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異動
邝淩韻被滕玄清逗笑了,淡然的臉上露出兩分柔柔的笑意,又問:
“那如果換了旁人,你将作何?”
滕玄清眨巴着眼睛,看似認真地思量了一下,這才開口:
“若換了旁人,雖然取巧的法子不能用了,但遇見厲害的,躲也躲不過,不厲害的,斷不會像師尊這般游刃有餘。”
“呵。”邝淩韻笑起來,“你哪兒來的自信講這一堆歪理?”
滕玄清放下手中的畫,抱住邝淩韻的胳膊撒嬌:
“可不就是師尊給弟子的自信麽?”
“為師看你是被寵壞了。”邝淩韻搖頭,無可奈何地點了點滕玄清的腦門,“今日考校勉強算你過關,但你還得強加練習,不可懈怠。”
滕玄清哪裏敢說不願?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答應下來:
“弟子省得。”
“行了,你下去吧。”邝淩韻坐回桌旁,重新提筆,“明日為師要出宮一趟,你莫在宮中惹事,好好修煉,知道了嗎?”
“弟子記下了。”滕玄清先答應下來,随後又問,“師尊明日要去何處?”
“為師要去一趟淩雲宗,你若有什麽事情,便去尋宮主。”邝淩韻說着,似想起了什麽,便從袖口內取出一枚白玉牌,扔給滕玄清,“為師将宮令留給你,你可憑此物入紫霄殿。”
滕玄清“哦”了一聲,知道其他事情不該她問,便乖乖收好宮令,躬身退下了。
黎明時分,院內寂靜,屋頂上突然傳來咯噠一聲輕響,像瓦礫破碎時發出的聲音。
滕玄清猛地驚醒,耳廓一動,細聽屋外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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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再無異響。
她翻身而起,放輕腳步行至窗邊,稍稍将窗戶掀開半寸,透過窗戶縫隙觀察屋外的庭院。
殿外四處都有宮中弟子值守,對面便是淩樂所住廂房,四周靜悄悄的,看起來并無異樣。
方才那聲輕響,似乎是從書房所在的方向傳來的。
滕玄清眉頭微擰,師尊昨夜才說要走,今日天還未明,紫陽宮難道就遭了賊麽?
一般人想必也不敢到這院中來,而且時機如此巧合。
滕玄清留了心,輕手輕腳地推開屋門,輕身跳上房梁,匿在屋檐下的陰影裏,小心翼翼地朝書房靠近。
她在書房外觀察一圈,并未有所發現,随後又點破了書房的窗戶,傾聽屋內響動,還是沒有見到異常。
滕玄清在書房外待了一個時辰,沒有捉到賊人,天一亮她就鑽進書房裏,仔細觀察屋內的東西,書畫都在原來的地方,抽屜等也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她心頭疑惑,翻身上了屋頂,繞着院中幾座樓宇走了一圈,果然在書房旁邊的屋頂上發現了可疑的腳印與異常碎裂的磚瓦。
滕玄清抿了抿唇,從袖中掏出一塊白帕,将這塊碎瓦收撿起來,随後一躍而下,徑直出了紫陽宮,一路朝紫霄殿去。
天色還早,未至辰時,滕玄清臨近紫霄殿,護法長老現身,攔住她的去路。
滕玄清便出示邝淩韻留給她的宮令,她本以為此物留着也就做做樣子,豈料這麽快就用上了。
長老查看了白玉牌,沒再盤問什麽,由着她進入紫霄殿。
入殿後,立即有引路的長老出現,領着滕玄清來到雪櫻面前。
滕玄清單膝跪地,朝雪櫻行禮,将今日晨間紫陽宮中異動如數相告,并從懷裏取出那枚碎裂的瓦片,呈遞給雪櫻。
雪櫻借由滕玄清的手帕,捏着那枚瓦片看了一會兒,随即閉目凝神,神識一瞬間蔓延開去,籠罩了整個紫霄宮,從無數宮人之中,找到與這瓦片上殘留氣息相符的人。
片刻後,她招手将随侍在座前的長老叫到身邊,與之耳語幾句,其人遂躬身一拜,瞬息間沒了蹤影。
再過須臾,長老重新現身于殿內,滕玄清訝然發現其手中還擒了一人,竟是淩樂。
滕玄清張了張嘴,心頭隐有不妙猜測,宮主将淩樂抓來,必是與入紫陽宮的賊人有關,難道淩樂就是那賊人麽?
可淩樂的深淺滕玄清一清二楚,斷不能在她眼皮底下于院中來去自如,除非淩樂有意隐藏了實力。
但這方向的猜測也漏洞百出,淩樂才什麽修為,邝淩韻卻已是元嬰大圓滿,若淩樂隐藏實力,邝淩韻怎會不知?
滕玄清越想越覺頭疼,只好靜觀其變,看雪櫻如何說。
長老将淩樂擒至雪櫻面前,衣袖拂過淩樂面門,片刻後,淩樂睜眼醒來,臉現驚訝,四下環顧,先看見了滕玄清和她身側的長老,随即便瞥見座上倩影。
“宮主!”
淩樂渾身一震,忙雙膝跪地,俯身一拜。
雪櫻并未應她,也沒有叫她起來,而是看向擒她來的長老:
“如何?可有發現?”
“是。”長老應聲,“老夫在此女背後發現了此物。”
他從袖口掏出一枚明黃色的符篆,雙手遞向雪櫻。雪櫻擡手一招,那符篆無風自動,被雪櫻攝入掌中。
“是控魂符。”
雪櫻臉色一沉,符上氣息駁雜,已難以辨識原主身份。
她轉而詢問淩樂:
“昨日你去過何處?”
淩樂一臉驚駭,她雖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長老從她身上搜出控魂符,想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雪櫻問話,她不得不答:
“昨日弟子同玄清師姐上山修煉,傍晚時分下山回宮,此後一直待在房中,并未去其他地方。”
雪櫻聞言,遂問滕玄清:
“昨日你們回宮之前,你一直與她在一起嗎?”
滕玄清大約猜到事情始末,想是有人用控魂符悄無聲息地操縱了淩樂,卻不知對方到底要讓淩樂做什麽。
她只好将昨天發生的事情如實相告,說完,她想起傍晚時的小鬧劇,便補充道:
“弟子傍晚時與淩樂師妹鬧了別扭,于是先行回宮,此後便未見過淩樂師妹。”
雪櫻的食指在扶手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打,她眉頭微擰,沉吟片刻,又問淩樂:
“玄清走後,你幾時回的紫陽宮?途中可有異樣,夜裏睡着後是否聽見什麽聲響?”
面對雪櫻一疊聲的問題,淩樂也知事态嚴峻,她仔細思量半晌,并未回憶出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無奈回答:
“弟子下山途中只覺有一陣風較平常大一些,除此之外并無異樣,約莫戌正回宮,夜裏無夢安枕,未聞異響。”
如此說來,多半是淩樂下山途中,遭人悄無聲息将此符下在身上,随後她夜裏入夢,便被符篆控制,于正殿後院飛檐走壁,因驚動了滕玄清而倉促回房,甚至來不及銷毀那符篆。
但是,給淩樂下符的人目的為何?
“書房內确實未丢任何東西嗎?”
雪櫻再次向滕玄清确認。
“弟子不知。”滕玄清道,“平日裏只有師尊常在書房,弟子今日晨間入書房查探,只覺屋中并無異樣,但不能确定師尊藏物是否被盜走。”
雪櫻點了點頭,讓淩樂暫且留在殿內,遂吩咐滕玄清:
“你且與本座走一趟。”
滕玄清來不及反應,便覺一股大力将她提起,下一瞬,她便與雪櫻一起回到紫陽宮,立在淩樂屋前。
雪櫻放下滕玄清,朝她揚了揚下巴:
“進去看看。”
淩樂被人控魂,滕玄清及時發現宮中異樣,就淩樂算偷拿了邝淩韻的東西,也沒有時間送出宮去,只可能将東西留在她的屋裏。
滕玄清雖然擔心淩樂,但邝淩韻在她心裏重于一切,她依言推開淩樂的房門,走進屋內環顧一圈。
她發現床頭矮櫃的櫃門沒有合攏,便走過去将櫃子打開來看,一眼便瞥見那櫃裏藏了一幅畫。
滕玄清心頭猛地一跳,明明還未看這畫上的東西,她卻好像已經猜到了裏面的內容。
雪櫻也注意到櫃子裏的畫卷,伸手将其取出,畫卷一展,伊人含笑,正是滕玄清數月前不慎拿落,又被邝淩韻收走的那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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