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際遇之迷

? 齊煜楓托着箱子，她的姐姐抱着被子床褥，她的姐夫背着兩個書包，她的母親犯了心髒病在醫院裏休養，父親去日本打工，他們都垂着頭，同樣的時刻，兩年前到現在，不過是一瞬間。

“齊煜楓啊，別擔心，我們會一直陪着你的。”她的姐夫看到齊煜楓沮喪的表情，拍着她的肩膀。

“沒事，哥！”齊煜楓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小楓，回家後準備打工還是幹什麽?”

“我，我回去看看吧。”

一路沉默的齊煜槿終于開了口。

“小楓，以後你真的應該長大了，你知道咱媽住院是為了你的事，咱爸出國也是因為你，你知道嗎，咱爸把他存了半輩子的錢都賠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再不争氣，咱爸媽真是白養你了。”語氣非常平淡，空氣卻震蕩的厲害。

“姐，我想自己開個店，我去貸款。”

“小楓，你真的不再上學了嗎？”

“姐，真的，這次我退學是想了很久的事，經過這些事，我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上學的心情了。”

“小楓，你記住，只要你沒有做錯事，就不用帶着愧疚生活，我們幫你是因為相信你沒有害死顏晶晶，你不要有太多壓力，爸、媽還有我，還有你哥，從沒怪過你，只要你別辜負爸媽的苦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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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你堅持住，快到醫院了，堅持住！”扈辛澤緊緊抓着妻子沾滿鮮血的雙手，路上的車都等待着紅燈，只有這一輛急救車飛速的向前駛去。

“你是家屬嗎，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這種情況真的很棘手，我們會盡力的。”

“醫生，實在不行保大人就好，求求你了，哪怕救一個也好。”

劉南強身後跟着三個保镖出現在醫院，劉欣欣的家裏人轟轟烈烈擠滿了整個樓道，扈辛澤只是麻木的一遍又一遍重述着那個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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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欣欣去馬路對面買咖啡，我就在公司門口等她，一輛黑色轎車闖紅燈撞在欣欣身上，我，我……”

“是誰，記住那輛車的車牌號了嗎?”劉南強從未改變過這次車禍是有人主使的想法。

“那輛車接着加速拐彎跑了，我跑過去看到欣欣已經快沒有氣息，根本沒有空去想肇事車了。”扈辛澤雙手撓着頭，蹲在角落裏，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手足無措。

“劉總，還是欣欣最重要，只要把欣欣救好，比什麽都重要。”扈啓鋼坐在劉南強身邊，用心地安慰一位擔憂的父親。

手術室外的燈亮了半宿，終究還是滅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一聲對不起，兩條人命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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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我們分手吧。”

這條消息是齊煜楓退學回到家的第二天發出去的。

齊煜楓把從前的手機號、qq號、微信號全都換掉，她是真的想要重新來過，忘記這兩年在大學發生的事情。

扈啓鋒一時失去了分寸，正想要去齊煜楓家裏找她，卻接到蘇小蔓打來的電話。

“兒子，快回家吧，你爸昏迷住院，說不定永遠都醒不來了，扈辛澤的妻子剛去世，連同扈辛澤妻子肚子裏的孩子都……，你爸受了太大打擊，你快回來，哪怕見你爸最後一面!”

扈啓鋒挂掉電話，就聽到一陣敲門聲，打開門，原來是扈家的司機。

“宋叔，你是怎麽知道我住在這的？”

跟了扈士明幾十年的宋開元冷笑一聲，“小鋒啊，你以為你爸你媽真的找不到你嗎？扈家人沒你想得那麽簡單，你跑得再遠，也是扈家的人。”

扈家的人，這是扈啓鋒不想接受，卻也必須接受的事實，他掙脫這個身份，潇灑活過這幾年，潇灑地愛上那樣一個女孩，難道不值得高興嗎？難道又值得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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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煜楓在醫院裏照顧母親，她時常望着窗外，想着扈啓鋒是否會來找她，又一想自己這樣無情，或許再也沒有臉面見他了。

扈啓鋒穿着一身黑色西裝，他将一束白色花輕輕放在那位被他稱為侄媳婦的人墓前，心裏卻還記挂着那條短信，“豬，我們分手吧。”

齊煜楓沒想到分手二字會這樣輕易說出口，愛情在生活的打擊面前原來只是碎了一地的紙屑，拾不完，随風飄散。

扈啓鋒其實早就發現齊煜楓的異樣，半個多月來聯系很少，齊煜楓用很重的語氣不讓扈啓鋒去學校找她，扈啓鋒心裏憋着問號，剛想尋找答案，卻沒有了機會。

齊煜楓常玩弄扈啓鋒送她的那把奇形怪狀的鑰匙，每次觸摸仿佛扈啓鋒就出現在面前，她讨厭自己，既然說了分手，為什麽還在想念，女人的“賤”是天生，多情更是天生。

扈啓鋒心裏想着齊煜楓一定是遭受了什麽事，他對待齊煜楓與別人不同的是，無論齊煜楓做了什麽，他都會先找自己的錯，但無論扈家人做了什麽，在他眼裏全都是錯。

齊煜楓在濟南的秋風裏細數落葉的飛舞，扈啓鋒在廣州的烈日下，用冰涼的水一遍遍沖洗自己的腦袋。

兩人在莫名其妙的時間裏相遇，卻在最美好的時間裏被際遇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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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想回濟南，我還有事沒辦完。”

“兒子，媽媽叫你回來，你還不明白為什麽嗎？”蘇小蔓喝着微燙的紅茶，用牛角梳梳着自己烏黑的柔發。

“媽，可是我，我沒有那個能力。”

“兒子，現在你爸住在醫院，醫生說你爸可能就這樣在床上躺一輩子了，沒有人可以再護着你，扈家的人正虎視眈眈地看着你，看着我。”

“我又沒想跟他們争什麽!”

“劉欣欣和她孩子的死，你以為真是意外嗎？”

“媽，你說什麽呢！”

“扈辛澤，你看他文質彬彬，其實他的野心比誰都大。”

“媽，他怎麽會親手殺自己的孩子和妻子？”

“男人眼裏沒有孩子妻子，只有前途，只有地位”，蘇小蔓端起精致的茶壺也為扈啓鋒倒了一杯，“劉南強只有劉欣欣這一個女兒，現在他女兒死了，他自己的身體也越來越差，如今可以托付的人也就只有扈辛澤，劉氏集團，你覺得過幾天還會姓劉嗎？”

“媽，我不想要公司，我也不想變成那種不擇手段的人。”

“兒子，從小媽都沒有逼你做什麽，你離家出走，我也講通你爸，不讓他插手幹預你的生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以後沒有人保護我們了，我們必須自己保護自己，不然你我母子的下場和劉欣欣并無不同。”

“我們跟他們講和，我們搬出去自己過，不好嗎？”

“你的二媽孫桂雲和他的兒子扈啓铮，你的大哥扈啓鋼，你的侄子扈辛澤，侄女扈辛涵，所有扈家的人都比我們地位高，但是你爸最愛的是你，你不要辜負他的期望，除非你現在死了，不然扈家的人永遠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我，因為是我們倆奪走了你爸對他們的愛，你懂嗎？”

“媽，你到底為什麽回到扈家，我們在鄉下雖然沒有錢，也比現在過得快活多了。”

“因為你是扈家的兒子，你身上流的是扈家的血，你注定不能平凡的過完這一生，媽本以為你不在扈家呆着，就不會有過多壓力，但是媽錯了，你早晚要面對這些爾虞我詐，我們是別人的絆腳石，我們必須學會反擊，學會反抗，知道嗎，兒子。”

“媽，對不起，一直以來我都在逃避，這幾年讓您一人在扈家受苦了，我知道您為我做了很多，我會慢慢改的，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扈啓鋒的眼裏出現了他從未有過的堅毅，蘇小蔓擡起手輕撫着扈啓鋒的臉，這一刻，她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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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楓，我們把房子賣了吧，住個小點的房子好嗎？”

“媽，我什麽都可以的，只要你身體好好的。”

齊煜楓不明白為什麽母親突然想賣房子，她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去銀行貸款，不知道母親為了幾十萬，寧願跑到雜亂無序的小巷子裏租着二十多年的舊房子住着。

“媽，我本來想去銀行貸款，但姐說她有錢先借給我，等我掙夠錢再還給她，媽，我發誓，我一定不會讓您一直住在這裏，我一定會讓您過上好日子的。”