就給你兩拳了，讓你體驗什麽叫生活。

衆人唱了兩輪，吃喝了不少東西後，男人們的手開始不安分地到處亂放，孟陽看到小舞池中系主任摟着的那個女孩，這哪裏是跳交誼舞，簡直就是貼面舞！燈光一照，興許還能看到系主任手背上的老人斑，此時那雙經過年輪洗禮的手，正從女孩嬌弱的背部一路滑到腰際臀部，而女孩一動不敢動，僵硬着身軀。

對這些事孟陽早有耳聞，可此刻親眼所見，還是止不住地發寒，這不是成年男女之間你情我願的調情說愛，為人師表的道德底線在哪裏，怎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正在感慨，腰間一酸，原來是坐在孟陽身邊的吳總，伸手在她的腰際上捏了一把，心中反感，胸口的怒火騰地一下竄起，誰料還不待孟陽發作，那吳總就把臭哄哄的嘴湊了過來，孟陽用手肘在吳總的腰肋處用力地一撞，不知那吳總是肉厚還是酒精的麻痹，只是松開了摟抱孟陽的手，并沒有痛呼。

孟陽不顧衆人，徑自起身開門走了出去，連個招呼都不打，留下一屋子的人，她要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平複情緒，再不出來，如果那個吳總還有什麽動作，孟陽怕自己一時忍不住就要揍他一頓，那就前功盡棄了！

因是深秋，走廊上的空氣不同于包房內的冷凝，清爽怡人，孟陽深吸了幾口氣，把胸中憋着的悶氣一吐而出，站在走廊的窗戶前，瞅着飯店對面的綠蔭道，若有所思，若隐若現的汽車前照燈光緩緩地流動。

一個不大不小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是高跟鞋踩踏地板發出的聲音，拉回了神游的思緒，聽出來了，估計是見她久不回包房，班主任出去尋她了，許是喝了些酒，這個半老徐娘的女人踉跄地走到窗臺，順着孟陽的目光遠眺，片刻後，問：“孟陽，你幹嘛呢？還不進去，領導們會不高興的。”語氣帶着絲慵懶的責備。

孟陽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已有了回去的心思，此時聽了她這樣的話，已是極力在控制，轉過頭對她說：“班主任，我有點不舒服，想回去了。”

班主任上了年紀帶着細紋的眼角一睜，拔高音量：“什麽？現在回去，那獎學金你不想要了？”威脅的話帶着酒氣噴了出來。

孟陽目光一縮，冷冷地盯着她。

班主任看到孟陽隐隐透着怒氣的臉，感覺自己的語氣過于嚴厲，便又放緩了聲說：“孟陽，再堅持一會，你又不會少塊肉，一會我們就回去了哈。”

孟陽蹙眉咬牙，獎學金的誘惑力太大，還是忍一忍吧。剛剛在心中冒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從這窗臺沿着下水管直接滑到樓底，不但潇灑快意，而且會把這老女人給吓得尿褲子；可也只是臆想一下，溫叔被打的教訓還是對她有所觸動，凡事不能太過沖動，意氣用事，她心有不甘，可也無所畏懼地跟着班主任走回了烏煙瘴氣的包房。

吳總見到孟陽回來，笑得滿臉橫肉的胖臉就像一團腐肉，臭烘烘的嘴巴露出黃黑的牙齒，孟陽止不住在心中一陣狂吐。

此時，一個甜美的歌聲響起，是首優美輕快旋律的流行歌，可惜如此美妙的歌聲，卻奇怪的斷斷續續時大時小，循聲望去，唱歌的是同系的金平，發現導致她聲音不穩是因為一雙骨瘦如柴的“爪子”正在她身上亂摸，而金平為了躲避這雙魔爪，不得不經常扭動身軀避開，結果顧此失彼，才使話筒傳出的聲音忽大忽小，孟陽扭開頭，端起桌上的茶杯，強迫自己喝了幾口，只能當作沒看見。

這時，這夥中年男人中一個瘦小如猴的男人從門外進來，手中端着個托盤，托盤上有幾杯色彩斑斓的飲品，旁邊的服務員要過來幫忙，卻被“瘦猴”男人給支開，“瘦猴”一個個地給女們端來杯子，殷勤地說這是雞尾果酒，如何好喝多少錢等雲雲，希望姑娘們喜歡。

胖子吳總伸手也要端上一杯，手剛觸到杯壁卻被“瘦猴”給拍開，“瘦猴”嚷道：“你猴急什麽呀，女士優先，女士優先。”說完端了托盤邊上的另一杯給吳總，而吳總剛剛碰過的那杯被“瘦猴”端給了和孟陽同來的龍婉。

這個微小的細節被心鏡如明的孟陽看到，細想這個“瘦猴”前後古怪的動作，直覺認為這些果酒是有問題的，晶瑩剔透的香槟杯，液體的顏色清新可愛，杯口插了一顆小櫻桃，紅豔欲滴，很是惹人喜歡，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有什麽不妥。

難道，這裏面會有什麽玄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