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4胭脂閣

24胭脂閣

接連吃了好幾頓閉門羹，饒是脾氣不錯的梅樂也不由變得有些殺氣騰騰。

顧子寧和白陸是事不關己，只閉眼在旁邊靠牆站了，剩下的只有心虛的花不花和依舊笑眯眯的雙無世看着這支人心渙散的隊伍，骨碌碌的轉着眼珠。

這也實在沒有辦法。

論武，這三人已經吃了虧，定然是不會再考慮用強。

若是論文……呃，莫非你要在門外跟他對一本《千金方》還是《傷寒雜病論》？

梅樂将梅花妩打橫抱了，花不花去瞧那個在谷裏無法無天的小魔頭，此時也不過是閉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但是蒼白的臉色在暖陽的照射之下越發顯得惹人憐惜，她不由嘆息一聲……她這輩子到底是欠了誰的。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提升一下士氣。

于是花不花擺出一張哀怨的眼神死死瞪着那緊閉着的門板，拉長了調子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咱們幾人餐風露宿跋山涉水，莫非就是為了在這裏盯着這門板看它能不能被我們的眼刀給剜出個洞來的？”

梅樂明白她是在緩和大家沉重的氣氛，勉強扯了扯嘴角看她：“依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花不花見他雖然興致不高，不過好歹還沒發狂，對着身邊的雙無世抛一個媚眼道：“雙小子，你不是一直有話要說麽，怎麽現在居然變成了啞巴。”

雙無世見衆人的目光終于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嘿嘿一笑道：“我這有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

“刷”的一下，三把長劍依次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再多說一個字，他的喉嚨上便要多出三個洞來。花不花眼力好，瞧出這到場的三人她地小師哥出手最快，不由得有點與有榮焉。

“呃……”雙無世不敢移動分毫，只是縮了下巴用眼角的餘光去瞅随時可能取他性命的三把長劍：“那個，各位英雄，有話好說。”

“我看你還是長話短說吧。”花不花笑嘻嘻地在一邊插科打诨，顧子寧最先将劍收了回來，雙無世長嘆了一聲：“居然連個人特色都要剝奪，這世道簡直了無人道哎……”

剩下的兩把劍又逼近一分，雙無世的腦門上已經流下了一顆精英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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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識時務者為俊傑，雙無世後退一步躲開了長劍的劍鋒，好在白、樂兩人也沒有緊逼，他看一眼卿一色的小屋，壓低了聲音道：“他之所以不再接待女客，是有原因的。”

故事說長不長，說短也并不太短。

雙無世從晨露沾衣一直說到旭日東升，花不花總算聽明白了神醫卿一色坎坷的行醫歷程。

他人生唯一的一跤摔得太過厲害，以至于現在他都閉門謝客，終生不願重拾舊業，治病救人。

事情的起因的确是因為一個女人，不過，卻是一個不太普通的女人。

那女人縱橫江湖，非但自己功成名就，而且手下還有一個享譽武林的門派，名叫胭脂閣。

胭脂閣只招女人，也只許女人踏進胭脂閣五十裏之內。

胭脂閣的掌門傳說是個極美的美人，一手繡花針奪命的功夫曾讓江湖名門聞風喪膽，不過這個美人卻是紅顏薄命，最終死在卿一色的手裏。

還是病死。

卿一色“妙手回春”的招牌在江湖上早已傳開，卻救不回一個女人的生命，最終淪為江湖的笑柄。

不過依照他的行事風格這些流言蜚語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但是他卻還是因此收山歸隐，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俗……”

“真俗……”

“真TM俗……”

花不花聽完雙無世所說的故事，接連發出三聲感嘆。

雙無世用眼白去看她：“我說你說一遍就夠了，我耳朵又沒聾，小心造成重聽。”

“我這不是幫圍觀群衆抒發內心的感慨麽。”花不花看一眼顧子寧臉上無奈的笑意，亦回給他一個笑臉：“他們都是江湖上的知名人士，自然不好對別人的人生抒發什麽感慨，我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想到什麽便說什麽，索性一口氣帶他們都說了。”

雙無世自知她的借口最多，也不跟她争辯，只道：“那麽依你看……？”

花不花見旁邊的人都笑而不語地看着她，只得硬着頭皮充英雄到底：“總而言之，先把門給叫開吧。”

……衆人撲倒。

她已經放出話去，自然叫門的任務也派到了她的頭上。

顧子寧早就知道花不花叫門乃是一絕，提前将兩耳塞了，飛身躍出十幾米外，這才站定看她。

白陸和梅樂都不知其意，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已經魔音貫耳，痛不欲生。

“顧兄……你能讓她消停一點麽。”白陸皺着眉頭只能用唇語跟顧子寧交流，後者笑着望着自家小師妹，搖搖頭，臉上分明是寵溺而非痛苦，看得一旁的白陸恨不得在這笑臉上再踩上幾腳。

不過這魔音也并未持續太久。

因為那門已經應聲開了。

卿一色依舊面無表情看着花不花：“敢問姑娘還有何指教？”

花不花仰面看他，收起嬉笑神色：“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再醫治女客了？”

卿一色點頭道：“是。”

花不花嘴角一彎，手裏竟然現出一把匕首抵上自己的脖子：“就算別人以命相要挾也不治了？”

卿一色深深看她，半晌才又一點頭：“是。”

白陸和雙無世都緊張的看着花不花，生怕她再幹出什麽傻事，誰料她認真地盯着卿一色的臉上下看了好久，忽然将匕首一收，撲進顧子寧懷裏假哭道：“小師哥，他的心真跟他的長相一樣鐵石心腸，俺不跟他玩兒了。”

噼裏啪啦一頓亂響，好幾個人撲倒，顧子寧笑而不語的摸摸自家師妹的腦袋，花不花在他懷裏偷偷去看卿一色的臉色，卻見他原本板着的臉嘴角竟然也揚起了淺淺的弧度。

……他果然是不願意看到別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花不花從顧子寧的懷裏出來，看着卿一色：“不如這樣，我們交換一個條件，我答應你一件事，你便幫我救一個人。”

卿一色看她，竟然沒有斷然拒絕，只道：“我想要你做的事情，你做不到。”

“只要你不讓我讓死人複活，陰陽逆轉，還有什麽事情是人做不到的。”

卿一色搖了搖頭：“你雖然比以往來求我的人要有趣，可是你手無縛雞之力，胭脂閣對你而言也不過是另外一幅要命的毒藥。”

胭脂閣。

幾人聞言皆是眼睛一亮，果然問題的症結出在這裏，想要開口，花不花卻趕在他們前面，打斷了他們的話：“不過就是讓胭脂閣重振旗鼓保百年基業，你不試，又怎麽知道我不是沈言言閣主要找的那一位？”

胭脂閣閣主，姓沈名言。

但是江湖人卻只知道她叫言閣主，而并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年方幾何。

卿一色看着花不花的眼神亮了亮，聲音還是依舊暗啞：“她在江湖摸爬滾打了整整二十年才一手打造出了一個胭脂閣，你不過是一個剛剛脫離稚氣的奶娃娃，又能用什麽保證你所言不假？”

花不花笑：“因為我是知道，當年沈言言閣主創立胭脂閣時，也是象我這般大。”

許久寂靜。

卿一色轉身走向屋內，門卻是開着的。

好半天，他從屋裏拿出兩樣東西，一樣遞給花不花，一樣遞給樂景勻。

他對樂景勻道：“這藥一日一次，能續她一個月的命。”

然後轉向花不花：“這是胭脂閣所在，你有一個月的時間來證明你就是沈言要找的那個人。”

……

幾人回到鎮裏，梅花妩服了藥，臉色已漸漸好轉。

顧子寧從頭至尾都板着一張臉，那樣子似乎是生氣花不花自作主張，跟卿一色談下那筆生意。

白陸未涉江湖，并不知道胭脂閣接的是什麽生意，此時也不方便開口。

倒是雙無世耐不住寂寞，瞧瞧靠近了花不花小聲問她：“我說，你當真打算了去胭脂閣，去當那個什麽接班人？”

花不花抱頭打滾：“逞一時口舌之快要不得啊……”

雙無世撲哧一笑，顧梓寧開口：“你有幾分把握。”

他明白花不花不幹沒把握的事，只是在花不花心裏，就算是九死一生也能被她看成是萬無一失。

花不花道：“一成……”

顧子寧長劍一抖，劍鞘已經架在出房間的路上：“沒有十成的把握，不許你出這個門。”

他的聲音很沉，幾乎一字一頓。

他的劍也很穩，劍鞘之上寒光冷冽，那把沒露劍刃也依舊能讓普通人不寒而栗。

花不花卻不理他，只是掰着自己的手指頭數數。

“十、九、八、七……”

雙無世開始覺得自己的喉嚨發癢，渾身發燙，好像感染了風寒，就連眼前的景物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白陸和梅樂最先倒下——白陸武功最低，抵抗不住她下的藥，而梅樂這些日子太過操勞，心力交瘁早就應該好好地睡上一覺。

顧子寧皺眉看她：“你……”

花不花笑嘻嘻地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攬住他的腰重新将頭埋進他的懷裏：“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其實……我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俺不會虐花不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