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1
在這個紙醉金迷的世界,每個人都在孤獨中狂歡,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像是踏進了黑暗的流沙,越是掙紮,陷得越深。
霓虹燈下,男人無力的坐在地上,抽搐着身體,顫抖的手撿起撒了一地的粉末,一邊□□着一邊塞進嘴裏。年輕的女孩子衣衫不整的從夜總會沖出來,伏在門口吐了好久,補好妝,重新走回去。巷口的老人撿了一袋子的易拉罐,弓着背,拖着一條殘廢的腿,一步步的向廢品收購站走去。
生活是一場災難,我們無法停止它,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讓它變得更壞。荒唐的城市中奔湧着狂風熱浪,被它卷走的人,萬劫不複。
S酒店的總統套房內,夏浣身着淡紫色的晚禮服,奢華的水晶蝴蝶發卡系住一部分頭發,其餘的卷發順勢披在肩頭,白皙的頸上帶着意大利最新款的天鵝項鏈。
夏浣面頰通紅,迷離的雙目下睫毛在扇動,朱唇笑得燦爛無比,如絕世煙火。她甩掉高跟鞋,光腳在地上旋轉,裙擺萦繞着她纖細的腰身,讓人浮想聯翩。
不過這樣的美麗卻無人欣賞,因為此時的套房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依然在笑,笑得響亮,笑得動人。顫顫巍巍的走到酒櫃前,她摸索着拿出一瓶紅酒,又找個杯子為自己倒滿。
“呵呵,幹杯!”夏浣舉起酒杯,一邊笑,一邊走到窗前。外面的世界依然燈火輝煌,凝視着窗戶,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美麗且華貴。
望着自己的倒影,夏浣拿着酒杯的手碰了碰窗戶,笑得更加燦爛,“恭喜你夏浣,你真是好樣的!cheers!”
仰頭直至喝下最後一滴酒,夏浣拿着空杯子晃來晃去,只覺自己昏昏沉沉,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昏睡了不到五分鐘,她的意識逐漸恢複,向前爬了幾步,靠在了窗下的牆壁上,低頭看了看,迷迷糊糊中發現酒杯還握在手裏。
夏浣冷笑一聲,把玩着酒杯,舉起杯口朝着自己的眼睛,從裏面看到了好多光圈。下一刻,便将酒杯砸向牆壁,酒杯頃刻碎成了碎片,灑在她周圍。
胡亂抓起一枚碎片,夏浣想也不想,直接劃向自己的手腕,血,緩緩流出。
看着流出的血,夏浣覺得傷口好疼,可是此時的她,依然在笑。徐景恒總說她是個瘋子,她從不否認,其實自己就是個瘋子。
靠着最後的力氣,夏浣夠到了窗臺上那瓶開啓的紅酒,仰頭喝了起來。流出去的血,不知道能不能喝酒補回來。喝了兩口,夏浣發覺自己的力量已經消失殆盡,甚至酒瓶都有些握不住了。
眼皮漸漸松弛,再也承受不住的疲憊,讓她最後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手中的酒瓶歪倒在她懷中,紅酒咕咚咕咚的流出來,灑在她的手腕上,與鮮血混合在一起,把酒店昂貴的地毯染成了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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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夜晚,她十五歲生日的夜晚。雷聲很大,雨也很大。夏浣沒有打傘,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冰冷刺骨。
不遠處一個男人匆匆向她走來,男人的雨衣披着一半,另一半都用來遮他懷中的生日蛋糕。男人正跨過這條馬路,走向她。
夏浣看見男人沖着她笑,她也笑着向他招手,可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突然閃過,下一刻,男人被撞飛,倒在了兩米外的公路上,雨水中,血流不止。
一切來得太突然,她還沒來得急哭,她的手還沒來得急放下,男人便永遠的離她而去。男人手中的蛋糕被毀了,随意灑在路邊,像一塊被撞爛的豆腐,依稀能看見幾個字,“生日快樂”。
雨還在下,還是一樣的冰冷刺骨。
突然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慢慢的消失,只是下一片黑暗。夏浣躺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的四周突然想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将來我長大,要去賣糖葫蘆!”
“為什麽?”
“因為夏浣喜歡!”
聽着熟悉的話語,夏浣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然而下一刻,她的身體突然向下墜落,像是掉落懸崖,或是掉落沒有盡頭的黑暗。
猛然驚醒,夏浣沒有夢中的驚訝,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咒罵道:“該死,又是這個夢!”這個夢夏浣不止做過一次,而是她十年來的夢魇。
罵過之後,她才開始注意自己身在何處。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濃重的蒸餾水味襲進她的鼻子,看了看四周,潔白且沒有生氣的窗簾,還有紮在自己手上的輸血管。
原來,自己到了醫院。
“夏小姐你醒了!”這時一個笑容滿面的小護士走了進來,夏浣望着她,問:“我沒死?”
“當然沒有。”小護士看了看床頭的病歷表,又看了看她輸血的管子,說:“夏小姐你有什麽想不開呢,你人漂亮又能幹,幹嘛要做傻事….”
小護士越說越起勁,夏浣卻越聽越不耐煩,回過頭,突然問:“誰送我來醫院的?”
“你哥哥啊!”小護士轉頭笑道。
“我哥哥?”夏浣皺眉。
“對呀,徐先生替你辦的住院手續,簽字的人也是他,他說你是他妹妹。”小護士點頭。她剛剛說完,一個腳步聲便停在了門口。
是一個年輕男人,個子很高,筆直的站在門口,冰冷而又嚴肅的臉比躺在床上失血過多的夏浣還要蒼白。西裝革履,風度翩翩,此時手中卻拎着一個與自己十分不符的飯盒。
“徐先生,夏小姐已經沒事了。要是有什麽不舒服馬上通知醫生。”小護士特意提醒,沖他眨了眨眼睛。
夏浣瞪着他們,在她病床前還不忘勾引小護士,她咳了一聲,沒好氣的說:“我現在就不怎麽舒服。”
徐景恒聽後并未回答,禮貌的對護士點點頭,說:“謝謝,我來照顧就好。”
待小護士離開,他又把目光轉移到夏浣身上,“自殺就這麽好玩?”他聲音和人一樣冰冷,聽不出喜怒。
夏浣擡起受傷的左手,左看右看,笑着說:“還真是想不到,每次救我的都是你呀!”
“我也希望下次不要讓我遇到。”看着若無其事的她,徐景恒有些微怒,把飯盒摔到了桌子上。
徐景恒也想不到,昨晚的心神不寧,讓他鬼使神差的跑到酒店去找正在談生意的夏浣。當他推開大門,看到血泊裏的夏浣時,他倒吸了一口氣,這樣的場面,怎麽總是被他遇上。
夏浣撇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飯盒,滿記粥鋪,她最喜歡的粥店。又望向徐景恒,問:“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他們家的粥?”
徐景恒看着憔悴的夏浣,心下微微嘆了嘆氣,“你失血過多,醫生說應該吃些清淡的。”夏浣沒答他,轉頭望向窗外。
“昨天的案子談得很好,林總下午就來公司簽約。小傅先生很滿意,夏浣,你現在是公司第一大功臣了。”站在夏浣床邊,徐景恒自顧說着。
“用半條命換來的,能不成功嘛!”夏浣也不回頭,只是冷笑。
“那是你自找的。”徐景恒同樣冷笑,随後又說:“其餘的事我來處理,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家裏那邊我會替你瞞過去的。”
半天沒有等到夏浣的回答,徐景恒也不多說,轉身離開,就在他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了下來,背對着夏浣,壓低了聲音說:“今天妃妃回來。”說完不再多留,大步走出了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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