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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平水命人悄悄把這話傳給了百官, 百官頓覺失了天大的樂趣, 女眷也曉得該閉嘴不提, 但也有幾個坐不住的, 尋思着不能便宜了冬葵,非要捉弄她一下, 暗暗打定了主意。
冬葵已牽着決明邁進了長街,決明甫一露面,但凡隐蔽角落都充滿着恍然大悟的竊竊私語, “大公子生得可真好,像夫人!”密密麻麻的視線蹿到了冬葵與決明身上。
冬葵佯裝不知, 故作一臉坦然, 她絕不會承認自己還記得那些做戲的情景,因為單是想想她就羞恥得不行了, 倘若承認了, 她在京中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對面,顧頤領着個姑娘緩步而來, 到了冬葵跟前, 冬葵認出姑娘是宋平水家的宋婉兒,顧頤頗為知禮地請求, “可能勞煩夫人與這丫頭說一聲心想事成?”
冬葵沒失憶前與宋夫人來往較為密切,宋夫人今日被家事絆住了腳,沒來成,宋婉兒又不好意思自己來說,宋平水正惱呢, 自然也不管,宋婉兒只好真去找了顧頤出面,顧頤依着她攔住了冬葵。
冬葵聽了,即便不知緣由,也應了下來,“婉兒過來。”
宋婉兒羞怯怯地從顧頤身後走出來。
冬葵笑了一聲,“心想事成。”
宋婉兒興奮,“謝夫人!”
其他年輕姑娘瞧見了,相繼為錯失一個大好機會扼腕嘆息,宋平水是更氣了,他這會兒瞧不得他閨女和顧頤待一起,又一想這事還有崔時橋的錯,拽了崔時橋到一邊要求,“下次寫點靠譜的,必須和夫人無關,不然你且等着,這些姑娘的爹娘可饒不了你!”
崔時橋遺憾:“那好吧!”
心裏:對不住啊,我是奉大人之命寫的哈哈哈哈哈!
真正的罪魁禍首柳蘊始終落了冬葵兩步,冬葵牽着決明過了幾個攤子,無視追來的無數目光,及至要過酒樓時,等候已久的幾位夫人出了樓,親親熱熱地和冬葵打招呼。
冬葵停下步子,颔了颔首,算是回應了,輕輕推了決明上前,“我兒子決明,決明,見過幾位夫人。”
決明乖巧地揚唇,喊人時小酒窩甜滋滋,幾位夫人卻是面色微變,實在是決明太像冬葵了,而素日裏冬葵一沖她們這麽笑,就準沒好事,幾位夫人想起往日受的氣,越發覺着不能放過冬葵。
她們所站的地方正是那時做戲時冬葵撒花跳舞的地方,幾位夫人偷偷對視一眼,一夫人鼓足勇氣開了口,“可惜夫人不愛看跳舞,若是愛看,着禮部舞者來,就在此跳一跳,多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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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做戲情景,朝堂人人皆知,她嘴裏說着讓禮部舞者來跳,其實實在挖苦冬葵,她們是不敢存心讓冬葵出醜,但挖苦一下,讓大家笑幾聲冬葵,這幾位夫人自認為還是能的。
這等心思在明晃晃的日光下暴露得一清二楚,冬葵将決明拉到身後,口中了然地哦了一聲,面上緩緩露出一個笑,腮邊酒窩清甜可人,“姐姐所言,真是在理,不過瞧舞人跳,倒不如自己跳有意趣,不若我們一起跳一跳吧。”
“啊!”
“這是何意思!”
“夫人到底是記得還是不記得啊!”
四周嘩然一片。
幾位夫人面帶驚愕,一時摸不住冬葵是何心思,其他女眷聽聞紛紛朝這裏聚來,正好聽見冬葵冷淡地問了一聲,“姐姐們不願意?”
動靜傳得挺遠,柳蘊正在幾步遠摘糖葫蘆,面色尚好,瞧不出喜怒,扮作糖葫蘆的官員卻是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恐首輔大人發了怒,要為妻子撐腰。
就首輔大人對妻子的脾性,官員們摸得一清二楚,無論何時何地,首輔大人總不願他妻子吃虧受氣,這會兒面色再好,心裏定然動了氣。
柳蘊親自摘了兩串,一手捏一串地朝冬葵走來,他不過來還好,他一過來,哪怕面色如常,也帶着滿身的威壓。
幾位夫人捱不住了,心道索性柳冬葵也要跳,大家一起跳,有何丢人的?眼珠子一轉,又扯了其餘女眷,“快過來一起跳着玩!”
其他女眷:“……”
蒼天可鑒,日月可照,我們何其無辜啊!
但幾位夫人致力于拉她們下水,這些女眷整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還真拒絕不了,于是沒過一會兒,女眷們幾乎都聚在了街中央,就等着冬葵加入了。
冬葵滿意地掠了一眼,“若有禮部配樂就好了。”
柳蘊側首,“禮部何在?”
禮部總有出人意料之舉,幾個樂師正扮作賣藝的在牆角蹲着呢,一聽召令匆匆拎着破鑼爛鼓奔了過來,衆官員哎呀一聲捂了眼,“禮部是真豁得出去啊!”孰不知破鑼爛鼓作用可大了,敲打起來分外熱鬧喜慶!
配樂一起,冬葵就道:“姐姐們開始吧。”
衆女眷:“……”
別,你怎還不站過來?
冬葵不好意思地一笑,“瞧我,病好了,記性倒差了,齊先生才囑咐我不要亂跑亂動,我就給忘了,姐姐們也知道不久前我就因絆了一腳受了許多苦,這下我可老實了,哪敢再跳?姐姐們跳吧,不用可憐我。”
衆女眷:“……”
我恨!
被迫起舞!
冬葵笑着退至柳蘊身旁,唇邊多了一串糖葫蘆,她咬下一顆,甜得很,低頭見決明正吃得很,含含糊糊地說,“我們就不耽誤姐姐們跳舞了,去汾水河那邊轉轉吧。”
一家三口一離開,正在起舞的衆女眷趕緊停了下來,拿帕子遮起臉頭也不回地往家裏逃,她們可算明白了,柳冬葵用心太險惡了!
日後還有人敢笑她跳過舞麽?不敢!倘若有人再提,柳冬葵定然無辜地說,“姐姐們都跳過,你笑的是哪位姐姐?”
齊先生:“……”
我可算明白決明這不受一點氣的性子像誰了!
顧頤摸着宋婉兒的腦袋。
宋婉兒:“我有一個夢想,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夫人那樣……”
“夫人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每天都會乖乖地回家!來,你先做到這點。”宋平水從兩人背後黑着臉出現,一邊揮手讓衆人散了,一邊瞪了顧頤一眼,拉起宋婉兒到自己跟前,“來,婉兒,和你顧叔叔說,好走不送。”
宋婉兒小臉爆紅地低低道,“顧……叔叔。”才喊一聲,在顧頤揶揄的目光下再也說不下去了,扯着他爹的袖子,“爹爹,我們趕緊回去吧。”宋平水覺着自己棒打鴛鴦成功了,得意洋洋地走了。
顧頤搖頭笑了一聲,原地站了會兒,覺着追上去只會适得其反,遙遙地瞥了一眼,回身去往汾水湖邊。
汾水湖有一長街,臨岸而建,因着有亭有橋,景致更好,又逢年關,熱鬧非凡,決明長在西北,還未見過這等繁華的景象,自然興奮不已,一手牽着冬葵,一邊牽着柳蘊,歡快地穿梭在人群裏,顧頤追來跟在身邊,以防出現什麽意外。
柳蘊給他買了一堆吃食,也沒讓随從和顧頤拿着,自己抱着,決明蹭着他的腿撒嬌,“爹爹真好!”轉身又去抱冬葵,“娘親,我要玩那個!”冬葵俯身貼了貼他的臉,“好。”
決明高興得嗷嗷得叫,将一條長街翻來覆去地轉,玩得十分盡興,快到中午時他消停了,柳蘊抱着滿懷的東西招來随從,“放到馬車上去。”
決明與冬葵靠在岸邊的護欄上,湖中有亭子,亦有人泛舟湖上,決明一指那小舟,“娘親,我也想劃船。”
冬日天冷,劃船的人少,湖上稀稀落落幾只小舟,但決明想玩,冬葵自然依他,柳蘊帶着母子倆下了下舟,随從與顧頤也下了另一條舟。
小舟離岸越遠,周身越靜,柳蘊松了床槳,長腿窩在船裏,招呼決明過來,決明走過去,他将決明抱在懷裏,“原來決明喜歡劃船。”
決明覺着爹爹的懷抱和娘親的一樣的溫暖,“爹爹也很喜歡麽?”
周圍默了一下,柳蘊才道,“是,爹爹小時,兄長總喜歡帶爹爹劃船。”
冬葵一驚,豁然轉頭,她從來不知柳蘊還有兄長,恰好柳蘊擡頭望過來,唇邊的笑有安撫之意,她就強撐着無事,調轉視線看向了遠方。
決明驚訝,“爹爹有哥哥?”
“嗯,那時爹爹就像決明這麽大,兄長愛讀書,不出門,自己讀也就罷了,常常拉着爹爹讀。”
那時候柳蘊是不喜讀書的,最在行的就是上房揭瓦胡作非為,鬧得他哥讀不成書,他哥無奈了,只能帶他出來劃船,京中的湖,郊外的河,統統劃了無數遍。
除卻劃船,柳蘊拉着他哥将能玩的都玩了,京中權貴公子裏,就他能玩得盡興,一是他爹管不住他,二是他哥本來能管他幾句,結果總捱不住他的請求,夥同他一起胡鬧。
柳家出事那年,正好逢京中春闱,他哥要參加春闱,夜夜廢寝忘食地讀書,到了春闱前一天,他哥還在苦讀,柳蘊意識到他哥是緊張了,大半夜拉他哥出來劃船,試圖讓他哥放松一下。
那麽美好的春夜,他哥站在船頭沒有一絲欣賞的心情,回頭無奈地沖他道,“你又胡鬧!”柳蘊笑得有些頑劣,“我胡鬧,你也跟着胡鬧!”
結果兩人太過大意,小船翻了,柳蘊掉進了湖裏,他哥二話不說下水撈他,一起來的仆人亦動作迅速地救他們上來,兩人回到府裏,挨了他爹一頓罵,挨罵倒不是問題,只是他哥因為下水着了涼,他懊悔不已,“真耽誤明日考試了。”
“你能不能盼你哥點好?不過着了涼,不是什麽大事。”他哥在被窩裏還捧着書,唇色有些泛白,一笑書卷氣十足,“你且等着,明日我定能精精神神地進貢院,唔,指不定我就是咱們家第五個狀元。”
柳蘊擡了擡下巴,“肯定的。”
他哥放聲大笑。
原來素日那般嚴謹工整的人也有狂狷的時候。
誰能料到,第二日,一道聖旨下到了柳家,柳家滿門入獄,那個時候,天剛擦亮,他哥連門都沒出。
這些柳蘊自然不與決明講,只講他哥是怎樣和他玩鬧的,決明聽得入了神,“爹爹的哥哥真好!”
“是麽?”
決明回頭,正對着柳蘊含笑的眼,他理所當然地道,“那當然了,好羨慕爹爹,有哥哥陪着爹爹玩!”
“決明想要哥哥?”
決明轉過頭,有些苦惱,“我想要,爹爹娘親也不能給我一個哥哥吧?”
柳蘊俯身,“哥哥是沒有了,爹爹和娘親可以給決明一個弟弟。”
決明張了張嘴,啊了一聲,有些糾結,“雖然我有一點想當爹爹娘親唯一的孩子,但有了弟弟,好像也很好,我可以陪他玩,我可以當個好哥哥!”
“娘親,你說是不是?”決明從柳蘊懷裏出來,蹭到冬葵身邊,甫一接觸到冬葵的手,驚呼一聲,“娘親的手好涼!”
“這便回去吧。”
天冷,他适才已給了決明接受弟弟的心理準備,可以回家了,決明想要幫冬葵暖手,冬葵抱住他,“好孩子,回了家,想看弟弟麽?”
決明是極為聰明的,登時明白了自己真有個弟弟,腮邊露出小酒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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