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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熹王準時來上課。

這一天的課古熹要講面相十二宮中的夫妻宮。

待人來齊後,古熹清了清嗓子,便開始上課了。

每天上課,上了這麽多課下來,她早就熟能生巧了,知道用多大的音量最好,既能讓所有人都聽到,又能不讓自己的嗓子那麽累。

而開始講課前,她掃視了一下左右兩側椅子上坐着的學生們,這才發現,熹王今日的穿着,有些不一樣。

認識熹王以來,除了去鬼市的那天,古熹見到熹王是穿黑色的,其他時候,他大多穿淺色的袍子。而今日,他竟然再次穿了黑袍,雖不至于整個人裹在裏頭,但一身黑,總給人一種悶熱的感覺。

而且這袍子,以古熹不太精準的眼光看來,偏大了不少。他站起來的時候倒不覺得,如今坐下來,顯出腰部的形狀,好像比平常來得要寬些,就像是裏面綁了什麽。

古熹心裏狐疑,這是怎麽了?

不過幸好熹王坐的位置在最旁邊,最角落,一般人腦袋不轉過去,是看不到他的。這個隐蔽的位置是熹王自己選的,說是怕自己存在感太強,會影響其他姑娘上課,比如像第一天那樣。

古熹覺得很有道理,畢竟即使這樣了,他存在感還是挺強的,比如像她這種在上面講課的,餘光就時不時地瞟過去。

“……面相十二宮中的夫妻宮呢,叫奸門,在眉尾、眼尾至鬓發處——就是這兒,看到沒?”

古熹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夫妻宮位置,轉了下腦袋,示意姑娘們看。

下面姑娘紛紛表示“看到了”“知道了”,古熹這才繼續講下去。

“這個位置呢,如果凹陷、皮薄肉少的,或者是氣色青黑的,婚姻不能長久。”

下面的每個姑娘都學古熹的樣子,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夫妻宮,邊聽邊點頭。這時,有個姑娘突然叫了起來:“呀!姑姑,我這兒是凹陷進去的!”

“哦?我來看看。”古熹走到這位姑娘面前,示意她拿掉自己的手,自己摸了上去,“還真是,那佳佳,你要注意了,你如果成親了,那婚姻不會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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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名叫佳佳的姑娘喜上眉梢,說:“剛好我不想成親,我今兒回去就跟我爹娘說這個,到時候我說得誇張點,成親了可能會死之類的,然後他們興許就不會讓我和那誰成親了。你們是不知道,那人啊,真的長得太醜了,可我娘偏偏說他老實,會對我好。”

顧不白一直在旁聽,這會兒插嘴說了一句:“姑娘們,有個忠告你們可以記一記,醜人多作怪。”

“顧先生這意思是嫁人還是要嫁好看的?”一個比較活潑的姑娘立即便問了出來。

“沒錯,就算找不到像我這麽好看的,但至少得像——水仙,過來過來,讓姑娘們認識認識——他叫水仙,長得嘛,馬馬虎虎過得去,你們挑男人,至少得有這個标準吧?”

水仙來店裏也算挺久了,古熹這第二批的課上了一段時間了,但水仙愣是沒出來露過面。他似乎是不好意思見姑娘們,這會兒被顧不白強拉着站那,有些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

不過古熹在心裏嘀咕的是,不白以前還說仙女這面相撲街呢,今兒就說馬馬虎虎了?

顧不白看人長得好看與否,看的是這人的面相好與否,與尋常人的好看不好看是不一樣的。

顧不白這一句話說得姑娘們都笑了起來,有人還打趣說:“顧先生,您這真是自戀啊。”

課繼續上。

“……奸門長黑斑,或是有疤痕的,會出軌,夫妻會口舌不斷。”古熹嚴肅地說道,“這種人可千萬不能嫁。”

“沒錯,若我以後丈夫出軌,我當場閹了他!”

“……奸門有青筋的,妻子多病。奸門有十字紋的,會家暴,會打女人。”

古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因為有個姑娘突然愣住了一般,張了張嘴。

“婷婷,怎麽了?”古熹問道。

“姑姑,你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我隔壁那戶人家,那位大人,他奸門這個位置,就有十字紋啊!我就說每天晚上從他府裏傳來的聲音是什麽,敢情是在打他妻子啊!人渣!敗類!竟然打女人!”

婷婷的父親是當官的,雖然在場的姑娘們并不是全都知曉,但古熹、顧不白等人卻是心照不宣,尤其是顧不白和熹王,稍一細想,就知道了婷婷說的是哪位大人。

古熹說:“所以你們以後相親時,可都得擦亮眼睛哦。”

“……奸門位置魚尾紋又深又多又雜亂的之人,淫蕩好色,一般會偷情……”

古熹柔和的聲音回蕩在金水流的大堂內,牆壁上那盞古燈散發着黃光,一節課很快便結束了。

熹王來的這一堂課是當天的第二節,上完後古熹就休息了。

平常時候,熹王總是上完課就走的,一句話也沒有。所以至今古熹仍不太懂,熹王來上這個課究竟是為什麽,畢竟他上課不發言,上完課也不說話,活像個吃了啞巴藥的。

但是今日,熹王竟然沒走。

古熹收拾好櫃臺上的東西後擡起頭,看到熹王還在,訝異地挑高了眉:“王爺你還沒走啊?”

熹王淡淡地“嗯”了一聲,站了起來,走過去把大開的大門關上了。

房內光線頓時黯淡了許多。

古熹:“……”

關門是幾個意思?

金水流畢竟是個賣東西的店,除非有事,否則白日裏店門都是開着的,連上課時也開着,畢竟玉京巷真的是人煙稀少,有時候一天下來,也見不到一個活人經過。

這一點,古熹也是很奇怪。

按理說,不管再怎麽偏僻的街道小巷,也不至于一個人都不會經過,而玉京巷偏偏能做到這點。而重點是,玉京巷并不偏僻,它與長安最繁華的朱雀大街僅一街之隔。

所以對于當年玉京巷發生過什麽事,古熹真的是好奇得很。

然而并沒有人告訴她。

“王爺,您還有事嗎?”古熹笑眯眯地問道。

顧不白在上課結束後就回到了後院,此時大堂裏就古熹一個人。

熹王看了她一眼,有力卻冷淡地道:“麻煩姑娘叫顧先生過來。”

古熹心裏狐疑,卻應下了,去後院叫顧不白。

顧不白也是奇怪,昨兒明明說今兒熹王來上課時同他打聽打聽京城中那些人患病的事,結果課結束後,他什麽都沒問就進去了。古熹還擔心他是否忘了,又覺得憑不白的記性,忘記的可能性不大。難道不白他早就看出了今兒熹王上完課後不會立即離開?

後院裏,顧小白正在洗菜,準備今天晚上的食材,水仙則又把自己埋入了煉丹房中。顧不白在喝水。

“不白,”古熹喊道,“王爺叫你過去。”

顧不白姿态優雅地喝了一碗水,笑了笑,說:“這就去。”

見古熹跟了過來,顧不白回頭阻止了她,說:“姑姑,王爺怕是不要你在場。”

古熹:“……我還不想去呢。”

于是,古熹便停住了腳步,哼了一聲,往廚房走去——她也渴了。

大堂通往後院的門被關上了,顧不白和熹王在裏面呆了約莫半刻鐘的時間。

顧小白在這期間嘀嘀咕咕。

“姑姑,你說熹王好端端一個大男人,指名要我哥哥過去做什麽?”

“姑姑你說,兩個大男人在一個房間裏呆這麽久,能做什麽?”

“姑姑,熹王不會想對我哥哥做什麽吧?”

“姑姑,你也猜一猜嘛,我哥哥這麽美貌,熹王不會……有斷袖之癖吧?”

古熹:“……”

古熹以一種“你不要瞎說”的眼神看了顧小白一會兒,而後無奈地說道:“我看熹王沒有這個癖好。”

“那可不一定呢。”顧小白擦幹淨了手,在一旁的矮凳子上坐下,“姑姑你是不知道,他們那些貴族子弟啊,都有那麽一兩個特殊的癖好,龍陽之好不算什麽。”

古熹心說,亂,真是亂。

顧小白給她科普:“你知道吏部那章大人吧?我聽說啊,他養了一個油頭粉面的小生呢,專把他養在別館裏,每隔幾日便去臨幸一番……”

古熹:“……”

“小白,”古熹幽幽地開口道,“我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你對我說這些真的好嗎?”

自從來了金水流,真是耳聽目染了無數這種事情。

“就是未出閣才要聽,姑姑,你挑男人,眼光可得擦亮啊!”顧小白說,“擦不亮也沒關系,有我和哥哥幫你一起看呢。”

這話古熹上課時剛對學生們講過,此時從別人口中聽到,有種奇異之感——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人所關心着的。

她和顧小白說了這麽些閑話,門也開了,顧不白進來了。

顧小白往他身後瞟了瞟,問:“熹王呢?”

“走了。”顧不白坐了下來,眉飛色舞了起來,“你們知道剛才熹王找我說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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