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暈乎
其實喝醉酒了的人心裏都明白,只不過情緒也跟手腳一樣容易失控,雨默現在大概就處于這樣容易失控的狀态當中。
顧初南也清楚,因此她不說話,他也就不去撩她,安安靜靜地,車子徑直開到雨默家的小區門口。
讓司機在路邊暫停之後,顧初南輕輕喊了她一聲,沒有回應,俯身過去再一望,見她竟然靠在車窗上睡着了,跟邊的燈光照進來,能看到她白晳的被酒精熏得紅撲撲的臉蛋,就像是被霞色渲染過的上好的白玉一樣。
顧初南就那麽看了她好一會,才輕嘆一聲,并不試着去喚醒她,轉頭和司機輕聲說:“繼續往前開,到處轉一轉。”頓了頓,又補充一句,“開慢一些。”
城市裏到這時候沒有多少車,街面上行人也很稀少,只有他們的車緩緩從霓虹中慢慢駛過。顧初南靠在雨默旁邊的椅背上,離得她很近很近,近得只要他伸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攬在身邊。
因為熟睡,她的手慢慢從小腹上滑了下來,路邊的燈光偶爾照進來,能隐隐約約看到她白晳的指尖。
顧初南還記得那雙手的觸感,溫軟柔和,唯有指腹處還有因為寫字過多而留下的點點硬繭……那時候,他會做一些近于惡作劇一樣的事,比如牽着她的手的時候,會握牢了輕輕摳她手裏的那些小繭,摳得她癢癢的,最終軟倒在他懷裏,還有比如說,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偷偷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她醒過來還以為是自己睡夢裏無意識放上去的,囧得臉紅如血,連看都不敢看他。
……
雨默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她原本只是因為羞于見人,所以默默地“躲”起來縫補臉皮,結果酒精刺激,白天又跑了一下午累着了,迷迷糊糊的居然就那麽睡了過去。
再醒來是被渴醒的,喉嚨像是有火在燒一樣,頭還疼得要死,腳也蜷得發麻,唯有枕下挺舒服的,很軟很溫暖……渾沌間她蹭了蹭,又蹭了蹭,伸手抹了把睡夢裏無意識流出來的口水,慢慢地覺出了自己現下的處境,似乎是,半卧在某個人的大腿上?
大腿?!
雨默驚悚地睜開了眼睛,意識終于回籠,她想起自己是參加公司的聚會,然後被顧初南塞進了他的車裏……所以,她現在是還在車上,躺的,也是他的大腿?
對面有車經過,強烈的燈光閃進車內,讓她一瞬看清楚了身處的環境,的确是還在他的車上,然後司機師傅也還在不緊不慢地開着車子前行。
她都不敢爬起來,不是舍不得,而是不好意思,臉側濕潤的觸感告訴她,在睡着的時候她流了不少口水在人家褲腿上——真的是,好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啊有沒有?!!!雨默這會口也不渴了,頭也不疼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自己淌濕的某人的大腿。
車內寂靜無聲,連點音樂也沒有,她不知道顧初南在幹什麽,亦或者是和她一樣睡着了?她都不敢想自己到底是怎麽趴到他腿上來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悄然沒聲地消滅這丢人的證據有沒有?!
她悄悄伸出手指,在他腿上拂啊拂,越拂越是想哭,那一大坨明顯的水漬,不知道顧初南有沒有感覺涼嗖嗖的?
o(╯□╰)o
“醒了?”突然,手指被一把抓住,一個溫潤清雅還透着淡淡睡意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說。
是顧初南。
雨默被他呼出來的氣息酥了一下,跟着又是一僵,聽到他問:“你在幹什麽?”
問的時候,他還輕輕掐了掐她的手指,以提醒她,不要妄圖裝傻。
雨默:……
不知道現在挖坑還來不得來及?
“呃,”小心地從他腿上爬起來,她讪讪地笑着說,“那什麽,你腿上有只蚊子……”趕快給自己也給他洗洗腦,所以,她一定果然是在掐蚊子啊掐蚊子,十分“好心”地替他又拂拂褲腿,“你看,它還吸了好多血呢。”
顧初南聞言眉梢微挑,看了那處一眼,又看向她,勾唇淺淺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那這蚊子還真大呀,血都濺濕了那麽大一塊。”
雨默:……
o(╯□╰)o
如果她現在附和着他說“是啊是啊真的好大啊”會不會顯得很蠢?
尤其是那個地方離他某個敏感部位真的還挺近的……雨默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那兒飄過去,察覺到她的視線,顧初南很自然地将原本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撈起來,放在了腿間。
雨默:……
╮(╯▽╰)╭
覺得好有問題啊有沒有?裝得再淡定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有沒有?
但是,也好尴尬啊有沒有?!
擡起眼睛看向顧初南,見他果然一副“你好色”的指控模樣,雨默的臉不由得更紅了,轉過身去,她悄悄用手扇了扇風,看着外面的景色作一副驚訝狀問:“哎呀,原來還沒到麽?”
快轉移話題快轉移話題!
如她所願,顧初南接過了她的話茬,說:“嗯,剛剛路上塞車了。”
前座被當成壁花的司機師傅:o_o....
睜眼說瞎話什麽的,boss大人你确定這樣做好嗎?
顧boss從後視鏡裏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于是司機師傅那聲咳嗽又被吓得咽了回去,繼續默默地當他的壁花,然後再繼續慢悠悠地往前面開。
在這樣近乎于空寂無人的大馬路上開二三十碼什麽的,開呀開呀也就習慣了。
o(╯□╰)o
雨默只顧着囧囧有神去了,身邊的boss和他的司機之間的互動,她是半點也沒有察覺,為了破解尴尬,她還十分認真地感慨了一句:“哎呀,這個時候居然也會塞車麽……是不是出了車禍啊?”
她原因都幫忙找到了,顧初南便“嗯”了一聲,說:“差不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差不多”?好在雨默的注意力并不在這上面,在她看來,能趕緊找個別的話題把之前種種都岔開(最好是忘記)就已經很好了,至于話題的內容合不合邏輯,真不真什麽的,真的沒有那麽重要。
雨默就問“哎呀,現場慘烈嗎?有人死傷嗎?”之類。
顧初南則答說“嗯,挺慘的。還好。”這樣。
居然就這麽聊着一起莫須有的車禍事件,一直聊到了家,司機師傅表示,也挺佩服他們的。
車停以後,雨默忙不疊地要下車跑路,卻不防車門才打開就被顧初南叫住:“你的包。”似乎是挺欣賞她的囧态的,将包遞到她手上後他卻并不即時放開,而是微微用力捏着和她說話,“星期一應該是一大早就會出發,你把東西都先準備好,這次過去一兩個月內估計是回不來的,所以帶點秋裝,山裏面挺冷的……”啰啰嗦嗦得,雨默簡直都要不認識他了,末了以後,話題一轉,他又囑咐了一句,“回去多喝點水,上次你泡的蜂蜜水喝了就挺好的。”見她呆呼呼的樣子,實在忍不住有些爪子發癢,就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偏這人占了便宜還要作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有,你這裏……弄髒了。”
雨默微微仰起臉,睜大了眼睛看着他,一頭便撞進了一雙溫柔的黑瞳裏,那雙眼眸,似乎是微波蕩漾的春水,引人陶醉,讓人沉迷。
她一邊亂七八糟地想“哎呀丢死人了,怎麽今天臉上這麽髒啊,不是額頭就是臉”,一邊卻又不由自主地被他電得暈暈的,他的眼睛、他微微抿着的嘴唇,還有他的指尖,無一不帶了魔力似的,讓被他看着的地方,被他觸碰過的皮膚,一路從臉上酥到了心裏。
臉上發燙,心跳激烈,強烈的暈眩感襲擊而來,讓她很是受不住,雨默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袖,喃喃地說:“阿南。”
“嗯?”尾音微揚,似誘惑,似蠱惑。
雨默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眨巴眨巴着眼睛,看起來可憐又無辜:“我覺得我好像真的喝醉了……好暈好暈。”
“嗯。”顧初南微微一笑,那笑容說不出來的明豔照人,卻又異樣的溫柔可親,“醉就醉了吧,”他說,“我送你進去。”
說罷,他推開車門,繞過車身走到她面前,一手撐着車門,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問:“能走嗎?要不我抱你?”
雨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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