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場比賽

程豪并不知道程錦浩那個失去聯系的父親，已經回到香港了。

他只知道，星期二到了，他又将迎來比賽。

這天下午幫林禹尋做完他的工作之後，程豪并沒有去鍛煉，他告訴林禹尋：“今天我要上晚班，等下六點再出門，回來可能會有點晚。”

“大概幾點回來？”林禹尋問道。

“可能要十點多。”程豪道：“我已經說了不想上晚班了，但老板讓我周二和周五這兩天上晚班，每天從晚上七點工作到晚上十點，可能還會更晚一點。”

程豪說話的時候一臉真誠，林禹尋完全沒懷疑。

前幾天程豪出去幹活，回來的時候總是一身的汗，他也是好奇過的，但因為程豪精神狀态很好，身上也沒傷，還說他是來來去去的時候跑步跑的，他倒也沒多想。

現在有人想要跟程豪換個晚班上，也能說得過去……晚上七點到晚上十點，本來就是酒吧最熱鬧的時候。

程豪跟林禹尋說過之後，這天下午就不去鍛煉了，只在家陪丹尼玩。

比賽前，肯定是要休息一下的，調整狀态的。

程豪陪着丹尼玩的時候，林禹尋就在旁邊看書，看那些他從他的老師那裏借來的書。

程豪問：“這些書你都能看懂？”

林禹尋道：“也不是，有些我看不懂。”

“哪些？”程豪看到林禹尋看的不是那本數學書，就湊過去看。

結果那是一本物理書。

程豪默默地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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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體育是要花時間的，還要花很多很多時間，所以重點高中的體育特長生，普遍成績都不好。

他一個專門學體育的，成績就更不用了。

當初教練壓根就不強求他們的成績。

只是……不是說美國中小學的數學特別簡單嗎？怎麽也有這麽難的？

如果林禹尋知道程豪的想法，就會告訴程豪，他看的不是中小學的教材，而是另外的書。

他的那個老師是一個黑人，愛好數學物理這樣的知識，還考上過不錯的大學。

可惜的是，他那個老師在學校裏跟人打架打傷了人，最終沒能完成大學學業，只能在這邊的一所學校裏當老師。

這個老師一開始的時候，還想着要好好教育這所學校裏的人，但面對一群壓根就不學習，基礎一塌糊塗的學生，他就算想教也沒人聽，後來他就随波逐流，不管學生了。

即便是成績很好的林禹尋，也跟他沒交情，但林禹尋以前總看到他看書，記在了心裏，昨天才會去借書，而那個老師，還真的借給了他。

程豪休息了一下午，飽飽地吃了一頓，就跑步去老喬治的酒吧了。

老喬治的酒吧還是老樣子，就是認識程豪的人多了點……作為這邊唯一的黃種人，他的樣子真的很好記。

程豪今天過來的時間和上次差不多，然後就發現，上次早早地就等在這裏的拳擊手，今天一個都沒來。

倒是老喬治又在吃漢堡喝可樂。

“我今天跟誰比賽？”程豪問。

老喬治道：“還沒确定……現在大家并不想看你的比賽。”

“為什麽？”程豪問。

“因為你讓他們輸了。”老喬治道。

程豪：“……”

老喬治說要等別的拳擊手來了，再确定程豪跟誰打，程豪就在休息室裏等了起來。

這幾天他訓練的時候用盡了全力，效果還是很好的，但時間太短了，要是老喬治給他安排的對手比較強……

他一定會贏！他是最厲害的拳擊手！程豪這麽告訴自己，開始調整自己的狀态，而等他調整好，他整個人就已經信心滿滿，甚至開始期待起自己的對手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拳手們陸陸續續來了。

第三個來的，就是上次被程豪打敗的傑拉爾。

傑拉爾一看到程豪，就沖了過來：“狗屎！上次要不是我大意，一定不會輸給你！今天我要跟你戰鬥，再來一場！”

“來啊！”程豪挑眉看向傑拉爾。

程豪看起來無所畏懼。

他上次也是這麽一副模樣，然後就激怒了傑拉爾，讓傑拉爾在非常不冷靜的情況下，開始了那場比賽。

這次……傑拉爾又動怒了。

但他并沒有失去理智，倒是用仇恨的目光看着程豪：“我會跟老喬治說的，等下的第一場，就是我們的比賽。”

“好。”程豪道。

傑拉爾看了程豪一眼，轉身出去了。

老喬治同意了傑拉爾的要求，于是，等晚上八點，程豪和傑拉爾兩個人就又被介紹了一番，等着上臺。

這個時候，今晚所有會參加比賽的拳擊手，都已經到齊了，就連今天不會上臺比賽的人，也有人來了。

這些人裏最強大那個拳擊手，就是上次率先嘲諷傑拉爾的那個人，他姓卡朋特，是一個業餘拳擊手。

并且，他還是一個很強的業餘拳擊手，得過很多獎項，要不是他開始打拳的年紀比較大，估計早就成為職業拳擊手了。

不過，卡朋特雖然不是職業拳擊手，但他的實力，其實是超過一些較差的職業拳擊手的，在老喬治這裏，他是最強的，他也不怎麽上臺。

比如今天，他就不會上臺。

不過上次他上臺了，作為瘋牛的對手，最後慘敗給瘋牛。

“卡朋特，你說他們誰會贏？”卡朋特身邊的一個拳手問道。

“傑拉爾。”卡朋特道。

“為什麽？上次明明是那個小家夥贏了……那個小家夥的膚色真少見。”那個拳手道。

卡朋特道：“傑拉爾上次會輸，是他太大意了，但這次他不會大意。”

“就只是這樣？”

“當然不只是這樣，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家夥雖然學過打拳，還學到了很不錯的技巧，但他明顯沒有經歷過太多訓練，這樣的人，是打不贏要跟他拼命的傑拉爾的。”卡朋特道。

“拼命？”那人一愣。

卡朋特嗤笑了一聲：“傑拉爾這個家夥，走投無路了，他跟布萊克借了錢，再還不出，布萊克會打斷他的腿。”

“那他就算贏了比賽也沒用……”那拳手道。卡朋特這樣在正規的拳擊比賽裏得過很多獎項的人，在老喬治這裏打拳，老喬治除了賭注分成以外還會給他出場費，他打一場拳賽，能拿幾千元，但是傑拉爾早就落魄了。

他就算贏了，也沒多少錢，肯定還不上布萊克那邊的賬單——如果他只借了幾十元，布萊克怎麽都不可能叫嚣着要打斷他的腿。

“至少可以發洩一下怒火……你看着吧，那個小家夥要慘了。”卡朋特道。

跟卡朋特這樣想的人有很多。

程豪上次雖然贏了，但他的勝利別人看起來，總覺得是因為運氣，是因為傑拉爾大意了。

畢竟他的樣子，看起來太無害了，上次的比賽結束地又太快。

于是這會兒，雖然壓程豪贏的人比上次多，但大家更多的，還是壓了傑拉爾贏，甚至還鼓勵着傑拉爾：“傑拉爾，把他的腦袋打爆！”

“傑拉爾，別做孬種，打死他！”

“傑拉爾，加油！”

……

而給程豪加油的人，雖然有那麽幾個，但很快就淹沒在了別的聲音裏，還有一些人幹脆完全不關注這場比賽。

上次，傑拉爾在比賽前，還在罵程豪，這次他倒是不說話了，原地跳了幾下，就緊盯着程豪。

程豪也原地跳了幾下，熱身順便放松身上的肌肉。

然後，他就進入了狀态。

他的靈魂仿佛超脫在身體之外，也就無所畏懼……他率先發動了攻擊。

上次程豪一擊即中，但這次沒能成功，倒是迎來了傑拉爾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傑拉爾眼睛裏的紅血絲爆裂，他恨恨地看着程豪，不停地攻擊程豪。

程豪開始躲閃，盡量不和傑拉爾正面戰鬥，畢竟他訓練時間還短，下盤不穩，不适合和傑拉爾對上。

觀衆們開始發出噓聲。

“這只黃皮猴子要輸了！”

“我就知道，他一定打不過傑拉爾。”

“他是亞洲人？哪個國家的，以前怎麽沒見過嗎？”

“聽說是華裔？”

“那個辮子國家？”

“什麽華裔？什麽辮子？”

……

此時，在美國還有很多人，連中國這個國家的存在都不知道，而那些知道的，對中國的印象，也停留在清朝。

這些話，比賽中的程豪是聽不到的，他也不會去聽。

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傑拉爾身上。

傑拉爾的眼裏充滿仇恨，攻擊愈發兇狠，但程豪分明感覺到，他的呼吸急促了。

拳擊比賽看似簡單，其實非常累，所以打正規比賽才會兩分鐘或者三分鐘一個回合，打完一個回合給休息一分鐘。

現在，程豪小心地躲避，偶爾給個攻擊，已經把時間拖過了四分鐘。

傑拉爾有點受不了。

就在這時，程豪一拳朝着他的胃部打去。

傑拉爾躲開了，然而經跟着，程豪的另一只手一個刺拳，打到了他的臉上。

傑拉爾的臉立刻就被打得歪向一邊……他伸出拳頭護住自己的臉，然後程豪就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程豪現在的拳頭的力氣并不大，如果是卡朋特，被程豪打一拳根本就不是什麽事兒，但傑拉爾的身體很不好，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又一次被打倒了，再也爬不起來。

場外的觀衆又一次安靜下來。

之前傑拉爾一直是占據上風的，下注傑拉爾贏的人正高興，下注程豪贏的人正郁悶，沒想到事情突然就反轉了。

傑拉爾竟然輸了……

“傑拉爾你這狗屎！”

“該死的傑拉爾！”

“竟然連個黃種人都打不過，傑拉爾你去死吧！”

……

傑拉爾躺在地上，一臉很痛苦的樣子，程豪注意到他的狀況，從自己的狀态裏出來，走向他想要把他拉起來。

他習慣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而且雖然傑拉爾很暴躁，但他跟傑拉爾并沒有太大的仇怨，打這一架，只是為了幾十塊錢。

然而，當程豪的手伸到傑拉爾面前，傑拉爾一巴掌拍走了程豪的手。

不僅如此，傑拉爾還突然看向賽場外面的一個拳手：“戴斯！幫我！幫我打敗他！你一定要幫我！”

程豪一愣。

那個叫戴斯的拳手眉頭微挑。

傑拉爾又喊道：“就今天，把他打倒！戴斯，我幫過你，你應該還記得！”

那個叫戴斯的拳手看向程豪：“小子，我要跟你打一場。”

“抱歉，我不打。”程豪道，拳賽對體能消耗很大，他剛打過一場，再打第二場，還是跟一個之前沒上過場的人打……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你怕了？也是，華人最沒出息，都是孬種。”戴斯道：“你們國家的人，就像狗一樣，打了還會黏上來……我都不知道我們國家為什麽還要跟你們國家建交。”

戴斯說的詞語，極具侮辱意味，他看着程豪的樣子，更是帶着濃重的不屑。

程豪并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他也早就知道，種族歧視在這裏很常見。

他甚至好幾次聽人罵自己黃皮猴子什麽的。

但眼前的這個人，不僅罵了他，還罵了他的國家。

程豪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我答應跟你比。”

“我會讓你跪下來求我。”戴斯道。

“到底是誰跪下還不一定。”程豪道，同時看向不遠處的酒吧服務員：“給我幾個漢堡！等下從我的賬上扣！我還沒有吃晚飯！”

說完，程豪又看向戴斯：“等我吃飽，一定把你打地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