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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可擡頭望向面前的人。
房間裏光線昏暗, 只有整面牆的大屏幕上随着MV流瀉出變幻的光彩, 面前的男人穿着簡單的毛衣和西褲,高大挺拔,背對着屏幕的他面孔明明隐在陰影裏, 卻又那樣輪廓清晰而英俊。
蕭可知道他不喜歡自己,但她喜歡他。
蕭可其實沒有醉酒, 她只是借着醉酒表達自己的軟弱,可以向蕭子翀服軟。
蕭可沒有回應,只是一動不動地望着蕭子翀, 她想,就這樣看着, 似乎也是一種幸福,要是可以這樣一直看着他, 她可以不要任何其他東西, 只讓她擁有這一刻的美好就行了。
蕭子翀皺了眉, 說:“蕭可, 我來送你回去。”
蕭可依然一動不動。
房間裏其他人已經注意到了進來的蕭子翀,因為蕭子翀的身高在一衆人裏就是鶴立雞群,而且不看臉,也能感受到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嚴謹又強勢的氣場, 讓人很難不注意到他。
剛才那個騷擾蕭可的男人已經被蕭可教訓了一頓,差點就要去醫院, 在場的其他人, 有人知道蕭可的家世, 知道她不能惹,所以已經把那個男人給勸走了。之後沒有人再敢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惹我我就讓你去見上帝”的冷漠氣質的蕭可,不僅不敢惹,大家還只能離她至少兩米遠。
既然蕭可那麽難搞了,蕭子翀一來就去叫蕭可,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連本來在調/情的人,這時候都覺得看八卦更有意思,都看向了蕭可和蕭子翀。
蕭子翀說:“你沒事嗎?要是沒事,那我先走了。”
蕭子翀冷靜地觀察了蕭可兩分鐘,轉身就要走。他決定出去找這裏的負責人,讓他們派女工作人員來把蕭可給弄上車送回去。這樣他就不用再和蕭可耗着了。
蕭可突然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她手長腳長,一下子就撲到了蕭子翀的身上,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蕭子翀!你這個懦夫!”
蕭子翀心想又來了,他不管其他人的反應是什麽,一把拽住了蕭可的手腕,只眨眼間,就反客為主,反剪住了蕭可的胳膊,把她推得踉跄着向前走了好幾步,讓她到了包間門口。
蕭可雖說是沒醉,卻是喝多了,腦子有些暈,被蕭子翀推到了門口,她才從恍惚裏回過神來,掙紮起來,“喂,你做什麽!蕭子翀!放開我!”
闫然和主管都站在門口,闫然見蕭子翀過來,就為他把門推得更開,蕭子翀把蕭可推出門,闫然也跟着蕭子翀一起出了門,就把門關上了。
房間裏的其他人幾乎都沒反應過來蕭子翀的這個操作,他們剛才還以為會發生什麽狗血事件,但結果卻是像警察來抓犯人一樣地迅速和幹淨利落。
蕭子翀把蕭可放開了,蕭可回過身就要罵蕭子翀,蕭子翀沒理她,說道:“蕭可,你是成年人了,我過來找你,也只是出于同事對你人身安全的關心。我其實沒有義務來送你回家,要是你不願意回家,那我就走了。”
蕭可長得又高又瘦,這嚴寒的十二月,她還只是穿着一件黑白的V領高定裹身裙,露出修長雪白的光腿,她撩了撩不長不短的頭發,唇上的豔紅口紅因為酒液已經變成殘色,她怒瞪着蕭子翀,為他的冷漠和無情而痛苦,她有滿腔的愛和憤怒想對蕭子翀發洩,但蕭子翀冷淡的神色告訴她,無論她說什麽,對蕭子翀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這才是最大的悲哀,自己對蕭子翀是無意義的,講什麽,自然也沒有意義。
蕭可用冷笑武裝了自己,嘲諷蕭子翀道:“你就不是個男人,你就是個陽/痿,你他媽的一點用也沒有,就知道在沈錦瑛跟前裝孫子,一點男人氣概都沒有。”
剛才在包廂裏的蕭可的“朋友”大多都跑到門口來看情況了,聽到蕭可對蕭子翀的嘲諷,大家都露出了又震驚又好奇又興味的神情,目光在兩個人身上來回掃。
不只是蕭可的“朋友”,這家KTV的工作人員也都露出了驚訝又興味的神色,目光控制不住地去看蕭子翀,一面驚嘆這個男人長真帥,一面又想,這人真的是陽/痿不行?
蕭子翀神色陰沉,闫然則很震驚地看向蕭子翀和蕭可,心裏很不爽,他這時候哪裏還不明白蕭可對蕭子翀的怨念來源,這個女人喜歡他的老公啊,而且還說他陽/痿沒用,真是讓人生氣。而他也知道為什麽蕭子翀要讓他跟着過來了。
蕭子翀冷靜地看着蕭可,說:“要是一個男人,對着一個異性就能有性沖動,那這人又與以發情和繁衍為存在目的的禽獸有什麽區別。蕭可,我想,你是完全沒有生活目标,把胡作非為當成追求,把空虛放縱當成灑脫,因自己的出身把其他人都看成是低你一等的趨炎附勢的傻/逼,你想怎麽樣,你就怎麽樣吧。我和你無話可講,因為我倆沒法講。”
蕭子翀發現蕭可根本沒醉,而且有能力自保,不想再理她,他伸手拉住站在一邊的闫然,拽着他沿着走道離開。
闫然離開前回頭看了蕭可一眼,蕭可是這時候才注意到其實一直都在的闫然,她瞬間瞪大了眼,意識到了被蕭子翀拉住離開的人就是蕭子翀的愛人,就是她的情敵。蕭子翀居然帶着他的愛人過來找自己,他居然讓他的愛人看到自己的這份狼狽,他居然做這種事。
蕭可在那一瞬間就像是魔障了,呆呆站在那裏,闫然清秀白皙的面孔單純明亮的眼神都讓蕭可覺得萬蟻噬心——蕭子翀喜歡這樣的人。
她看着闫然高挑修長的背影發着呆,一直到蕭子翀和闫然兩人都走到了走廊盡頭下了樓梯,她才回過神來,面對其他朋友過來的“關心”,她依然一動不動,誰都不想理睬。
蕭可陷在自己的情緒裏,其實并不容易聽進任何人的話,即使是蕭子翀的話,她也聽不進。
不過,周圍其他人不像她這樣鑽牛角尖,大家公正地評價剛才的蕭子翀,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又帥又精英,面對蕭可那樣的侮辱性的貶損,都依然可以保持風度和理智,而且讓人感受到了他的涵養和睿智,他反過來把蕭可損了一頓,讓蕭可的話不攻自破。
有朋友伸手去扶蕭可,蕭可一臉陰沉,一把打開了伸向她的手,尖聲怒道:“滾開!”
想扶她的人讪讪地收回了手,站到了一邊去。
這時候,蕭子翀輕聲對闫然說了一句“對不起”,闫然聽到了,他看着蕭子翀無奈又煩悶的側臉,說道:“沒關系。”
蕭子翀去找了前臺,詢問蕭可他們包廂裏的消費,蕭子翀拿了信用卡做了結賬,并要求對方開了G城公司的發/票。
闫然攀着蕭子翀的肩膀,看工作人員操作,說:“你要開成專票啊,不能開普票。”
他又問蕭子翀:“難道你們公司這種娛樂場所的發/票能報銷?”過得了審計?
蕭子翀見闫然一臉求知欲,就噗呲一聲笑了,剛才從蕭可那裏受的氣都煙消雲散,他說:“報銷什麽?交給沈總,看他怎麽辦。難道我來替他接人,還要讓我替他給錢?”
闫然聳了聳肩。
既然蕭子翀結了賬,KTV一方的管理人員變得很熱情,之前他們覺得蕭子翀是來砸場子的,都很防着他。
蕭子翀又拿出兩千現金來,和負責的經理說:“廖經理,麻煩你,可不可以幫我找兩個女工作人員,幫我把我找的那個蕭可帶下來,把她送回家去。我只是她的同事,又惹不起她,也不方便送她回去,只能請你們幫忙。這個算是給她們的誤工費和辛苦費。我是真拿我同事沒辦法,只能這樣了,問題能解決就解決,只是要麻煩你們。”
這位經理耳聽八方,已經知道了蕭可和蕭子翀剛才鬧出的事,她三十多歲,是位職業女強人,對蕭子翀十分有好感,當即把蕭子翀拿出來的現金推回給他,說:“我們這裏有規定的,可以幫忙送喝醉的客人回家,只需要收兩百,算是車費。我們按照規定辦就行,您不要這麽客氣。”
蕭子翀道:“兩百不夠你們的誤工費,還是多收一點吧。”
經理無論如何不願意,蕭子翀道:“我的這位女同事性格特別強勢,不好惹,哎……我真覺得兩百還不夠你們的精神損失。”
經理笑了起來,心想面前這位帥哥真是有意思,這話難道不是又把他那位女同事損了一遍嗎。
女經理讓手下的女員工上樓去找了蕭可,蕭可自然不願意走,其實蕭可是有自主意識的成年人了,她不願意離開,自然就不該去幹涉她了,但她不回家,蕭子翀就不算完成了和沈總談的任務,那沈總之後也就有理由不把蕭可調走了,蕭子翀自然不願意給沈總留這種理由,當即就讓女經理務必幫忙把蕭可送回去。
女經理哪裏受得住蕭子翀這樣的懇求,當即只能親自上陣。去找蕭可輕言細語地說:“那位蕭先生為你們包廂結了賬了,又讓我們務必送您回去。您看,他其實很在意您的安全,您為什麽不自己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呢?”
蕭可茫然又痛苦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中年女人,這個女人眼角已經有皺紋了,畫着一臉濃妝也掩蓋不住臉上的疲憊。
蕭可說:“他走了嗎?”
女經理道:“沒有。恐怕要等您離開了,他才會離開。”
蕭可問:“他身邊還有一個人對不對?”
女經理說:“還有一位先生。”
蕭可扯動嘴角笑了一下,說:“是嗎。”
女經理小聲勸說她道:“您是浪漫的感情濃烈的人,說實話,您要是真的愛一個人,其實不适合和對方一起過日子,一起的平淡的磨合生活習慣的日子,會像沙子一樣磨得你渾身是傷再生出厚厚的繭子,你漸漸就會覺得對方不是您想的那種人,那麽,讓一切感情都在最好最濃烈的時候定格,他去過他的柴米油鹽的平凡人生,您在您自己的陽光裏安穩适意,又有哪裏不好呢。”
蕭可望着女經理,問:“他讓你來講的這些話嗎?”
女經理說:“妹妹,回家吧。”
蕭可心軟了,答應了。
女經理親自送了蕭可回家去,蕭子翀開車一直看女經理把車開進了蕭可住的小區裏,他才帶着闫然回家。
蕭子翀對闫然解釋了蕭可的身份以及蕭可對他的死纏爛打,道:“蕭可,她就是以前玩得太瘋,估計這陣子厭倦了以前瘋玩的生活,覺得空虛無聊了,生活沒有其他目标了,我又一直拒絕她,她才把我當成了目标。沈哥已經答應我把她調走了,然然,我以後不會和她再有交集。”
闫然自己就是個社畜,上對大老板和直屬老大負責,下對手下團隊裏的每個同事負責,還要對所有工作負責,他的工作是負責整個公司數萬人的工資獎金各種補貼,不能出一點錯,最好次次錢都能準時發,不讓想用錢的同事們着急地盯着手機等到賬提醒。還要去和銀行和稅務搞好關系,不然,什麽工作都會推進得很慢。
面對大老板要給幾個情婦以及情婦的親戚發勞務費,要做到隐秘又穩妥,明明心裏煩得要死,還要拍大老板馬屁,在老板娘來詢問的時候,還要滿臉堆笑瞞天過海,明明拿的工資只是做正經工作的勞動報酬,卻要幹這些昧良心的事。
闫然覺得自己太能理解蕭子翀了,明明工作已經那麽努力了,拿的工資只是做正經工作的勞動報酬,卻還要應付老總的關系戶的騷擾。
闫然心疼地說:“我明白的。蕭子翀,你在公司裏有郁悶的事,你其實都可以對我講的。這樣你心裏會好受一些,我知道你的狀态,我也可以安心一點。”
蕭子翀趁着等紅燈,伸手握了握闫然的手,說:“然然,謝謝你理解我。其實我并不在意蕭可的事。我又對她沒感情,她怎麽樣,于我又有什麽相幹。我只是在意你,我不希望你誤會我,會因為這件事難過。”
闫然說:“我不會誤會你。”以前就知道蕭子翀是萬人迷,要是他真的會誤會的話,那日子可就不用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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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