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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尋,你進屋收拾下床鋪,被褥之類的該曬一曬了。”柳蘊低眼,手指撫了撫冬葵嫩滑的臉頰,又摩挲了一下她的紅唇,“聽話。”
冬葵本想暈暈瞪瞪地點頭,又猛然清醒,“不對,我總覺着夫君不該阻止我。”眼神有些發懵,“不該阻止我,我該和花花一起……”
柳蘊這次沒配合她的修正,她便無意識地一直重複,“我該和花花一起找鵝,和花花一起……”
看來,若是不配合,她會眼神發懵,語無倫次,瞧着十分可憐,柳蘊伸手堵了她的唇,“花花今日是何妝扮?”
冬葵越發茫然然:“不知道。”
那還有糊弄的可能,柳蘊疾步到了宅門口,幾個随從迎上來,聽他吩咐,“去宋平水大人家裏,請他帶着大姑娘過來,再找幾只白鵝過來。”
随從匆匆去了。
沒過多久,幾只白鵝撲棱着翅膀過來了,兩頂轎子也停在了隔壁門前。
宋平水一出轎子就湊到柳蘊跟前問,“我問了秦太醫,可屬實?”見其點頭,愕然不已,“這可如何是好?”
“先借大姑娘一用。”
宋平水的大女兒宋婉兒如今十四歲,正與十年前的花花同歲,身量也差不多,只需蒙塊輕紗便可哄騙冬葵。
宋婉兒戴上面紗進去了,留下宋平水咋舌,“柳随煙,你今年三十,不是十三,你當自己還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啊,還玩這樣的把戲哄女人。”
“你女兒在,自重。”柳蘊命人将宋平水塞回了轎子裏,堵了轎子的門,“還是會說話了再出來吧。”
院子裏,冬葵果然沒有要修正的東西,歡歡喜喜地和宋婉兒出來找白鵝,幾只白鵝撲棱着過來。
冬葵捉住一只,揚起笑臉對柳蘊說,“找到了!”
合着攏共就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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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當年家裏窮,養得起一只就不錯了。
将白鵝趕進院子裏,冬葵心滿意足,轉頭瞧見宋婉兒,遲疑了一下,十分不好意思,“我總覺着你不該在這裏了。”
宋婉兒:“……”
原來還有這麽直白地趕人的。
宋婉兒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掐着點退場,他爹還在轎子裏暴躁怒吼,“柳随煙,這就是你用人的态度!”
宋婉兒:“爹,大人不在這裏,我們該回了。”
宋平水:“……”
兩頂轎子遠去。
首輔府邸随從跨馬追來,一見柳蘊出來,下馬伏地禀告,“大人,陛下年幼,一日都離不開大人,又派人來請您進宮。”
柳蘊無動于衷,日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依舊說夫人病了,離不開我,我不便進宮。”
一日拒絕陛下兩次,自開國立朝還未曾有過,卻說得輕描淡寫,随從惴惴不安地回去了。
“夫君。”冬葵從府門後口露出一顆腦袋,“我總覺着你不該站在這裏。”
“那我該做甚?”
“曬書。”
日光漸盛,此時搬書出來曬一曬也十分不錯,柳蘊牽着冬葵的手,“你同我一起曬。”
“不對,我不能碰。”
十年前,兩人剛剛成親,并不在一個屋裏住,柳蘊鮮少讓冬葵進他的屋,冬葵幾乎沒有碰過他任何東西,更遑論在她看來十分重要的書籍了。
“那你做什麽?”柳蘊随口一問。
冬葵跑進廚房,抱着一個背簍出來,“我該和花花一起挖野菜去了。”
柳蘊:“……誰?”
“花花!我們說好的。”
柳蘊:“……”
剛才怎麽不說!
疾步到了門口,“再請宋大姑娘來一趟。”
冬葵還在背着背簍滿院子找工具,口中嘟囔,“我覺着該有的啊!”來回轉圈,憂傷不已。
不消多時,宋婉兒的轎子到了,按照柳蘊的安排,她換了粗布麻衣,背着一個破舊的背簍進了院子。
冬葵紅着臉迎上來:“花花,對不住,今日挖不成了,我把工具弄掉了。”
宋婉兒:“……”
沒事,我退場。
宋婉兒默默離開,不遠處石桌上攤着一堆書,柳蘊坐在桌前,掌心抵着額頭,嘴角要勾不勾的,顯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多少年來,他頭次對冬葵生出了一種掌控不了的感覺,生恐她再冒出一聲,“我總覺着……”
好在,直到晌午,冬葵都沒再說出什麽令人震驚的話,因為她在思索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夫君,中午吃什麽?”
家裏沒米下鍋,又沒挖野草,廚房裏空空如也,很明顯什麽都沒得吃,但柳蘊還是試探地問,“你覺着該吃什麽?”
冬葵茫然地想了想:“不知道。”
說明她對這段沒記憶,那就非常好辦了,柳蘊差随從去酒樓買了菜回來,擺到房裏桌子上,直瞧得冬葵饞得舔了舔唇,“夫君,飯菜哪裏來的?”
柳蘊:“宋平水送的。”
“宋公子真是個好人!”
飯罷,柳蘊哄着冬葵上床午休,冬葵鬧騰了一會兒睡着了,柳蘊終于得了空閑,招了秦太醫過來。
秦太醫聽罷揣摩道:“大人料想得分毫不差,夫人只是記憶模糊,算不得徹底失憶,大人若想夫人開心,最好依着她模糊的記憶來。”末了,稱太醫院會抓緊時間會診出一張更好的方子來。
柳蘊揮手讓他退下了,瞧冬葵如今這模樣,想要哄她開心,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回了寝室,修書一封,“送至宋府。”
随從去了。
宋平水看了書信,令宋婉兒應柳蘊要求搬進了隔壁破宅子。宋夫人得知詳情,抱着還沒一歲的小女兒湊熱鬧,“夫人可還記得我?可需要我去演一演?”
宋平水幽幽道:“你等着吧,少不了你的。”
冬葵睡足醒來,角落裏白鵝餓得呃呃呃得叫,亂撲棱翅膀,她托腮蹲在白鵝前,“我總覺着你不該叫。”
白鵝不聽,繼續呃呃呃呃的,越叫聲音越大,她急了,直起身子,“你不該叫,再叫吃了你!”
白鵝繼續呃呃呃。
冬葵:“再叫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
柳蘊:“……”
要是人,他搞得定,家禽他怎麽弄?
但見冬葵無意識地重複,他只好掐緊了白鵝的脖子,呃呃呃聲頓時沒有了。
冬葵望過來,“夫君,你不該如此做。”
柳蘊挑了挑英氣的眉,手一松,白鵝繼續呃呃呃。
冬葵怒了:“吃了你!”
及至晚飯,柳蘊望着冬葵啃鵝肉的貪婪樣子,扶額嘆息。
你特麽從一開始就想吃了它吧!
他終于憶起來了。
他之所以對冬葵養家禽印象不深,實在是因為冬葵養不好家禽,要麽養死了,要麽吃肚子裏了,他就沒見過一只活得久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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