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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熹問:“你找不白?那你直接去找他呗。”
男鬼一臉寵溺地搖了搖頭,說:“姑姑,他房間有禁制,我進不去。”
“禁制?”古熹茫然,“什麽禁制?”
進得去啊,她先前還進過不白和小白的房間,難道說……
男鬼說:“是專門針對我們鬼魂的禁制。有一股力量包裹了顧老板的房間,我們進不去。”
古熹喃喃:“果然……”
所以鬼魂們都來騷擾她了……
“太可惡了……”古熹又喃喃,“竟然不把我的房間也設置一下禁制……”
男鬼耳朵靈敏,聽到了,說:“姑姑,這可不行哦,你房間裝了禁制,那我怎麽進來呢?我可是打算夜夜陪伴你的呢!”
“咯噔”一聲,古熹的心頓時高高懸起:“你什麽?”
“夜夜陪伴你啊。”男鬼無比自然地說,“以後姑姑在哪,我就在哪。”
古熹頓時頭疼了:“不是,你不去投胎,留在我……我們這算怎麽回事。”
男鬼“嘿嘿嘿”地上前一步,卻好似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他癟了癟嘴,委屈道:“姑姑,我靠近不了你。”
古熹知道這是八卦鏡的功勞,她心裏頓時對八卦鏡的信任更深了。
确定這鬼真的靠近不了之後,古熹一下子便放松了下來,連帶着看他也順眼了不少。
這鬼生前大約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長相嘛,普普通通,和熹王俊逸深邃的面容比起來,相差得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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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十七八歲的年紀了,應該成家了,行為舉止應該成熟起來了。然而這鬼……他的言行卻帶着一股子幼稚。
應該是正如顧不白所說,他與吊墜搏鬥的時候,傷到腦袋了。
古熹暗暗嘆息了一聲,心說好好的人……不,鬼,就這麽變成……那個詞在古熹心裏盤旋了一下,終是讓它就這麽沉到了肚子裏。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留下來。”古熹說,“等不白起了,我再幫你問問。”
古熹把他趕去了外面院子裏。離開之前,他飄在半空,頻頻回頭:“姑姑,我不會打擾你洗漱的。姑姑,你想換衣也沒關系的,我會閉上眼的,你……”
古熹轉了轉八卦鏡,看了他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男鬼一見八卦鏡,立即一溜煙兒跑了。
古熹打了盆水,一邊洗漱一邊心想,兩次三番不白和小白的房間鬼都進不去,肯定有什麽原因。難道他們整個房間就像是裝了一個八卦鏡?
“不行。”她嘀咕道,“得讓不白給我的房間也設一個禁制。”
不然鬼都進她的房間算怎麽回事?
日上三竿,所有人都起了。
那男鬼已經在後院陰涼處等了許久了。顧不白也從古熹那聽說了他想留下的想法。當然,聽姑姑說這話時,他也看到了姑姑拼命使眼色希望不要讓他留下的表情。
顧不白存心逗她,便道:“留下?挺好的。”
古熹頓時急了:“留下一個鬼,這算怎麽回事?他又不能幫忙做家務,有什麽用?”
顧不白想了想,說:“幫忙吓人?”
古熹瞪眼,差點跺腳:“吓人?我看是吓我吧!他還不死心地想把他的手臂砍下給我啊!這人……不,這鬼,顯然腦子有問題啊!不白,不能讓他留下!”
顧不白:“是是是,現在你是老板,你說了算。不過姑姑,他是鬼,是無法把自己的手臂砍下送你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古熹明顯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他能每天出現在你床頭,直接陪伴你,也就不用想着砍下手臂了吧。”顧不白說。
古熹:“……”
男鬼通過古熹傳達了訴求還沒用,見到顧不白後又親自說了一遍。
顧小白泡了一壺茶,給每人都倒了一杯,那茶香得連驢和狗們都抽動鼻子,看了過來。
顧不白就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接着伸手指了指古熹,對男鬼說道:“金水流的老板,我們姑姑。你想留下,問她。”
古熹:“……”
男鬼一聽,立即往古熹的方向飄了幾步,也不知他從哪裏學來的,邊飄還邊甩了甩頭發。
這頭發長又披散着,一甩,就更亂了。更別說他還特地略低下了頭,再從這略垂的腦袋上掀起眼皮……古熹吓了一跳,差點又想腳底一抹油,溜走。
這好端端的鬼,竟被他弄成了厲鬼模樣。
“姑姑,”男鬼幽幽地開口,“你也想我每晚都陪你一起睡覺吧?你也想我每天早上都陪你一起看日出吧?你也想我每天都能同你說話吧?姑姑,你還在猶豫什麽?趕快讓我留下來啊!”
古熹聽着他這不知哪學來的推銷口氣,差點沒直接往他腦袋上扔一個八卦鏡。
太可怕了!
她對顧不白使了使眼色——快開口啊!快拒絕啊!
然而顧不白一下看看天,一下看看驢,一下又看看狗,就是假裝沒看到古熹的暗示。倒是男鬼突然關切地問道:“姑姑,你眼睛怎麽了?進沙子了嗎?需要我幫你看看嗎?你把你脖子上那小鏡子拿了吧,它實在很打擾我們的親近呢。”
古熹連連擺手,勉強笑道:“不用不用,我就是眼皮一抽,呵呵,呵呵……”
古熹沒辦法,只要認真思考起讓男鬼留下這事。她問顧不白:“如果真留下,不會影響到他什麽嗎?”
顧不白說:“不會,最多就是投胎時間再晚一些。”
男鬼連連點頭:“嗯嗯嗯,姑姑關心我,這感覺真好,我覺得我要開心死了!”
古熹:“……”
古熹:“你不是說你是覺得這樣子飄飄蕩蕩的不舒服,所以才想留下嗎?那留下你不飄着你在哪?我看你還不如早點去投胎。”
早上趕男鬼出房間前,古熹問了下他想留下的理由。
男鬼立馬搖了搖頭:“我要陪在姑姑身邊,我不要去投胎!姑姑你給我找個肉身吧!我附在上面就好了!這樣我也能給姑姑送禮物了呢!”
古熹一想到那些詭異到令人發毛的禮物,立即敬敏不謝地退了兩步,義正言辭地教訓他:“不管是活人還是屍體,都不能附身。你附身了別人的身體,你讓別人怎麽辦?你就這樣不顧別人意願,讓他們的神識從這個世界消失嗎?你這樣做不覺得太自私了嗎?”
男鬼癟了癟嘴,說:“可是那怎麽辦?我不想總飄着……”
古熹果斷地道:“那就去投胎。”
男鬼:“不想去嘛姑姑。”
古熹深吸一口氣,打算再同他好好講講道理,就聽到顧不白插嘴道:“其實,也不是沒辦法。”
男鬼立即問:“什麽辦法?”
顧不白:“你先前不是被困在一枚吊墜裏嗎?類似的方法——”
男鬼又迫不及待地問:“什麽類似的方法?”
這智商……顧不白往大廳的方向擡了擡下巴,說:“我們金水流什麽都不多,就是那些古玩多。有那麽幾樣的東西啊,還真挺适合鬼魂附在上面的。”
古熹反應迅速,立即問道:“即使附在了某樣物品上,那他能做什麽?整天附着沒事做,還不如直接去投胎吧?”
顧不白還沒說,男鬼又叫道:“姑姑,我不去投胎!我要夜夜陪着你!”
古熹:“……”
她到底是怎麽被這麽一只鬼纏上的啊?
顧不白倒是不太有所謂,他說:“既然想留下,就先留下呗,反正也不占我們一口飯,或許未來某天能用到他也不一定呢。”
他這最後一句話就說得有點意思了。古熹聽完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卻見顧不白皮笑肉不笑地對她笑了笑。
總之,事情的結果是,男鬼附在了大廳裏一個古樸精致的油燈上,答應了沒有允許白天不能出現,晚上沒有得到同意不能進姑姑的房。
最後一點是古熹堅持要加上的,不然她是勢必要拿着掃帚把男鬼掃去投胎的。
男鬼在金水流住下沒過兩日,大街小巷也開始流傳金水流的姑姑秘法高深,治好了熹王突如其來的瘋病。
“你知道嗎?那可是最厲害的太醫都束手無策的啊!”
“不僅是太醫,我可是聽說連皇上身邊的道長都沒辦法啊!”
“金水流的姑姑?到底是什麽人啊?”
“對啊?怎麽這麽厲害?”
“那什麽相親課程,也是她教的吧?”
“我家那丫頭死纏着我要去聽姑姑講課……”
……
這兩日,古熹出門買菜,聽到的都是這些類似的話語,說得她十分汗顏。
而這謠言流傳着流傳着,也漸漸流傳成了——
“金水流的姑姑啊,年方十七,漂亮,文靜,獨身,适合娶回家當老婆。”
于是,在一個夕陽甚好的傍晚,媒婆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