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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每年秋季田徑運動會都安排在期中考試之後,所以, 期中考試完的那天下午開始, 學生們都覺得像是要連着放五天假一樣高興。
闫然他們高二, 分了文理班後, 只需要考試語數外物化生六門,按照第一天考語文、生物、數學, 第二天考試英語、化學、物理的排列方式,兩天考完所有科目。
高三則已經完全按照高考的模式考試,因為他們每月都要考月考,所以期中便也是一次月考的規格,并不會像高一、高二的學生那樣,讓他們緊張。
高二(1)的學生在下午三點半便考完了物理,随着考試考完, 他們便回了教室,準備去距離學校步行大概一個小時,坐公交車大概二十分鐘的半山公園裏開展班級吃喝玩樂活動。
闫然跟着蕭子翀做副班長一年, 對組織這些集體活動挺有一套了,于是號召大家通過開會決定, 一部分人先去公園農家樂裏做準備工作,另一部分人則去學校食堂拿他們為班級準備好的各種燒烤食材和調料,拿到這些東西後就打車去公園農家樂, 再有一部分人去超市買其他零食和飲料。
闫然給每個小組的負責人一些錢, 讓大家去辦事, 他則負責留在學校食堂這一組, 因為他還要去等蕭子翀。
蕭子翀作為高三學生,下午理綜要考兩個半小時,要四點半才能考完。
到四點,他們就從食堂拿到了所有準備好的菜,但蕭子翀還在考試,闫然便讓其他同學先走,自己留下來等蕭子翀。
餘瑾說:“我也留下來和你一起走吧,不然打車,坐不了這麽多人。”
大家算了算人數,果真,加上餘瑾就九個人了,八個人正好坐兩輛車,九個人就需要三輛車。
闫然便也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其他人都走了,就闫然和餘瑾還留在學校。
期中考試結束,第二天是運動會,除了體育生,其他學生基本上心都飛出了學校。高三之外的其他學生裏,走讀生大多回家了,寄讀生也都态度散漫,絕不願意留在教室裏看書學習。
餘瑾問闫然:“我們去哪裏等蕭子翀?”
餘瑾已經在闫然的前排坐了半年了,兩人關系還可以。
闫然從不主動不喜歡誰,所以任何人對他釋放善意,他都會和對方做朋友,對餘瑾也不例外。而且餘瑾轉入一班的時候,闫然就記起她是買過自己那套《獵人》的女生,于是對餘瑾就多了幾分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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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瑾本來不屬于留在學校負責燒烤的肉和菜這一組,但她在考試完後,迅速跑回了她家為她在學校旁邊買的房子裏,換下校服穿了一身漂亮的秋冬裙,卷了頭發戴了一頂貝雷帽,又化了妝,一下子就從普通的高中女生變成了可愛活潑的去上電視似乎也不差什麽的女孩子。
她把自己收拾好後,又跑回學校,專門到闫然這一組來,可以等蕭子翀一起去公園。
闫然對女性是有很好的審美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有一定的“女子力”,他一看到餘瑾這樣,就知道餘瑾真好看啊,妝也畫得漂亮,估計是專門為蕭子翀而來。
闫然在心裏嘆了口氣,不便戳穿餘瑾,也不便因為嫉妒阻止餘瑾,反而,還要保持平時的狀态和餘瑾相處。
闫然說:“我和他說好了,我在高三樓下等他。”
“那我們現在去吧。”餘瑾伸手就挽住闫然的胳膊,拉着他去高三樓。
闫然頗有“女生之友”的特質,因為他毫無攻擊性,看着永遠都不會對人造成傷害,所以班裏不少女生都可以和他保持還行的關系,之前盧丹也總是随手就挽住他的胳膊,或者甚至把手摟到他的肩膀上去,闫然也從沒有拒絕過。
但此時被餘瑾挽住胳膊,闫然就挺不自在,不過他也不便直接把餘瑾推開,因為這樣太傷餘瑾的面子了。
兩人走到高三樓下,因為此時考試還沒結束,基本上不會有人在這種考試的時候提前交卷,所以高三樓下一片安靜,根本看不到人。
兩人還沒定下到底在樓下哪個位置等最好,一個人就從樓上下來了。
此人正是蕭子翀,他背了書包,穿着校服,一眼就看到了被一名女生挽着胳膊的闫然,他愣了一下,沒認出穿了裙子化了妝的餘瑾。
沒等闫然叫蕭子翀,餘瑾倒先叫出口了,“蕭子翀!”
蕭子翀上前,小聲說:“樓上還在考試,別大聲說話。”
餘瑾趕緊伸手輕輕虛掩住嘴,動作很是可愛嬌俏,“對不起。”
闫然看了看餘瑾,又看看蕭子翀,想把餘瑾挽住自己胳膊的手撥開,卻因為用力過小,看着倒像是摸了餘瑾的手一把。
蕭子翀像是對兩人的關系很感興趣,多打量了兩人的動作幾眼,一邊帶着兩人出了高三樓,一邊問:“這位是?”
他是指餘瑾。
餘瑾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蕭子翀不認識自己,闫然介紹說:“她叫餘瑾,從十六班轉到我們班來的。”
在一中高中部,現在餘瑾是和蕭子翀一樣傳奇的人,畢竟家裏能拿出兩百萬來給學校就為了讓孩子進實驗班的人,也是多年才能出一位的。
餘瑾覺得蕭子翀一定知道自己的名字,蕭子翀也的确知道她,但他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只是對她點了點頭,說:“你好,我叫蕭子翀。”
餘瑾心想我知道啊,我剛才不就叫了你的名字嗎,你難道這麽快就忘了!
蕭子翀是做慣leader的人,即使去了高三後就沒有再擔任任何班級職務,但他還是習慣性要掌控全局并安排他人,此時就說:“去半山公園燒烤的事,安排得怎麽樣了,我們現在是直接出校門,打車去公園嗎?”
闫然做蕭子翀的副班長一年,也習慣性配合他了,趕緊把情況向他彙報了一遍,又說:“那我們出學校去打車吧。”
蕭子翀“嗯”了一聲,三人往校門走去。
蕭子翀不時要注意餘瑾和闫然,因為餘瑾明明喜歡的是蕭子翀,卻像狗皮膏藥一樣黏着闫然。
闫然和蕭子翀內心都在要崩潰的邊緣,但兩人一時都沒找到讓餘瑾離遠點的理由,只得各自悶悶不樂,餘瑾也悶悶不樂,因為她發現蕭子翀對自己的美麗視而不見。
等總算在校門口打上了車,蕭子翀體貼地叫餘瑾:“你是女孩子,坐副駕吧。”
還非常紳士風度地為她拉開了副駕的車門。
餘瑾被他溫柔對待,心情頗不一般,歡喜地去坐副駕駛位了。
蕭子翀這才讓闫然去坐車後排,自己也随即上了車。
車開去公園的路上,闫然才問蕭子翀:“你提前交卷了啊,可以嗎?”
蕭子翀:“檢查了一遍的,再檢查也沒什麽用處,不如提前交卷。你考得怎麽樣?”
闫然些許窘迫,他自然不能和蕭子翀比,回答:“我覺得還行,但還是要等老師放成績。”
蕭子翀對他笑了笑:“別擔心,把自己平常學到的發揮出來就行。”
餘瑾很想插話,但發現無從插話,只好放棄了。
她既然能看出陸明喜歡蕭子翀,但她卻無從判斷闫然對蕭子翀的感情是哪種,大概是闫然對蕭子翀的感情裏,崇拜比愛情更重吧。
三人到了半山公園的農家樂,新一班和原一班的同學已經都在了,大家熱鬧地玩在了一起。
蕭子翀一到,曲風荷自動站出來說:“班長,還是你來安排吧,這涉及到吃的事,我不太hold得住。”
蕭子翀無奈道:“為什麽不能讓我只是吃就行了,難道我是客人了,還要讓我幹活?”
程楓叫他:“你會烤肉嗎?要不你來烤肉?”
他們已經把燒烤架放好了,只是烤肉是個技術活,誰都可以做,但不是誰都做得好。
蕭子翀看到燒烤架上的碳灰,馬上避到一邊去:“我不會烤肉。就讓我只負責吃,行不行?”
一群少年男女,磨合了好一陣,才總算找出了可以負責燒烤的人,就是闫然。
到了深秋,天黑很早,半山公園農家樂的場地裏,有人支出了幕布,設置好了放映機,開始放映經典的被國情所限剪掉了關鍵內容的電影《泰坦尼克號》。
只有一個燒烤架,卻有六十來人等着吃東西,即使買了很多其他零食,最開始烤好的肉也是剛一烤好,馬上就被搶奪一空。
蕭子翀本來只想來花前月下和闫然吃燒烤休息一下的,哪成想,一群學生,就沒幾個會做燒烤,最後反而要闫然站在燒烤架前做主廚。
既然闫然要做主廚,蕭子翀只好陪着當副手了。
闫然在家是兩手不沾陽春水的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只需要學習就行。但他家時常會出去聚餐,他經常看別人燒烤,之前去泰國玩的時候,他也在別墅裏自己燒烤着玩過,所以技術在全班登頂,這項工作最後就由他來負責了。
餘瑾更是什麽事都不會,但看蕭子翀一直在闫然身邊打下手,她就沒有去和別人玩,也跟在闫然身邊,做打雜的事,例如拿盤子接闫然烤好的肉和菜,或者遞闫然要的調料給他。
闫然知道蕭子翀最怕餓,所以烤好的第一個雞腿趕緊遞給了蕭子翀,蕭子翀也不客氣,自己吃了兩口,看闫然一直在忙,根本沒時間吃,就把雞腿遞到他嘴邊,讓他也吃兩口後,自己才又吃剩下的肉。
看闫然被熱氣熏得出汗,蕭子翀還不斷拿紙巾為他擦汗。
闫然忙得很,根本沒去在意這些細節問題,雖然他是被趕鴨子上架來負責燒烤,但他也從燒烤裏得到了很多樂趣。
周圍一堆人等着拿烤好的肉和菜,這時候也不吝贊揚闫然,“沒想到你廚藝這麽好啊!”
“闫然是個賢惠的人!”有人嘻嘻哈哈表揚他。
其實闫然根本沒什麽廚藝,唯一廚藝可能就是這個燒烤了,所以闫然被贊揚得頗有些自得,畢竟他平常沒什麽機會獲得別人的認可。
蕭子翀見周圍人多,便沒有說闫然什麽,心裏卻想,闫然根本不值得這麽累,既然是大家一起出來玩,其他人也該來幹活才對啊。
他們給學校食堂的錢足夠多,食堂給他們做的肉串和菜串便也不少,包括豬肉、牛肉、排骨、雞腿、雞翅、香菇、藕片、土豆等等食材,闫然烤了一會兒後,越來越上手,做出的味道基本上和街上賣的差不多了。
蕭子翀負責拿袋子裏的生肉生菜給闫然,闫然負責烤,餘瑾負責把烤好的放進盤子裏給其他人端去吃。
闫然見餘瑾吃得少,就說:“你也吃一些吧,不喜歡吃嗎?”畢竟站在燒烤架邊,總不至于真沒得吃。
餘瑾被火光熏得面頰泛紅,瞄着站在闫然另一邊吃烤牛肉的蕭子翀,說:“我在減肥呢。”
餘瑾家裏有錢,根本不缺好吃的,平常什麽山珍海味都吃膩了,根本看不上這種平民簡單燒烤,加上的确是想減肥,所以基本上不吃。
闫然翻了翻燒烤架上的肉串,又看了看餘瑾,贊揚她道:“你這麽瘦,身材這麽好,為什麽要減肥呢?根本不需要減肥,你這樣很好看了,再減肥臉會變得很瘦,不好看了。”
餘瑾又偷偷瞄蕭子翀,蕭子翀從闫然右手邊放着的專門留給他的烤肉串裏拿過幾串,認真地吃起來,好像全然沒在意餘瑾和闫然的對話,不過,他吃肉也吃得太多了,不像在享受食物,倒像是和肉有仇。
餘瑾問蕭子翀:“蕭子翀,你也覺得我這樣正好嗎?”
蕭子翀愣了一下才側頭看她,剛才闫然不斷贊揚餘瑾,已經打翻了他的醋壇子,他這時候看了餘瑾一眼,說:“你喜歡怎麽樣就怎麽樣,自己的喜好往往就是最好的。”
明明心裏都要嘔出血了,開口居然依然是很紳士風度的話。
闫然聽着,想,唉,果真,蕭子翀對誰都是這樣溫柔啊。
餘瑾笑着“嗯”了一聲。
蕭子翀拿了紙巾擦了擦嘴,又拿了一串烤得有些焦的牛肉,遞到闫然嘴邊:“你吃吧。”
闫然趕緊避開了,他在這裏燒烤,吸了滿肚子油煙,變得沒什麽胃口,根本不想吃太多,他見餘瑾盯着蕭子翀手裏的肉,就說:“我不想吃了,你給餘瑾吧。”
蕭子翀一愣,頗有些不是滋味地把烤牛肉遞到餘瑾跟前去:“你吃嗎?”
他以為餘瑾要減肥,是勢必不吃的,沒想到餘瑾居然接了,還說:“謝謝。”
蕭子翀:“……”
蕭子翀模糊覺得餘瑾是對自己有意思,但在蕭子翀的成長過程中,對他有意思的人太多,對他來說,人多到無法計數,所以他對別人對他的喜歡,往往不是那麽在意。因為他覺得別人喜歡他,是因為他優秀,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優秀,所以別人的喜歡變得理所當然,這種理所當然在蕭子翀的眼裏并不特別,他自然不會去在意。
這就像明星會在意很多人喜歡他這件事,因為這件事決定了他的人氣,但絕不會去特別在意具體某一個人對他的喜歡,因為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這些具體到某個人的喜歡全都不是特別的。
當然,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特別的,那就是被蕭子翀本人喜歡着的人,就是最特別的那個。蕭子翀像別人關注他一樣的,他也會這麽去關注自己在意的人。
蕭子翀能感知到餘瑾對自己有意思,但他不确定闫然對餘瑾是什麽态度,這才是他在意的。
闫然不間斷地烤了兩個小時東西,那幾大袋燒烤用的肉和菜,基本上被烤完了,班裏的同學也一個個吃得非常飽,大家在不吃東西後,就在公園裏打鬧玩樂。
闫然累了,坐在場地邊緣的椅子裏喝果汁發呆。
有要學燒烤的其他同學接替了他的位置,一邊燒烤剩下的那點食材一邊玩,但烤出的東西基本上沒法吃,不是沒烤熟就是烤糊了,或者就是缺鹽少味。
蕭子翀不講話的時候是比較高冷的人,他坐在闫然的旁邊,在場地旁邊的各種秋菊香味裏,安靜地打量闫然。其他人來邀請他去玩,也被他一一拒絕。
闫然累得有點打瞌睡,蕭子翀就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他身上,闫然時常受到蕭子翀的照顧,已經不會因為他脫外套給自己而激動不已了,只是,他擔心蕭子翀會冷到,便要把外套還給蕭子翀。
蕭子翀說:“我不冷。你剛才受熱出了汗,這時候要是再冷到,很容易感冒。”
說完,他伸手摸了闫然的頭發一把,手指從闫然的前額發根處往裏插/入,一直摸到他後腦勺,闫然剛才被燒烤架裏的炭火烤得出了很多汗,此時頭發依然有些濕。
闫然知道蕭子翀就是完全的“直男”思維,他做任何動作都是合情合理的,即使是非要把人腦袋摸一把的動作,也不會有任何暧昧的成分在,都不該多做他想。
蕭子翀說:“要不,回去吧,你頭發都濕了,回去洗澡,不然你要感冒。”
闫然有些窘迫:“但其他人還要玩啊。”
蕭子翀說:“本來只是出錢請吃燒烤啊,難道他們一會兒要去唱K,你還要跟着去給錢嗎?”
闫然:“……”
蕭子翀把他從椅子裏拉了起來,說:“我們先回去吧。我就說我家裏找我有事,你必須和我一起回去。”
闫然只得同意了,因為他剛才太累,這時候實在太困了,只想回家洗個澡就睡覺。
蕭子翀帶着闫然到擠了最多人的電影幕布前,電影正好放映到最後的場景了,傑克沉入水中,不少女孩子在這一幕裏哭了起來,蕭子翀不便打擾大家的情緒,便只是找到曲風荷,說:“我家裏有事找我,我要回去了,闫然剛才太累,也沒精神玩了,我倆都回去了。你一會兒帶大家收拾完所有東西,早點回去,最好不要讓大家再胡玩,安全最重要。”
曲風荷點頭應了。
蕭子翀于是摟着闫然走了,去外面公路上打車。
餘瑾把自己打扮成公主模樣,但這樣的打扮,全然是俏媚眼抛給瞎子看,全班男生不少,只有闫然一個人贊揚過她好看,她想吸引的主體蕭子翀,全程只關注闫然,她還能有什麽辦法。
天大地大,學習最大的實驗班,真的不适合她。
餘瑾坐在場地邊上的藤椅裏見蕭子翀摟着闫然離開了,她聞到自己的衣服上沾染了燒烤的油煙味道,就皺了皺眉。
瘦小的陸明像個幽靈一樣,之前完全不知道他在哪個角落,此時突然出現在了餘瑾旁邊的藤椅裏,說:“蕭子翀喜歡男生,他根本不會喜歡你。”
雖然餘瑾是個接受日本“腐”文化的女孩子,但聽陸明把自己喜歡的蕭子翀判定為GAY,她還是非常反感,并且很煩陸明,覺得這個人真的是腦子有問題,一點也不會閱讀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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