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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白早已想好,此時也毫不客氣地直接開口:“請王爺當我們金水流的靠山。”
熹王露出一絲恰當好處的疑惑,說:“本王以為金水流清高,不屑于這些。”
顧不白攤了攤手,說:“王爺定也知道我們金水流最近的狀況,我和小白和水仙三個男人,自然是不怕什麽,然而姑姑是姑娘家,總是得防着一二較好。指不定什麽時候小人們要對我們出手呢。”
熹王意味深長地說道:“當年的事,本王也有所耳聞。“
顧不白:“所以喽,王爺你看,金水流好不容易再度好轉,我總不能讓它再在我的手裏蕭條下去。而有王爺你作為靠山,一切都會不一樣。”
這話剛落,風一吹,竟卷着外面大樹上的幾片葉子一起進來,其中一片還沾到了古熹身上。
古熹撿起這枚葉子,“啊”了一聲,說:“葉子……”
她想起了熹王讓水仙帶來的一片所謂的子時掉落到地的最後一片葉子。
她想着想着,臉色便變得古怪,小心翼翼地瞥了熹王一眼。
她自以為這動作是悄無聲息的,不動聲色的,卻被熹王捕捉了個正着。
二人各自移開視線後,熹王說:“好。”
得了熹王應允,顧不白當日便開始在城內散播“金水流的幕後靠山是熹王”這一消息。
而之後不久,另一條消息也如火如荼地傳着——金水流是有真本事的,它治好了熹王的“病”。
熹王被鬼上身的這段時間表現出來的異常,自然不是只有皇帝和他王府內上下下人知道。這原因得益于王爺被鬼上身後總愛出去瞎逛,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百姓也就算了,然而熹王這張臉,見過他的人不少,于是,各種版本的流言便開始了。
皇帝自然也聽說了這事兒,便特地把熹王叫進了宮內。熹王果然好了,皇帝放了心,卻對他私自去找金水流之人不快,說:“朕身邊能人異士這麽多,皇弟又何須去找那金水流的人。”
但皇帝終究也沒追究這事兒,只讓他好好休息,下次再給他選一門好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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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從熹王“出事”以來,大将軍便幾番奏請,總算是打消了皇帝欲賜婚熹王和将軍次女的念頭。
熹王這趟出皇宮,腳步輕快了不少。
沒想到賜婚一事,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解決了。
且說顧不白三人從熹王府出來,回到金水流後,幾人吃了中飯,下午古熹給姑娘們上完課,他們又吃了晚飯後,便着手開始處理被吸進葫蘆裏的鬼了。
對于鬼,顧不白一般是讓他們重新去投胎。這次也不例外,他是這麽打算的。
于是在後院設了個結界後,他便把鬼從葫蘆裏放了出來。
結界有力量,鬼不多時便安分了下來,老老實實地飄在後院裏。
顧不白照例先問了這鬼滞留人間的緣由,又是為何會附身于人身上。
鬼是個男鬼。他雖然只是個鬼,但仍可以看出,他長發飄飄,不知多久沒打理過了,散下的頭發好似有些打結。
他偏頭想了一會兒顧不白的問題,而後咧開嘴說道:“不附不舒服啊。”
古熹腦中突地響起吊墜裏女鬼離開之前說的話,問:“你先前不會是在一枚吊墜裏吧?”
“吊墜”一詞好似刺激到了這男鬼,他龇牙咧嘴地叫了一聲,怒道:“吊墜!吊墜!吊墜!”
古熹:“……”
吊墜什麽?
男鬼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情緒似乎不太穩。
古熹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免得男鬼突然發作,針對她。
不過顧不白立即喝了一聲,他的聲音好像有魔力,生生地便讓男鬼靜了下來,
“吊墜,我原本被困在吊墜裏……”男鬼說,“好不容易我出來了啊,自由了啊!哈哈哈哈自由了啊!”
男鬼又瘋瘋癫癫起來,大笑不止。
古熹發愁,這天還能不能好好聊下去了。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男鬼停止大笑後,突地把視線轉到了她身上,緊緊地盯着她,說:“姑姑,你考慮得如何了?我把我的手臂送你,你每晚放在你的床頭。”
古熹:“……”
男鬼:“姑姑,只要你一句話,什麽手臂大腿,我都可以給你!”
古熹弱弱地擺了幾下手:“不用了……”
男鬼:“這怎麽可以不用?有了我的手臂陪伴,你才能每晚好眠啊!”
古熹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只好問道:“你看上了我什麽……”她改還不行嗎?
沒想到男鬼立即便說了一堆,連帶着吊墜之事也說了。
“當然是因為姑姑你長得很像我的未婚妻!你們做飯都很好吃!”
古熹:“……”
原來男鬼生前也算是京城普通百姓中家境還不錯的,他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感情也不錯。那天他買了一條吊墜送給他的未婚妻,但沒想到沒過幾天,她未婚妻就猝死了。臨時前手裏緊緊地抓着那吊墜。
彼時那吊墜還沒那麽大的威力,無法很快地把鬼魂吸入進去。吊墜正在吸他未婚妻魂魄的過程中被生生打斷了,邪念驟起,竟直接奪取了男鬼的壽命。
男鬼死後幾天才發現,自己的魂魄被困于這個吊墜中了,怎麽都沖不出去。他被怨氣所染,再加上長年累月地被不同人佩戴,他人的怨氣也加在了他身上。他變得越來越充滿戾氣。
“我估摸着他在沖出吊墜的禁锢,和吊墜本身鬥法的過程中,把腦子鬥壞了,影響了智商。”顧不白說。
剛才他們從男鬼口中得知,他的怨氣積累到了一定,有了和吊墜相抗的力量,便拼死一搏了。
“為了自由。”男鬼說。
然而男鬼在吊墜裏呆了幾十年,出來後一時半會兒也适應不了鬼的狀态,便想找人附身。
于是也是巧,他剛好便碰到了各方面都十分合适的熹王。
“只能說熹王倒黴了。”顧小白晃了晃手裏不知從哪拔下來的草,說,“好巧不巧的,竟然剛好走到了這鬼經過的地方。啧啧,流年不利吧。”
古熹撓撓腦袋,說:“但是那鬼從吊墜裏出來後,定也碰見過不少人吧?為什麽偏偏是熹王?”
顧不白說:“就像水仙這一生不會被鬼附身一樣,有些人,比如熹王,就屬于特別招鬼喜歡那種人,自然也就特別容易被鬼附身了。”
古熹點了下頭,問:“那我呢?我屬于哪種?”
顧不白說:“戴上八卦鏡後,姑姑你自然就屬于不會被鬼附身的了。”
古熹又問:“那摘下八卦鏡後呢?”
顧不白嘿嘿一笑:“秘密。”
古熹:“……”
她決定了,絕不摘下八卦鏡。
絲毫不費什麽工夫就解決了熹王身上的鬼,又得到了熹王這麽一座靠山,顧不白心情愉悅地去睡了。
——雖說不費什麽工夫,但捉鬼還是費心力的。顧不白比平常來得要困倦。
水仙也進了自己的小房間,後院裏只剩古熹和顧小白了。
古熹瞧了眼四周,除了站着的不知睡着還是清醒的驢,以及和諧趴在地上睡覺的三條狗外,果真只有她和小白了。
于是她悄聲問道:“小白,你和不白不是讨厭呂姓之人嗎?為什麽還拉熹王做咱們的靠山啊?”
顧小白說:“我們确實讨厭呂姓之人。但硬要說的話,熹王這個人還不錯。”
古熹不解:“但我們也不用特地讓熹王做靠山吧?”
“哥哥前些日子算了一卦,”顧小白說,“卦上顯示咱金水流會來一位貴客。那會兒我猜就是熹王,如今一看,果然是。這位貴客的到來,會讓咱們的生意越來越好。姑姑,我們總不能和白花花的銀子過不去吧?”
古熹腦子一轉,深以為然,說:“你說得對,沒什麽事可不能和銀子過不去。”
“對喽。”顧小白聳了聳肩,“我也就讨厭想抓我回去做小妾那人,偷偷告訴你,姑姑,其實是哥哥當初厭屋及烏。”
一夜無夢。
古熹忙累了一天,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醒來,她卻被吓了一跳。
因為昨晚上本來已經走了的那男鬼,竟然出現在她房裏了!
就像那天的女鬼一樣,悄無聲息地飄在她的房裏!
“你、你、你……”古熹驚吓之下,冒出一句,“你是來送手臂的嗎?”
男鬼咧嘴一笑,伸出自己的右手晃了晃,問:“姑姑,你當真要我的手臂?”
“不不不,不要!”古熹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好像說慢了手臂就會被砍下來似的。
“哦。”男鬼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
古熹小心翼翼地穿了鞋,坐在床邊問道:“你……你還有什麽事嗎?”
“哦。”男鬼擡頭瞅了她一眼,問,“你能幫我把顧老板叫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