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雙頭城5000

兩人來到了東方欣所說的北極星位置的那片湖泊上空。

果然，這片比之剛才那七個都要再大上一些。一眼望去，水極清，也極黑。從上空看，無波無瀾的湖像一大面鏡子，倒映着滿天飛舞的靈魂之光。這片湖裏不但沒有毒毛草，其他水草也沒有，岸邊倒是長滿了冥米和黑鬼樹。

“那雙頭城就在這下面？”莫小仙還是不太敢相信。

“還問什麽，反正都在眼前了，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東方欣率先撤了風，從空中一個漂亮的弧線朝水面紮去，臨到了，剛沾着水意便禦水而入，半點沒濕身。

莫小仙見了聳聳肩，心道，一個小姑娘都不怕，她擔心什麽，去就去。叫了聲：“等等我。”也緊跟其後一頭紮進了水裏。

水下面仿佛什麽也沒有，連條魚，連根草都沒有，別說什麽巨大的雙頭城了。東方欣和莫小仙禦水游了好久，來來去去可觸湖岸，上上下下直探湖底，還是無所發現。

東方欣也開始懷疑了，難道是她想錯了？雙頭城是另有所在，七星和北極星的位置只是一個巧合罷了？

莫小仙卻似乎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立在水中間，皺緊了眉頭，但想來想去，卻沒有什麽頭緒。

“怎麽了？”東方欣問她。

“有古怪，但我不知道是什麽古怪？”莫小仙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仿佛拍了能聰明點似的。

“嗯，我也好像覺得有問題，剛才我們明明也是地毯式搜索的。可是，總覺得還是有什麽地方遺漏了一樣，或者說什麽地方錯過了。”

錯過？這樣搜法還有錯過的可能麽？東方欣和莫小仙一起沉思起來。

“是了，我知道了！”

東方欣突然想到了什麽，大叫了一聲，随即扯下綁發的羽練，向遠處破水甩去。羽練被東方欣催動變長，一直沿直線在水裏不斷地向前方伸長而去，只是，到了兩百米外，羽練突然變了方向，很自然地向旁邊彎去了。

東方欣興奮地望向莫小仙，“你看，果然是這樣的，這水裏設了個隐形迷宮，我們被這迷宮騙得繞圈圈了呢。走，我們破城去。”說罷就沿着羽練游過去。

莫小仙點頭，邊游邊道：“原來如此，我是說有古怪呢，搞半天是水裏施了保護咒啊。看來這雙頭城的城主很是不喜歡外人打擾呢，就我們倆這樣沖進去會不會不太受歡迎呢。”

東方欣側回頭挑了挑眉，“我東方欣，冥界的公主，學院的小霸王，什麽時候去哪裏還需要等人歡迎了才去的，自然是我想去就可以去的。走吧，別磨蹭了。管他歡迎與否，我們倆個一個鬼醫，一個公主，又不是叫不出名號的，他說不定還會奉上一杯熱酒給我們驅寒解渴。”

莫小仙了挑了挑眉，“那倒也是，我莫小仙也不喜歡打擾，但卻敞開着大門任憑本事闖，這城主也太小氣了點，幹脆隐身不出。那我們就做個不請自到的客人。走吧，小公主。”

“走吧，大鬼醫。”

東方欣和莫小仙順着羽練而走，到了羽練轉彎的地方，用手碰了碰那裏的水，果然手指很自然地就滑向了一邊，如果不是因為羽練指引，一定會讓人以為滑過去的那邊才是應該直線行走的方向。這個保護咒就是利用水裏沒有參照物，方向無法準确辨識，輕易帶着她們走了趟迷宮。

“這個等我來，你費了腦子，動手的活就交給我吧。”

莫小仙說完，從脖子上取下她平時戴的項鏈，放于右手心，然後口裏默念着什麽咒語，完了，向着手心吹了口氣。那項鏈便飛了起來，然後定在一處不動了。莫小仙伸手過去，還握着項鏈，在水中從上到下劃了一道，只見那水像一張幕布一樣，被莫小仙劃開了一道發光的縫隙。

莫小仙戴回項鏈，伸手撐開剛才那道縫隙，一個拱身鑽了進去，進去的瞬間縫隙又合攏了，身影就消失在東方欣的眼前。一秒後，一雙手從她剛才消失的地方出現，還撐開一道縫隙，露出莫小仙半邊身體，朝東方欣道：“還不進來？這破咒之術可只能維持幾秒鐘而已。”

東方欣從她撐開的地方，也拱身進了去。

一進去，東方欣就看愣了，直接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只非常巨大的雙頭蛇，身體一圈又一圈地盤旋着，到了七八圈的位置突然身體分了叉，一分為二，兩個張着大嘴的蛇頭高懸于頂。仔細看過去，那鱗片閃閃發亮，看着就像是一扇小窗，只是都關閉着沒打開。這麽說，這雙頭蛇就是雙頭城？

準确的講，這不是一條真正的雙頭蛇，應該是一棟外形非常像雙頭蛇的塔樓，在這塔樓下面還錯落着好些小沙丘，一個沙丘就像是一座小房子，有門有窗。

東方欣看了看，那蛇口應該就是入口，于是與莫小仙遞了個眼神，意思是她先去探探路。于是雙腳一踢，禦水往上一游，順利進到了其中一只嘴內。

進到嘴裏，她才恍然大悟，難怪在外面看就覺得這雙頭城看着像雙頭蛇，原來，還真是只雙頭蛇。不過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某代蛇王吧，這骨骼也真夠大的。現在她的落腳處，正是半圈白花花的下颌骨，上面布滿了細長的尖牙，頭頂處兩顆毒牙像兩柄巨大的尖斧。

往蛇口裏望去，是沿着蛇骨而建的走廊和房間，看着材料大都取自骨骼和鱗片。

據子思夫子講道妖的靈力越強大，壽齡越久，妖身就越大，這麽說來，這只死掉的雙頭蛇身前也是挺厲害的了。

東方欣猜，一定是這麽巨型的整副骨胳和外皮讓後輩們實在想不出怎麽安置的方法，不知道是哪個後輩如此有才，才想到以骨建城。這樣一來，不但省下一大筆建城的錢，還可随時睹城思先。哈哈，還真是個一舉多得的好辦法。

東方欣不竟對這個這麽會打算的後輩豎起大拇指，黑風要是知道了，肯定得來挖角。

“喂，你們兩個，睡了沒？沒睡幫我看看，關于這蛇口有沒有什麽想得起來的資料，機關啊，暗門暗道啊，生門死門什麽的。”

左左右右呯地一下子從她的耳朵裏跳了出來，兩個小腦袋左歪歪右歪歪地看着那蛇口想了半天，卻沒有冒一句話出來。

“你們兩個不是總自吹自己是萬事通麽，卻原來就知道那麽一點事啊。你看，人家雙頭，你們也雙頭，就沒一點心靈感應，兩下相通之處？”

左左扭過頭看着東方欣一臉寫滿委屈，“主人，我們是鬼魂，人家可是妖族，哪有什麽相通的地方？”

左左的話還沒說完，卻被東方欣一把抓了過來，還是一塞，塞回了耳朵，而她自己則啓動了耳釘瞬間隐了身形。

不一會兒，就見從那蛇口裏面游出兩只妖來。和傳說中的一樣，都是各生着兩只人頭，一雙手，上半身穿着衣服，下半身卻是布滿鱗片的蛇身。

只聽其中一個的其中的一只嘴裏說道：“城主這兩天又鬧脾氣了，說到花樣吧，左城主說要水紋花樣，右城主說要樹葉的花樣，說到款式呢，左城主要拖地長裙，右城主又要性感露出下半身來。可是他們是兩個頭，又不是兩個身子，這不是為難我們做裁縫的麽。”

“對啊對啊，兩個城主的意見從來不統一，但又不願意為對方改變，可不是為難我們了麽。”

“不過也難怪城主這麽挑剔，這次的舞會可不同以往，意義非凡呢，城主能不能加強血統，就看這次的舞會了。”

“那是，可是，那也不能太為難我們兩姐妹啊，要是再不合城主的意，你說會不會被一口給吞了。”

那個說話的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那邊腦袋。

“一口吞掉還好，要是……”另一個也嘆了口氣，将手裏捧着一個放着一件衣服的托盤作勢要扔掉。不過舉高了，又放下了。就算城主的意見不統一，可她們還是得想辦法交差不是，這衣服還是帶回去好好改改吧。

兩美女蛇劃着尾巴從蛇口處輕輕躍下，向着不遠處一個沙丘而去。

莫小仙躲在一處沙石後面，正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突然覺得有人拍她肩頭，吓得差點叫出聲來，一回頭就看見東方欣現形出現，一只手還搭在她肩上。

“媽呀，吓死我了，你就不能先出聲，再拍人肩膀麽？”莫小仙捂着自己受驚過度的小心髒直喘氣。

東方欣一撇嘴，“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膽小了，別打岔，跟你說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近身這個蛇王城主了。”

“什麽辦法？”

莫小仙先是開心一問，後又不知道想到什麽，縮了縮脖子，打了個哆嗦，道：“咦，千萬別是苦肉計啊，我可不想中毒啊遇刺什麽的，要用苦肉計，你就預算你自己一個就好了。”

莫小仙朝東方欣擺了擺手，她想起上次東方欣用中毒騙她師父藍羽的事來，到現在還有陰影。這小妮子，對自己下手怎麽能這麽狠呢。

“放心，這次絕不是苦肉計了，而是李代桃僵。”東方欣狡黠一笑，湊過她耳朵邊，講了遍自己的計劃。

“嗯，這倒是個好計策，我贊成。”莫小仙聽了東方欣的計策覺得挺好，這樣的話，至少可以不動手腳就接近蛇王了，但還有個難題。

“我們總不能就這樣直接去吧。”

“當然不能，所以我打算先幻化成雙頭蛇的樣子。我考慮過了，雙頭蛇雖然只有一個身體，卻有兩個頭，也就是擁有兩個不同的意識。如果其中一個是我們幻化的，有形無神，很容易就露出破綻了。所以我打算幹脆我們合二為一，你直接幻化成其中一個頭，而另一個頭和身體由我負責。”

莫小仙誇張地用食指指着自己，“你就給一個頭的位置給我啊，不行，至少得半邊身體，一手一腳歸我指揮。”

東方欣白了她一眼，“要是我們一人控制一邊，你覺得還能辦成事兒麽，光是用來協調手腳都已經累得不行了。而且我們要去裁縫店，你會縫衣服麽。”

縫衣服？莫小仙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五千年沒變過款式的那套衣服，自從到了冥界，她就沒自己做過衣服，也對衣服沒半點講究，身上這套還是她畫了個樣子，讓成精了的黑鬼樹給她做的。唉，一棵樹做衣服的手藝也比她好。算了，要她拿刀可以，拿繡花針，的确是不行的。

“好吧，就聽你的，萬一事情敗露，我再随時變幻回來接應你。”

“放心，按我的安排一定不會出什麽纰漏的，而且，我還有個小助手。”

“小助手？”

“嗯，當然得有助手，送衣服給王，總不能是一個的，若是讓別的妖參合進來又不太方便。”東方欣嘻嘻笑了一聲，從耳朵裏啪一聲揪出了左左右右。

“喂，你們兩個，現在給你們立功的機會啦，馬上給我幻化成一只雙頭蛇妖出來，美女型的啊。”

左左和右右相對看了一眼，一齊拿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東方欣，“不行啊，主人你也知道，我們倆個哪有那個本事？”

“你們兩個少來，趕緊給我變，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跟着我浴火重生後法力大增了麽，再這麽磨叽，當心我解約！”

“別別，我們馬上變還不成麽。”

左左右右說完，兩人眼睛同時一眨。只聽呯一聲，原來矮肥圓潤的身體秒變前凸後翹風情萬種的雙頭美女蛇，再配上之前東方欣做的小肚兜，竟生出一種性感媚人的味道來。

“呵呵，還不錯嘛，這簡直就是人類說的什麽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嘛。”

東方欣贊嘆了聲，然後原地轉了一圈，再轉回來時，身體已經變了模樣。

面孔還是那個面孔，只是身體變成了蛇身，長長的蛇尾逶迤身後。

剛才那麽一轉，她已經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做了下修改，原來相對寬松的款式現在被她稍稍一收下擺瞬間變貼身了，露半肩的上衣本來就俏皮些，還在腰間打了結，露出整個小蠻腰和漂亮的肚臍。雖沒有左左右右變幻的那麽性感，卻自有一種無可挑剔的嬌俏。

莫小仙見他們都變幻好了，也搖頭一變，脖子以下消失了個幹淨，一個頭搖晃着飛過去東方欣的左肩，然後皮肉相連。

“怎麽樣，還滿意吧。”莫小仙的頭轉過來看着東方欣。

東方欣望了她兩秒鐘後皺了下眉頭，還不行，這莫小仙到底是多少沒梳頭了，頭發打結得都快成亂麻了，上面還粘了不少草葉子什麽的，下垂的劉海遮住了大半邊臉，這模樣怎麽能見王呢？

“左左右右，你們去幫她弄一下頭發，該剪剪，該洗洗，總之我要可以拿出手見得了人的樣子就好。”

莫小仙氣歪了嘴，“東方欣，我每天都有洗頭的！還有，你說我見不了人？！”

東方欣不理她，直接轉向左左右右示意他們趕緊動手。

左左右右得了東方欣的指示，哪敢怠慢，趕緊蛇尾一劃水，溜到了莫小仙的頭後面。兩只手先是在莫小仙頭上撥來撥去，總算是把那團亂麻理順了，四面的頭發垂下來，将整個臉都蓋在了頭發裏面。

“左左右右，你們兩個不要給我亂剪啊，要是剪成鬼樣子，我可不喜歡你們了。”莫小仙緊張地一動不敢動。

“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樣子呢，原來還有緊張的時候啊。”東方欣笑她。

左左右右會剪發這一點倒是沒有吹牛，只見他們右手食指和中指幻化成一把剪刀，左手為梳，這裏剪剪那裏修修，不一會兒，完畢。

“怎麽樣，還可以吧。”左左讨好地問東方欣。

東方欣瞪大了雙眼，“這哪裏是可以啊，簡直太棒了。”

眼前的莫小仙看着并不比她大多少。原本亂麻似的頭發被剪成了齊耳短發，俏皮的劉海在劍眉之上，露出光潔的額頭，明亮的大眼睛，翹鼻和櫻紅小嘴，這模樣就算是在冥界第一學院也可以選做校花一朵了。

莫小仙望着東方欣眼裏的驚豔，不屑地扁了扁嘴，“哼，本小姐在人間那會也算是絕色，這種眼神看得多了，不然，你以為我真是醜八怪啊。”

東方欣搖搖頭，“可你為什麽連個頭發也不梳好，蓬頭垢面的，就算不為悅己則容，也至少不要影響看到你的人的胃口呀。”

莫小仙想了想，“當年好像是為了省麻煩，後來習慣了就懶得改變了。”

東方欣想了下，也是，當年莫小仙作為一個鬼魂，什麽鬼力都沒有，卻光有顏值，如果不蓬頭垢面，估計早就被大鬼頭圈養或者被小妖吃進肚子了吧。

“嗯，閑話少說，那我們就出發吧。”

東方欣甩起蛇尾劃水，向剛才那兩只美女蛇的小沙丘游去，左左右右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