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異界

異界的千年之劫,究竟始于何時,已經沒有人能說得确切。每代的故事,都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不同說法,最離奇的是關于靈石的傳說,非但出現的位置變幻莫測,甚至會以所有能想像到的形态出現,比如一棵樹、一株草、一頭鹿、一個美女……甚至一座山。 在說書人口中,靈石現身的情形通常是這樣的:“……神使舉目一望,見那鹿四蹄騰空,直如迅雷閃電一般,好不神奇。神使心下詫異,暗自尋思,這鹿只怕有些古怪。當下搭弓放箭。說是遲那是快,只聽‘嗖’的一聲,五色羽箭正中鹿的前胸。那鹿哀哀鳴叫,踉跄幾步,倒地不起。神使上前查看,方走到跟前,只見那鹿身閃出一道金光,明晃晃照得人眼花,再看時,那鹿竟是無影無蹤,只地上多了一塊石頭。神使見那石頭也不過比拳頭略大,卻是五色斑斓粲若虹彩,不由得心中一動,連忙細看,只見石頭當中分明兩個字:靈石。神使心中狂喜,正是,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些酒樓茶肆中的閑人,聽到此處便大松一口氣,靈石找到了,劫數解了,好。 對他們而言,異界也好,劫數也好,都不過是遙遠的傳說。漫長的歲月,千年之劫一次又一次來臨,一次又一次平靜地過去,漸漸讓人習以為常,再兇險再悲壯,也褪色成飯後的消遣。 畢竟,尋常人連惡靈什麽樣都沒見過。 最初的日子裏,羅離也是這樣。 而後,素琤被選中,一切都變得不同。 在素琤臨走之前,他也曾問過,異界到底什麽樣子?靈石到底會是什麽? 素琤說,我現在怎麽知道?等我回來了再告訴你。 那時,羅離以為她故意避而不答,因為聽說五界的王者,在繼承王位的時候,也會繼承千年劫數的使命和秘密,轉告給各自選中的人。他沒有追問,既然不可能同行,何必多談。 然而後來,妖王居然也說:“我不知道。” 那是在一次行獵之後,兩人像朋友般獨處的時候,妖王說:“除了我必須選擇最強的人,足以抵擋異界的陰寒之力,別的我什麽也不知道。” 羅離愕然,怎麽會? 妖王沉默了一會兒,“這是禁律。” 禁律,羅離聽說過一點兒,但是從妖王嘴裏說出來,分量不同。 “據說是個約定,從有異界的時日就有了,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說,異界和靈石的秘密不能被帶回五界,所以,即使五界的人從異界回來,也不會記得發生過什麽事。” 羅離更意外,“那麽多傳說……”難道都是假的? “傳說只不過是傳說,但,異界不是假的。”妖王清淡的面容帶着微微嘆息的神情,“一代又一代的人去了,都是族裏最強的人,有的回來,有的回不來,有的人回來了,丢了手丢了腳,有的面目全非,都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羅離有點明白了,為什麽有那麽多英雄的傳說。 傳說是假的,但英雄是真的,必須給歷盡磨難的英雄一個交代。 “真是荒謬……”妖王苦笑了一下,“但是,這是‘禁律’。每千年必須選出五個人,而且也只有五個人可以進入異界,這些也都是‘禁律’。要是可能的話,我倒想看看……”只說了一半的話,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羅離猜,他也許想說,要是可能的話,倒想看看打破“禁律”,到底會怎麽樣? 照雷邪的個性,會這麽想也不奇怪。不過,在那麽長的歲月裏,未嘗沒有別人也這樣想過,然而千年的異界之行始終依照“禁律”代代延續,從未打破過。 妖王最後說:“也許,別的王知道的多一點兒,我們的使命并不完全一樣。” 比如,精族選出的都是祭師,而神君會将異界的地圖交托給神使。 從地圖上看,異界的疆域像一條瘦長的芭蕉葉,由南向北卧在不能浮舟的地獄海中,而甬道正在葉柄,是能夠進出異界的唯一通道。從甬道向前,一座綿長的山脈延伸向異界的深處,無數細小的山川河流從這條山脈蜿蜒而出,如同葉脈。山脈兩側,圈圈點點地座落着城池和村莊。 異界的封印,在山脈的中心。意味着他們達到那裏,得穿越半個異界。 但是在那之前,還必須先找到靈石。 異界的疆域比五界要小得多,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但是也不可能讓人把每塊石頭翻一遍,每棵樹砍一遍。所以,就像撥繭抽絲一樣,會有一個頭。 歷來,最初的啓示由五界預言力最強的神族聖巫給出。 所以,大家都看神使,等着他開口。 然而,穆天沉默。 良久。 “咦?你們都發什麽呆?往哪裏走?商量商量。看我幹什麽,我臉上又不開花……” 穆天臉上就快開花了,鮮紅濕潤粘稠的花…… “穆天大人,帝晏陛下或者聖巫沒有交代你一些重要的話嗎?” “重要的話?”穆天回想,“晏讓我找聖巫,聖巫扔給我兩張地圖,一張東荒的,一張異界的,然後說自求多福。這句話很重要嗎?” 翼風怒道:“你是不是又把聖巫的丹藥偷吃光了?” “啧!怎麽說話的……翼風我告訴你,不要以為我們交情好我就不告你诽謗哦。什麽叫‘又’,還‘偷’咧!明明就放在桌子上,我順手當點心吃了,這能算‘偷’嗎?” “噌!”暗簧響。 說話的人閉嘴了。 翼風按住劍柄,一個字的廢話也不多:“聖巫的啓示?” “啓示?哦對,他是說過啓示來得……” 衆人豎起耳朵。 “他說,看不出來。” 啊? “他說,前途迷霧重重,我看不見啓示,你們此去務必多加小心,但願日後會有轉機。就這些。喂!冤有頭債有主,話是他說的,你們別這麽看我……啊!你你你們要幹什麽?” 盈姜手指輕擡,翼風長劍出鞘,羅離一把揪過欠扁家夥的衣領。 “你怎麽不早說?” “早,”穆天一臉無辜,“早也沒人問我啊。” “早說我們還有時間!現在甬道已經開啓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只剩下九九八十一天的時間了!” “我說羅離你怎麽算的?甬道從開啓到關閉一共九九八十一天這沒錯,可是我們已經在甬道走了整整兩天,所以只剩下七十九天,這都算不清,真是……” 羅離眯縫眼睛,打量,尋思先揍他個鼻子開花,還是先在臉上落個鞋印。 “我知道該去哪裏。” 精族祭師忽然開口,手指穿過地圖上的大片樹林,指向一個标記着村莊的小圓圈。 “這裏。我感覺得到。” 冰冷冷的聲音,不容置疑。××××××××××××××××××× 森林中完全沒有人跡。 這是個多雨的季節。即使在晴天,陽光也幾乎無法穿透濃密的枝葉,淡青色的霧氣缭繞在樹叢間,潮濕的空氣中彌漫着腐爛的味道。腳下土地泥濘,即使穿着踏雲靴,羅離還是覺得步履艱難。 自從進入密林,經由甬道的最後一縷陽氣也蕩然無存,陰寒席卷而來。在寒冷中磨練多年,在肉體上,羅離并未感到太多痛苦,但要命的是,無所不在的陰寒對精神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折磨,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困頓和疲倦,想要停下來,想要休息,再休息。 但是,因為行程比預想的遲緩,所以必須盡可能不停歇地前行。 流玥和翼風并肩走在最前面,在這個大家都全然陌生的環境裏,只有依賴于祭師敏銳的感覺帶路。 翼風或許是五個人中,唯一能維持常态的人。雖然為了遷就流玥而放慢了腳步,然而當他縱身躍上樹頂确認方向的時候,身形仍然迅捷如風。 他身旁的流玥步履間卻已有了難以覺察的疲态。但,她絕不會在臉上顯露任何痛苦,她的身影也依舊素淡,而且不可思議地潔淨。雖然還未曾完全展露,然而祭師已顯示出溫和而強大的法力,如同流水,雖然不銳利,卻持久,遠比另一位女性同伴更堅韌。 最初,盈姜還能夠勉力維持微笑,偶爾與大家說笑,但是很快她就沉默了。 羅離看見她墜在最後,偷偷地服下丹藥,然後若無其事地追上來。但是她的臉色早已失卻了紅潤,嘴唇也微微發紫。人族藥師沒有同伴們深厚的法力,即使依靠丹藥,也難以抵禦四周不斷逼來的陰寒力量。 羅離從包裹裏找出裘襖,遞給她。盈姜并不逞強,低聲道謝後穿上。裘襖罩在她纖細的身體上顯得臃腫可笑,但多多少少緩和了她的神色。 雨水說來就來。 祭師張開結界。上方像有透明的天頂,雨水打上去,朝兩旁滾落。 幾個人自覺地靠攏,在這種小事上浪費祭師的法力不劃算。 穆天走在離祭師最遠的一側,羅離猜想,他或許是刻意要保持和她的距離。他們兩人之間到底存在着什麽,羅離不想知道。因為他了解如果有人非要探究他心裏的秘密,他會有什麽感受。羅離覺得,像現在這樣就很好。 穆天的神情很平靜,簡直比翼風還要平靜。 但是和翼風不同,他本來不是一個安安靜靜的人,所以他的平靜多少反常。即使真的有強大法力,但對于神族純陽的體質而言,異界的陰寒尤為可怕。如果別的人感到疲倦和不舒服,那麽對神族就會是無休止的折磨。 雨不會落到身上,但雨水中卻帶着一股濃重的令人作嘔的腥氣,仿佛那昏黃的水剛剛沖刷過腐肉。 一向潔淨的祭師臉色蒼白,身子微微發抖。 翼風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流玥于是平靜,一切的惡心與恐懼都遠去。她不由自主地也握住他的手。但是從眼角的餘光裏,流玥看見他眼裏的憐惜,像對一個弱不禁風的孩子。她怔了怔,松開手。 翼風有點奇怪地看她,然後明白了。 流玥已經長大了,不是當年全心依賴他的小孩子。但是,他不知道,這種不再被需要的感覺居然讓他莫名地煩躁。 于是,這當口撞上來的邪獸,就有點倒黴。 這靠近邊境的密林,在異界也是可怕的所在。一路上已經遇到幾撥邪獸,全叫不出名。 這次的也是,六足,肋生雙翼,飛不高卻力大無比,一身灰白的皮毛緊緊裹着骨骼,參差嶙峋,像餓了幾百幾千年,暗綠色的眼眸陰恻恻地盯着幾個人,嘶嚎一聲撲上來。 翼風出劍。 然後收劍。 中間幾乎覺察不出間隙。 邪獸滾到一邊。半晌,綠色的粘稠的液體從頭頸的斷口淌出來,過了會兒,才湧出殷紅的血。 羅離低聲喝彩:“好!”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沒有任何多餘的招式,已臻極致的幹淨和淩厲。 但這一只僅是開始。 沒有風,樹葉飒飒地劇烈地動起來。 羅離拔刀,屏息。 雨更大,水流昏黃。仿佛暗中有人號令,一瞬間,數不清的黑影撲過來。 只有蠻力沒多少法力的邪獸,本來不足為懼,但是數量太多,也成為血戰。 羅離記不清自己揮了多少次刀,雖然異界的陰寒壓制了他的法力,但是他的動作還是足夠流暢。時至此刻他才真切地感覺到,在冰雪中的九百年并非虛度。 邪獸一批批地撲上來,又一批批地倒下,腳下已經不是泥濘,而是嶙峋的屍體。然而,還是不斷地有黑影撲上來,就如同這密林中所有的邪獸都被驅使而來。 驅使? 羅離心中一動,就在這時,刀撞上了什麽,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刀砍在邪獸身上,只有骨骼斷裂的聲音,這卻是金屬的聲音。 羅離低頭,目光掃過剛剛倒下的屍體,看見一雙灰白的眼睛。就像惡靈,但不是惡靈。有點像人,但四肢更像章魚,肢體的一端拿着刀。 邪獸可能兇惡,但邪獸不會用刀。用刀的只會是人,或者,人訓練出來的。 如果有人的力量在背後,這一戰沒有那麽容易終了。 持武器的怪物越來越多,戰團中,同伴們各自苦戰。盈姜的毒針不能持久,羅離移過去替她抵擋,漸漸有點應接不暇。忽一眼瞥見詭異景象,氣血翻湧,差點背過氣去! “穆天,你在幹什麽?!” “你不會看?我在找家夥!”神使輕靈地在屍體堆裏跳來跳去,不停翻找,“……靠!這麽輕也拿出來混,濫竽充數啊……這位吃什麽長大的?這麽重都拿得動……” 冷靜冷靜,羅離對自己說,妖族最強的勇士死在怪物刀下也就算了,被活活氣死豈不天大的笑話? 眼前,七八柄刀劍從幾個方向劈到,青瑰刀過處,倒下了六七個。 還有兩個。 盈姜毒針射出,一個倒下,一個躲過。 躲過的那個刀勢沒有任何停頓。然而青瑰刀已來不及還轉。 羅離躍起,但躲過了要害,小腿終究躲不過去了。人在空中,眼睜睜地看着寒光逼近—— 斜刺裏的一柄劍,不偏不倚地迎上了寒光。 “當啷”一聲,寒光落下,正戳進倒下的怪物身體。 羅離落地,舒氣。好險,只差那麽一丁點兒,算好的都不可能算那麽準。 穆天一面揮劍,一面發牢騷:“一柄像樣的也沒有,只好将就。” 多一個人,壓力頓時減輕。羅離忙裏偷閑,看他的劍法。 這是第一次看穆天出手。絕頂劍客,羅離也見識過。素琤的劍法細微精妙,流玥的劍法翩若驚鴻,翼風的劍法潇灑淩厲。但穆天的劍法,可真是與衆不同。 像……剁菜。 不好看。可是實用。羅離沒見過更實用的劍法。他拿的簡直不是劍,是把菜刀,出手就為了剁到菜。別人的招式之間總有個過渡,他沒有。有時候簡直看不出他是怎麽把劍轉回來的,轉得可真難看,簡直賴皮,可是偏偏就給他轉回來,偏偏又給他剁中。 羅離嘆氣,什麽樣的人使什麽樣的劍。 不知怎麽,忽然想起夢裏的那一劍。他一直覺得那只不過是夢境,那一劍也不過是夢裏才有,卻又忍不住想,什麽樣的人才能使出那樣光華璀璨的一劍?××××××××××××××××××× 惡戰之後,難免疲憊,天色也已經很晚,于是休息。 密林中又冷又濕,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生起火來。 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吃幹糧,結界一層層地張開。在異界不能再像東荒那樣,各人用各人的守護結界,必須合力。 這一路走來,打打殺殺,漸漸也已有同舟共濟的默契。 方才的一戰,心中都有疑問,那些并非普通的邪獸怪物,必是受人驅使,那又會是誰?這麽快,這麽準地掌握了他們的行蹤。就像完全看不透的暗處有一雙眼睛盯着。 邪獸怪物算不上可怕,這種感覺,卻讓人脊背發涼。 羅離說:“我來守夜,你們睡。” 翼風點頭,“好,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都沒提穆天。穆天也不表示感激——他連聽也沒聽見,一早倒在火堆旁邊,鼾聲暢快。 這個人,一坐下就老實不客氣地開始吃,一吃完就老實不客氣地開始睡,半點打算謙讓的意思也沒有。他這副樣子羅離看多了已經習慣,所以連氣也生不起來。何況,剛才的一戰,他身為神族,耗費要比別的人大得多。 夜已深。 同伴們都沉沉地睡去。密林深處,傳來隐隐的野獸的嚎叫。 羅離往火堆裏添了幾根樹枝,讓篝火燃得更旺。然後,想不出什麽別的事好做,他随手拿過青瑰刀。 一路風塵,刀鞘上免不了粘上泥土和草葉。 羅離本來對這種事情很不在意,他只在意鞘裏的刀是不是鋒利。有的時候他看見翼風擦劍,甚至會覺得很浪費力氣。 但是人在百無聊賴的時候,就會做點平時不會做的奇怪的事情,所以,羅離随手找了塊布開始擦刀。 刀鞘上的花紋古舊,像遙遠的歲月的刻痕,深青色黯亞的光在塵土之下一點點展現,羅離發現自己的心境也漸漸有了變化。 當他剛開始擦刀的時候,心裏在想着各種事情,邪獸、靈石、封印,擦刀只是順手做的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然而漸漸的,他變得越來越專心,擦刀才是他唯一關注的事情,而那些雜七雜八的思緒都抛到了一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他沒有想,腦子已經停止思考,而進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态。 以前在修煉時,他也曾進入過這樣的境界,但卻從未如此純淨。 漸漸的,連刀鞘也變得無關緊要,心中已完全沒有雜念。 而感覺卻變得異常敏銳。風折斷樹枝的聲音,枯葉落地的聲音,蟲子爬過草葉的聲音,甚至,遠處野獸的肉墊踏過岩石的聲音,以前他從來沒有聽見過的聲音,全都纖毫畢現。 忽然,他聽見一個特別的聲音。 一個人的呼吸。 這聲音如此微弱,要從各種各樣的聲音裏分辨出來,簡直就像從亂麻裏分辨出一根蠶絲。 但是,他立刻就聽到了。 在聽見了他的呼吸之後,羅離才又分辨出他的腳步聲。一個人的腳步聲比呼吸還輕,這種身法,羅離還是第一次見識。 那人隔着很遠的距離,停下來。 如果在平時,羅離甚至覺察不到他的存在,但是此刻,他卻清晰地感覺到來人身上陰寒的力量,仿佛周身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分。 他立刻想起在青丘的那個深夜,屋頂上見到的人影。 那究竟是什麽人? 不假思索地握住青瑰刀柄,羅離縱身躍出結界。 對方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竟會被發現,微微吃了一驚,但身形巋然,沒有任何退後的意思。 羅離看見黑色的鬥篷兜帽之下,隐約的一絲冷笑,随即一道寒光從鬥篷下射出。 那是一柄劍。 羅離和那人的距離,尚有兩丈,這個距離出招似乎稍微早了一點。等羅離到長劍可及的距離,這一招已經用老。 所以,羅離身形并未有任何頓錯。 但,萬萬沒有料到,這柄劍還真是像支箭一樣射出來的! 等羅離反應過來,那劍已射到了面前,他的胸口甚至已經感覺到劍尖的寒意。 如果是以前,他絕躲不過這一劍,但是此刻,他的感覺和動作遠比平時敏銳迅速。 只聽“叮”的一聲。 羅離手中的刀鞘硬生生迎上了劍尖。 一柄脫手射出的劍被這樣一撞,自然就失去了原來的方向。但那劍居然也沒有掉到地上去,而是一頓之後便飛回了那人手中,仿佛有生命一般。 那人似乎頗覺意外,冷冷地盯了羅離一眼,身形向後退去。那襲黑色的鬥篷在暗夜裏看去,還真似若隐若現的鬼影。 要不要追?羅離略有猶豫,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拉開。 只見那人擡手一揮,淡淡的弧光閃過,人影已經遁形而去。 查看該章節最新評論(0)正在加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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