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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攏了攏衣袖,花若郁擡頭看到燭光下紫英顯得柔和的眼睛,“這麽晚了還不睡,有什麽事嗎?”

“弟子,弟子明日要與天河一起下山找三寒器了!”緊緊抿起的唇帶着不易察覺的緊張。

“唔!”花若郁點頭,“一切小心!”

就這樣?

走到門口的時候,紫英回頭看到師尊複又拿起書,正仔細閱讀......

次日淩晨紫英早早的起身,在花若郁的門前站了許久,卻終究沒有說什麽,約定的時間到了,只能先行一步。

日暮時分,殘陽西斜,大片大片的晚霞在天空中鋪就了一幅瑰麗的畫。

紅色的夕顏花纏繞在涼亭邊緣,開出了荼蘼的花,雖然美麗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麽多年心靜如水的道心此刻卻有些煩躁,像是丢了什麽東西一樣,心中隐隐不安;

放下書,起身走到水潭邊,水面上倒映出一張臉,不似平時溫和微笑,而是帶着一股憂愁,淩霄花的花瓣掉落在水面上濺起一陣漣漪,打散了水中的倒影;

☆、夢境

四人費了一番周折終是拿到了光紀寒圖,三寒器已得其一,都是十分高興。

恰巧是即墨的花燈節,個個興高采烈的提着花燈奔走,夜空中火樹銀花不夜天,韓菱紗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幾盞荷花燈,遞給三人道,“我們來許個願吧!願我們能永遠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把手中的荷花燈推入水中,卻見到紫英沒動,韓菱紗上前道:“小紫英你也許個願吧!然後一定能實現的!”橙色的燭光映着韓菱紗臉色緋紅,紫英心中微微一動,白色的身影在眼前劃過,終是拿過蓮花燈,提筆書寫了一行字,在韓菱紗還沒看清楚的時候,就把燈推入河中。

柳夢璃在一邊忽然微笑了起來:“但願我們四人能一生一世都有這樣的機會聚在一起,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紫英在一邊像是想起什麽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淡笑:“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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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到瓊華派,柳夢璃因為不舒服所以只有雲天河和紫英一起來到禁地把光紀寒圖交給了玄霄。

玄霄一激動竟然和雲天河結拜為異性兄弟。

紫英一驚,上前道:“師叔,弟子鬥膽......你與天河父母同輩,這,這只怕于禮法不合!”

玄霄目光如冰,冷冷道:“禮法?什麽東西?哼,瓊華派就是事事都合禮數才會教導出些迂腐不堪的弟子!何況我如何行事,卻要後輩來管嗎?”

“弟子不敢!”

玄霄不再理他,轉而和雲天河說話。

天色漸晚,玄霄閉目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靜心一段時間,若是找到另外兩樣寒器再一并拿來吧!”

紫英施禮退去,雲天河卻道:“大哥,我再陪你一會吧!在這裏待了這麽久,不會覺得悶嗎?都沒有人和你說話......”

玄霄凄然,沒想到這麽多年她始終不肯來見自己,肯定還是恨着自己的吧!“原來你是擔心我嗎?也罷,你的這份心,大哥領受了,天河,大哥求你一件事好嗎?”

雲天河用力點了點頭保證道:“大哥,你說吧!”

玄霄忽然沉默下來,良久才道:“你能去一趟清風澗嗎?幫我看看一個叫夙媛的女子,看看她現在過得如何!”

雲天河抓了抓刺猬頭道:“大哥說的是紫英的師尊嗎?前天我們去清風澗見到她了!她很好。”

“什麽?”玄霄沒想到雲天河他們居然見到她了,“你們有沒有提到我?她是什麽反應?”

雖然不知道玄霄為什麽這麽問,不過他還是老實交代:“提到了,不過紫英師尊好像沒什麽反應,很平淡的樣子。”

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像是呼吸不過來一樣。

“大哥?”

“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良久玄霄輕嘆一聲。

三寒器集齊,玄霄閉目,心中是不斷翻滾的喜悅之情,:“我相信你我的緣分不會如此之淺,十九年的遺憾......”

花若郁正在小桌邊看書,忽然整個房間震動不止,心中一動,舉目望去,幻暝界出現了,宿命終于再次開始了......

幻暝宮

因為紫英,雲天河,韓菱紗三人闖入幻暝宮,婵幽勃然大怒,卻被柳夢璃拉住,輕聲道:“娘......女兒想帶他們到幻暝宮,讓他們知曉當年之事......”

婵幽本欲呵斥柳夢璃,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忽而笑道:“也好,你們也去看看另外一個人的夢境吧!”

柳夢璃大喜。

“閉目凝神!夢影霧花,盡是虛空,因心想念動,方萬物有生,随之--虛-實-乃-成!”

四人只覺得渾身一輕,轉瞬就被傳送到一間滿是紫晶石的房間。

殿中央是一個緩緩轉動的紫色光球,柳夢璃上前,輕聲道:“來吧,我帶你們看看,這些年來一個瓊華派中人的夢......”

光球轉動間,上面幻出一幅景象:夕陽西下,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沙漠,尚顯年幼的玄霄正端坐于綠洲的小河邊,渾身是血的小女孩靠在他的肩膀,他想推開卻放下手。

光球上紫色光芒一閃,又幻化出另一幅畫面:藍白道袍的少女站在鳳凰花下,手持白色玉笛,白色玉笛與細膩的指尖相輝,那指尖竟比白玉還要白上幾分。

幽幽笛音響起,鳳凰花粉色的花瓣壓低了枝頭,風吹過,花瓣紛紛灑落下來,芳菲如雨,迷亂了眼。

一曲畢,那少女回眸一笑,恰如春風拂面,溫柔了衆人的心。

四人同時一陣驚訝,韓菱紗指着畫面道:“這不是紫英的師尊嗎?怎麽看起來和現在一樣?難道真的是仙人?”

畫面一轉卷雲臺上血流遍地,屍骨橫飛,夙媛正站在劍柱旁,纖手輕揮,無數劍影從空中落下,被刺中的夢貘還沒來得及慘叫就灰飛煙滅了。

幾人渾身一抖,沒想到看似溫柔無害的紫英的師尊居然如此彪悍。

她背後忽然多了一個手持銀槍的白發夢貘,夢璃驚呼,“寂破将軍!?”

忽然鮮紅的血染滿了整個畫面,衆人只聽到一聲悲戚的呼喊:“為什麽?”

一個挂着冰淩的石室裏,溫柔美貌的少女,雙掌正散發出藍色的光抵在玄霄背後,為他平複陽炎,漸漸的少女臉色蒼白,虛汗冒了出來,本來已經減弱的陽炎忽然串了出來,少女啊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冰床上,忽然眼前一暗,身上一沉,玄霄竟然壓在她的身上,單手把她的手禁锢在頭頂上。

紅色的陽炎染上了他的眼睛,只覺得身上一涼,衣衫盡褪。

“玄霄你......”

柳夢璃輕呼一聲伸手遮住了韓菱紗的眼睛,雲天河面目呆滞,紫英眼睛赤紅,雙手緊緊的轉在一起,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鮮紅的血滴落在紫色的晶石上反射出妖異的光。

“我讨厭你!”肢體交纏間,少女咬牙把臉別到一邊,雙目緊閉,長如蝶翼的眼睫在她臉上透出陰暗色的剪影。

我讨厭你...讨厭你......

冰冷的冰柱冰凍住了玄霄的心,整個畫面變成了虛無的黑暗。

“大哥他......”

“玄霄他...他怎麽能這樣...”

“這些便是玄霄的夢,是他十九年來反複回憶起的往事!”柳夢璃低嘆。

“啊!”的一聲韓菱紗感到全身無力幾乎癱倒在地,柳夢璃忙扶着她,神色焦急,“菱紗!”

“菱紗!”

“菱紗,你怎麽了?又不舒服了嗎?”

突然眼前景物一陣晃動,柳夢璃臉色一變,驚恐道:“結界的入口被打破了!!”

☆、飛升

日暮西斜,天邊漸漸浮現了晚霞,紫紅色的雲霞如絲如屢般漂浮在天邊,漸漸的夕陽散發出如火般的光芒,透過層層疊疊的雲霞,不知不覺般變得柔和瑰麗,點點雲霞折射出的光彩斜照在清風澗的水裏,讓整個清風澗都如同籠罩在暖色的光輝裏。

玉笛輕動,旋律悠揚,宛如仙樂般,令人忘卻自己身處紅塵之中。

良久,笛音漸漸低沉下去,餘音袅袅,讓人只覺無限寂寥。

“夙媛!!”

熾熱的氣息自身後傳來,花若郁回頭,只見玄霄一身白色道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裏面暗紫色的裏衣,眉心的紅痕已經分裂成三道,讓原本朗月風清的俊逸面貌,露出了邪魅狂狷之色,此時他正站在她身後不過轉身的距離。

風吹過,纖細的發絲随風飛舞;

“玄霄師兄!”聲音平淡的沒有絲毫起伏,她的聲音一如以往般的溫和,煙灰色的眸子裏盛滿了溫柔的情緒。沒有憤怒沒有冷漠,一如初見般溫柔的話語,卻讓玄霄心中一涼。

“夙媛!”玄霄不自覺的上前,伸手攬她入懷,沒有想象中的掙紮,反抗,溫順到不可思議。

感受到懷中溫暖的嬌軀,一直萦繞夢中的馨香,如今就在他的懷中,如此觸手可及的幸福感讓他如醉夢中,情不自禁的低頭輕觸她溫軟的唇瓣,如桃花般粉嫩的唇在他舌尖輾轉吸允。

玄霄的氣息在她鼻尖萦繞,耳邊聽着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花若郁微微眯了眯眼眸,煙灰色的眸子閃過一種不知名的光,伸手搭在他的胸口,現在只要輕輕一用力......

瓊華飛升致使河水枯竭,風沙萬裏,當紫英三人禦劍到達瓊華的時候頓時驚呆了。

瓊華派中,到處一片慘白!視線所及之處白茫茫一片,空中飄落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原本繁花似錦,四季如春的人間仙境此刻全部都被冰霜所凍結。

紫英惶恐的禦劍飛向清風澗,只見冰雪冰封了一切,四周一片死寂,“師尊!師尊!!”

四周回蕩着他的聲音,他飛快的往竹屋的方向奔去,推開門只見到小桌上放置着一塊綠色的玉佩,冰涼的玉佩放到手心,只見上面雕刻着紫英二字,下墜杏黃色的流蘇......師尊?

“紫英!!”雲天河與韓菱紗趕到的時候就看到紫英正拿着玉佩發呆,環顧四周卻沒看到那個如仙的身影,韓菱紗疑惑道:“紫英你師尊呢?”

紫英搖頭,以師尊的修為應該不會有事才對,不過突然想到在幻暝宮看到的畫面,心頓時緊了起來,難道是玄霄?

“會不會是玄霄?”韓菱紗遲疑道。

“我們去卷雲臺!”紫英率先禦劍而起。

平臺之上,羲和望舒二劍懸浮于空中,劍氣四溢,靈氣充盈,藍色的劍柱直沖雲霄。

看到三人到來,夙瑤轉身,眉頭緊鎖,愠怒道:“慕容紫英,雲天河?哼,你們到底來了,怎麽,仍不死心,還想奪走望舒劍嗎?”

紫英也不看她,只是盯着玄霄沉聲道:“我們并非前來奪取望舒劍,玄霄師叔?”

玄霄聽到紫英之言,轉過身,眉眼間閃過一絲喜色,直盯着雲天河道:“哦?不奪望舒劍?難道是?天河你想通了?要與我一同飛升?好,好!天河你能來,大哥很高興!”

雲天河迎着他的目光,心知玄霄此刻心情,絕非作僞,心中澀然,“不,玄霄我們來這裏是想問你把紫英的師尊藏到哪裏去了,還有是勸你放棄飛升!”

玄霄面色一沉,冷笑一聲,道“哦?我未聽錯吧?此等夢話,今日說來未免大煞風景。”

雲天河不等他說完就憤而打斷他道:““玄霄,我是說真的!你用雙劍飛升,只會害人害己,就算不為了別人,只為你自己,也不該繼續下去!”

玄霄冷哼,“雙劍飛升之法經年而累,何須他人指摘!這就是你們想要回望舒劍的借口嗎嗎?拙劣之至!”

“不是借口!我也不想找什麽借口——我不知道瓊華派造出雙劍是對是錯,我只知道……你現在滿身殺氣,根本已經走火入魔,這個樣子,不可能飛升成仙的!”雲天河又是焦急又是氣憤。

“荒缪!無稽之談!我今日之力,遠勝往昔,何來走火入魔之說!”玄霄揮袖冷哼。

“不對!青陽長老說,就算你力量再大,也已經入了邪道,只是自己還不明白!你再這樣下去,只會害人害己。”雲天河急道。

“青陽?竟然是他遣你們來的?他是不是還說我入了心魔、無可救藥?命你們殺了我,救瓊華派于水火之中!?我留青陽性命,不是讓他興風作浪,廢人就該有廢人的樣子!安心等死便是。”玄霄眉心的菱形朱紋愈加紅豔。

“住口——!”紫英滿腔怒火直愈爆發,忍無可忍道:“即便你是師叔,也不可如此數說長老!而且你竟殺害重光長老,做出這等欺師滅祖之事!重光長老待你是何等情誼,你居然忍心殺了他!還有我師尊,你把她怎麽樣了?”

夙瑤臉色巨變,神情是難以置信,她一直都知道玄霄心中喜歡夙媛師妹,可如今聽他們之言,難道玄霄居然......

“欺師滅祖?那又待如何!!莫要忘記,十九年前也是他們将我冰封。讓我與夙媛相隔十九年,如今...”提到夙媛他的神情明顯柔和了下來!“呵呵!也算是報應不爽!”

“你到底把我師尊怎麽樣了?”紫英憤然,幾愈拔劍。

雲天河忙攔住了他,站在他前面凝視着玄霄神情痛苦道:“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樣根本就是錯的!我不相信,你……你心裏一定還有些善念,不然為什麽沒有殺死青陽長老?”

“我放過青陽,是不屑動一個廢人!早知如此,便一掌将他殺了!”玄霄轉身面色陰郁的看着紫英:“至于夙媛!”

回想起當日在清風澗的時候:

“如今放眼天下已經無人能阻止我瓊華飛升了,你和我一起,我們一起飛升,然後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了!”玄霄拉住夙媛描繪着未來的生活,身上的煞氣都去了幾分。

夙媛擡頭煙灰色的眸子裏清晰的映出他的影子,粉色的唇瓣微啓:“玄霄師兄如果我說,要你放棄飛升呢?你可願意?”

玄霄眉頭微皺:“夙媛何出此言!如今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放棄飛升,我們一起找個無人的地方一起隐居怎麽樣?”風吹過淩霄花的花瓣灑落在她的眼前,遮擋住了她眼中的情緒。

玄霄沉默了,和她一起隐居過上神仙眷侶的日子是他夢寐以求的,幾乎毫不猶豫的就要答應了,忽然間腦中有一團火在燒一樣,他聽到自己說:“這不可能!”

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夙媛微微垂下眼睫輕輕嘆了口氣:“這樣啊!”

夕陽的光輝灑在夙媛的身上讓她整個人都顯得缥缈不真實她在對着他笑:“玄霄師兄,我已經找到了我的歸處,你呢?”

什麽?玄霄猛然一驚,腦海中的火焰猛然消失,他伸手欲抓她的手,卻沒想到抓了個空,血色殘陽中,玄霄只見她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銀白色的光芒,身影漸漸變得透明起來,再伸手,她整個人都如同水中幻影般閃過一陣漣漪消失不見。

保重!

最後的最後他只聽到這句話。

☆、入魔

“掌門!弟子始終不明,您執掌瓊華多年,所有行事向來以門派為重,如今之勢,樓宇冰封,河水污濁,分明不是正道所趨,掌門為何還要執意飛升?!”紫英轉向夙瑤高喊道。

夙瑤神情呆愣,面色恍惚。

“掌門——!”

猛然驚醒,嘆了口氣,而後眼神堅定神色肅然道:“…三代鑄劍,一朝乃成,瓊華派多年夙願,傳于我手中,豈能輕言放棄?與玄霄一同使用雙劍,乃是我自己決定,飛升成與不成,皆看天意,我也只有順勢而為!”

紫英不敢置信:“若是不成,瓊華派就此自毀,又該如何?!”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此時放棄,更是一無所得!”夙瑤微擡下巴,神情淡漠。

“……掌門……請您三思而後行,弟子覺得縱然瓊華派為求飛升,已付出太大代價,但是當斷則斷,不然後果只會不堪設想!”憤而指着玄霄,朗聲道:“玄霄師叔如今分明心性成狂!掌門!仙神之界豈能容忍如此心魔深重之人飛升成仙?!”

玄霄面目一沉,

一道紅光閃過,眼看要擊中紫英,突然紫英周身突然閃過一陣銀白色的光芒,光芒中有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這是?”韓菱紗驚呼。

“師尊?”

“沒想到你居然會如此護着慕容紫英!”看着散去的人影玄霄冷冷的望着紫英,驀地仰天狂笑,聲震寰宇:“哈哈哈!心性成狂、心魔深種!說得好!我一生清心修道,竟有半生被人視為颠狂!若不做盡狂事,豈非名難副實!!”

他狂笑許久才停歇下來,臉色陰沉,眼露殺機,冷聲道:“慕容紫英你勸夙瑤能有何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何況以她之力,只能對我惟命是從!”

“玄霄!——”雲天河上前,玄霄閉目努力壓制心中的怒火,沉聲道:“趁我未動殺念,通通滾回山下!”

“紫英,你們速速離開。”

“……我不會走的。”雲天河低聲道:“玄霄——直到現在,我還是忘不了曾經喊你一聲“大哥”,你教我很多東西……沒有你的話,天河一定不是現在的天河……如果眼下還有其他辦法,就算千難萬難,就算要殺了我自己,我都會去做,也不會拿劍對着你!玄霄……為什麽要這樣!就算想成仙,一定還有其他辦法!我可以陪你去找,直到找到為止!難道就不能放棄雙劍?!”

“……天河,你晚了二十二年。昔日修煉雙劍、苦無進境之時,無人讓我放棄……初有所成、經絡逆變之時,無人讓我放棄……失卻望舒、日夜受火焚之苦,無人顧我生死……如今,太遲了。一生成于修道、亦毀于修道,糾結已深不可解,此種心境,他人怎能體會?!”

“那是——昆侖天光!!”

“飛升的最後時刻已至!哈哈哈哈——!”玄霄忽而轉向韓菱紗,眉目湧起一股陰狠之色,冷嗤道:“韓、菱、紗!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從你走上秘臺,我便時刻注意你,你是否想過無力阻止飛升之際,便要自盡?!”

韓菱紗瞬間面色慘白!

“你的性命是我的!飛升最後時刻将你犧牲,才算死得其所!想要自盡乃是癡心妄想,我不會讓你如願!”

“你!你瘋了!你憑什麽擁有別人的命?!憑什麽決定別人生死!!”雲天河怒吼道。

韓菱紗渾身顫抖,眼中含淚,握緊手中雙劍,唇角緊抿,沉聲道:“天河,紫英,我們...動手吧!”

“不用多言!來戰便是!生生死死,須怨不得我!”玄霄眉尖一挑。

片刻後雲天河單膝跪地,神色痛苦,韓菱紗拼着全身的力氣飛奔到他身邊,淚如雨下:“天河!你怎麽了?!不要吓我!”

“天河!到底怎麽了?你說話,別吓我啊!”

“哈哈~~~哈哈哈~~~”玄霄仰天狂笑,發絲亂舞。

“你……你笑什麽?”扶起雲天河,韓菱紗怒道:“天河受傷你很開心嗎?!你知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跟你打!他心裏有多痛苦!”

“不自量力!不懼炎寒又如何?!實力相差如此之巨,自保尚且勉強,竟還想分神替別人擋下攻勢!”玄霄上前一步,浩瀚無垠的壓力傾瀉而出,玄霄冷聲道:“最後一次問你,到底離不離開瓊華派?!”

“我不走!”雲天河擦過嘴角的血跡,站起身,神情堅定。

韓菱紗滿面淚痕,兩個人相扶着站起,看着對方蒼白憔悴的容顏,心中竟然出現一抹說不出的欣喜之情。

玄霄看着他們相攜在一起,心中說不出的複雜難言,夙媛,夙媛你如今在何處?想到當時她毫不猶豫的消失在他眼前的景象,腦海中的火焰越發的翻湧,眼中紅色的陽炎愈發的濃郁,眼前仿佛被烈火燃盡般,叫瀉着,“頑固至此,我便成全了你!”

玄女有命,普告萬靈!

時間仿佛靜止了般,天空中降下一道金光,金色光影中一個身穿淡黃色道服,衣飾華麗的女子緩緩浮現于半空之中。

衆人見她容貌,神色冷然,居然與瓊華派供奉的九天玄女一模一樣,夙瑤神情激動:“……您是……”

“本座乃天帝駕下九天玄女,奉命相傳神界旨意。”九天玄女凝視衆人,朗聲道。

“……九天玄女娘娘……”夙瑤狂喜面容顫抖:“終于……終于……瓊華派已升至昆侖天光處,瓊華派多年夙願,終于我手中達成!”

“無知!凡心入魔,妄想升仙。”

什麽?夙瑤的笑意僵在臉上。

“天帝有命,瓊華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燒,隕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東海漩渦之中,囚禁千年!”九天玄女神情鄙夷,轉向雲天河三人時,神情緩和,揚聲道:“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慕容紫英、雲天河、韓菱紗雖為瓊華弟子,心中卻存清明善念,故可免去此劫。”

“豈有此理!!什麽天帝之命!”玄霄長眉豎起,暴喝道:“我瓊華派已至昆侖天光,飛升近在眼前!毋須別人來代天授命!”

九天玄女神色淡然:“玄霄,一切因果,皆由自生。神界确也只是“代天授命”,維系天道不墜。盤古有訓,縱橫六界,諸事皆有緣法!凡人仰觀蒼天,無明日月潛息、四時更替,幽冥之間,萬物已循因緣,恒大者則為“天道”。”

玄霄面容憤怒,沒想到自己半生的追尋居然被眼前的神明一言抹去,“一派空談!世間天災人禍,神界不恤蒼生!卻要礙我瓊華升仙,莫非也是遵循天道?!”

“不錯。南鬥掌生,北鬥注死,所有生靈往複六界之間,尋常病苦如是,天災人禍亦如是,此謂“天之道”,而非“逆天救世之道”。瓊華派人心成魔,惡念萬般,卻妄圖升仙,乃天道不容!”九天玄女神色淡然。

“什麽“天道”!不過是神界一面之辭!為何凡人命運要由你們一句話而定!”玄霄眼中殺意聚集,右手猛揮,羲和玄炎帶着無邊的威勢淩空劈向半空中的九天玄女:“給我滾回天庭!!”

九天玄女輕蔑的望着玄霄,只是輕輕拂袖,那道劍光還沒到她跟前就被擊散。

玄霄手中羲和劍砰然落地,只覺得胸口被什麽重擊了似得,猛然單膝跪地,九天玄女見狀冷笑道:“蝼蟻之力,敢與天争!凡人無識,但覺自己命如草芥,神明高高在上,卻不懂天道有常,即便是神,也只能依天命而行。玄霄,蔑視天地,只會令你入邪更深!”

玄霄身不能動,面上狂意不減,怒聲道:“蒼天在上,我自敬畏!但若讓我任由神界驅使,卻是妄想!”

“……天命……難道說瓊華派數代所求,皆是虛妄……”夙瑤擡頭,不解:“可是……本派斬妖除魔、護佑世間,竟也毫無功德……全是惡念嗎……”

“善惡行止,本無人界、妖界之分,妖不為惡,為何殺之?瓊華派起于貪念,屠戮幻瞑界,與邪魔何異?”九天玄女肅然搖頭,“欲求仙道、先修人道,不明是非,何以為仙!”

“……!欲求仙道、先修人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夙瑤喃喃道,仿佛信仰一下子崩塌般,整個人精神恍惚,半響,走到九天玄女面前頹然跪下:“……夙瑤知錯,甘心受罰。”

九天玄女面露微笑,點頭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知錯能改,囚禁東海漩渦五百年後便入輪回去吧。”

夙瑤蒼白的臉上神采略複,玄霄斜睨着她,冷笑不絕。

九天玄女拂袖,無數流光向東方飛去,轉向雲天河等人,“天火即将落下,本座縛咒自會将瓊華弟子帶往東海漩渦,慕容紫英,雲天河,韓菱紗你們三個速速離去吧!”

雲天河倏然一驚:“天火落下……瓊華派也會落下,那山下的人怎麽辦?都會死嗎?……”

“今日之因,必有明日之果,而今日之果,亦起于昔日之因。”九天玄女神色淡然。

雲天河緊了緊手中的望舒劍,神色焦急道:“可是……就算瓊華派做錯了,山下那些人有什麽錯?!有因才有果,但為什麽要報應在其他人身上?!”

九天玄女雙目怒意閃現:“雲天河,你是質疑天命,還是心存不忍?”

“……我、我想救那些人!”雲天河喘了口氣,高聲道:“之前救不了月牙村的人,那種難受的感覺我再也不想嘗了!”

九天玄女冷冷搖頭:“天意難違!”

玄霄猛地冷笑起來:“哈哈哈!難怪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果然無情無義,草菅人命!堂堂神界,令人齒冷!”

“玄霄!你罪孽深重,至此仍無悔心!更道出荒謬之言!”九天玄女臉色一沉,喝道:“所謂“天地不仁”,乃神與天道都視天地萬物為平等,竟被你曲解至此!”

“哈哈哈哈~~~~”玄霄恨聲長笑道:“神界自許為天、自比為地,如此天地,令人不齒!!玄霄以命立誓!!蒼天棄吾、吾寧成魔——!!”

烈烈紅色陽炎漸漸沾染上紫色的氣息。

“玄霄!你心魔已成!本座先将你打入東海漩渦最深之處,另禀天帝,再議生殺!”九天玄女神色不變,運轉法力禁锢住他們二人,轉身欲走,雲天河急道:“等等!你還沒有告訴我,要怎樣才能救山下那些人!”

“天意難違。”

雲天河直視着九天玄女的眼睛,神色堅定:“不對,你明明說過,萬物就是天道,那人也算天道的一部分吧?!為什麽不能自己定自己的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九天玄女凝視着他半響,感慨道:“……雲天河,你的想法果然與衆不同,難怪銜燭之龍和句芒都對你另眼相看。逆天改命,何等大事!但你身具神龍之息與後羿射日弓,能否扭轉乾坤,由你自己而定!”說完周身金光一閃,消失不見。

“等一下!我不明白什麽意思啊——!”

“掌門……”紫英上前,拱手道。

“……紫英……瓊華派毀于我手,實在無顏面對歷代祖師…………幸而有夙媛師妹教導與你……日後定要再光大瓊華派,一切便交付于你了……”夙瑤雙目微閉。

“掌門!掌門我師尊在何處?”

眼前金光閃過,夙瑤的聲音在空中隐隐傳來:“我也不知!”

“我不甘心!我怎能甘心!!”玄霄跪地運功相抗,卻是徒勞。

“……大哥……”

“……你!……剛才喊我什麽?……”驚訝過後冷哼道:“哼!不必同情于我,玄霄行至今日,從未後悔!”

“不是同情!在我心裏,你始終都是我大哥,從來沒有變過……”雲天河眼神清澈,低聲道。

“……想不到我一生多舛,到頭來竟還有你這個兄弟!……雲天河,适才相争,大哥說了許多氣話,你莫要放在心上,你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大哥有多羨慕你……”看着相依在一起的雲天河和韓菱紗二人,夙媛的面容愈加的清晰的盤旋在他的腦海,不管你在哪裏,我都會找到你,然後再不放你離開!“哼!不過區區東海,能奈我何!!天河,今生定有再會之時!”

“大哥!——”雲天河驚訝于玄霄為什麽執念為何如此之深。

“天河,大哥最後再助你一次……”

“什麽?……”

“你當局者迷,我細想剛才……之言,你若是想救山下之人,便全力激發體內陰陽之氣,配合後羿射日弓的力量,或可毀去下落的瓊華派。言盡于此,如何行止,你自己想清楚!以凡人之軀承受神器的威力,定會付出代價!”金光一閃,落在地上的羲和劍也驀地飛起,緊緊随着玄霄遠去,轉瞬間便不見身影。

☆、紫英番外

荏苒歲月覆蓋的過往,如白駒過隙,匆匆的鑄就一抹揮不去的哀傷......

百年之後;

青鸾峰。

溫柔的暖風飄蕩在綠樹如海的峰頂,風過如浪,百花争妍,蝶飛蜂繞,到處透露出一種萬物争鳴的生機。

身穿藍白道袍,白發童顏的年輕人正站在青鸾峰峰頂,低頭凝視着不遠處的雲海。

身後一陣風吹過,他輕聲道:“你來了......”

柳夢璃慢慢的走上前,聲音緩慢而優雅:“紫英,這些年來過得可好?”

紫英沒有回頭:“無所謂好或不好,人生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不過轉瞬,唯有天道恒在,循環往複,不曾更改。”

柳夢璃輕嘆一聲,凝視着他的背影,神色寂寥,沒有再說什麽。

“他...他們已經等你很久了,一定有許多話想對你說,我,我先回劍冢,夢璃。”說完不等柳夢璃回話,廣袖一揮,便禦劍遠去。

當年的人一個個離開,徒然留下一地悲傷。

他乘奔禦風踏遍萬水千山終不見故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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