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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葵吃飽後問了一聲,“待會兒宋公子要來了,要準備些茶水麽?”

柳蘊一時沒聽清,“誰要來?”

“宋平水公子。”冬葵重複。

柳蘊緩緩避開小妻子認真詢問的眼,宋平水晚上來過的次數數不勝數,她到底指的哪次?

冬葵:“來不了?我總覺着……”

柳蘊撫了撫小妻子的腦袋,“乖,住嘴吧。”

宋平水匆匆而來,冬葵正在燒水,見人真來了,愣了一下才知道打招呼,“宋公子,請坐。”

悄悄扯了柳蘊的衣袖,令其俯下身子,兩人咬耳朵,“不過幾日未見,宋公子怎老這麽多?”

宋平水憋了口氣:“……”

我聽見了!

柳蘊輕笑,“你看錯了,他還是那麽年輕。”

“哦哦。”

原以為冬葵上了茶,就會回避一下,卻聽她怯怯地道了聲,“我總覺着我該坐在這裏。”說着坐在了柳蘊身邊。

柳蘊扶額,若是她不在這裏,他和宋平水随便扯扯,也就應付過去了,她坐在這裏,跟監督似的,誰能知曉十年前的這個晚上,他和宋平水到底說了什麽!

“怎都不說話?”冬葵催促。

柳蘊緩緩吐了口氣,“莫人兄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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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平水一口茶水恨不得悉數噴出,傻子才會把十年前的場景再演一遍!

“莫人兄?”柳蘊緩緩瞥來的一眼滿是涼意。

宋平水暗暗罵了一聲,面上一笑,“随煙,我竟才知曉街上賣胭脂的鋪子……”

“不對!”冬葵開始評斷對錯。

柳蘊:“換一個。”

宋平水木了臉:“随煙,其實你曉得吧,我此前考了鄉試,屢次……”

“不對!我總覺着和鄉試名額有關!”

想起來了!

宋平水隐隐有些激動,“随煙,今日流傳一個消息,說是

今秋鄉試西沅府會增加取解名額。”

十年前,西沅府取解名額少得可憐,無利可圖,歷年來的鄉試一直平安無事,若是突然增加取解名額,定會生出許多弊端。

果然,只聽宋平水回憶道,“正因多了取解名額,不止一人托我問一問你,可能助他在鄉試中脫穎而出?”

這是要柳蘊在鄉試中夥同他人作弊。

“夫君,不可!”

柳蘊還沒入戲,冬葵先急得起了身,“我家夫君不會答應的,宋公子,請吧。”

柳蘊饒有興致地望過來,小妻子趕人時頗為神氣,眉眼好似抹了緋色,好看極了。

宋平水憋了一肚子氣,整個人都要炸了,打開門一頭鑽進了濃得像潑了墨的夜裏。

柳蘊悠悠跟着到了府門口。

宋平水順了好一會兒的氣才斟酌着問,“你當如何打算?”

柳蘊踩着門檻,“你問哪個?”

似乎宋平水問哪個,他都不以為意。

宋平水覺着自己白擔心了,“罷了,我就不該問,若有需要,吩咐就是了。”

“眼下倒真有件事勞煩你。”

宋平水驚了一下,柳蘊何曾對他如此客氣過,他近乎惶恐地想,這事挺重要吧。

柳蘊問:“胡明志在晉陵州待幾年了?”

“五年。”

“便讓他進京吧。”

半響,宋平水哈哈大笑,這确實是個大事!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胡明志的清閑日子終于到頭了!明日我便遞折子,首輔大人可要準了才好。”乘着轎子遠去了。

回了屋裏,就寝時,任由柳蘊如何哄騙,冬葵都堅持一句話,“我們不該睡在一起!”

十年前,剛成親沒多久,兩人确然分房睡。柳蘊別無他法,擰眉看着小妻子孤零零地去了另一間屋,小妻子關門前露出一雙杏眼,“我總覺着……”

“閉嘴!”

“哦哦!”

翌日,天灰蒙蒙的,柳蘊趁着冬葵還在熟睡坐着轎子去上早朝,他站在最首位,朝服威嚴之下,無數雙眼偷偷探過來,閃閃爍爍。

下了朝,百官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大家都曉得吧,這可是個大好機會!”

“你也要去演一演?”

“有何不可?興許能得了大人青睐呢。”

衆人邊走邊聊,進了各部辦公時依舊興致盎然。

“大人雅致,還挺有意思的哈!”

“非也,非也,大人這是愛妻心切,病急亂投醫!”

“去你的吧!”

和百官之間的互相打趣比起來,弘文殿這邊的氣氛就沉悶太多了。

幼帝顧藺不過十歲,天□□玩,坐是坐不住的,兼之柳蘊昨日拒了他兩次,他發了脾氣,柳蘊硬是硬壓着他上課,他憋屈許久了。

情緒才好一點兒,太後到了,慈眉善目的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目光落在了柳蘊身上,滿是關切地問,“柳卿,聽說冬葵病了?”

“無甚大礙。”柳蘊按着幼帝坐好,低頭瞥見幼帝暗暗癟嘴,委屈模樣與冬葵并無不同,不由失笑。

太後眼神一暗,溫和依舊,“小病也不可疏忽,哀家已催太醫院趕緊出方子了,到時送到柳府去。”

這不過是她慣常籠絡人心的手段,柳蘊早已習慣,笑着道了謝。

太後面子上好看了,笑着要去摸幼帝腦袋,幼帝圓溜溜的眼一瞪,也不知掩飾一下,直接躲開了,太後面色不由一僵。

柳蘊嘆了口氣,“陛下如今大了,怎還如此害羞?”算是為太後解了圍。

太後臉色不太好看地出了弘文殿,她的身影一消失,幼帝就嘟囔了一聲,“朕不喜歡她摸朕的腦袋。”

“陛下大了,喜歡抑或不喜歡不重要。”柳蘊道。

幼帝不甘心,“可她并非朕的親生母親。”

柳蘊還要再說,幼帝不耐煩地冷哼一聲,“不要以為朕不知道她打的什麽注意,借着朕名號讓你管皇姐回京一事,不就是想讓你……”

“陛下!”

柳蘊一沉臉,幼帝就住了嘴,他蔫蔫地趴桌子上不言語了,“朕不高興了!”

許久,柳蘊嘆了口氣,似有妥協之意。

幼帝咧嘴:“朕要見柳冬葵!”

“不行!”

可惜離宮時身後綴着一個小不點,小不點爬進馬車,搖頭晃腦,“柳冬葵要是敢忘了朕,朕就再也不理她了!”

柳蘊扯嘴:“說到做到。”

馬車駛到宅子門口。

院子裏冬葵正蹲在書堆前,想碰又碰不得。

幼帝爬出馬車奔進來,“柳冬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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