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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托人尋了一個廚子, 等廚子到了, 會給她們做飯。”

柳蘊牽起冬葵的手往屋裏去, 回眸瞥了倆丫鬟一眼,倆丫鬟會意, 出了門讓随從去府裏帶廚子,廚子速速來了,進了後廚一頓搗鼓,倆丫鬟很快吃上了飯。

冬葵這才安心用飯, 一用完了飯, 倆丫鬟就過來逗她開心, 與她講京中近日發生的趣事, 講時下最受歡迎的衣服頭飾,冬葵聽得十分開心, 柳蘊趁機道, “若有想買的,可領着她們上街。”

冬葵一想今晚要去做客,衣服頭飾若寒酸了恐會損了夫君的顏面,當即帶着銀錢領着丫鬟上街去了。

柳蘊這才有空去隔壁。

宋平水等人已聚在一起, 當年小聚的翰林院同僚及其家眷也在, 各人将情況一說, 崔時橋琢磨好本子,領着衆人對了一遍戲,柳蘊見沒有什麽纰漏,點點頭, 回宅子等冬葵回來。

因着顧頤先前提了孩子這個問題,幾人面上瞧着淡定,心裏卻慌得不行,宋平水下了決定,“還是備個孩子吧,可別到時,夫人瞧她們都有孩子,自己也想憑空變出一個。”

“備個幾歲的?”

崔時橋這個問題很有用,萬一冬葵要個三歲的,備個五歲的,也說不過去啊,幾人想了一下,顧頤小聲問,“夫人那孩子該有幾歲了?”宋平水明顯不想提這個,“幹脆從一歲到十歲都找一個。”

幾人:“行吧!”

幾人費盡心思尋了十個孩子,将孩子抱進幾輛馬車,準備做戲時帶上,及至黃昏,先趕着馬車去了李府做準備。

當年便是李府的李斐做東,他與柳蘊乃是同年進士,又一同進了翰林院,原本與柳蘊也沒什麽糾葛,但他見柳蘊得先帝重視,多次被召進宮,慢慢地紅了眼,心生嫉恨,邀柳蘊過來做客小聚也無非是想炫耀一下他的宅子美眷,聽聞柳蘊還領着發妻居住在舊宅子,那發妻出身鄉野,想必也無什麽姿色,豈能與他的美宅美妻相比?

柳蘊并非識不出他的壞心,他越是如此,柳蘊就越要去,倘若不來,拂了他的盛情,就等于給了他潑髒水的機會。

故而,那時黃昏未到,柳蘊就帶着冬葵來到李宅門前,冬葵到底沒帶丫鬟來,兩人遞了帖子進來,見無下人引路,想來是李斐特意安排的,柳蘊也不惱,閑庭信步地帶着冬葵往前走,冬葵環顧四周,感嘆一聲,“這宅子挺大。”倒也沒什麽羨慕之色,柳蘊笑了笑。

這個時候,其他人都到了,李斐夫婦刻意拖着時間應酬,過了好一會兒才來迎接柳蘊,面上滿是歉意,柳蘊嘴角笑意似有似無,李斐側身指了指盛裝的李夫人,“這是內人。”

李夫人在翰林院一衆女眷中,姿色是最拔尖的,李斐常常收到同僚的豔羨眼神,這會兒介紹就是擺了炫耀之心,李夫人面帶微笑,盈盈一拜,顯得身姿纖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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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蘊卻偏了眼神,只禮節性地點了點頭,視線輕柔地落在冬葵的發上,“內人冬葵,年紀小,性子莽撞,倘若一會兒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淡然的神色擊碎了李斐的炫耀之心,眼含微怒地望過來,竟是愣在當場,瞧直了雙眼,眼前這袅娜纖細的美人竟是柳蘊的發妻。

冬葵鮮少打扮自己,今日被倆丫鬟逮住機會,直把她收拾得光彩照人,神韻非凡,李夫人雖也是盛裝打扮,比之冬葵還要隆重,但那張臉如何都比不上冬葵的嬌俏明豔。

李斐被美色糊了眼,柳蘊眼中不虞,提步用身形遮了冬葵半張臉,李斐這才回身,猛地搖頭,“夫人瞧着便是伶俐之人,哪能說莽撞?”笑着領進了廳裏。

幾位同僚一見柳蘊就迎了上來,目光掃至躲在柳蘊身後的女子,窺見半張芙蓉花似的臉,均是一怔,“這是……”

“內人冬葵。”柳蘊縱容冬葵躲在自己身後,“膽子小,不常見人。”回頭笑了聲,“你且随李夫人玩去罷。”

冬葵随李夫人到了綠蕪閣,其餘幾位夫人正閑聊着,乍一見瞧見冬葵的臉,不免驚豔,等知了是柳蘊之妻,笑了一聲,“我先前還說誰能配得上柳大人之貌,今日一見,合該是這樣的。”誇得冬葵低眼羞澀,不失禮節地應付着。

李夫人心中不是滋味,面上笑着招呼幾人吃茶,招呼冬葵坐在自己身邊,冬葵依言坐了,面上露出一個笑,謝了李夫人的招待,她一笑,軟糯的酒窩就出來,其餘夫人驚呼一聲,“好可愛。”想伸手戳一戳,冬葵忙地捂住,“夫君說了,只有他能戳。”

幾位夫人噗一聲笑了,“看來我們是不能和柳大人争了。”

房裏溢滿了笑聲,氣氛正融洽着,冬葵抿了口茶,李夫人窺了一眼,見尋不到她半點錯,眼珠一轉,“夫人怎不帶孩子帶來?”

其餘夫人哪個沒孩子?今日還都帶了來,這會兒正湊在一起由丫鬟領着玩,李夫人這麽一問,其餘夫人也都好奇地望過來。

冬葵如實道:“我與夫君還未有孩子。”

“你與柳大人成親幾年了吧。”李夫人目露關切,語重心長地說,“這可使不得,女人呀,還是要早早要個孩子,有了孩子傍身才牢靠。”

冬葵低頭,含糊地應了一聲,其餘夫人見狀正欲岔開話題,李夫人倒是揪着不放,将話說得直白,“可是想要要不上?”

其餘夫人當即知了她是何意思,一時不吭聲了。比起冬葵,她們與李夫人來往得更多,關系更密切,這會兒李夫人故意為難冬葵,她們不想幫着為難,可也不能惹了李夫人,遂沉默着。

房裏唯有李夫人的聲音還響着,“你雖比我們小得多,可也到了該生養的年紀了吧,若是身體有何不适,可記得找大夫瞧一瞧,你不曉得我以前身邊有個丫鬟也是如此,給她配了個小厮,好幾年肚子都沒動靜……”

突地,“啪”得一聲脆響,止住了李夫人的聲音,房裏靜得可怕,其餘夫人因為過于震驚紛紛傻眼,渾然忘了如何反應,李夫人下意識地捂住了臉,瞪着雙眼去瞧冬葵,她是真沒反應過來,唯獨冬葵有動靜,她将手掌往眼前一放,左看看,右瞧瞧,詫異一聲,“哎,将才分明有個小蟲子在姐姐臉上,我把它打下來了,怎沒了?”

“你竟敢打我?!”李夫人回過神臉色大怒,蹭得一下起了身,朝着冬葵揮起巴掌,冬葵早已起身,閃身一躲,見她還要揮手,後退幾步。

這些動靜驚動了隔壁,柳蘊率先奔過來,其餘男人跟在身後,幾人一到門口就瞧見李夫人朝冬葵揮巴掌,柳蘊臉色一沉,李斐搶先發聲,“夫人不可無禮!”

“過來。”柳蘊朝冬葵招手,冬葵飛到他身邊,他打量幾眼,見她沒有半點不對,松了口氣,佯裝訓斥一聲,“可是你惹了李夫人?”

幾個男人皺眉望來,冬葵眼中含淚,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一時眼帶斥責地望向李夫人,李夫人氣得胸口起伏,正欲辯解,冬葵哽咽一聲,“夫君,是我不好,李夫人原是關心我,說我還未有孩子,興許身子不好,就跟她家丫鬟似的,她說得找個大夫瞧瞧,我原認真聽着的,只是瞧她臉上飛了小蟲子,明明我和其他姐姐沒有的,偏

偏她有,我就出手幫她擦了。”

幾位夫人:“……”

不對啊,适才還挺可愛的,可說出的話咋這麽不中聽?

“哪裏是擦,分明是……”李夫人惱到面皮漲紅,可一個扇字如何都吐不出口,她可不想在衆人面前說被冬葵扇了巴掌,只能活生生吃了這個暗虧。

這時柳蘊又斥了冬葵一聲,“胡鬧什麽,快随我回家。”鬧成這個樣子,這頓飯是如何都吃不成了,他無奈地向同僚賠了禮,牽着冬葵離開了。

當年兩人就這麽離開了李府,宋平水等人揣測着冬葵會如何篡改,萬萬沒成想冬葵這次極其配合,一個字都沒改,那面上神情似乎希望這個場景趕緊過去。

等到柳蘊按當年情景抱她上了馬車,衆人仍在吃驚着,崔時橋發出一聲心酸的質問:“為什麽!我連孩子逗備好了!”

宋平水摸摸鼻子,“興許比起這個場景,她更期待下一場!”

“有道理,下一場是什麽?”

“不知道!”

衆人不開心!

而柳蘊這邊,冬葵一上馬車,眼淚就冒出來了,“她真的說了要我找大夫。”

“那你打得對。”柳蘊學着當年的樣子替她擦了淚,她繼續抽嗒着,柳蘊雖心疼,出口還是斥了一聲,“打了別人,你還委屈上了?”

又哄了好一會兒,冬葵才止了哭聲,揚起一張哭花的小臉,“我要生孩子!”

柳蘊怔了一下,眼下容不得他要孩子,當即道:“如今我才入朝,萬事需得小心,倘若我們有了孩子,我恐顧不上他。”

“夫君安心做事,我自己可以。”

柳蘊沉默。

“不可以嗎?”冬葵的聲音帶上了哀求,聽得柳蘊胸口發悶,只得拖着她,“可以是可以,我……也想要個我們的孩子,但你身子弱,不若尋個大夫調理調理?”

冬葵見他應了,自也歡喜,“夫君說得極對,不若路過醫館去瞧一瞧?”

“天黑了,等明日我忙完事,帶大夫到家裏吧。”柳蘊輕聲哄着,冬葵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第二日,柳蘊故作去翰林院當值,及至正午才出現,身後跟着太醫院的禦醫,禦醫扮作尋常大夫,彎腰聽着柳蘊吩咐,“等會兒把了脈,只說她身子弱些,其餘沒什麽問題,若想要孩子,好生調理即可。”當年他就是這麽安排大夫的。

禦醫點頭稱是,随柳蘊進了家門,冬葵見大夫來了,極其配合,禦醫上前把脈,過了會兒,面上猛地露出驚喜之色,連忙去瞧柳蘊,然而柳蘊注意力都在冬葵身上,他只好将話咽了下去,将柳蘊安排的話說了一遍,而後就被丫鬟領了出去。

太醫一離去,冬葵就露出失望的神色,還隐隐有些委屈,嘴巴一癟就要哭,柳蘊嘆了口氣,俯身屈指撣了撣她的額頭,“等養好了身體,再要孩子,豈不更好?”

冬葵嘟嘟嘴,“那好吧,大夫可出方子了?”

柳蘊道:“出了,在青竹那裏,我讓她抓藥去了。”

因為當年是哄她的,喝的不過是些滋養身體的藥湯,但前陣子太醫院出了能治她失憶的方子,柳蘊一開始沒讓送來,這會兒還在太醫院放着,此時正可趁這個機會讓她喝了。

柳蘊出了屋,見禦醫還在門口,招手讓他過來,“先前擱太醫院那方子可以拿出來用了。”

“大人,恐怕用不成了,小夫人她……”禦醫面露難色,眉梢偏偏還沾着點喜色,柳蘊望過來,心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身子僵了大半,“可是……”

“誠如大人所想,小夫人有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十二點前還有一章。

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

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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