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體育進校園

公益日當天，工作人員A：“許尨凡的公益項目是讓體育進校園，第一站定在幼兒園，會不會有點太離經叛道啊？”

工作人員B:“這可是家私立幼兒園，後面還有配套的小學，初中，高中，這要是第一炮打的漂亮了，後面的合作可是很可觀的。”

工作人員C：“不過最近幼兒園出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多，比如那個什麽午餐不衛生，一個幼兒園大半的學生都住了醫院，還有那個什麽疫苗，幼兒園也有責任，說是園長聯系的防疫站，結果出了責任，也跟着被問責了。”

工作人員B：“呸呸呸，你別烏鴉嘴，要是凡哥這邊也出問題，我們是不是也跑不了了。你可別說了，趕緊幹活吧！”

開場的時候，許尨凡找了圈裏一個熟悉的主持人過來主持流程，開場白說了一半，金佳佳注意到楊董的夫人和樂樂也來到了這裏。

金佳佳小聲和一本正經聽着主持人說話的許尨凡彙報，“楊太太和樂樂也來了。”

“我知道，我請的。”

“可是，楊太太聽說不怎麽參與這種活動，你怎麽說服她的？”

“跟楊董說，讓他兒子一起來玩就好了。”

“就這麽簡單？”

“當然。”不是。許尨凡雙手環臂，一副居功至偉的模樣坐在那裏，讓金佳佳既崇拜又好奇。

許尨凡當然不會告訴她，他騙楊董說金佳佳拿到了HOLF下一部戲的女主角，希望楊董下一個代言考慮下她，所以，楊董自然是讓楊太太過來考察下這個女主角的氣質，順便讓兒子出來玩一玩。

金佳佳看着楊董太太和樂樂在那裏幹着急，“我們現在怎麽做？”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慢慢來。”許尨凡朝楊董太太那邊瞟了一眼，“她身邊那個穿紫色衣服的女人，是經常給與她建議的算命師傅。楊董每次的投資，都需要這個人看一眼。”

金佳佳看着許尨凡把頭從她耳邊移開，說話說一半，行動可是一點都不能減半，這個人真讨厭。

怎麽接近那個人啊？金佳佳打量着楊董太太身邊的那個算命師傅，看她們兩個時不時交頭接耳一番，心想，要是這個算命的能看出樂樂的爸爸在他邊上，為什麽不早點和她說，送他離開，這樣樂樂也不會到現在都有開口困難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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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掌聲以後，足球賽要開始了，許尨凡要負責開球。

結果，許尨凡踢飛了這個球。

狀況混亂到慘不忍睹，許尨凡遞給金佳佳一個眼神，讓她去撿球，因為這個時候剛好算命大師離開了楊董太太，她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接近下這個人。與此同時，阿炳準備了備用的球，已經快速扔到了許尨凡的手裏。

金佳佳沿着剛剛空中劃過的球的軌跡去找，越來越遠離人群。

操場一側秋千邊，兩個穿着球衣的小男孩垂頭喪氣地肩并肩站着，其中一個胖嘟嘟的臉龐的男孩子說，“我不敢，禾老師說，她有一個長長的望遠鏡可以一直看到我家裏去…”

“像天文臺那個一樣嗎？”

“天文臺那個不是說可以看天上所有的我們肉眼看不到的星星嗎？夏老師說地球外面的星星離我們可遠了，伸手夠不到，平時我們也看不到。我想，那麽遠的星星都能看到，禾老師應該也能看的到…”

金佳佳過來找足球，看到一個小男孩站在那裏看着秋千邊上的兩個男孩，似乎在哭，她走過去，喊了句，“小朋友？”那小男孩就突然消失了。

又是一個小鬼頭。

她轉頭想要問秋千邊上兩個男孩子足球的事情，他們見到她，卻像見到鬼一樣，跑開了。

“現在的小男孩怎麽回事啊？”金佳佳搖搖頭，走了幾步，看到了剛剛踢出球場的足球，撿起來，原路返回了。

她在路上遇到了那個穿着紫衣服的大師，大師沖她咧嘴一笑，“金小姐是嗎？”

“您是？”

“這是我的名片，楊太太和我提過你的事情。”

金佳佳看着手上這張燙金的名片，憋了半天，決定還是叫她，“方….小姐。”

方敏冷漠的一笑，“無所謂怎麽稱呼都可以。”

“那個…”

方敏見她這麽難開口，索性直接切入主題，“楊太太希望你出個價，然後閉上嘴巴。”

金佳佳被她的話弄得愣住了，但很快明白，這個人的目的，“是她希望我閉嘴，還是您希望？既然您的業務可以的話，楊太太這麽仰仗您，她就應該知道那天會遇到什麽事吧？”

“你這有點找茬的意思了。”

方敏在暗示她做個聰明人，但金佳佳不想屈服，“不是找茬，我只是指出問題所在，樂樂的病，醫生看不好，您也看不了，那麽為什麽不能交給能根治的人呢？”

“你所謂的根治就是背後嚼人舌根，這如果是治療方法的話，非常讓人震驚。”

“瞞着對方需要正視的問題，做一些其他粉飾太平的事情讓對方心安理得地過日子，等于放任問題繼續惡化。”

“沒有什麽比客戶需要更重要的事情了，做超過客戶期待的事情，往往壞了自己的名聲。”

“名聲如果比解決問題本身重要的話，這個世界多半已經不存在了。”

“武斷的決定對方的想法，不是一個成熟理性的人該有的行為。”

“打着為你好的旗幟，做着昧良心的事情，會損陰德的。”

“金小姐，看來是不願意了，我會和楊太太直接說明的。”方敏深吸了一口氣，客氣地點了下頭，轉身打算離開，剛邁出一步，又停下，“樂樂的父親在他身邊，一直沒能送走，不是楊太太的事情，她已經盡力了，是樂樂不想讓他走。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那個鬼，你不是能看的到嗎？”

“你知道？”

“做這個行業，看不到的會害死自己。”

待方敏離開，樂樂爸爸嘆着氣出現了。

金佳佳感覺到身邊的一團涼氣，“你都聽到了？”

男鬼說，“樂樂馬上六歲了，等他過了生日，我就走。”

“那個時候走的話，可能就是孤魂了。”金佳佳想起莉莉之前說過的話，一個鬼不能太久留在人間，要及時去投胎，不然，怕是沒辦法走正常的途徑離開。

“我舍不得他，生日一過，樂樂就看不到我了。”

“那時候，痛苦就在你一個人身上了，而且他永遠都不會再想起你了。這是你希望的嗎？”

“有個能好好照顧他的爸爸，忘記我，又怎樣呢？”

“樂樂以後發現了，會多傷心，想不起你的陪伴，只能看到你的那些不堪的過去。”

“所以，希望他永遠不知道才好。”

“這對樂樂多殘忍，不如讓他送你，每年去看望你，你們彼此挂念，日後也不會留下什麽太大的傷害和誤解。”

“人鬼殊途，有什麽意思呢？”

“有啊，因為你心裏不認為是殊途，所以才不走的啊！”

回到賽場，金佳佳看到樂樂也跟着小朋友們一起踢球。許尨凡則是在和楊太太聊天，雖然隔太遠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麽，但總體看上去，兩個人都很愉悅。

樂樂的爸爸走到楊太太身邊，紫色衣服的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金佳佳一眼，然後撇開頭，繼續看比賽了。

離開前，許尨凡本打算讓金佳佳自己打車走，但楊董太太差人過來讓她跟自己的車走。

許尨凡趕完通告回到炸雞店，是半夜十二點了。走進門，發現金佳佳還沒睡覺，看見他回來，還一臉興奮， “凡哥，你回來了，我準備了點小菜，一起喝點酒，怎麽樣？”

許尨凡略顯詫異，“你這半夜不睡覺，喝酒？”

金佳佳紅着臉地揚起了揚自己手裏的酒杯，忍不住打了個酒嗝，“楊董夫人給的酒。祭祀的時候，說是前男友酒量一點都不好，一杯酒倒了，所以，樂樂爸爸也同意把這瓶送給我，陳年佳釀，據說很甜！凡哥，要不要來一杯嘗嘗？”

“嗯…”許尨凡挑了下眉眼，正要故作高姿态的拒絕，突然看到金佳佳面前擺了三個杯子，臉立刻拉了下來，“怎麽，還有別的客人？”

“拿酒的時候，這個醉醺醺的鬼先生一起跟過來了，他說這輩子喝過很多酒，但很久都沒人陪他喝過酒了，所以，想來感受下被人陪着喝酒是什麽感覺。”

許尨凡嘴角抽搐了下，盯着金佳佳身邊那個空的座位，金佳佳沒注意，只是低着頭斟酒，然後拿起酒杯湊到許尨凡嘴邊。

許尨凡聞到了酒味，感覺還不錯，一把搶過酒杯，坐下，“我是因為一天沒怎麽吃飯，勉為其難陪你吃一下。”

金佳佳笑着說，“謝謝凡哥。”

酒喝了兩口，金佳佳突然感覺背脊發涼，門外轟隆一聲，讓她不由得叫了起來，“什麽聲音？”

“打雷了，一會兒不是有雨嗎？”許尨凡非常淡定地擡手喝了口酒，眼神示意金佳佳看下電視，屏幕上正在滾動暴雨預警，“不然，劇組怎麽會那麽早收工？”

許尨凡話音剛落，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透過炸雞店玻璃門在地板上砸落一道白光，金佳佳扔下手裏的筷子，捂住自己的耳朵，原本看向門口的眼神轉向盯着桌面，地面，最後閉上，整個人蜷縮起來，嘴裏不斷地喊，“不，我不知道，嗯，不，別過來，我….

門外，是一群因為雷雨天氣死亡的鬼魂。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高矮胖瘦，衣着華麗或褴褛，參差不齊，面目猙獰或漠然，很多懷着怒氣，幽怨，憤恨，因為雨天，他們聚集在一起，因為不甘心，所以來找金佳佳幫忙，想要在人間讨個說法。

在人群裏，有個熟悉的身影，前幾天金佳佳才和她見過面，如今，天人永隔。

許尨凡察覺到她的反常，看着她視線盯着的方向，皺着眉頭思考了下，放下手裏筷子，伸出手，扣住她的一只手腕，輕嘆道，“沒事了。”

金佳佳一直垂着腦袋，雖然耳邊的聲音在許尨凡拉着她的瞬間消失了，但她還是控制不住內心的驚懼，她抽噎地聲音由小變大。

許尨凡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起身，走到她身邊，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她滿臉的淚痕看着許尨凡，嗚咽着問，“凡哥，怎麽辦？”

許尨凡有些氣惱，他又看不到那些鬼怪，“你說話能不能說清楚一點，我又看不到那些奇怪的東西！”

金佳佳詳細描繪了剛剛看到的那些鬼魂，“凡哥，他們好多啊！雨天，怎麽會這麽可怕，耳朵都是他們的聲音，忽大忽小，忽急忽緩，大人的喊叫，小孩子的哭聲….比電影裏的背景音還要….”

許尨凡抱住她的腦袋，拍了拍，安慰她，“沒事了，沒事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你太沉浸其中，不好，我們看電視吧！看些搞笑的節目。”

金佳佳止住了哭聲，點點頭。

許尨凡打開電視機，再坐回去的時候，這麽短暫的空，金佳佳的情緒再次面臨崩潰。

許尨凡剛想去握住她的胳膊，被她奮力甩開，她眼睛瞪的大大的看向許尨凡，嘶聲力竭地喊，“囡囡，是囡囡，她也死了。”許尨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金佳佳抓住了衣角，“怎麽會這樣，她也出了事故，也離開了，囡囡那麽善良的孩子，怎麽會這樣？”

“你說什麽？”

金佳佳的眼睛再次蒙上水霧，“就被剛剛，囡囡來了，她跟我說，再見了！謝謝你的禮物！”

囡囡的妹妹苗苗已經死了，囡囡也死了，囡囡的弟弟呢

金佳佳神色慌亂，站起來，抓着許尨凡，“凡哥，我要去醫院。”

許尨凡陪着金佳佳來到醫院，囡囡的弟弟正在手術室中接受治療，剛剛突然消失在她面前的苗苗和囡囡同時出現了。

苗苗拉着囡囡的手和她說，“阿姨，姐姐把腎捐給了弟弟。”

金佳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囡囡，“兩個？”

囡囡說，“本來就是要做雙腎移植的，只是條件不允許可能就是單腎。”

“時間不多了，我們要走了。”苗苗對着金佳佳笑了笑，“我不害怕了，因為我最愛的姐姐也來陪着我了。我們都不是父母最愛的孩子，所以，彼此依靠着，就是我們最好的結局了。”

金佳佳嗚咽着伸手想去抓她們，可是她們連個手拉手離開了，手術室的燈也跟着熄滅了，囡囡和苗苗的媽媽還有奶奶都撲上去問醫生弟弟的情況。

金佳佳一邊流淚，一邊問，“囡囡也死了啊！為什麽她們都不會難過？”

“哪些事情是人可以左右的呢？成年人尚且不能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小孩子想要的生活是家庭給與的，更加沒有選擇的權利。”

金佳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他會記得自己的兩個姐姐嗎？”

“有時候記得不是用腦，是用心。用心的家庭教育不會總是讓孩子去當犧牲的那一方。”

金佳佳看了眼許尨凡，他的眼神疏離冷漠，仿佛從另一個世界走到這裏，她抽泣了兩下，凡哥，也是被犧牲的一方嗎？

但很快，幾個護士還有一男一女推着一個病床從電梯口奔向這間手術室。

手術室那邊出來一個護士，“二號手術室。”

一個男醫生在門內幫他們移動病床向前，“情況怎麽樣？”

門外，女人哭倒在男人懷裏，“都是我的錯，該早一點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