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妙音

妙華寺，大殿。

子臨盤膝而坐，“太一，如何？”

泥丸宮裏，太一道人點點頭，“時機已到，明日便可了此因果。”

子臨轉頭看着不遠處發呆的虬，“虬，明日起，你便随着白蓮姑娘修行，若能收斂心性，去了一身戾氣，日後成就不小，化龍升天不在話下。”

虬雖然有些驚訝，但也知道這是為了自己好，沒有反駁。

二日，白蓮姑娘來到妙華寺。

“道長，白蓮來了，你可是有什麽話要說？”白蓮看子臨在觀音像下盤膝坐着，輕聲問。

子臨看着白蓮，拂袖揮走地上的塵土，“白蓮姑娘，你且坐下，聽貧道講來。”

白蓮也不介意，只是帶着好奇，就地坐下，看子臨怎麽說。

子臨道，“大叔想要我送你一枚護身符，貧道應了，不過等會送你的可不是什麽護身符，而是別的東西，或許，也是你應得的。”

白蓮奇道，“道長這話我怎麽聽不懂？”

子臨一笑，卻是換了話題，“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白蓮點頭，知道子臨話裏還有別的意思，可惜自己沒有聽懂，也許聽了這個故事，就可能知道些什麽了。

“以前，碧龍江上游有一頭兇惡蛟龍，修煉有成，出了老巢，便想為禍四方，戮殺生靈，而這普陀城，首當其沖，成了蛟龍的第一個目标。”

“就在蛟龍要出老巢的時候，一群和尚出現，他們便是妙華寺僧人。因為天機感應，得知蛟龍想要危害人間，率先出手，将蛟龍困在老巢，那一戰，群僧以法力布下封印，困住重傷的蛟龍，然後全部涅槃。”

“蛟龍因傷勢過重最後身死，留下其子，虬。時日一久，封印松動，虬兇性不改，乘着封印松動，想一舉逃出，不時沖擊封印，結果導致普陀城連年遭水，恰逢一個道人途經此地，順手收了意圖作亂的虬，普陀城免遭其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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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就這樣結束了，你聽懂了多少？”子臨看着沉浸在故事裏的白蓮，緩聲問。

白蓮聞言，擡頭看了下子臨，又看着觀音大士的塑像，眼裏忽然流下一行清淚。

“不知道為何，我就是想流淚。”白蓮抹了抹臉上淚痕，笑着說。

子臨卻沒有笑，而是站起身來，“白蓮，還記得當初我問你為何不拜菩薩時，你說的話嗎？”

“白蓮記得。”

“那你如今作何感想？”

白蓮看着觀音像，緩緩道，“原來，不是菩薩無靈，而是世人失信，原來，我們一直是活在這座荒寺的庇護下，原來，是我們虧欠妙華寺，虧欠那些大德，虧欠菩薩。”

子臨點點頭，“既然如此，那現在，你可願拜一拜這泥塑菩薩？”

白蓮點頭，在觀音像下恭恭敬敬跪下，“菩薩在上，白蓮今日方知，原來我等安居此地，多靠菩薩垂憐，大德佑護，可惜我等愚昧，怠慢菩薩，竟至菩薩失了香火，自覺罪責深重，願在菩薩前誠心忏悔，還望菩薩恕罪。”

三拜九叩，白蓮方才站起來，看着子臨，“道長，你就是收了虬的那位道人吧。”

子臨一笑，“此事稍後再說，現在，我就傳你護身符，你可願受？”

白蓮福至心靈，“白蓮願受。”

子臨雙手合十，“白蓮随我念誦。”

白蓮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我今得受法門，當持戒奉行，救苦救難，普度衆生，阿彌陀佛。”

白蓮依言念誦，只見一點佛光從子臨天靈升起，緩緩印入白蓮眉心。

與此同時，地府陰山，地藏菩薩面帶微笑，雙手合十，“我佛慈悲，阿彌陀佛……”

佛門傳承一出，子臨泥丸宮裏，太一道人一笑，單手一伸，只見度厄種子化為一座金色蓮臺，落在太一道人腳下，金白雙蓮，相映成輝。

白蓮眼睛緩緩睜開，對子臨行了一禮，“多謝道友。”

子臨知道白蓮已經明了因果，笑道，“道友不必多禮，不知是那位菩薩當面？”

白蓮一笑，“前世觀音身，今世妙音人。”

子臨吃了一驚，他沒想到，白蓮竟是觀音菩薩轉世，連忙行禮，“原來是觀音菩薩轉世，子臨失禮，菩薩勿怪。”

白蓮閃身避過，“道友與我佛門有恩，不敢受此大禮，觀音已經涅槃，今世妙音，再做梵行。”

子臨知機，“見過妙音道友。”

妙音，也就是白蓮，還了一禮，“見過道友。”

既然佛門傳承有了下落，子臨也算了了這段因果，心下幾分喜悅，記起一事，笑道，“道友法駕初臨，難以護持法身，我有一物，可贈道友。”

妙音似乎知道是怎麽回事，“喚他進來吧。”

子臨招虬入殿，“虬，可還記得我前日對你所說之事？”

虬看着妙音，妙音微笑點頭，威儀顯現，也是機緣，虬納頭拜下，“小獸拜見菩薩。”

子臨和妙音相視一笑，子臨忽問，“你怎知妙音道友是菩薩轉生？”

虬在菩薩面前自然不敢放肆，回道，“小獸血脈傳承裏有天龍印記，剛才靈機莫名，知是菩薩眼前。”

妙音一笑，“也罷，正缺個護持之人，你與此方生靈有些糾葛，那就是你吧，先化了你的獸身。”

妙音玉手一指點在虬的妖身上，只見虬在地上翻滾幾下，化作一個玉面小小童子。

虬看着自己的人身，喜道，“多謝菩薩點化。”要知虬的血脈不純，天龍難成，若要渡劫成人身道體，還不知有多少艱難險阻，這次得蒙菩薩點化，可謂機緣天降，自然喜不自勝。

子臨在一旁看着虬的小童模樣，笑道，“你倒是好機緣，能在菩薩面前聆聽教誨，連我都有些羨慕呢。”

虬在地上摸摸小腦袋，幹笑不已。

妙音道，“道友說笑了，你也是大道所傳，何來羨慕之說。”說完看着地上的童子，“爾今人身，便賜你名號，爾名曰虬，日後還要随我度化世人，便喚你做應求童子吧，如何？”

虬歡天喜地，“多謝菩薩賜名，日後我便是應求童子。”

至此，子臨可謂是功德圓滿。看着妙音，“道友，我今已完了這場功果，卻是要離開此地了。”

兩人都是有道之士，不做離別姿态。妙音一笑，“道友要走，我也要廣度世人，既然如此，就此作別，冤魂海島，一路艱險，道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