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回頭,發現游谙不見了
連忙搶先開口。
“周末的時候,辛苦了。”
陸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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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倒不是很辛苦,當貓咪是不辛苦的,吃了睡睡了吃好快樂,沒事兒賣賣萌就行了,雖然會被閹,而且游谙家的罐頭挺好吃的——以陸沣當貓時候的口味來看。就是尴尬,但現在尴尬也沖淡了,陸沣就是着急,想趕緊解決這個神奇的貓病。
真實的“有貓病”。
陸沣:“不辛苦,不辛苦。”
差點就把“應該的”三個字順嘴接上了。
兩人客套寒暄一番,彼此以裝不熟來緩解表白啊、同床啊、鏟屎啊等等行為帶來的尴尬。游谙清清嗓子,進入正題:“你......需要我怎麽幫你呀?”
陸沣被問倒了,他也不知道要游谙怎麽幫,要是他知道了,早就付諸行動了。游谙見他一臉茫然,想了想,又問:“周末變貓之後,你自己人呢,怎麽樣?”
陸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也沒法看呀。”
游谙說:“要不這樣吧,這周末你來我家,我們先把情況搞清楚了,再決定要怎麽辦。”
游谙說話不緊不慢的,很容易就讓陸沣放下心來了,就像在混亂的冒險堆裏抓住了隐藏的線頭。他媽總是說他沒心沒肺,但這段時間以來,總有一件事情沒解決,他總是提着心的,這下算是松了一小口氣,畢竟他不是一個人在解決問題。
“你不要誤會,”游谙見他久久不說話,急忙道,“我讓你來我家不是......不是那個意思,你......”
陸沣本來沒想到這一層的,他見游谙解釋得急匆匆的,耳朵尖都紅了,也不由得莫名臉熱起來,連忙打斷他:“我知道!”
游谙連忙住了嘴,陸沣小聲補充道:“謝謝......”
兩人面對面站着,游谙看天,陸沣看地,過了好一會兒,游谙才又問道:“腳沒事吧?”
陸沣看了看還有點紅腫的腳踝,說道:“好多了。”
游谙知道陸沣總是一個人在家,猶豫着說道:“如果需要的話,随時可以找我幫忙。”
陸沣心裏一陣暖洋洋,領了他的好意:“好的,真的謝謝你。”
他一擡頭,看見游谙抿着嘴巴笑了,突然發現游谙的嘴角邊也有個小酒窩,剛好和自己嘴角邊的酒窩同一邊,對稱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留意到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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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沣他媽沒幾天就回來了,一進門見到陸沣還有點瘸的腿,馬上轉身出門去買豬蹄,打算以形補形炖湯給陸沣喝,陸沣攔都攔不住。晚上吃飯前,他趁他媽檢閱過依舊生機勃勃的陽臺之後心情愉悅,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媽啊,這周末我去同學家玩。”
他媽沒在意:“我一回來你就出門啊,去呗,記得回來喝湯。”
陸沣咬着筷子含糊地說道:“去住兩天。”
“哎呀,”陸媽媽說,“你腿還沒好呢,多麻煩人家啊,請他來家裏玩兒不就行啦。是誰啊,我認識不。”
陸沣從小就沒怎麽給他媽說過謊,背上都出汗了。
“游谙,你認識不,就那個成績特別好的,他給我輔導輔導功課什麽的,他數學好。”
“記得記得,”陸媽媽忙不疊點頭,“你們老師老表揚他。你和人家這麽好呀,打不打擾啊。”
陸沣忙說:“不打擾不打擾,我們特熟,他人很好的,一點兒都不麻煩。”
就這麽說了一通,說得陸沣自己都心虛了,總算是蒙混過去了,把周末去游谙家的事情落實了。如果周末還搞不出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來,下周還不知道要用什麽理由搪塞過去,總不能一到周末就不着家吧。
周五那天,陸沣的腳已經基本不瘸了,只要不劇烈運動基本沒問題。放學的時候,陸沣要回家收點衣服啊什麽的,想要先走,回頭自己去游谙家,游谙說他腳還沒好,非要送他回去,再一起走。
陸沣也沒多想,答應了。
游谙就是按照“別人家的孩子”這個模板長的,成績好就不提了,長得又精神,說話條理清晰,彬彬有禮,陸媽媽一見到他,就把自己的兒子抛到腦後了。她一聽到游谙家裏只有他一個人,同情得不得了,馬上就要把炖好的湯要他拿回去,還有水果零食什麽的,大包小包,左手右手都拿滿了。
游谙一點兒都沒有不耐煩,一口一個“阿姨”,把陸媽媽哄得嘴角咧到耳朵根。
出了門,游谙拎着手上沉甸甸的東西,偷偷地呼了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正好被陸沣瞅見了,他突然想到,這個人不會是故意來刷好感度的吧。
剛想完,他就自己敲了自己一下。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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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沣對游谙家已經非常熟悉了,一進門,都還沒來得及換鞋,先撸貓。他蹲下來,順着寶貝的腦袋撸到尾巴,撓下巴,聽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游谙把拖鞋給他,說道:“你把東西放下,我去做點吃的。”
陸沣換了鞋,把自己的東西放在沙發上,正好見到游谙給貓咪開了個罐頭,他過去蹲在旁邊,看見貓從角落開始一點點吃,這個畫面特別解壓。那罐頭也不知怎麽的,香得很,陸沣蹲在旁邊,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當貓吃罐頭的時候,那是真的好吃啊。
他鬼鬼祟祟地回頭看了看在廚房忙活的游谙,做賊似的,不停說服自己:就嘗嘗味道。
陸沣伸出食指,在貓沒吃到的地方沾了一點汁,把手指塞進嘴巴裏吮了吮,龇牙咧嘴地吐出來。
不好吃,腥不啦唧的。
陸沣不由得拍了拍貓腦袋,同情地看着它。
當貓真慘,辛苦了。
游谙走出來,陸沣馬上當作無事發生,一臉慈愛地看貓吃飯。
他說:“你把東西放進房間吧。”
“好嘞。”
陸沣爽快地答應了,拿了自己的東西就去推游谙的房門,邊進去邊問道:“放哪兒呀,放你椅子......”
一回頭,游谙站在那兒一臉錯愕:“那個,我、我收拾了客房,你可以......”
陸沣:“......”
媽的,好尴尬。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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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沣幹笑着一點點退出游谙的房間,一手拎着自己的包,撓撓頭,小聲嘟哝道:“你怎麽不早說,我都不知道......”
游谙壓根沒想到陸沣會這麽賓至如歸,恨不得把自己沖口而出的話塞回肚子裏,但現在沒辦法了,他只好走過去,帶着陸沣到了另一個房間,推開門給他看。和游谙的卧室差不多大,裏面東西不多,很空,但卻收拾得幹幹淨淨,床上用品平整潔淨,一看就是剛換的。
游谙:“這個是舊房間,很久沒用過了,我特意通過風,應該沒有什麽味道。”
陸沣還在後悔剛才太莽撞,再說了,房間這麽整潔舒服,哪裏還有什麽意見,小聲說了“謝謝”,走進去把自己的東西放好。游谙幫他把門掩上,走開了,陸沣坐在床沿,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捂住臉。
太丢臉了。
他趕緊把丢臉的心情抛到腦後,站起來看了看這個小小的房間。這裏因為久無人住,歲月的痕跡格外明顯一些,門後面的牆上還挂着一個大大的相框,照片裏是一個燙着很有年代感卷發的美麗女人,抱着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陸沣湊過去仔細看,游谙他媽媽和他長得很像,小時候的游谙肉嘟嘟的,小手上面都是肉渦渦,笑得很開心,和現在不一樣,游谙平時很少笑得這麽開懷,總是淡淡的一點點。
他正看着,游谙來敲門了:“吃飯了。”
只不過這麽一小會兒,客廳裏就滿是飯香,兩菜一湯,有模有樣。陸沣突然開始反省自己,雖然自己家也長期沒有大人在,但他除了煎雞蛋泡泡面也不會什麽了,可能是因為他在生活中總是很安心的,爸媽雖然不在身邊,但心裏的距離卻很近。
湯是花生豬蹄湯,香得很,陸媽媽特意炖給陸沣以形補形的,游谙熱過,往陸沣那邊推了推,說道:“你的,阿姨所要讓你多喝點。”
陸沣心想,如果以形補形真的有用,還不如多喝點天麻炖豬腦,下次月考能進步點。
陸沣分了一半給他,說道:“我媽說,你也得喝。”
游谙捧着碗,低頭喝了一口,擡頭朝陸沣笑了一下:“很好喝。”
陸沣:“......”
為什麽感覺這麽可憐!這該死的同情心!快打住!
飯後,陸沣主動承擔了洗碗的任務,洗漱之後,抓緊時間做了會兒作業,游谙時不時在旁邊點撥兩句,陸沣學得熱情高漲,學習使他十分快樂。可能是過于興奮緊張了,躺在陌生的床上好久都沒睡着。
房間裏空蕩蕩的,他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
房門只是虛掩着,陸沣突然聽到“喵喵喵”的聲音,寶貝毛絨絨的腦袋擠進來,在床邊的地板上蹲坐着,水汪汪的藍眼睛看了陸沣。陸沣連忙把被子掀開,拍了拍床,貓利索地跳上去,團在他旁邊睡了。
陸沣摸着上下起伏的熱毛團,這才感覺踏實了,睡意湧上來,閉上眼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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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陸沣幾乎是驚醒過來的,一睜眼就看到了毛絨絨的貓爪子,一個激靈從被窩裏鑽出來,發現“自己”在旁邊安安靜靜地躺着,自己看着自己,這場面怎麽看怎麽詭異,吓人得很。
陸沣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跳下去,跑到游谙的房門前拼命撓門。
游谙很快就開門了,一開門見到貓,蹲下來,問道:“你是陸沣嗎?”
陸沣點點腦袋,咬着游谙的褲腿往另一個卧室拖,游谙連忙過去,一打開門,明顯也吓着了。倆人都是新時代培養的社會主義好青年,從來沒有相信過什麽怪力亂神的東西,這下好了,“怪力亂神”就活生生躺在那兒。一人一貓就這麽杵在床邊看着,跟瞻仰遺容似的,怎麽看怎麽不吉利。
游谙說:“你別急,我看看。”
他走過去, 把蓋在“陸沣”身體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探了探心跳呼吸什麽的,一切都正常,“陸沣”仿佛就只是睡着了一樣,怎麽叫都叫不醒。
睡美人?
要不要親一下試試?
陸沣完全慌了神,不着邊際地想。
游谙知道他心裏慌,彎腰将貓抱起來,把被子給“睡美人”蓋好,先離開了這個詭異的房間。一人一貓在客廳沙發上面面相觑,沉默了良久,游谙才開始重新運轉他的腦子,猶豫着說道:“我覺得,可能是你的那個,魂魄?是這麽說的嗎?附到了貓的身上。”
聽起來異常荒謬,但已經算是當下最合理的解釋了。
陸沣不得不再一次哀嘆,他到底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這回怎麽辦,難不成找道士和尚來招魂嗎?
他把腦袋埋在貓爪子裏,眼不見為淨,拒絕思考了。
游谙正要說話,突然手機響了,把陸沣也吓了一跳。游谙看了看手機屏幕,眉頭皺起來,說了聲“接個電話”,走進房間裏面了,留下陸沣在沙發上翻滾,自怨自艾,問天問大地。
沒一會兒,游谙換了衣服出來,說道:“我有事得出去一趟,我把你那邊房間的門鎖上,很快回來。”
陸沣六神無主,只能可憐巴巴地點點頭,“喵嗚”一聲,慘到了極點。
游谙把房門鎖上,鑰匙放好,蹲在沙發邊,給陸沣順毛,邊摸邊哄道:“很快回來的,給你開個罐頭,沒事的,一定能解決。”
陸沣:誰、誰稀罕你的罐頭!別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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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谙走了之後,陸沣風卷殘雲地把罐頭吃完了,心裏納悶,怎麽這會兒吃又這麽好吃了!薛定谔的貓罐頭!
他爪子都還沒舔完,突然傳來了鑰匙開門聲。
陸沣警覺地豎起耳朵。
這麽快回來了嗎?還是落了什麽東西?
門被打開了,進來的不是游谙,是個女人,陸沣認識,游谙的後媽。
那女人邊反手關門邊打着電話,那聲音一如既往地尖利刻薄讨人厭,陸沣一點一點縮回到沙發後面,眼睛緊緊地盯着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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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沣知道現在自己只是一只小貓咪而已,硬碰硬甚至碰不贏一個小孩子,來者不善,他得搞清楚這個女人是來幹什麽的。
那女人邊四處環顧,邊朝電話裏絮絮叨叨說着:“你多拖他一點時間,我仔細找找。怕什麽怕?那是你兒子你怕什麽,房子你不要了?一家人哪有什麽隔夜仇。”
她挂了電話,開始往游谙的卧室裏走。陸沣這下明白了,這是游谙他親爹和後媽合夥起來要搶這個房子。這都什麽垃圾事,他氣得恨不得沖過去照着那女人的臉撓出花來,也不知道游谙能不能識破這調虎離山計,再說了,隔壁卧室還睡着個“睡美人”呢。
陸沣蹑手蹑腳地跟在後面,隔着門縫,見那女人在卧室裏翻翻找找,腦子裏拼命轉。
這可咋辦呢?
游谙家裏是沒有固話的,自己兜裏倒是有手機,但是被鎖在隔壁卧室了。陸沣氣得左右踱步,再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了。現在只能祈禱游谙的房本藏得深一點,這女人找不到就回家了。
後媽在房間裏翻了有十幾分鐘,就差沒鑽床底了,什麽都沒找到,氣急敗壞起來躲着腳罵罵咧咧,又壓低聲音打起了電話:“他在路上了是吧,還沒找到呢,你套套話,看藏哪兒了......”
她邊說着邊往外走,陸沣趕忙跳開,躲在電視櫃後面。只見她開始打隔壁卧室的主意了,扭了扭門,發現沒扭開,眼睛一亮,斷定房本就在鎖着的房間裏了,左右折騰沒找到鑰匙,開始打電話叫鎖匠了。
陸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腦袋一熱,沖過去,對準着那壞女人的腳踝就抓了一把,用了狠勁的,留下了四道見血的紅痕。那女人尖叫一聲,腳一踢,陸沣被她踢到了肚子,蹿到高處,沖着她“嘶嘶”哈氣。
高處她夠不着,只能在鎖匠來之前繼續翻找。
陸沣突然想到,兩間卧室的窗正好連着,旁邊卧室雖然鎖了門,但窗沒關,兩邊的窗都有裝空調外機,從一邊跳到另一邊應該難度不大。說幹就幹,陸沣趁那女人不注意,一陣風似的從開着的門沖進去,跳上窗臺。
他一看,果然,兩邊隔得不遠,但怎麽都算不上近。
按照陸沣對貓的了解,這個距離應該還算可以,只是這畢竟是七樓,他雖然不畏高,但這麽往下一瞅,還是腦袋一陣發暈。轉念一想,貓雖然能跳,但現在貓換了芯子,還能這麽跳嗎,要是沒跳好,說不準就是一貓兩命。
陸沣小心翼翼地把紗窗扒拉開,伸了一個爪子下去,夠到空調外機上,踩實了才把另外幾個爪子慢慢地往下挪。他耳朵一抖,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那女人朝他走過來了。
現在在陸沣眼裏,這女人面目可憎,跟鬼沒什麽區別了。他吓得腳一抖,在空調外機上打滑,那女人伸手去抓他,他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沒咬着,慌不擇路地往對面的空調外機上跳。
作為一個後媽,她看着游谙一天天長大,品學兼優,對自己不假辭色,還住着這麽好的鬧市區的房子,雖說房子舊了一些,但還是值錢的。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大了,她挖空心思想換套學區的大房子,這就盯上了這一間。游谙是油鹽不進的,她在游谙身上已經吃過不少虧了,如今連只畜生也要和她作對,她咬着牙伸手一抓,沒抓住,只扯了一下貓尾巴。
那貓扒拉了幾下對面的空調外機,爪子打滑,沒抓住,“喵嗚”叫了一聲,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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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谙早上接到他爸的電話,說是他自己摔了一跤,把腳給弄傷了,他後媽回娘家探親了,讓游谙來攙他去醫院。俗話說,有後媽就有後爸。他這個爸生性懦弱,耳根子軟,是個當後爸的料,只是游谙自己有親媽留下的房子在手,手上也有些錢,不用看他的臉色,兩邊倒也能維持表面的平衡。
他都這樣說了,游谙也就不得不出門了,出門的時候看見貓咪坐在玄關裏,好像就要待在那裏,不等他回來就不挪窩似的,心裏像被扯了一下,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
在地鐵上,他爸不住地打電話給他,問他到哪兒了,很着急似的。
游谙說道:“是摔得很嚴重嗎,很嚴重的話先交個救護車,我直接去醫院。”
“也、也不是,”他爸支支吾吾,“不用着急......快點兒就行了......”
游谙心裏覺得奇怪,想到家裏的一人一貓,總覺得心裏不踏實,眼看着地鐵要到站了,他爸又打電話來,催他快一點的同時,又開始提到他親媽,還有房本什麽的。游谙腳步頓住,站在人來人往的地鐵月臺上,心生警覺,渾身一涼。
他開口打斷了他爸的話:“爸。”
“怎、怎麽了?”
游谙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以前是不是放了一把備用鑰匙在你那兒。”
“啊......是、是啊,怎麽了,你到哪兒了?”
游谙沒聽他再多說一個字了,把電話挂掉,一步跨三個臺階,急匆匆地從地鐵站回去,揚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報了自己家的地址,掏出手機來,打了鄰居家的電話。鄰居家是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妻,平時見他一個人,偶有照顧,相處得還算不錯。
他壓住快要跳出來的心,盡量條理清晰地講話,說如果家裏有人闖進去了,直接報警就行了,特別要留意一下自己家的貓,別被吓到了。
老夫妻倆對游谙家的糟心事也略知一二,滿口答應了,馬上就起身出門去看。
游谙禮貌地道了謝,挂了電話,才發現涼爽的秋日裏,自己居然出了一頭的汗,心髒還在跳個不停,他不斷地催促司機快一點,一下車就沖了出去,一口氣跑上了七樓。他家門前亂成了一鍋粥,鄰居家的老夫妻、後媽、剛來的鎖匠、報警之後來的警察,吵成了一堆。
清官難斷家務事,遇上這種糾紛,警察往往都是勸解就算了。
游谙滿心牽挂着家裏的一人一貓,沒空去理會那個潑婦,只是冷着臉把手伸出來:“鑰匙給我。”
那女人還強撐着不肯服軟,游谙懶得和她廢話:“算了,你留着吧。我回頭換鎖就好了。”
他轉向那個鎖匠:“大哥,麻煩待會兒再跑一趟。”
門前的人全部散了,游谙連忙沖回自己家裏。家裏靜悄悄的,什麽聲音都沒有,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陸沣?”
沒人回答他,他掏出房間的鑰匙,開了卧室的門,“陸沣”還在床上好好地躺着,跟他出門的時候沒有兩樣,但貓不見了,他怎麽喊也沒有往日熟悉的貓叫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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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失重的時候,陸沣整個心都仿佛飛出去了,腦袋當機。但屬于貓咪本身的本能讓他在空中調整自己的姿勢,雖然落下的時候發出了重重的“哐當”一聲,但好歹小命還在。陸沣蜷在五樓某戶人家的空調外機上,墜樓的後勁讓他縮成一團抖了好一會兒。
等他覺得飛出去的魂回來了,才抖抖索索地站起來。
多虧這家人修得稍微偏一點的空調外機,才把他接住。陸沣戰戰兢兢地往下看了一眼,五樓比起七樓來也好不了多少,擡頭一看,兩層樓的高度,要蹦回去是不可能了。還不如待在這裏等游谙來找他的好。
突然,五樓這家的窗戶打開了,裏頭的主人驚叫道:“啊!怎麽有只貓咪?”
那中年主婦看上去慈眉善目的,隔着防盜網,伸出手來逗陸沣,要陸沣過去。陸沣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作為小貓咪,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任人宰割,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別過去的好。再說了,他也看了不少撿貓不還的新聞,自己熬兩天就變回人了,貓咪就不一定能回去了,這只貓對游谙可是很重要的。
那位阿姨手再往外夠一點就摸到自己了,陸沣趕忙往下看。幸好這裏是舊城區舊樓盤,空調外機、陽臺、雨棚修得錯落,小心一點應該沒事,他這時候可是彈跳力驚人的小貓咪啊!
陸沣看準了樓下的雨棚,給自己壯了兩分鐘的膽,輕巧地一跳,準确地落在雨棚上,只是那雨棚是斜的,陸沣吓得四條腿打架,拼命往後退,直到退到貼牆才停下來松口氣。
就在這時,陸沣仿佛聽到了游谙叫他的聲音,忙擡頭向上看,只可惜層層疊疊的陽臺雨棚遮住了他的視線,他只好大聲地“喵”了幾下,卻沒聽到回應。
還有四層樓!
陸沣欲哭無淚,本來覺得當個小貓咪已經夠難的了,現在還要跑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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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谙在家裏團團轉,六神無主,家裏的每個角落他都找過了,連貓的影子都沒找到。他的腦子裏甚至想到了最壞的後果,心頭猛地一跳,差點被桌子角絆倒在地上。游谙扶着桌子站定,深呼吸兩下,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那女人來這裏應該是找房本的,而且她還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回來,肯定很着急,哪有時間對付一只貓,陸沣又不是真的貓,哪有這麽傻,不可能和人正面交鋒的,最有可能就是趁亂跑出去了。
有了想法,游谙定了定神,仔細地将“陸沣”躺的那個房間重新鎖好,拜托隔壁的老爺爺幫忙看着鎖匠換鎖,自己拿着手機,打開貓咪的照片,一層一層樓地往下敲門,一直問到五樓,五樓的女主人一看到照片就說見過,還領游谙進自己家,把空調外機的位置指給他看。
“......‘砰’的一聲掉下來的,我一看這麽漂亮的小貓咪,肯定是有人養的,我逗它它也不過來,自己往下跳了,也不知道跳到哪去了。”
游谙慌慌張張地道了謝,仍舊一戶一戶地往下問,樓下的幾戶都說沒見過,他好不容易放下來一點的心又提起來了,下了樓,在陸沣可能的落點叫了又叫,沒有回應,心一點點地往下沉。
繞着整棟樓好幾圈了,還是沒有找到。
這只布偶貓,是別人買了之後,沒辦法養,他在網上見到,領養回來的。在還沒認識陸沣之前,這只貓就是他的唯一朋友和家人,貓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不言而喻。但現在,在貓本身的分量之上,又沉甸甸地加上了另一個人的重量。
陸沣平時總是神采飛揚的,天不怕地不怕,再愁的事情,有個好吃好喝的就回神了,有時候傻有時候乖有時候又古靈精怪。但無論如何,他現在一定在害怕,一想到這點,游谙就覺得一陣懊惱,止不住地在心裏罵自己。
但他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一寸一寸地找,一聲一聲不停地叫,叫的是陸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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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沣本來覺得,自己摸回家門口應該是小事一樁,跳到樓下, 繞回到樓道大門,看着誰開門進去,快速一蹿,登登登就上樓了。
當他好不容易跳到樓下的時候,身上的毛都是髒兮兮的,不知道哪家雨棚上的積水讓他的肚子毛粘成了一绺一绺,惡心得不行。陸沣顧不上幹淨了,連忙找路繞回到樓道大門。但是當他縮小之後,所有的東西都變得很大,他仿佛誤入大人國的迷你小人,根本找不着北,路上的一切都是他的威脅。
路過的人好奇地看他,兇巴巴的野貓從垃圾桶旁邊探出頭來,朝他哈氣,路人牽着的小狗,一見他就興奮得直叫。陸沣被那只聒噪的小狗一吓,忙找地方躲,這下更找不清方向了,每棟樓都長得差不多,他這時候才真正地慌了。
陸沣縮在一個小角落裏,顧不得髒不髒了,他整只貓團起來,警覺地看着外面,心裏先是罵游谙,怎麽還不來找他,然後又開始罵自己,在雨棚上等着多好,這麽不自量力地跳下來。
最後,他聳聳小鼻子,還是止不住地想念游谙,想他下一秒就出現在拐角,把自己抱回去。
他等啊等啊,中途又被某只野貓攆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哪裏去了。
等了好久,天都開始黑了,陸沣被深秋蕭瑟的風吹得瑟瑟發抖,耳朵一抖一抖的,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連忙站起來,朝着黑漆漆的巷子口大聲“喵喵”叫,有多大聲叫多大聲。他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手電的光搖搖晃晃地越來越近。
陸沣還是第一次見到游谙這麽狼狽的樣子:跑得眼鏡都歪了,滿頭都是汗,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哪裏蹭髒了,黑一道灰一道,神情慌張,再難的數學題也沒有試過讓他這麽慌張和不知所措。
陸沣還沒來得及跑過去,游谙就一下子把他抱起來,撈在懷裏。
游谙在他身上小心地撫摸,怕他哪裏受傷了,小聲不停說道:“謝天謝地......”
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讓陸沣繃緊了弦,此刻弦松了,他委屈極了,“咪嗚咪嗚”地叫,往游谙的懷裏拱,誰也沒嫌棄誰身上髒兮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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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谙抱着貓往家裏走,一人一貓都驚魂未定,游谙把貓抱得死緊,陸沣在他懷裏掙了掙,抗議地用爪子推他手,他才反應過來,稍微放松了一些。有了游谙的體溫之後,深秋的晚風變得不值一提,完全不冷了。陸沣探出頭來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其實自己并沒有跑遠,就在大樓背面的巷子裏轉悠。
回到家的時候,鎖匠早就把鎖換好了,游谙開門進去,把貓放下,鎖上門。
對于陸沣來說,游谙的家已經非常熟悉了,有種真的回到家的感覺,整只貓都放松下來,晃晃悠悠地要跑到自動飲水機那兒喝水。他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被游谙撈起來。
陸沣:“喵喵喵?”
幹嘛呀?
游谙:“先洗個澡。”
是得洗個澡,往常蓬松幹燥的小貓咪現在髒得不能看了,身上一绺一绺的毛被髒水打濕了之後又幹了,打了結,得虧游谙沒嫌棄,一路抱回來,陸沣自己都嫌棄了。
陸沣抗議:“喵喵喵!”
自己洗!
抗議無效,而且游谙也聽不懂他的抗議。
陸沣伸爪子動腿也沒從游谙手裏掏出來,到了浴室裏,浴霸一開,游谙沉默且認真地把陸沣打濕成“落湯貓”,抹上泡沫之後,一點點梳理打結的毛發,打結解不開的地方,小心地剪掉。
要是速戰速決的戰鬥澡還好一些,游谙洗得這麽認真,一點點摸一點點搓,陸沣認為自己是個直男,但他覺得,如果他要是人形,這麽個洗法,再直也得彎了。
陸沣實在受不了了,扒着浴盆的邊緣就要往外跑。
游谙正認真地對付着他後背上一搓打結得很厲害的毛,陸沣這麽一掙,他沒設防,猛地扯了一下,疼得陸沣慘叫了一聲,可憐巴巴地蹿到浴室的角落縮起來。游谙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連聲問道:“沒事吧,弄疼了嗎?”
倒也不是很疼。陸沣掉轉頭想舔一舔,沒舔到,擡頭一看游谙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沣:“喵?”
“對不起。”
游谙的聲音又低又啞,輕得陸沣差點都聽不見了。他聽起來似乎很難過,這聲道歉也不是只為了剛才。陸沣慢慢地從角落裏出來,走過去,腦袋湊到游谙的手底下,擡頭頂了頂,輕輕地叫了一聲。
游谙朝他笑了笑,說道:“差不多好了,我給你擦幹吹幹,別着涼了。”
根本不會着涼,浴霸開着呢,溫暖如春。但陸沣這回老實了,乖乖地任游谙幫他沖掉泡沫,用毛巾裹成一長條,一點一點吹幹淨,只是出于底線問題,沒把肚子翻過來讓游谙吹。
睡覺前,陸沣踱步到小卧室裏,看了看仍然像個睡美人一樣的自己,踩在自己的胸膛上,蹲坐着,沒忍住一爪子拍在自己臉上。
原本陸沣想着要自己睡的,但他感覺出了游谙心情還是有點低落,掙紮了一下,最後還是蹿到了游谙的卧室裏。他步子很輕,尾巴一甩一甩,仿佛只是不經意地散步到了這裏,一切都很正常。
他跳到床上,發現游谙還沒睡,側躺着,眼鏡已經脫了,放在一邊,眼鏡半阖着。游谙似乎困了,眼神困倦而溫柔。
“對不起。”他再一次說道。
哎。
陸沣徹底心軟了,這一切也不是他的錯啊。
陸沣湊過去,用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游谙的臉,就當是說過“晚安”了,團成毛團,安穩地睡在了游谙的臉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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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醒來,床上就不見了游谙的人影。陸沣茫然地跳下床,發現游谙正在隔壁小卧室裏,坐在床邊,看着床上的睡美人發呆。
該不會昨天這麽大的刺激瘋了吧?
陸沣走過去,用肉墊拍了拍游谙的小腿。
游谙回過神來,彎腰把陸沣撈起來,說道:“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你為什麽會變貓呢?你變貓之前發生了什麽,你身邊有沒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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