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1)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人格

梁曉珏沉着張臉往樓道裏走，佘司辰不緊不慢跟在後頭，他是打定主意準備去蹭飯蹭菜的，哪怕梁曉珏一臉的不滿。

肖離然推薦的《戀愛攻略一百零八招》裏就這樣強調過：想要讓對方增進對自己的情感，死纏爛打抓住機遇多多相處這是首要條件。切記，沒有泡不到的妞，只有不努力的人！

佘司辰領悟頗深。

兩人一前一後爬着樓梯，樓上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兩人往上看，一穿着電力維修服侍的青年男子背着不大不小的工具箱下來，行色匆匆的模樣讓梁曉珏和佘司辰下意識給對方讓道。

那男子風一般的從兩人身邊略過，往樓下跑。

直至消失在樓道裏，梁曉珏才意識到什麽，指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回頭就問後頭的人：“電力維修？”

佘司辰看了她一眼，點頭。

臉色不太好看。

梁曉珏渾身一冷......

梁曉珏在廚房裏擺弄佘司辰買來的食材，佘司辰探身進去要動手幫忙，只是伸手去開水龍頭準備洗菜時就把水濺了梁曉珏一身，好在梁曉珏圍着圍裙，終于不耐煩伸手把佘司辰推出廚房：“我這裏地方小，您老哪寬敞哪呆着去！”

所以，佘司辰默默拖着鞋子，往沙發轉移，打開電視收聽晚間新聞。

三宗詩意殺人案件引起的恐慌如層陰雲般籠罩着整個霧離市。很多原本打算檢修電力的小區都推遲了檢修時間。年輕女子夜間不敢外出，甚至已經開始出現大量年輕女子買了動車火車客車票，準備暫時離開這座城市。

警方還沒找到線索，那連環殺人犯，或許是随即殺人。

這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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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司辰把玩着遙控器，歪頭望了廚房一眼，腦子裏想的是剛才上樓時遇到的那維修電力員。

他是該找個好時機，把梁曉珏從這棟舊宅子裏搬遷走。

佘司辰買的食材不多，梁曉珏做了簡單的三菜一湯出來，已經是八點多了，窗外的景色和那日一樣，漆黑一片。

“吶，新的。”梁曉珏從廚櫃裏再翻了副新筷子出來，遞給佘司辰。

佘司辰這次比上次跟輕車熟路，找了梁曉珏對面的位子坐下來，接過筷子時饒有興趣一問她：“上次那副呢？”他看了眼手裏嶄新的筷子。

梁曉珏“......了下，轉頭撇了眼消毒櫃裏那一大把的筷子兄弟們......

鬼才知道上次你用哪一把啊！

梁曉珏不回答，佘司辰笑而不語。

氤氲的餐廳燈光效應。籠罩着沉默不語的兩人身上。

相對而坐，她伸手去夾那糖醋排骨，筷子卻正好與對方交叉搭上，兩人動作同時停在那盤粉紅色散發着酸香味的糖醋排骨上。

梁曉珏擡眼看他時他也在看她。

依舊是一身仿佛一塵不染的白色上衣，清爽的短發讓他看起來越發精神，尤其是襯着他那雙眼，銳利又不失精明。

他看着她，兩人都不說話。他便稍稍移開了筷子，轉了個方向，夾走旁邊另一塊排骨。

梁曉珏怔怔的，她分明看到了他嘴角揚起的那抹弧度。

她把那排骨夾到自己碗裏，張了張嘴就像和對方說些什麽，哪知佘司辰動作比她快，不鹹不淡的語氣阻止梁曉珏說話的舉動：“食不言，寝不語。”

“......哦。”張着的嘴最終只發出了這一音調。

佘司辰低頭，安靜的吃飯。

——

梁曉珏準備起身收拾碗筷時，已經進食完畢的某佘同志叫住了她：“先別收。”

“嗯？”梁曉珏看他。

“先來來談談案子。”

“......”梁曉珏有些傻眼。手指指面前的餐桌示意佘司辰，這，滿桌子的杯盤狼藉......

“不礙事。”佘同志展現了他的不拘小節......

這樣沒頭沒尾的要求，梁曉珏覺得莫名其妙，大神都這樣怪癖？

而最主要的原因，大概也只有佘司辰本人才心知肚明，比如說——沙發太小，容易擦.槍.走.火，萬一又像那天他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對于這個兇手，你現在能對‘他’做出心理畫像了嗎？”佘司辰開門見山。

佘司辰調查過她，調查過在他沒參與的日子裏所有的大小事情。她曾跟着犯.罪.心理學高材生司徒嵘學習心理學的事情，佘司辰也沒放過調查。

沒想學得還不賴。

這丫頭......

梁曉珏坐回原位，兩人隔着一桌餐碗，佘司辰問她這話，梁曉珏盯着他胸口上白色襯衫的扣子，他不說話，再等她發話。

那種架勢又來了。

仿佛是導師準備指導學生問題觀點，而此刻正要聽取學生意見想法一樣。

梁曉珏可沒忘記孫林那起案子時，佘司辰說過的：他要指導她。

“兇手20多歲，男.性，根據牆壁上詩句的高度判斷，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間，他将受害者的褲子都脫到膝蓋處，卻沒有侵犯她們，這說明，他性.功能不足，能一直不錯寫出納蘭性德詩句的人，其第四人格與普通人相比無差，甚至更加優秀，風度翩翩，情商不低，招人喜愛。”梁曉珏把自己所想到的說了出來。

佘司辰在那頭沉默良久，才說：“看過‘多重人格研究’這類型的書嗎？”

梁曉珏第一反應就是司徒嵘以前書房架子上那本又厚又重的《多重人格研究》來。

只是她确實沒有翻開看過。

梁曉珏搖頭。

“死者除了是S大畢業或在校生，同為妙齡女性這兩點可以聯系起來外，他們并無聯系之處，甚至朋友圈裏也沒有共同認識的人。”佘司辰似笑非笑看着梁曉珏，他再給她提他所認為的關鍵點：“兇手擁有多重人格，或許其他人格所做的事情他本來的人格并不知道，但這種衍生出來的人格行兇都是固定模式，這個模式，必定和兇手本身的經歷有關。”

“有可能是他童年經歷過某種刻苦銘心的事件，而納蘭性德的詩句他能記得如此牢固，必定其中有重要聯系，殺人的是他潛意識裏的那重人格，只要我們确切分析出他的第四重人格，我們就能找到他。”梁曉珏霍然站起，神情有些激動。

佘司辰跟着也站起來，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似笑非笑。

梁曉珏擡頭看他時，他垂着眼，看着餐桌面，梁曉珏順着他的目光看下來，就聽到他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謝謝你的晚餐。”

梁曉珏驚悚般瞪着眼看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謝謝？

她的眼本就圓潤，這下瞪得老大，澄亮澄亮的，佘司辰輕笑一聲，沒有回避對方的目光，“很好吃。”這是他的真實想法。

這也是梁曉珏自從遇見佘司辰後聽他說過的最有良心最好聽的一句話！

梁曉珏楞着沒緩過神，佘司辰已經走玄關去拿車鑰匙，打開大門，聲音不高不低，足以讓她聽清，他在對着她囑咐：“我有事先回去了，你記得鎖好門窗。”

那裏頭的小女人還一愣一怔的。佘司辰把門給她帶上，關好，樓道裏空蕩蕩的，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他哪裏是有事啊......

可是......《戀愛攻略一百零八招》裏還有強調一點——

進退有度。

他今天是不是表現得很好......

——

次日清晨，太陽未出，倒是陰沉沉的下雨前趨勢。

陰暗的天氣，夾雜着陣陣冷風。六七月的日子，這一變天，反而給大地來了場降溫儀式。

梁曉珏就喜歡這種天氣，不冷不熱，總比悶熱的三十多度天氣來得好！

她起床洗漱，出來後換身衣服的空擋裏瞥見了梳妝臺上那盒包裝精美還未拆開的唇彩。

猶豫了下，梁曉珏還是走過去，小心翼翼拆開盒子，取出小巧精致的一支玫紅色唇彩。

她坐在梳妝臺前，精致裏反射出她的面容。

這唇彩的顏色是她喜歡的色調。

抿着嘴，沿着唇形，她輕緩的把唇彩塗抹了上去。

那是一張嬌.嫩.欲.滴的.櫻唇......

連芯那邊在跟進案子，忙活着一宿，梁曉珏收好唇彩後，就收到連芯的短信息：“法醫說找到三具屍體共同聯系點了，沒事早點過來。”

☆、共同點

共同點

案子是隔壁局的，梁曉珏又是被老劉批準參加該案件的成員，一大早接到連芯的短信她就往隔壁局裏跑。

那還是一大早，會議室裏已經擠滿了本次案件參與人員。

連芯是隊長，站在顯眼的重要位置上，梁曉珏尋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一眼就看到柳敏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前面投影儀下晃動，她身邊還跟着個年輕男法醫。

梁曉珏記得他，是那天那個撞她的實習法醫：陳潇。

今天的他沒有帶口罩，梁曉珏看清了他的長相，也是個長相出色的男子，儀表堂堂，尤其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和小陳發現那幾位少女的共同點了。”柳敏帶着麥，熟悉的聲音從音響裏傳出來，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柳敏身邊的小陳靜靜站在她身邊。

連芯是急性子，對于這次的案子是迫切希望早日解決，梁曉珏老遠就能注意到她瞳孔一縮，扯着嗓子問柳敏：“什麽？”

在場的大夥齊刷刷往柳敏身上看。

柳敏也不賣關子，換掉投影儀上的內容，上頭出現了三份屍檢報告單和醫院體檢報告單，柳敏用教案筆指着上頭三份報告的共同點：“三名死者除了都是S大學生和二十出頭少女外，她們同時還在同一家醫院做過刮.宮.手術，并且，術後恢複不佳，導致有終身不能生.育的問題。”

在場的人員臉色一變。

“刮.宮？”有人疑了一聲。

“對，他們都是這兩三年內在C市人民醫院婦科做過人.流手術，所以我們初步判斷，如果是按着這條思緒殺人，那接下來的受害者，可能還要從C市醫院那邊着手做起。”

梁曉珏有些緩不過神來。

怎麽，和C市扯上了關系？

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梁曉珏回頭，竟看到佘司辰淡默的面容。

“你怎麽在這裏？’身邊其他局的人沒怎麽注意到他們這邊，梁曉珏壓低了嗓音問他。

佘司辰回應她的只是一個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忘記誰和你搭檔調查這件事？”

梁曉珏默：“......”

佘司辰伸手輕拍了下她腦袋瓜子，語氣也是低沉：“專心聽講。”順便還把她頭擺正好，對着投影儀方向。

“哦......”梁曉珏小搖晃了下頭把佘司辰的手甩掉。只是心口那突如其來的加快跳動是怎麽回事？她坐在椅子上，佘司辰站在她身後，不知是有意無意，或者是她的多慮，她的後背總能若有若無感覺到身後一具滾燙的胸膛摩擦着她的後背......

叫她怎麽能不胡思亂想心跳絮亂......

佘司辰，你這是想表達什麽呢......

——

柳敏的分析報告結束後，大夥開始分頭忙活，柳敏和連芯忙了一宿，準備回宿舍休息，梁曉珏那會站在會議室門口，佘司辰要回局裏一趟，梁曉珏剛和佘司辰告別，一回頭就看到柳敏和連芯近在咫尺的大臉，吓得她連連後退幾步，拍着胸膛朝她們道：“幹嘛啊你們，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哦！”

“是某人把所有聽力都放男神身上去了吧！”連芯眼尖，她可沒錯過佘司辰轉身下樓梯的背影。

柳敏也打趣，“男神在哪？怎麽不給姐妹們介紹介紹？好不好看？拐到手了嗎？一壘二壘本壘打？”

連芯很不客氣笑出聲來，惹得梁曉珏心虛往樓道看過去，還好還好，佘大大已經下樓去了，沒聽到這些調侃的話。

“什麽事這麽開心？”一陣清朗的聲音插了過來，三女往聲源處看，是脫掉白大褂穿着黑色還印着排英文字T恤的實習法醫陳潇。

三女立即屏住臉上過大的表情。

“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早餐？”陳潇顯然不介意大夥稀奇古怪的舉動，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和三個女子提出了共進早餐的意思。

他這不說還好，一說，已經超負荷工作一宿的柳敏和連芯是捂着肚子叫了起來：“哎呀這麽一說我還真餓了，你聽，腸鳴音都能聽見了！”

“......”梁曉珏默默翻了個白眼，卻正好對上陳潇看她的目光。

“這位美女，要不要一起去吃？”陳潇對梁曉珏說。

梁曉珏擠出一笑容，擺手：“不了，我吃完才過來的......”

“別管她，人家三餐可比我們規律不知道幾百倍。”柳敏說着也不客氣，伸手拍了梁曉珏一把，語重心長：“你還是先回局裏吧，看看你家男神在幹嘛。”

梁曉珏清楚聽到柳敏說到後頭語氣裏的笑聲，還有柳敏身邊連芯暧昧不清的笑聲。

“......”梁曉珏拍掉柳敏的手，感情柳敏剛才其實也看到佘司辰了對吧！

被晾一旁的陳潇轉頭看了看梁曉珏，突然冒出一句不着邊際的話：“你的口紅真漂亮，是什麽牌子的？”

話音才落呢，梁曉珏“啊”了一聲看他，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問。

離陳潇較近的連芯不客氣用胳膊肘捅了下陳潇的後背，笑得越發暧昧：“學弟，這種搭讪方式已經過時了。”而後連芯又給梁曉珏抛了個媚眼，話是對陳潇和梁曉珏說的：“那唇彩是你堂姐送給她的，曉珏，這是我堂弟陳潇。”連芯喊了梁曉珏一聲，再指着梁曉珏道：“這是梁曉珏，隔壁31局F組刑警。”

算是在給他倆介紹彼此。

梁曉珏朝人家微微點頭一笑，陳潇也朝着她一笑，只是那眼神控制不住，還往人家嘴上看。

——

梁曉珏回局裏時正好碰見準備外出的老劉，梁曉珏立馬止步，朝頭兒點頭問好：“頭兒出去啊？”

老劉看着心情不好也不壞，給梁曉珏點了個頭，邊回應她邊往外走，“上次販毒案還有點尾巴，我和蘇隊過去看看。”

梁曉珏往外頭警車裏一看，果真看到蘇隊在裏頭的身影。梁曉珏也不耽擱老劉的行動，看着老劉上車後就乖乖回辦公室裏去。

她那是一眼就看到佘司辰高大的身影依在她辦公桌邊，确切的說，是靠在她和他辦公桌交界處。

F組成員吳雪辦公位最靠大門口，梁曉珏一出現在門口，吳雪便擡起頭往外看，修得姣好的眉一挑，清亮的聲音叫了起來：“我滴天，曉珏你口紅哪裏買的，這麽好看！”

梁曉珏只覺得一下子的功夫，才看到佘司辰的身影，面前就呈現吳雪畫着淡妝的臉龐，那一聲不大不小的叫聲吸引了辦公室裏其他同事的注意力。

梁曉珏下意識想捂住自己的嘴唇，手卻被吳雪立馬擋住：“哎幹嘛！別擋，花了就不好看了！”吳雪看着都比梁曉珏着急。

同為女同志的幾個同事湊過來看了一番，無一不是啧啧啧的贊嘆：“誰給你挑的唇彩啊，這麽襯你皮膚嘴型。”

“唇彩哪裏買的？我也想去買一支來用用。”

兩三個女同志你一言我一語的，一旁的蘇志華也來了興趣，朝着她們發話：“你們倒是先讓曉珏進來啊，進來大家一起看咯~”

大夥嘻嘻笑笑的給梁曉珏讓路。

梁曉珏卻覺得尴尬萬分。

讓着大家打趣一番後回自己辦公位上，佘司辰已經回自己位上坐着了，低着頭再看手機屏幕。只留一個黑壓壓的頭頂給梁曉珏。

梁曉珏對着那頭頂看了幾秒，才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音的拉出自己的辦公椅，再小心翼翼坐上去，為的就是不想讓自己太高調......再吸引佘司辰的注意力。

她已經可以想到佘司辰開口冷冷吐槽她的畫面了......

只是等着梁曉珏思緒穩定下來後，她才注意到，從進門到現在，整個辦公室裏，也只有他沒有跟着大夥起哄啊......

——

佘司辰并沒有那麽多時間和大夥起哄，他正在忙他說認為最重要的事情：問清肖離然找到梁曉珏醫院報告的地點，到底是哪裏！

C市，人民醫院，婦科，近兩三年來，刮.宮.術。

會不會......

不可能，梁曉珏不是S大畢業生。

佘司辰關掉手機，用力想甩掉腦子裏的那股想法。

只是當他擡頭，看着前方梁曉珏緊繃着的瘦削後背，那股擔憂勁油然而生......

那種熟悉又痛心的失落感，猶如當年......車禍那年。

他覺得，有必要自己先行一步，好好調查此案了。

——

柳敏還沒從隔壁局回來，梁曉珏準備和吳雪她們去吃午飯，卻好巧不巧，門口遇上了匆匆趕回來的柳敏。

柳敏臉上的焦慮掩蓋不了，進了門迎面就見到她要找的梁曉珏，跑梁曉珏面前，二話不說拉起梁曉珏的手，“曉珏，你嘴上唇彩是什麽牌的？”

“啊......？！”梁曉珏錯愕，她身邊的吳雪一衆人也傻眼。

她還以為柳敏發現了什麽驚人大秘密！

這就是柳敏着急的事情？

......要不要這樣？

......她不就塗了個唇彩嗎!

作者有話要說：

☆、唇彩

唇彩

“曉珏，我和陳潇發現了三具屍體上的另外一共同點。”柳敏沒有理會梁曉珏臉上的錯愕，還抓住梁曉珏的手，情緒有些激動。

梁曉珏的臉色變了，“唇彩？”

“對！之前我們都沒注意到這個細節，是陳潇先發現了屍體口唇上同一顏色的唇彩，陳潇已經拿去調查了，我是覺得那款唇彩顏色眼熟，左思右想才想到你今天嘴上的這款，顏色近乎一樣。”柳敏說這話時衆人一致又往梁曉珏嘴上看去。

從頭到尾沉默着的佘司辰也擡起頭，往梁曉珏嘴上看。

那是一款玫紅色的唇彩，色澤不似平常見到的那種玫紅色，而是一款可以襯托所有白皙肌膚的色彩，明豔動人。

梁曉珏只覺頭皮發麻。

“曉珏，恕我冒犯，我可以提取你嘴上的唇彩去做個比對檢查嗎？”柳敏放開緊握住梁曉珏的手，提出了她回來的目的。

衆人還往梁曉珏臉上往。

梁曉珏下意識往佘司辰方向看過去，他也在看着自己，只是不同于大夥的獵奇心态，她能看到他微皺着的眉頭。見她轉頭看他，他只是一沉下眼，輕輕點了個頭。

梁曉珏轉回視線，朝柳敏點頭，“嗯。”

她也想好好配合對方，早點抓到兇手。

柳敏讓梁曉珏坐一旁位子上，取了檢查收集儀器提取梁曉珏唇上的唇彩，提取完後梁曉珏立馬往洗手間裏跑，就着水龍頭流出來的水死命擦洗掉自己嘴上的東西。

神情恍惚。

等着她從水池裏擡起頭，看着面前寬大的鏡子時，才發現鏡子裏除了自己的身影外，還出現了另一個人高大的身影。

是佘司辰。

他手裏拿着一盒抽式面巾紙，遞到梁曉珏面前。

梁曉珏伸手抽了幾張出來，往濕噠噠的臉上擦，待到擦幹淨後，才僵硬着扯着嘴角同佘司辰道謝：“謝了。”

佘司辰沒有什麽表情，也沒說什麽，只上上下下多看了梁曉珏幾眼，再把視線停在她唇上，看了幾秒，道：“洗幹淨了。”

梁曉珏往鏡子裏看自己，确實把嘴上的顏色洗淡了不少，露出原本的色彩，還有些蒼白。

“回辦公室，和你談談我的見解。”佘司辰獨慣清冷的語氣打斷梁曉珏看鏡子的思緒，梁曉珏回頭看他時，他已經背過身往辦公室裏去了。

梁曉珏把手上濕漉漉的面巾紙揉成一團，丢進垃圾桶，而後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她想聽他的分析思路。

——

梁曉君進去時佘司辰已經坐在位子上，右手手指靈巧轉着筆杆，一副靜待她過來的架勢。

梁曉珏三步并兩步走他身邊去，拉過自己的辦公椅與他面對面坐着。

佘司辰把手上的筆放回筆筒裏，對于梁曉珏一臉的求知欲，他只是扯了扯嘴角，悠悠開口道來：“我在美國曾遇到過一個案子。”

“嗯？”梁曉珏收了下胸腔，發出疑問。

佘司辰啓着薄唇，梁曉珏盯着它看，那是白.齒.紅.唇的風景。他再和她講述當年他遇到的某一樁案子。

“中心花園裏發現了一個看書的老婆婆，一連坐了一天一夜，花園裏的管理員見她從來沒動過，有些奇怪，過去打招呼，才發現他竟然是一個死人。”佘司辰頓了下，“是經過防腐處理後的死人。這一案子一度陷入僵局，後來警方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最終找到了兇手，可是令我們想不到的是，這個兇手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過這些事。”

說到這裏佘司辰停下了下來。

“雙重人格？”梁曉珏接他的話。

佘司辰點頭。

這個例子，和他們目前遇到的案子共同點頗多。

“去年C市那幾起‘詩意殺人案’，警方是如何破案的？”佘司辰問梁曉珏。

梁曉珏靜了下，腦袋裏一轉，回播起去年那案子的前因後果。

幾分鐘後，梁曉珏給出回複：“是熟人作案，那兇手酷愛李白的詩詞，幻想着自己就是那狂傲不羁的李白，又是熱衷于推理小說的狂熱書迷，走火入魔，為了展現自己的推理能力，精心設計了作案手法，殺害身邊平日裏對他冷言嘲諷的同學好友。”

“所以，如果說這次的‘詩意殺人案件’是模仿當年C市那樁案子，你現在可以再給出更具體的心理畫像嗎？”佘司辰靠上椅子後背，雙手抱在胸前，看着梁曉珏。

離他們倆較勁的廖淑梅湊過來旁聽，佘司辰只淡淡撇了廖淑梅一眼，示意她安靜點，讓梁曉珏自己想。

梁曉珏有些微楞，她回頭看了眼湊過來的廖淑梅，廖淑梅閉着嘴不說話，梁曉珏低頭，看了幾眼自己垂放着的手，那種感覺又來了，佘司辰又在詢問她的意見了。

這是難得的讓她發表意見的機會。

按着情理說，梁曉珏其實并不排除佘司辰這種做法。

他在給她發表意見的機會，這是她從畢業後到警局裏來，從未有過的待遇，從前的她，做出最大的貢獻也只有瞬間記憶能力的特效還原，隊裏推理破案能力的人多的是，沒有人會像他這樣自己分析了一通後，再把關鍵點抛給她，讓她做出結論。

她這下真是感覺出來了：佘司辰真的是在啓發她。哪怕她認為，佘司辰的态度惡劣。

“兇手，20出頭，男性，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間，性.功能障礙，其第四人格與普通人無異，甚至更加優秀，風度翩翩，招人喜愛。”梁曉珏把之前分析過的複述了一遍，她望着佘司辰，佘司辰不語，只是微點了個頭，示意她繼續，她再回頭看了眼廖淑梅，廖淑梅含笑着臉看她，她收回目光，才道，“他可能已經意識到自己另外一人格犯下了兇案，但是他并不反感，謀殺給了他力量和自信，他對執法迷戀，會将自己注入調查中去，他甚至會出來作為證人，只是想看看警察知道得又多少，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強大，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下。”梁曉珏說出了自己最終的這些想法。

佘司辰似乎滿意她的推理，梁曉珏和廖淑梅看着他，第一次見他當着大夥的面輕笑了一聲，明亮的雙眸些許泛光，本就菱角分明的面龐更增添了股魅力。

佘司辰直起腰板，放下抱在胸前的手，手掌按在桌面上，指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繼續說着剛才他舉的在美國的那樁案子：“當年殺害那老婆婆的兇手，正是她孫女的男朋友，犯罪心理學學員，熱衷于推理破案，當年已經準備和被害者孫女求婚，沒想被頑固的老婆婆棒打鴛鴦，而後是接二連三的生活情感上的打擊，兇手扛不住生活壓力，分裂出來的第二人格，殺了那老婆婆，而後。”佘司辰說到這裏，看了正襟危坐專心聽他說話的梁曉珏一眼，“他配合警方調查案子，就像你說的，他想看看警察已經知道了多少事情，這會讓他覺得強大，一切都在掌控之下，他生活雖然不如意，可是在這種殺人方面，他可以随心所欲。”

梁曉珏一瞬間的茅塞頓開。

她似乎覺得有什麽要破繭而出。

“我想，我們已經見到他了，那位‘納蘭性德’。”

——

柳敏那邊的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那時梁曉珏和廖淑梅吳雪一衆人在警局外蘭州拉面館吃午飯，接到柳敏電話時梁曉珏拿筷子的手都在抖。

“檢驗結果出來了，是同一款唇彩，曉珏，你這款唇彩是哪裏來的？什麽牌子？是還沒上架還是雜牌的？我們這裏檢測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陳潇

陳潇

柳敏那邊的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那時梁曉珏和廖淑梅吳雪一衆人在警局外蘭州拉面館吃午飯，接到柳敏電話時梁曉珏拿筷子的手都在抖。

“檢驗結果出來了，是同一款唇彩，曉珏，你這款唇彩是哪裏來的？什麽牌子？是還沒上架還是雜牌的？我們這裏檢測不出來。”

——

梁曉珏挂掉電話後，臉色煞白。

“曉珏，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坐梁曉珏身側的廖淑梅拍了拍梁曉珏的肩膀，“怎麽了柳敏說了什麽？”

吳雪停下吃面的動作，古怪看了梁曉珏和廖淑梅一眼。

梁曉珏嘴角都有些抽搐，廖淑梅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手掌下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梁曉珏想到了之前陳潇問她唇彩牌子的事情，陳潇是法醫，說不定早已經發現了死者的共同之處，只是柳敏還沒注意到。

她還記得，這是一款連婷婷從米蘭帶回來的‘夢藍’唇彩，不是雜牌，那就是，還沒上市。

那會有這些唇彩的人......

S大畢業生，妙齡少女......

“曉珏，沒事吧？”廖淑梅覺得梁曉珏抖得不像話，像篩糠一樣渾身顫抖起來，廖淑梅拍着她的肩膀花了好大力氣才讓梁曉珏平靜下來，對坐的吳雪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梁曉珏臉色蒼白，“我覺得，我們找到了一個幸存者......”

——

三人快速回辦公室裏，佘司辰比他們早一步用完餐回到辦公室裏，正拿着水杯要出去裝水喝，卻被梁曉珏風一般的速度截走他手上的水杯，神情激動，臉色不好，“我想我們應該去連婷婷家看看。”

她想起來了，那天連婷婷家樓下發生兇案時，連婷婷房門未鎖。那就是說，很有可能，要不是她當時闖進連婷婷家裏，那兇手下一個殺人對象，就是......

或者，是她僥幸，如果兇手真是要殺連婷婷，那當時，她在裏頭，也幸免不了......

想到這一點，梁曉珏瞳孔一縮，佘司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梁曉珏急躁着把事情的原有說了一遍，直到說到她闖進虛掩的門時，她才注意到佘司辰臉色已經變了。

那是一股肅然的嚴肅。

“我覺得你應該讓連芯先過去一趟才對。”佘司辰伸手奪過自己的馬克杯，對梁曉珏所說的話下結論。

梁曉珏楞楞的沒反應過來，佘司辰已經端着水杯出去了。

楞了幾秒，梁曉珏才拿出手機，給連芯打了電話。

也對，是她太沖動了......

連芯是連婷婷的妹妹，那天連婷婷公寓發生那種事情，連芯應該有所防範的......

果不其然，佘司辰的建議是對的，連芯電話接通了，梁曉珏說出了自己的推論，關于那唇彩的事情，如果真是和唇彩有關，那再加上那麽多的聯系點，連婷婷作為受害者的可能性極高，那頭的連芯沉默了片刻。

梁曉珏看着手上那些受害者的資料，突然又注意到了一點，連芯還沒吭聲，梁曉珏便清了清嗓子，有些冒昧的問連芯：“婷婷姐她，之前做過人.流.手術嗎？”

那頭的人顯然更沉默了下去，梁曉珏也覺得不該這樣問，剛想說聲對不起，那邊連芯就發話了：“做過，也在C市。”

“哈！”

“沒事，曉珏，不用擔心，上次那事後我已經讓我姐去和陳潇住了，陳潇好歹是個男的，那小區治安也好，會保護好我姐的。”那頭傳來連芯微弱低沉的聲音。

梁曉珏默然。

挂掉電話後，佘司辰也從茶水間回來了，撇了眼梁曉珏收回的手機，“怎麽樣？”

梁曉珏攤手，“連婷婷暫時和陳潇住一塊，沒事，她說那堂弟會保護好堂姐的。”

佘司辰也沒在意，平淡“哦”了一聲，回自己位上去。

而後是平靜的一下午。

——

梁曉珏回公寓後，吃了晚飯，窩在沙發上，她從佘司辰那裏要來了案子的所有卷宗來看，抽了張草稿紙過來，像上次那樣，把所有的線索都過了一遍。

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