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囡囡

“這些孩子，真的這麽慘嗎？”金佳佳難以接受，她死命地透過玻璃看裏面玩耍的小孩，并不是死氣沉沉地等死，他們多有朝氣啊！

有個短發帶着金色邊框眼鏡的女醫生走過來，親切地揉揉金佳佳身邊的小女孩的頭發，“囡囡又來看弟弟嗎”

小女孩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張醫生。”

張醫生對着她笑笑，然後看了下金佳佳，“這位是？”

囡囡回答，“是認識的阿姨。”

張醫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看小濤嗎？”

金佳佳跟着附和， “對，聽說小濤需要每天透析，很辛苦。”

“是啊，這個年齡遇到這種病，真的是很可憐。”張醫生點點頭，“我看你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肯定是在電視上！”囡囡興奮地說，“她可是明星诶！”

金佳佳趕緊示意囡囡小聲，不是怕別人知道她是演員，怕的是別人記不住她是演員，反而想起一些比較八卦的事情，比如…

“我說呢！我女兒還給我看過你的照片呢！她是于俊傲的粉絲，你們兩個真的談過嗎？”

金佳佳跟着張醫生來到醫生辦公室，她看到了一張合影，這個醫生和一臉冷漠的許尨凡站在一起，“诶，這個是許尨凡嗎？”

“對，是大明星許尨凡，一副拽拽的樣子。”

“你們認識？”

“很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後來遇到他成明星了。”張醫生頗為感慨地說完，又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樣，趕緊補充道，“我是兒科醫生，自然要接診很多兒童，許尨凡再有名，也是要從兒童這個階段過來的嘛！”

“也是，他身體又不是鐵打的，來醫院看病很正常。”金佳佳跟着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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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喝杯水嗎？”

“好的，謝謝！”金佳佳接過張醫生手裏的杯子，“剛剛聽囡囡說，0601有個不好的說法，真的是不能被祝福的孩子們嗎？”

“囡囡的妹妹苗苗就是在那間病房去世的，與其說苗苗是不被祝福，不如說是父母自私的結果。”

“苗苗申請了援助的，為什麽…..”

“那是苗苗母親的說辭，她是申請了籌集資金，但是，沒有達到預期的金額，所以這筆錢，一半用來苗苗日常的治療，一半用來給她買了吃的，為了讓她最後的人生吃過沒吃過的，用過沒用過的。”

“沒想過別的方法治療苗苗嗎？”

“我們只是醫生，醫院不是為某個人開設的，我們也只是接受別人命令的打工仔，沒有話語權。而且，監護人的意願，我們也不能違背，就算治好了，我們收不回治療費用，是要接受處罰的。很多年前，我們現在的副院長就曾經先救助了病人，結果是，病人再三保證會還這筆錢，可最後一看數目太多，就趁着我們忙碌的時候，收拾了簡單的衣物跑了，再也沒回來，因為這個，院長接受了很大的處分。”張醫生頓了頓，“我講這個是想告訴你，不是我們心腸硬，而是，每個人都有苦衷，我也有家庭，我先要保護好自己的小家，才能去保護別人的家，如果反過來，那種結果不是我這樣普通的醫生所能承受的。”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張醫生。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看好多孩子都能快樂的離開這裏，繼續他們的人生。”

“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配型，那麽小濤也是有救的。0601也有很多孩子都出院，并且生活的很好。”

“小濤的媽媽不經常來這裏嗎？”

張醫生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她為了治好小濤，接了很多工作，一周只有一兩次能來看他。”

“囡囡，真的是從小就很懂事了。”

張醫生搖頭嘆息說，“小濤的奶奶也常來這裏，不過，苗苗真的是靠囡囡一個人在照顧。”

金佳佳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看到囡囡也從病房出來了，囡囡見了她說，“奶奶來了，讓我去給媽媽送飯。”

金佳佳看了眼她手裏的保溫桶，“我陪你一起去吧！”

一路上，金佳佳又了解了更多囡囡和苗苗的事情。

媽媽是Lytine專櫃的一名售貨員。

大齡，有沒有什麽像樣的工作經歷，能夠有份糊口的工作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爸爸欠了債，跑了，很長時間都沒回來過。

家裏重男輕女，所以，一定要生男孩。

苗苗是因為腫瘤壓迫了視神經，所以失明的，手術的風險和錢，讓奶奶和媽媽決定放棄，她們瞞着囡囡，但囡囡察覺到了，所以，也偷偷在外面打工賺錢。

只可惜，還是沒能讓妹妹活下來。

….

走到LYTINE的專櫃門外，囡囡指着大落地窗邊的一個盤着頭發的女人說，那個就是她媽媽。金佳佳說就不進去了，和囡囡告別。

囡囡走進lytine大門，金佳佳又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

金佳佳看着囡囡和她媽媽，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苗苗，你恨媽媽嗎？”

苗苗站在她身邊，呆呆地望着落地窗邊的姐姐和媽媽，“她做了她能做的，她畢竟是媽媽，只要姐姐和弟弟可以好好的，就好。”

“張醫生說囡囡懂事，最懂事的，是你吧！”也活得最辛苦，懂事的往往最不能得到關心，好在你有愛你的姐姐。

在她們身後不遠停下一輛車，後車窗半搖下，姚萬東盯着金佳佳那邊問身邊的人，“您說的人，是這位小姐嗎？”

“周老太太已經和她談過了，不過，被許尨凡打斷了，所以，不知道結果。”

“不知道結果？”姚萬東冷笑，“那就是沒有談成。一個私生子，那麽作天作地，也不知道周家那些人幹什麽吃的。”

“章師父不是說，這位小姐是許尨凡的貴人嗎？”

姚萬東哼了聲，将車窗搖起來，“貴人？許尨凡的貴人可就是昭南的仇人了，畢竟位置只有一個人能坐，姚家和周家聯姻，就是為了能借周家的資源，這個時候出這種岔子，不知道我的寶貝妹妹在幹什麽？”

“聽周家的傭人說，這幾天一直在屋裏禮佛，沒有出過門。”

姚萬東閉了閉眼，擡手擺了下，讓司機開車，“我是不是對她期待太高了？期待太高，反而失望越大，也罷，她現在是周家的人，不理會娘家人的死活，也合理。你幫我約昭南出來吃飯吧！還定在南雁那邊。”

晚上，許尨凡洗完澡，走出衛生間，一邊擦着頭發一邊盯着在他床邊躺下的金佳佳看，後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仿佛中了什麽魔障一樣，他走過去，伸手就要拍她的腦門，“天花板上有鬼啊？我幫你一下”

金佳佳反應很快，伸手抓住了許尨凡的手，“今天聽說了一個很悲傷的地方。”金佳佳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為什麽孩子就要被人選擇抛棄與否？為什麽不能讓他們自己決定生死。”

許尨凡冷淡地掃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把頭扭到別處，“因為不是民事行為能力的負責人，所以，只能依附于監護人存在，基本的生命權是可以保證，但是能夠救助他們的醫生也有無能為力的地方，畢竟醫生是人不是神，少數封神的醫生可遇不可求。”

金佳佳聽到他這麽說，心裏有點發涼，可仔細一想，确實人性有時候就是那麽回事，你不能祈求每個人都是個有溫度的人，“凡哥，重病患者被你說的那麽慘，是因為之前拍過戲的時候了解的嗎？”

許尨凡沒有轉身，所以，金佳佳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是依稀聽到他很低沉地嗯了一聲，便起身，往衛生間方向走。

金佳佳想起許尨凡的一部電影，當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不光是參演人員全部都是老戲骨或者流量藝人，而且因為這個題材很敏感，講述的是一個被誘拐的小男孩，在被人多次轉手後，賣到一戶人家，身心都遭受了嚴重的摧殘。與此同時，小男孩的父母不斷努力尋找他，并且多次去公安局去看那些已經找到的被拐賣的但不知家在哪裏或者來報案要求回家的孩子。電影過半之後，孩子找到了，但是卻因為被虐待、侵犯，換上重病，而且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重創，心理上也出現了障礙。最終，在一個深夜，這個男孩躲開了因為疲憊而睡着的父母，值班的護士，從天臺上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金佳佳大着膽子喊道，“凡哥，你知道0601病房嗎？”

許尨凡的身體一僵，整個人一動不動站在離衛生間還差一步的位置，0601多麽熟悉的地方，許尨凡的心跟着一顫，他壓下自己的驚慌，保持自己一貫的冷清的語氣， “知道，拍電影的時候，有人推薦去那邊了解一下，可以更入戲。”

只是這樣嗎？

金佳佳看着他進了衛生間，卻沒辦法開口，她拿出手機，想要打發下煩悶的心情，突然發現，美月和莉莉的事情再次上了熱搜。

美月的微博被截了圖，被人解讀，這些解讀中飽含了許多惡意負面的評價。

金佳佳正在浏覽扒出來的美月的家庭情況，還有他們借款以後親戚的現狀，許尨凡的聲音又強勢地在她耳邊響了起來，讓她不得不分心去聽，“忘了跟你說，我明天出差，大概一周。你把這兒打掃幹淨一些，不要進一些不幹淨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