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落花流水

?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啓鋼，我怕。”

“蔓兒，別怕，他死了之後，我們才有可能在一起，想想我們當初的約定。”

“可是，他真的對你對我已經很有情義了，你為什麽一定要做得那麽絕。”

“他從來都是一個冷血的人，那些情義都是他裝出的假象，他只是愧疚，他欠我太多，欠我母親更多，我從他養着孫桂雲起，就開始恨他，我已經沒法回頭了，你知道嗎。”扈啓鋼雙手緊抓着蘇小蔓，在黑暗的房間裏，那雙眼睛格外有神。

“那你恨我嗎？”蘇小蔓突然問起這個她從來沒問過的問題。

“我愛你，蔓兒，從大學時候我就愛着你，我愛得一直是你。”

“可是……，好，我相信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可是為什麽你娶了別的女人，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又為什麽偷去我的心，毀了我原本平靜的一生。

蘇小蔓獨自望着窗外，她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不想問，什麽都不願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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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我是誰？”

“你是豬，傻豬，懶豬……”

“喂，怎麽那麽損啊，一點童心都沒有。”扈啓鋒松開手，無奈地看着齊煜楓皺巴的五官。

“你個豬，每次我都得等你，每次都遲到，氣死我了。”

“大王我錯了，要不，你揍我。”說着就把臉擋在齊煜楓臉前。

“啪”，齊煜楓輕輕地打了一巴掌，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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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還真打啊，不知道打人不打臉嗎。”

“誰讓你靠過來的，你讓我打的，你還賴賬！”

“女人啊，就是不講理，哎，我竟然被打了臉，哎，可是我咋那麽高興呢？”

“臭不要臉的，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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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今天點名後女生留一下。”

班裏的男生議論紛紛地離開教室，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一群女生。

“很多事，我今天是第一次講，也是最後一次講，咱們學校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出現這麽大的醜聞，我真的很‘幸運’啊，醜聞的主人公就在咱們班裏，是誰，我不用再說了，她已經在學校教導處等待處理了，之所以沒有留下男生，是怕你們的面子挂不住，我知道除了她，肯定還有人為了錢，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有些女生就是沒有廉恥，讓我們整個班的風氣都不好，現在我很正式地跟你們說一遍，如果你們羨慕那些社會上花裏胡哨的女人，現在就可以退學，不用在這裏浪費你的時間，記住，做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尊嚴！”

這是齊煜楓經歷過的最恐怖的一次點名。

“導員要瘋了吧。”

“她說的那個女生是誰啊？”

“今天誰不在啊？”

“顏…晶晶。”王文萱突然發現顏晶晶已經一天沒有聯系過宿舍的人，從前都是打電話來讓人幫她請假。

“我覺得有可能是”，蔡鑫小聲說道，“我在外面看到過她和一個老男人一起親密的在飯店吃飯。”

“可是，她不是和師哥談着了嗎？”

“那什麽時候的事了。”

“她也沒跟咱們說過啊，別管了先，回宿舍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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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燈泡發出暗暗的黃光，這一夜的血或許會更加鮮亮。

“你怎麽這麽晚還回來。”王艾娟從上鋪跑下去給顏晶晶開門時，已經接近第二天的一點。

“你們是不是都不願我回來啊。”顏晶晶一句話把宿舍裏所有迷糊的人都驚醒了，因為這是她們頭一次聽見顏晶晶的哭腔。

十秒的安靜，齊煜楓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不在夢境。

“我*你媽逼的，你們一個個都看不起我，都不喜歡我，好啊，我現在被學校趕回家，你們都高興了！”顏晶晶一把将課桌上的鏡子摔成一片片的“水晶”碎渣。

“你冷靜點，怎麽了，顏晶晶？”齊煜楓不敢下床，聲音也有些顫抖。

“齊煜楓，你這個賤人，如果不是你去報信，我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有本事你下來，我倒要看看你要裝到什麽地步！”

“顏晶晶，你瘋了，你自己做了錯事還要怪別人！”蔡鑫把她的毛絨玩具一下扔在顏晶晶頭上，她最煩的就是“有病”的女人。

“你想死嗎！”顏晶晶的眼睛瞪得很大，瞳孔仿佛失去了顏色。

“喂，你倆別鬧了”李一陽從上鋪下去，把一地的鏡子碎片掃起，“顏晶晶，有什麽事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奇妙的是，顏晶晶一下冷靜了下來，她坐在凳子上，全身趴着，用筆急速地在紙上寫着什麽，但是沒人管她，其他人都各自在床上閉目，想着雜七亂八的事情。

沒人說關燈，燈就這樣開着；沒人問她還好不好，沒有人問她在寫着什麽。

淩晨三點一刻。

顏晶晶笑着，她睜着她很大的眼睛，仿佛看見了她最喜歡的那身粉裙，那棟木屋小房，那張她最愛的臉，她擡起手，淚光模糊眼前，最終還是放下了。

淩晨五點十分。

齊煜楓一夜沒睡，她閉着眼，總是覺得顏晶晶不會就這樣作罷，看看手機，又看看熟睡的其他人，她準備關上燈。

三步邁下，她轉頭，“啊！”一聲尖叫再次打破了“裝睡”人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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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宿舍在四樓，宿舍裏的人關系都不好，那個宿舍長更是壞，害得她們宿舍裏一個女生自殺。

聽說那個自殺的女生用水果刀割的手腕，然後還寫了封遺書，遺書全是罵得她們宿舍的人，反正就是說她舍長告密誣陷她，害她沒臉生活下去。

很多年後，關于四零七的“傳說”依然沒有結束，一代又一代的人都用着神秘的語氣，恐怖的眼神，告訴他們的師弟師妹這段“不為人知”的學校怪事——失足女自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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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煜楓，你還我的閨女，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就是你誣陷我閨女，我要告你，我要告你全家！”

顏晶晶的家人在宿舍裏對着顏晶晶的屍體哭喊着，她的母親跪在地上，把頭一次次撞在床腳上，學校的書記也從外地趕回來處理這一攤子“爛事”，整個宿舍裏的人都站在一旁，她們的腦子裏轟轟響，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否還是從前的那個世界。

本來學校壓制着這件“污點”事情，但顏晶晶的家人叫來了記者，死活不讓醫院運走顏晶晶的屍體，非要跟齊煜楓的家人見面才死心。

那張信紙本來是用來寫入黨申請書的，但顏晶晶卻把它用在了自己的遺書上。

“對不起媽媽，我走了，你給了我美貌，卻沒給我高貴的身份，不過我不恨你；對不起爸爸，我走了，你寄予我厚望，我卻不能讓您一直滿意，不過我不愧疚，你給我的，除了學費，沒有別的；對不起姐姐，我走了，你教會我不怕任何人，不過人心險惡，我怕的太多，怕的要死；我不喜歡大學，不喜歡大學的人和生活，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平，有的人從小就得到了一切，還試圖搶走別人的一切，齊煜楓，是你害苦了我，我從開學第一天就讨厭你，我的直覺太準了，你也是讨厭死我了吧，這下好了，我死了，以後沒人惹你生氣了，不過，你這種小人，這種裝模做樣的人早晚會遭報應的，你等着吧，我會在天上看着你走投無路的那天。”

黑色的碳素筆，缭亂的筆跡，只是她用血寫出了自己的名字，那鮮紅的三字，耀眼的讓人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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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和齊煜楓的家人拿出一筆錢堵住了記者的嘴，但顏晶晶的家人卻毫不罷休，顏晶晶的父母按着齊煜楓的腦袋在地上狠狠地磕頭。

“齊煜楓，我閨女死了，你也別想好活着！”

齊煜楓剛剛看到了遺書上的內容，她至今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還不明白那個她讨厭的顏晶晶為什麽一夜之間灰飛煙滅，她的耳邊只是一遍遍回響着母親的話。

“小楓啊，不管是不是你造成的，你都要認錯，她的父母讓你做什麽你都聽着，你都聽着，你都要去做，你都聽着，你都要去做……”

所以她的額頭磕出了血，所以她當着老師同學的面跪在一個她從未尊敬過的人面前。

來來回回半個月，那是她此生最黑暗的時間，她瘦了十幾斤，眼圈黑黑的，快要丢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